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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群第7部分阅读

    报名参加前往斯威士兰的外派人员考试。他凭借一口流利英语和高级调酒师资格,成功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于今年初离开中国,来到这间酒店工作。

    在某些环境,人们只需拥有相同颜色的眼睛和头发,或者使用同一种语言就能在短时间内变得熟悉。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当邓诗阳开始喝第二杯啤酒时,两人仿佛变成了认识多年的朋友,开始闲聊起来。

    “你来这多久了?”邓诗阳用在巴格达遇上同行时的第一个问题作为开场白。

    “一个月又二十一天。”对方想也没想地回答。

    “工作忙么?”但话一出口,邓诗阳发现自己问了个相当蠢的问题。

    “闲得要死。你们是我们接待的第一批客人。”

    邓诗阳装出一脸略显诧异的表情,问:“这里平时没人来的吗?”

    “完全没有。为了节约能源,酒店平时处于半关闭状态。我们一星期前接到通知说你们要来,才开始作准备工作。”

    “能闲着领工资也是好事嘛。”

    “开头我也是这么想,但不到一星期就改变了想法。”

    酒保顿了顿,对不明所以的邓诗阳说:“这里没有互联网,也没有卫星电视,甚至没有酒吧和咖啡馆,根本没有任何娱乐。而且我们不能离开酒店,平时除了宿舍唯一可去的地方就是食堂。”

    “电视和电台呢?”

    “这里的电视和电台每天只广播四个小时,而且说的都不是英语。至于报纸,我来这里一个多月都没见过那种东西。”

    “既然不能离开酒店,你们的生活必需品怎么办?怎样和外界联系?”

    “日用品会写在单子上,他们每星期一次用卡车送来。对外联系只有国际长途和信件,但这里的长途电话经常打不通,而且断线是家常便饭,所以现在和国内联系主要靠写信。我们都让家里多寄点书和杂志过来,然后互相交换来看。听说大使馆准备给我们安装一台卫星电话,装好后应该会方便点。”

    邓诗阳呷了口啤酒,装出一副用心聆听的样子,同时把有用信息记在心里。喝完两杯啤酒后,他起身告辞。

    结账时,他把信用卡和一张五十元面额的美钞放进账单夹,然后用求助的语气问:“你知道从哪里可以了解这个国家的情况吗?老板要我写一份在斯威士兰投资的可行性评估报告,他希望尽量多知道些这个国家的情况。当然,我不是要那些放在明面让人‘参观’的东西。”

    姓钟的小伙有点为难地看着那张钞票,然后想了一回,才不好意思地回答:“关于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但我曾经听大使馆的人说,在墨巴本有家叫‘华利’的中餐厅,店主是个在斯威士兰生活了十年的台湾人。他应该知道一些你感兴趣的事。”

    “哦,这就够了。谢谢。”邓诗阳满意地笑着道谢,用手指在账单夹前的桌面上敲了两下。

    酒保见状,高兴地拿起账单夹,向酒吧一侧的收款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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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霍霍区(hhohho):斯威士兰西北部行政区,首府墨巴本是该国首都。

    曼齐尼区(nzi):斯威士兰中西部行政区,首府曼齐尼是该国旧都。

    023 斯威士兰(伍)

    第二天早上,考察团坐上一辆浅黄|色的丰田“柯斯达”小巴,前往曼齐尼市。

    邓诗阳戴着耳机,慵懒地把肩膀靠在车窗玻璃上,他左手托腮,右手不时拨弄夹在前襟的ipod_shuffle,拍下途经的检查站。

    在前面座位靠背上的网状杂物袋里,斜插着一本杂志大小的彩色宣传资料,那是斯威士兰经济发展部派发的招商项目简介。

    这本简介是昨晚欢迎宴会的“纪念品”,做工粗劣得只能用“粗制滥造”形容。文字说明的用词不当和拼写错误层出不穷,几乎每页都能见到;附带的图片质量更是差得离谱,就连邓诗阳这个不会用图像软件的外行都能看出,大部分照片带有明显的photoshop修饰痕迹。

    至于昨晚的欢迎宴会,邓诗阳现在想起依然忍俊不禁。

    负责主持晚宴的是经济发展部长雷文德?阿沙龙?杜尼尔少将。他是个肥头大耳的黑人胖子,圆胖的脸上长着双眯细眼,下面是个塌鼻子,再下面是两片厚嘴唇和双下巴,看上像漫画人物般滑稽。

    晚宴开始前先由这位部长致祝酒词。由于他不会说英语,也没有兼通斯威士语和汉语的翻译在场。只能先靠一名翻译把斯威士语译成英语,再由另一名翻译译成汉语。使那段悠长的祝酒词就变得异常繁琐。

    就这位部长的表现看,纵使他不是目不识丁,也不会比那些半文盲好多少。致祝酒词虽然是读稿,但还是洋相百出。他曾经数次中断发言更正错误,把两名翻译弄得好不尴尬。

    早上十点十五分,“柯斯达”小巴在马特萨帕附近转入三号公路,驶进曼齐尼近郊。

    曼齐尼和google_erth看到的卫星图片差不多。城市建立在一片广阔的丘陵上,市区位于地势平坦的腹地,政府机关和高级住宅都集中在那里。工厂区在市区西南角,建有大片蓝顶白墙的厂房。在城市外围是连绵起伏的山丘,东南方的山坡上开垦了梯田,其它地方见缝插针地建满由简陋房屋组成的贫民窟。

    要进入市区,必须通过连串的检查站。这片被铁丝网和混凝土路障封锁的街区就像个独立城镇,里面的景象和市郊截然不同。道路两旁绿树成荫,房屋都是两层高,带独立花园的漂亮洋房,偶尔还能见到院子里有网球场和泳池的豪华别墅。只经过一个路口,遇到的汽车就比昨天见到的还多。

    “柯斯达”离开三号公路,从岔路口转入恩格瓦尼街,一直驶到和杜图特街的交界处,最后在曼齐尼市内唯一的酒店――特姆斯乔治酒店门口停了下来。两名新华通讯社驻斯威士兰办事处的职员迎上来,带领考察团来到一间宽敞的会议室。

    会议内容没有任何新意,不是大力宣传斯威士兰政府对外资提供的优惠政策,就是大肆吹嘘该国的投资环境。就像他们不是要引资,而是打算提携前来投资的公司发财一样。

    邓诗阳对这番说辞嗤之以鼻。他还在香港时,就通过哈罗比提供的资料了解过斯威士兰的经济情况。

    政变前,斯威士兰是中华民国的邦交国,台湾在该国有不少投资项目。单在曼齐尼,就有十多家从事纺织、制衣,以及小型电器生产的台资工厂。

    政变后,新政府与西方交恶,恩多法开始推动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建交,自然无法维持和中华民国的外交关系。失去外交保护后,惧怕资产被“国有化”的台商大量撤离,造成资金和技术人员大量流失,加上现时斯威士兰局势不稳,该国的工业体系实际上已经瘫痪。

    为了解决越发严峻的经济和就业问题,新政府积极和中国开展经贸合作,希望引入资金和技术,使工厂恢复运作。但他们只准备用收益分成作为交换条件,并不打算开放工厂的管理权和经营权。简而言之,就是中方不但要提供资金和技术,还将承担绝大部分风险。

    邓诗阳在出发那天就知道,考察团大部分成员是大陆国企的代表。经过在斯威士兰这两天的所见所闻后,他心里萌生出一种想法:投资只是幌子,其实是中国政府对斯国提供经援的掩眼法。

    会议直到中午才结束。考察团在桌布都没完全晾干的餐厅吃完午饭,然后在曼齐尼的地方官员陪同下,到工厂区参观了一家国营制衣厂。

    这家工厂的厂区建有四栋厂房和一座仓库,在曼齐尼算是中上规模。其中一栋厂房正在开工,另外三栋的大门紧闭。邓诗阳抬头看了那几栋厂房的屋顶一眼,上面安装的无动力风机全都没开动。

    厂房里面是个缝纫车间,一群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工穿着白色制服,坐在缝纫机台前,缝制一批印着红色字母的白色t恤。

    参观直到下午四点才结束。离开曼齐尼时,当地官员送给考察团每人一件胸前印有“i_love_nerl_endof”的白色t恤。这是那家制衣厂的产品,准备在两个月后总统生日时派发给国民的礼物。

    024 斯威士兰(陆)

    第三天,考察团动身前往墨巴本。他们会在首都逗留两天,期间将参观该国政府机关,并且和中国外交部派驻当地的官员会面。

    交通工具还是那辆日野be_ribbon旅游巴。车子在埃祖维尼附近的交汇处转入三号公路,然后顺着这条贯通斯威士兰的主干道北上,向埃祖维尼谷尽头驶去。

    首都的入口处有个很明显标志,一堵宽大的绘壁。壁画背景是蔚蓝晴空和连绵起伏的墨绿色山丘,前景则是金黄的田野。身穿军装的恩多法总统英武地站在左侧,昂首挺胸眺望远方。在他身前聚集了一群穿着斯威士兰传统服饰的黑人,正兴高采烈地高举双手,呈现出一派欢腾景象。

    墨巴本的布局和曼齐尼差不多,但有两处工地引起了邓诗阳的注意。

    第一处是包围着市中心的高大围墙。围墙大约十六英尺高,由一块块高大的钢筋混凝土预制件连接而成。在已经完工的墙头上,缠绕着带刺的铁丝网,还装有闭路电视摄像机。工地的围板用中文写着“中铁十四局集团有限公司”。

    导游通过旅游巴的内部扬声器解说道:“各位现在看到的是兴建中的首都圈围墙。围墙全长十公里,包围着市中心及旁边的肯洛和桑德拉两个城区,合共六平方公里地区。各级政府部门、各国使馆、以及墨巴本的商业区都位于保护区内。”

    第二处位于距离市中心以东四分三英里的山崖上。在崖壁有两列棚架,直通往山顶的观景台。山崖顶部搭建了一个十多层楼高的脚手架,里面有个棕灰色的高大底座,上面装着两条古铜色的巨大“小腿”。

    内部扬声器再次传出导游的声音:“位于东面山顶上是未完工的恩多法总统像。铜像由中国政府赠送,总重量超过二百五十吨,高三十点五米。花岗石砌成的底座高八米,建筑在海拔一千三百八十米的山顶。为了方便游客参观,附近的山崖安装了两座电扶梯。工程由中铁十四局承建……”

    邓诗阳努了努嘴,小声嘟哝道:“真是太妙了,刚好比科科瓦多山顶那座高半米。”

    考察团下榻的是埃祖维尼阳光酒店,位于阿奈特?米勒大街西侧的加冕公园内。和原来住的斯威士阳光酒店一样,这间只允许外国人入住的酒店也是由中国人管理,员工没有是一个当地人。

    安顿好后,邓诗阳找到负责接待考察团的其中一个翻译,以“吃不惯西式自助午餐”为借口,向他申请出外用餐。

    三十多岁的中年翻译听后,一脸为难地表示反对:“这样做是违反规定的,您坚持的话会令我很为难……”

    听出话里的意思,邓诗阳不动声色地往他手里塞了张二十美元钞票,然后小声说:“我很希望尝尝这个国家的中国菜,麻烦你通融一下。”

    把美钞装进裤兜后,翻译的态度马上变得积极起来。他没花多少时间就办妥了报备手续,还打电话叫来一辆出租车。在出门前,他特意叮嘱:“外出时千万不要带相机,否则会惹上大麻烦。”

    邓诗阳自然是百般应承。他到房间锁上门,在旅行包里拿出笔记本和一个标贴印着“vliu”的白色药瓶。他先从笔记本撕了张空白页放在茶几上,然后打开药瓶倒出两片“安定”在纸上,接着从杯架拿了个阔口玻璃酒杯,用杯底把药片碾碎成细细的粉末,再用纸包好放,放进上衣口袋。

    他在洗手间洗干净双手和粘了药粉的酒杯,然后在衣襟别上那台ipod_shuffle,和翻译一起坐出租车离开酒店。

    墨巴本市的商业区一派萧条景象。路上的车辆和行人不多,路边不时可以见到荷枪实弹的士兵。他们四人一队,用各种奇怪姿势挎着或扛者参差不齐的武器,态度懒散地围站在用三菱或日产suv改装成的军车旁。

    “华利”中餐厅位于商业区一个僻静的角落,离酒店大约十分钟车程。餐厅的店面不大,里面没有其他客人。看到走进门口的两人,老板热情地把两人招呼到一张靠近水吧的桌子坐下,然后送上餐牌,亲自站在旁边为他们下单。

    邓诗阳把餐牌草草地看了一遍,然后点了一百多美元的饭菜,还特地要了瓶最贵的轩尼诗干邑。他深知在这种物资紧缺的国家,烟酒等非生活必需品大都价格昂贵,以一般驻外员工的薪酬很难负担得起,于是不住地向翻译敬酒。

    那翻译开头还装模作样地推搪了几下,但在邓诗阳的怂恿下,很快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干了起来。

    葫芦形的酒瓶没多久就空了一半。邓诗阳借口上厕所走进洗手间,从上衣口袋掏出装着药粉的纸包,小心插进左手手腕内侧,用表带夹紧。

    回到餐桌上后,他双手捧起酒瓶移到自己的酒杯上方,用右手拇指和食指从表带里抽出纸包轻轻一揉,然后倒入小半杯酒白兰地,当着对方面把药粉撒进自己的酒杯。

    接着,他敬酒时“不小心”碰翻了翻译的菜碗,把菜汁泼到铺着餐巾的大腿上。趁对方分神清理衣服的瞬间,他把放在桌上的酒杯和自己的对调……

    翻译不疑有诈,喝下了带安眠药的白兰地,没过多久就趴倒在桌子上。邓诗阳叫了两声,又按住他的肩膀轻轻摇了两下。确认对方睡着后,他走到水吧前,压低声音对餐馆老板说:“我的翻译喝醉了,恐怕短时间内站不起来。有兴趣趁他睡醒前聊聊吗?”

    头发花白的老板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小心地问:“先生您想聊些什么?”

    邓诗阳轻松地回答:“是这样的,我要写一份关于斯威士兰投资环境的评估报告。所以希望更深入地解这个国家。听说你在墨巴本呆了十多年,应该会知道些他们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他顿了顿,用诱惑性的语气说:“我向你保证,资料来源我会严格保密。而且,我不会要你白白告诉我的。”

    老板看了趴在餐桌上的翻译一眼,接着皱眉沉思了好一会,才把脑袋凑上前,小声说:“在这里说话不方便,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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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科科瓦多山顶那座:指巴西里约热内卢的名胜――救世基督像(christ_the_redeer),该塑像高30米,连底座高38米。

    安定:又名“地西泮”(dizep),或“苯甲二氮”,抗焦虑和安眠药。

    025 斯威士兰(柒)

    邓诗阳点点头,跟着餐厅老板走进大堂旁边,沿短短的走廊一直走到尽头,来到一堵漆着深棕色木纹漆的厚重铁门前。

    老板掏出钥匙打开门锁,推开门跨前一步伸手到门框旁点亮电灯。然后转过身,向后招了招手。

    邓诗阳走进门,借着日光灯发出的白亮光芒,上下打量门后的空间。

    那是间面积还不到六十平方英尺的窄小办公室。墙壁上贴的白色墙纸已经开始发黄,显得肮脏而且陈旧,米色的矿棉吸音板天花很低矮,令人觉得这间本来就不大的办公室更为局促。

    在靠近门口的墙边,放着两个灰色不锈钢文件柜,中央则是一张很小的深褐色办公桌,上面放着一台灰黑色的“联想”笔记本电脑。日光灯照在光滑的烤漆外壳上,倒映出两条亮白的长条形光斑。

    老板锁上门,走到正对门口的墙壁前,拉开上面的百叶窗。然后用手指了指摆放在办公桌前那张灰蓝色的靠背椅,同时绕过桌子,在背靠墙的黑色皮转椅上坐了下来。

    百叶窗后有块一米多宽的单面透光玻璃,玻璃另一面是水吧的酒柜,前面放着一排不同颜色的酒瓶,从间隙可以看到餐厅大堂的情况。

    邓诗阳透过玻璃,看了一动不动地趴倒在餐桌上的翻译一眼,慢慢坐在椅子上。

    老板拿起遥控器打开冷气,然后倚在转椅靠背上,平静地问:“这位客人,你打算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呢?”

    邓诗阳不紧不慢地回答:“大家都是生意人,其实你应该明白,减多少税,或者人工贵不贵不是我们最操心的。”然后顿了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