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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王朝第34部分阅读

    一口气:做人怎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王启年哈哈大笑道:“你欲以宋江为师?”

    赵鐩抱了抱拳:“还望王大人成全。”

    贾勉儿在旁怒道:“狗x的风子,你欲背叛众兄弟么?”

    “你借我的人头,讨圣上的恩赦,”王启年笑道,“如我这般将死之人,也能为你所用,果然打得一手好算盘,依我之见,宋江,可不如你。”

    赵鐩沉声道:“大人若是遂了学生的心意,也算是替圣上尽了忠,不出十年,便能讨个文、正的身后荣贵来。”

    马武在旁开口道:“王大人不会应允你的。”

    王启年看了看这个长相凶恶的中年人,点了点头,笑道:“看来反贼之中,也不乏明智之人,真是可惜了。”

    贾勉儿怒道:“将这狗官一刀砍死算求了,叽叽歪歪的,老子半句都听不懂。”

    “你听不懂?”王启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还在本府面前唱白脸?”

    贾勉儿本已提起长刀,正欲砍下,闻言讪讪道:“老子忽然忘记了,今朝不得开荤。”

    赵鐩令围在四周的反贼们尽皆退下,只留下刘惠等贼首,方才缓缓说道:“大人,那学生就开门见山吧,我等欲为圣上前驱,南下河南、南京、江西,只求大人传话上去,尔后各取所需,生死在天!”

    王启年苦笑道:“我还走得出这河间城么?”

    赵鐩摇了摇头:“大人已是必死,但大人的书信,却能被送至圣上面前,接下来的数日,我军将入博野、饶阳等县,绕深、冀、定、祁等州……”

    “够了,”王启年笑道,“接下来,你将东进临淄、曲阜、泰安、日照等地,再西进曹州、定陶,从河南迂回至南京,沿江而上,袭扰江西和两湖。”

    赵鐩拱手道:“大人神算。”

    “圣上会派大军,跟着你等,”王启年说道,“你攻一城,他便取一城,直到双方撕破脸皮,你这法子,倒也当真敢想!”

    “大人……”

    王启年打断他的话:“赵鐩,你欺大明无人么?”

    赵鐩沉声道:“学生不敢,只是从大人的行径中,略略猜中了圣上的几分心意罢了。”

    “你居然敢妄猜天意,”王启年哈哈大笑,“果然是个天生的贼胚!那刘太监、李首辅他们的心意呢,你也猜得着?”

    赵鐩摇了摇头:“若不是大人行事仓促,露出破绽,学生连圣上的意思都猜不出来。”

    “我若真的依你之计,你我两人,都白白替他人作了嫁衣,”王启年悠然道,“你可知我因何而死?”

    赵鐩沉吟片刻,方才反问道:“李首辅?”

    “孺子可教!”王启年看了一眼家丁打扮的几个贼首,笑道,“回去转告贵主人,就说老王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便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长叹一声,猛地回插,直入自己心口,深可及柄。

    赵鐩并没有上前阻拦,众贼首也无人动弹,直到王启年的尸身倒在地上,刘惠才长叹了一口气。

    “此事与我等主人无关。”马武开口说道,他话虽如此,手却按在了腰间刀柄上。

    赵鐩连忙挡在刘惠和马武这两拨人面前,沉声道:“此乃王启年的苦肉计,他以性命作饵,想挑拨我等,万万不可中计。”

    贾勉儿的手也按在刀柄上,冷笑道:“你怎知这狗官说的是谎话?”

    赵鐩怒道:“老贾,官兵的讯息,是谁给你的?”

    贾勉儿针锋相对地回道:“那日你出了文安城之后,我等接到赵鐇的讯息,这才如梦初醒,不错,真正点醒我等,让三十六家共谋文安的那封信,是杨头送来的,可在景和镇,又是何人,隐瞒了武学院那帮少年的行踪?两桃杀三士的好戏,当我老贾看不出来么?”

    他此话一出,双方都沉默了。

    两桃杀三士,说的是春秋时代的故事,公孙接、田开疆、古冶子三人,功高震主,被晏子以两个桃子就杀了。

    朝中诸位文官大佬们,打的也是这个主意:扔出文安和河间,除掉王启年、反贼和武学院的学生军,将朱寿布置在京师南面的势力,连根拔起!

    杨头冷笑道:“老贾,你的学问,真是读到了狗肚子里,有个桃子给你送终,就不错了!”

    “够了,”马武止住话头,望着刘惠,沉声道,“合则两利,依你之意呢?”

    刘惠正犹豫间,赵鐩劝道:“刘大哥,马兄说得没错,武学院那帮少年还潜伏四周,只等着追赶我等,若是没有马兄他们,别说江西了,我等恐怕连城外的玉带河都过不了!”

    刘惠一咬牙:“行!继续合兵。”

    贾勉儿不由大急:“刘惠……”

    刘惠打断他的话:“不合,眼下就死;合了,生死未定,管四、杨头、马武,兄弟丑话说在前头,入了河南,我等便分兵!”

    马武点头道:“成,不过赵伯坚也得分兵,你自向南,我等与赵伯坚向东!”

    赵鐩在旁苦笑道:“马兄,你这绝户计,施得当真妙极。”

    马武笑道:“倘若没有你这个军师,这南直隶,我等可不敢轻易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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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众将束手

    穷北富南,这是明清时期,神州大陆的现状。

    南直隶和浙江的税赋,支撑起了整个王朝的脊梁。宅男朱寿明白这点,李丞相、刘太监也明白这点,赵鐩等反贼,当然也明白这点。

    “圣上,当诛王启年九族!”这是陈敬陈提督在说话,他的脸色很平静,看着暴怒中的朱寿。

    真定临时行宫的书房中,满屋子都是杂乱的书籍和飞散的纸片。各位太监大佬跪了一地,苏进的额头有一个肿包,那是被朱寿扔出的铜镇纸所砸。

    “九族?”朱寿的眼睛里,都是血丝,大声责问道,“他何错之有?”

    “无错,更应诛九族,”陈敬跪在地上,头叩向地面,沉声道,“不诛,无以服人心;不诛,无以立大义;不诛,河北、河南、南京等地,几成糜烂之局!”

    在场的都是太监,没有大臣和勋贵,陈敬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皇上,你必须要拿王启年来当替罪羊,才能平息士绅们的愤怒。

    三日前,河间府城被反贼攻破,王启年自杀殉职,贼势大涨。贼首刘惠、贾勉儿和赵鐩等人,所到之处,不仅秋毫无犯,而且还开仓放粮。四野之民纷纷响应,不过三日功夫,便扩军至三千人左右。

    正德时期,河间府一带,民众普遍养马。反贼们集民间之马,组成了一支千余人的骑军,跟武学院的学生军们玩起了捉迷藏。

    昨日晚间,反贼们沿肃宁西进。一夜之间,连下饶阳、安平两县,兵锋直指真定。

    反贼们沿途没有遇到任何抵抗,除了跟张云霖的武学院骑军打过两场外,所到州县,尽皆不战而降,甚至连一个自杀的父母官都没有。

    反贼直奔真定而去,钱铸、张云霖和宋继先三人,都被迫率军回援,因为真定是皇帝的行宫所在,不容有失。

    “杜太监,贼军绝无可能继续西进,他们下一步所取之处,必为此处,我等以逸待劳,定可大破贼军,”真定府吴家庄(即深州),张云霖指着北直隶全图,对自己的监军杜裕说道,“深泽!他们若敢过深泽,我提头来见你!”

    杜裕是司设监少监,被朱寿派来作河间参将张云霖的监军。原参将袁彪被罢职之后,张云霖手下的骑军,也由六百余名,一下子扩充到了两千余名。

    补充的兵员,全是杜裕从京营调来的老兵,因此杜监军的话,张云霖不敢不听。

    看着这个右手只有三根手指、容貌丑陋的少年,杜裕叹了口气:“张参将,你的头,咱家拿来有个鸟用,老子也监过几次军,贼寇们声东击西也好、引蛇出洞也好,总而言之,你必须去守着无极县城,若再敢暗地拖延,老夫只能斩了你的人头,再去圣上面前自尽谢罪。”

    “我守晋州,张云霖守无极,宋继先守藁城!”几乎同一时间,晋州涅槃口,钱铸苦着脸,举起仅有的右手,对自己的监军卢明说道,“卢大哥,这是谁布下的方略?真是蠢不可及!”

    卢明跟钱铸是老乡,私交甚好,但公是公,私是私,闻言只得叹了口气:“还能是谁?”

    钱铸颓然坐下,他的长相仍然英武非凡,不过左侧的臂管空空荡荡,丢在川东牵牛寨的那只左手,让他清醒地认识到,此次恐怕又将凶多吉少!

    杨廷和!除了他,在皇帝身边,还有谁能有如此大的影响力?让勋贵、太监和皇帝都同意这个守株待兔的方略。

    藁城、无极和晋州,呈三角形,牢牢地楔在真定府城的前面。身在藁城外滹沱河畔张村的宋继先,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河水,跟自己的监军赵秀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都看出了几分无奈和焦急。

    杨师傅给出的这个方略,中规中举,看上去没有破绽,而且能将真定府守得稳如泰山。不过倘若贼军中有知兵的,就能将计就计,将宋、张、钱三将各个击破,而且不费吹灰之力!

    好毒的心思,好狠的手段。

    三个少年将军明明知道前方是个悬崖,也不得不跳,因为皇帝就在真定府,不容有失。他们可以不管文官大佬们,也可以不管太监大佬们,但只要朱寿下了圣旨,盯着他们的监军,就会将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逼他们跳下去。

    不仅如此,杨师傅还从李丞相与刘老大那儿得到了支持:焦芳建言,推用大将及文臣有才望者,提督讨贼军务。

    朱寿接到京师传来的折子,当即就批了:以惠安伯张伟为讨贼总兵官,以右都御史屠滽提督军务,统京营兵征讨流贼!

    这道圣旨里有个词很关键,那就是京营兵。三个少年将军的手下,大多数都是京营兵,张、屠两人,很自然就成了北直隶的最高军事长官。

    屠滽是老资格政客,成化二年的进士,从都察院起家,人称“屠天官”。他写诗作画,都是一把好手,唯独在军略上,是九窍通了八窍。由他指挥各路将领,可谓是以鸡驱虎,白白送死而已。

    至于张伟,是典型的大明纨绔子弟,听见马嘶都会吓得“面无人色”,整日里把妹喝酒,乐得逍遥自在,至于打仗的本事,那是坚决不肯去学的。

    杨师傅和李丞相给学生军们设套,还算情有可原,可刘老大为何也要插上一脚呢?

    其实前文就曾说过,王启年干掉的河间府知府高阳一、静海县知县穆子禹等人,都是阉党的大将,刘老大被朱寿强行压了下去,但内心却未免总不是滋味。

    既然杨师傅挖了一个坑,在坑了学生军的时候,也能提高老刘在朱寿心目中的地位,又有何不可?

    手下强将精兵尽失之时,皇帝也许就能想起老刘的好处了吧,这就是刘老大的出发点。

    就算日后事情败露,反正坑是杨师傅挖的,朱寿总不能杀师吧?那板子也打不到刘老大身上去,可惜刘老大千算万算,却漏了杨一清和张永这对好基友,把自己的坟墓,又向下挖了一尺。

    此事容后再表,因为杨、张二人,还得等着出使蒙古的马昂与仇钺归来,这四个人的力量,组合起来,才能颠覆天地,将刘老大提前送入坟墓。

    一团暖风吹过,夏天的风雨,总是来得很忽然,但张云霖的心里,却冷得一阵阵打哆嗦。

    他接到圣旨的一刹那,只觉得天旋地转,右手的伤疤,似乎又在隐隐作痛。从牵牛寨下活着回来之后,他就对自己立过誓:从此再也不相信文官。

    他的身手和心思,都是上上之选。就算是浑身都沾满了鲜血,他也不会感到疲倦。他身后的少年骑兵们,也是满脸朝气。几日来,与贼寇数战,骑军尽皆大胜。

    战旗光辉、锐气无限,但盛极之后,就将必衰么?

    他从吴家庄出发,沿西北方向,越过滹沱河与滋河,直入无极。因为他是骑军,所以得走最长的一段路,全身也将露出最大的破绽。

    毫无疑问,相比以步军为主的钱铸、以水军为主的宋继先而言,反贼们最有可能攻击的,就是将侧面完全暴露出来的张云霖。

    杨廷和此计,是正大光明的阳谋。

    原本守在吴家庄的张云霖,正好威胁着反贼们的侧翼,只要抓住一个破绽,就能追得反贼们落荒而逃。

    但这是剿贼的上策,却不是保护皇帝的上策,因此就算他们都看穿了杨师傅的计谋,他们也不敢不遵。

    刘惠将在什么地方设伏呢?张云霖苦苦思索着。

    是深泽,还是无极?

    倘若他不动,那刘惠肯定不敢西进,甚至连深泽都不敢过。但是他现在动了,而且还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那么反贼还会不西进么?

    他的嘴唇有些干裂,上面开了很多小口子,这几日来,他和两千骑军都没有休息好,长时间的流动作战,耗光了他们的大部份体力。

    就算反贼不来,只要皇帝没有回到京师,单单这数百里路,也能拖垮他们这三支军队。

    偶尔战败一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张云霖根本就不清楚,反贼将在何时、何地,对他的两千骑军展开攻击。

    反贼们一直没有行动,并不是他们被张云霖的骑军打怕了,而是他们在等待一个最恰当的时机。

    他甚至不敢看那些少年的清澈眼光,虽然他也才十八、九岁,但早就历经生死。他完全能够看到一个场景:精疲力竭的两千骑兵,被无数反贼包围在一个山岗上,马匹再也跑不动了,人也没了力气,一个接一个,被反贼们杀死。

    如果他想不出来解决办法,这就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焦急、内疚、悔恨、失望,诸般念头,都在张云霖的脑海里打转。

    “不,我不能失败,”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我还要封侯,还要当皇上的霍去病,我还年轻,不能就这么死在一群反贼的手里!决不!”

    在张云霖暗地里发誓的时候,朱寿的圣旨也传到了京师:以谋逆大罪,诛王启年九族!

    天下文人们一片叫好之声,甚至还有人上了折子,力劝朱寿加几个尊号。

    “这群小人!”朱寿回到寝宫之中,这是真定行宫里最大的院子,不过与京师那宏伟的宫殿一比,简直如同草屋一般。

    “你别太难过了,”马青莲捏着他的手,柔声劝道,“杀上几个书生,就太平多了,我哥在大同府横行乡里时,就常用此法。”

    “真是个小孩子,”朱寿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极为放松,对她那些足以被砍头的大不敬行为,也视如无睹,笑道,“你哥那是纨绔,朕是皇帝,堵一村之口易,堵天下之口难!”

    马青莲摇了摇头:“你们男人的事,不就是看谁的刀子快么?”

    朱寿懒得跟小老婆作口舌之争,调笑道:“那朕派你上阵当将军去吧。”

    马青莲从床畔拿出自己的重剑,高兴地说道:“我的武艺,可比你高多了,去就去!”

    朱寿愣了一下,没想她居然敢把兵器放在床边,正欲发怒,忽然心中灵光一闪,大喜道:“爱妃,你真是朕的福星!”

    见马青莲迷惑不解,也不解释,对一直随侍身畔的陈敬说道:“速召马昂、仇钺回京!”

    陈敬正欲传旨,一个太监匆匆跑了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圣上,”陈敬立即跪在地上,对朱寿说道,“深泽传来急报,张云霖被五千贼军围于滹沱河畔!”

    第三十二章 英雄与狗

    没有利益,就不会有冲突。

    杨廷和设下的这个局,终于在滹沱河畔的刘家庄揭开了面纱。五千余名反贼从四面八方忽然现身,将张云霖、杜裕以及两千骑军,牢牢地困在刘家庄外的滩涂之上。

    河北岸,是千余名反贼,据险而守。河南岸,长不过千余步的狭小地带中,挤满了准备过河的明军骑兵,人马杂乱,不成阵型。而在他们的身侧,是呈半圆形包围过来的三千名反贼步军和一千名骑军,人人都拿着精良的明军制式军械。骑军甚至一人两马,除了没有铠甲外,并不比明军士卒们差。lwen2

    悬在头顶的那柄砍刀,终于掉了下来。张云霖的心里,反而踏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