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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媒正娶第8部分阅读

望着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不语之中蔓延开来。

    而此时张景融的心里,也似是被暖暖的东西填满了,一路急驰而回,他自己也觉得莫明,可等到了家里看到于青陌,就有些明白了。原来竟然是为了早些回来,确定她平平安安的,他的心里才能安稳踏实。

    再见她一袭白衣在昏昏的院落里,浅笑盈盈地望过来,浑如一株山茶花般,在烛火里娉婷绽放,此情此景竟分外的美。

    “景融,你回来了。”她脑子里竟然回荡着小别胜新婚这五个字……虽然让她有点惊讶,可这五个字还真是贴切极了。

    “嗯,回来了。我们进去吧,别站这儿了,秋夜风凉,你怎么好站在院子里等着呢。”带着她进屋,进门一看,桌上是正冒着热气儿的饭菜,一种淡淡的情绪不期然的就从胸口涌出来,让张景融有些快被满屋子香气吞没的感觉。

    两人坐下用饭,张景融没说话,只是很用心地品着这些菜肴,他感里,于青陌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很满意,也很高兴,于是她成就感十足。

    用完了饭,两人坐在院子里歇了会儿,张景融给她披了肩外裳后,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了一句:“谢谢你,青陌。”

    “你别怪我就行,我把家里折腾成这样。”好么,其实她之所以这么做,到底了还是因为自己心虚。毕竟把厨房的章程改了个天翻地覆,猛然间正主儿回来了,当然要做得事儿掩饰一下。

    “怎么会怪你呢,后院的事没有你不能做主的,何况这章程改得很好,比我从前想得还周全些。”

    呼……这就好,那么这坎总算是过去了,希望以后别再出什么不可控的事儿了……

    第三十一章 有人要来吃饭

    张景融回来了,她忽然有了种踏实的感觉,这让她第二天醒来时,觉得生活是如此美好灿烂。就连前几天院子里看不顺眼的花花草草,如今看起来也是“我看青山多妩媚,青山看我亦如是”。

    平江有句话说得好,叫“作兴起来,冷饭冷菜也好恰”,她现在就这么个状态,连妾室们来见礼她都笑得比平常灿烂,弄得几房是心里直打鼓,别又是憋上什么念头来折腾吧!

    吃早饭的时候,张景融也过来了,见她满脸是笑,也只觉得心情甚好,便笑着说:“青陌,等过了兰姑娘的大婚,咱们就起程去徐城了。那儿红叶正是渐染成林的时候,再稍冷些就能浴温汤了,想来你定会更高兴。”

    温汤应该是温泉吧,美好的享受啊,本来她就对徐城之行抱着这样那样的兴趣,现在一听有温泉,更是恨不得马上就去,然后待到春暖花开了再回平江:“那正好啊,前些时候听五嫂说,平江冬天最阴冷了,寒风一吹啊,能隔着好几层棉衣冷到骨头里去,还真有些吓着我了。”

    “这比京里是冷上许多,不过好在时日短,真正等过年的时候,反正就渐渐回暖了,冷得不过是腊月罢了。你要是担心,咱们在徐城待到腊月底再回,也好在这一路上官道坦坦,也不惧冰雪。”张景融给她挟了些菜,笑着看她一口一口吃下去,忽然发现,她的胃口比从前好多了。从前是吃个饭都跟吃药似的,现如今不仅是身子好了,性子活泛了,连带着胃口也好。

    张景融心说,平江的山水果真有这么养人吗,这娇娇弱弱地人一到平江,前后不过月余的时间,竟然有这么大改善,倒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这答案无疑让于青陌很满意,她从前是南方生南方长的,最怕的就是在北方过冬天,这身子经冻不经冻她不知道,反正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行,我听景融的。”

    “二十四就是兰姑娘大婚了,礼我已经着人备好送到兰姑娘那儿去了,你看看这几日着人绣些小件儿,到时候送给兰姑娘,也算是你这做嫂子的一番心意了。”张景融生怕于青陌不懂得这些,只好是处处提点。

    其实对于这事儿,于青陌却是早就上了心,虽然她自己是不大去那头了,但是她明白,在这大家族里行走,时时都得如履薄冰。所以她处事还算用心,不仅叫了常年在平江侍候的福玉问了些话,又问了平江当地的规矩,知道小姑子出门儿,嫂子都得送些体己的物件儿。

    可以是绣件儿、饰品,也可以是吉祥字画,反正都是不拘的,只要是带着喜庆的气象就行。她早就跟朱槿商量着准备了东西,一听张景融这们叮嘱就笑得有点得意,带着几分要表扬的模样说:“已经备好了一套珊瑚头面儿,加上四喜绣件儿和一盒我闲着没事儿做的头花儿。到时候送过去,定不会落了景融的脸面。”

    她这得意劲儿,让张景融不由得失笑,说:“你倒是在这卖机灵,我担心你对这事不上心,原来你早就默不作声地准备好了,倒是我多操了这心。”

    “不多不多,再多点也不多,我爱犯迷糊,万一有什么地方没做对,你可要提醒我,就像景融现在这样多好,我才不至于行差踏错嘛!”有个人时时提醒她应该怎么做,那是多么美好的事啊,张景融这苗头要得,所以要大力赞美。

    张景融一下子就被这句话给浸得甜透了,以至于出门时,都满脸带着软绵绵的笑意,哪还有半点平时冷静淡漠的模样。让侍从和同官署的同僚们都大大地开了眼,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今天张副都督的“失常”。

    “说到张副都督,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张家现在正在灶房搞什么新章程。内人的太太和张五太太向来关系好,据说现在张五爷家里,就连张五爷自己用饭,还得朝灶房里付银钱,你们说那不是有意思得很嘛!”说话的是书记官刘大人,其实别看女人在一起八卦,男人在一起也同样好传事儿,谁闲着不是闲啊,当然得拿些事儿来赶着当话题。

    另一位姓梁的署丞也颇有兴趣地上前来,说道:“我也知道这事,我和张家七爷是旧熟的,那日是里上七爷那儿吃了顿饭,嘿……你们猜怎么着,还真是要朝灶房里付银钱。七爷先点了要什么菜,侍候的就报到灶房里去,先给银钱才下菜,可是把我给新鲜坏了。”

    “这张家的人个个都精明得跟猴精似的,脑子灵活着,肯定是这新章程有益处,要么怎么会有一家是一家的开始改灶房里的章程。”这一针见血的是姓钟的都尉,要不人家怎么官高一级呢,看事儿就是能看到根本上来。

    “在自己家吃饭还付银钱,这……有什么益处?”

    张景融在后堂自己书案上本来正看着公文,隐隐约约听着外头的同僚议论府里灶房的新章程,不由得想笑,要是外头那几位,知道不过是青陌一时拿来应付几房妾室的,不知道会怎么想。不过说到益处嘛,那倒还真是有,府里的灶房是大大地省下了一比,也没了从前的铺张浪费。

    只是他没想到,人的好奇心就是那么重,没过多会儿,正在公文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的书记官进来了。本来是来拿批好的公文发出去的,可这位刘书记官向来就不怕张景融这张冷脸,当然也借着年长几分,大着胆儿说:“张副都督,自您到咱们晋洲任职以来,我们还没到您府上去拜访过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合适,让我们去拜访拜访您和都督太太?”

    张景融眼不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笑,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直到刘书记官有些想跑的时候,他才开口说:“同僚一场也是不易,倒是我疏忽了,也没记起来该请几位大人到寒舍吃个便饭。”

    他话才刚落,就见刘书记官长出了一口气,脚也停下了后退的动作,满脸堆笑地说:“说什么请不请的,是我们该去拜访您才是。”

    “不知道几位大人今天傍晚可得工夫,请各位到寒舍吃个晚饭吧,也是这几日得闲,再过几日另有差事。既然刘大人提起了,择日就不如撞日了。”张景融也是满足他们的好奇心,省得他们天天在官署里叨叨这些事,当然他也不否认,自己心底也抱着点看戏的心态。没见着都谈论成这样,要是见着了,肯定是要传遍平江城的!

    “如此甚好,甚好……”

    刘书记官压根没想到这么快,又这么顺利,跟中了彩票似的双腿绵软地出门去了……

    这头张景融又着人回府去支会于青陌,其实之所以同意,就是因为觉得在说起这新章程的时候,她脸上是神采飞扬的,整个人也透着说不出的活力。如果这是她喜欢做的,那么他就帮她来个顺水推舟。

    不仅仅是张家以节俭持家,当今天子也是以节俭勤勉治天下,所以这要能推行开来,对张家有益,对他的仕途,也自是有益无害的。而之所以想在平江先试试,也是因为平江的一切,张家都好掌控,不至于出什么大差错。

    张景融毫不讳言自己是个对权利有欲望的人,当然,他的欲望也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类,不至让他使出什么昏招来。贪污受贿的事,他不敢说洁身自好,却从来只是沾手就止,张家何曾缺这几个银钱,只是在这官场上,是容不得你一个人清廉的。

    皇帝信他,也是他有可让人信任的行止。他入手的“黑钱”从不为私用,而是施之于众,这世间从来举头三尺有青天。朝野上下,谁收贿谁受贿,当今天天子自有本帐,不必谁去告发,这像连洲的事一样,时机到了自然会被摆到明面上来。

    皇帝甚至问过他:“张卿家,人都言千里当官只为财,说到财,张家在当朝上下,不说前几位,却也是鼎食之家,足可坐吃山空千载无忧。张卿家想来是不必再为这财帛之物费心了,朕倒要问张卿家一句,张卿家千里为官所为是何?”

    “皇上治家国天下,兢兢业业从不曾的懈怠,所为者家国天下,而臣想在泱泱青史里,留下个不必被后人戳脊梁骨的名字。”

    他当时说得连自己都信了,其实他就是到了如今,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只是凭着向上再迈一步的欲望去办差事而已。

    帝为家国天下,帝以为他为青史留清名,于是帝信他重他,更是处处堪用他。有时候张景融细想想,这也算是相互利用吧!

    想到这些,张景融不由得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青陌啊,还是你说得对,人生十事有七桩找不出因由,多少繁琐事,纠缠来纠缠去扰得人烦,却又让人甘之如饴,不过只是为着‘甘愿’二字罢了。”

    自言自语罢,整了衣裳回府,为官为什么他想自己一时半会儿还闹不明白,但回府为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人生只要清楚得一件事,其他事情,糊涂点何妨。

    回府和青陌一起准备迎官署里的同僚吧,想想有人要在灶房改章程后上自家吃饭,他就觉得今儿晚上这晚饭肯定会倍加有趣。

    第三十二章 警告

    官署里的大人要来吃饭,从前她见过的最大不过是居委会主任,或者街道上的领导之类的,现在一听接待的都相当于是省部级的官员,不由得有点悚。然后很不经意地问张景融现在是什么官职,张景融说了个晋洲副都督,她不知道什么官衔,于是只好揣着糊涂装明白。

    这一晚,诸位大人见识到了灶房的新章程后,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大,不时地点头,又或者摇头,总之是打这之后,整个平江城就开始流行起这新章程来。只是总容易画虎不成反类犬,所以于青陌成立了一个叫食堂管理社的地方,专门为各大户人家派送灶房管事。

    不过她可没敢托自己的名声,只是让原本的厨房管事去做了这件事,张家的人会做生意,这是平江城公认的,也不至于疑心到她头上。

    她是怕有异必娇啊……

    二十四日张兰珠婚礼过后就该去徐城了,张景融在官署里请了假,两人就一块起程去徐城。临行时张兰珠派人送来了谢礼,这也是规矩,嫂子要给小姑子准备嫁礼,小姑子嫁过去以后,自然也要回礼。

    对于青陌送的那盒头花,张兰珠非常中意,款式新鲜不说,还说不出的精巧细致,跟真花儿摆在一块儿,也没有丝毫差别。张兰珠打开盒子时,就对身边侍候的丫头说:“送金送玉不如送一分好心意,我这嫂子果然与其他妇人不同,金玉且在一旁,只这头花就透着心思巧妙。并上帖子说是自家手做的,别嫌粗陋,可这朵朵花赛新开的,又粗陋在哪儿。送来的物件是尽了心思的,这回礼自然也不能随意了,这倒是让人有些为难呢!”

    最后回礼回到于青陌手上的,是一匣子用各种花为主料制作而成的糕点,一打开就把她给惊艳着了。一边看着一边舍不得吃,桂花糕金灿灿、月季糕粉嫩嫩、野蔷薇糕娇艳,最稀罕的还是通体雪白,晶莹如玉的山茶花糕。单单只是捧着她就被颜色和香气给迷醉了,不由得夸赞道:“兰姑娘真是好手艺,我要能学到手就好了……景融,你先尝。”

    她舍不得啊,她这人向来是有好吃的留到后头吃,这么精制的点心,透着心意重重,让她吃第一块儿,她会有心理压力。

    可她这无意间的举动,却把张景融给融化了,心里头喜滋滋的,就跟嘴里绵软的桂花糕一样:“兰姑娘的母亲自小不爱琴棋书画,就爱钻厨房里,这一手工夫自然是别人尝也尝不到的,倒是你好口福,就连我也从没见过兰姑娘做过这些。想是知道你爱吃花,这些花糕可是狠下了一番心思的。”

    “嗯……甜味刚好,淡淡的,比起厨子做的要清淡得多,更能衬托花的本来香气。唉,怎么办啊,以后不能经常吃,要是我是个男子,一定娶兰姑娘做太太,天天吃花糕,好幸福啊!”有这么一个对她胃口的亲密人,那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刚才那话还让张景融甜蜜呢,这知又让他心里颇有些不快了,这姑娘有了好东西让他先尝,可这会儿又这么说话,这不是让人一时在天一时在地嘛。扫了她一眼,见她还在看着那匣子糕点满脸赞赏,就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青陌是在提醒我,就算有兰姑娘这么样儿的,也别见异思迁么?”

    ……她侧脸看着张景融,非常想知道这结论是从哪得来的,她明明没这么个苗头嘛,真能曲解:“那你想见异思迁吗?”

    这话问得……张景融见她眨着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开始后悔说刚才那句话:“不会!”

    看着他吃瘪的样子,于青陌就觉得心里特别舒爽,让这人瞎琢磨。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很快就到了连洲境内,徐城是连洲河台省的一个小城,以温汤山闻名天下,每到秋末冬来就有大批的权贵涌向这里,来享受沐汤的乐趣。更兼着徐城的红叶是当今天下最早开始见红的,于是才有了“徐城一叶红,天下起秋风”的说法儿。

    进了徐城,还真是层林尽染,处处一派秋色秋光,连池里波澜都泛着深红浅绛,这般浓烈的色彩,本应该让人觉得庸俗或艳丽,但徐城的红叶却让人觉得灿烂,灿烂以及秋日固有的一抹悲凉。

    “徐城是以徐卫都将军的姓氏命名的,徐将军以血守城,死守到援军到来,自己却战死城楼之上,太祖感其勇武,便易城为徐,徐氏子孙世世代代驻守在此。就像平江是‘三步一张、五步成双’一样,徐城以徐姓为主。”张景融管着晋、连、江三洲的吏治多年,对于这些典故当然是了然于胸。

    但是徐城他却从来没有来过,他就是个京官,从前领着按察使的差事,到这些地方总是暗访,从来没有这么张扬地进出过。不过这也倒好,没人知道他是谁,感觉自由极了。

    徐城景色不仅好在红叶,名声也不仅盛于温汤山,更兼着徐城盛产丝绸,满街上的绫罗绸缎让人目不暇接,不管是织的、染的、绣花的、描花的还是素面的,都比别的地方更出挑些。

    这时张景融叫了停车,复又回转身扶着于青陌下了车,一边朝热闹的大街上走过去,一边说:“这里丝绸最好,既然来了,不妨先去挑两件合身的衣裳,再买几匹可意的布,回头不管是送人还是留着用都好。”

    而这会儿于青陌正在找着熟悉的感觉,那太像她小时候家乡的场景,各地的买卖人都齐聚在一条街上买卖丝绸。她从小就是在摊儿堆里长起来的,丝绸一过手就知道好是不好,当然他们一堆儿长起来的孩子,基本上都有这手段。

    “青陌,你看这匹的花色好不好,送给老太太应该是合适的。”

    张景融说完就去看于青陌,却见她摇了摇头,反拉着他走过了几个摊位,终于选定了一处。

    “这个花色更适合老太太,别总以为老太太有年纪了,就得这些沉沉的色儿,指不定老太太更爱这鲜亮有端庄的呢。女人家的心思,从八岁到八十岁,你们都是不懂得的。”其实完全是因为刚才张景融拿的那匹不大好,手工不够细致。张景融或许只觉得质地好,花色好,但这织造的手工却是疏漏了些。

    听得她这么说,张景融只是笑,连带着摊主都笑了起来说:“这位太太说得是,女人家的心思,不是爷们能懂的,怎么猜都像是隔着墙。”

    “是啊,尤其是我这太太,心思最难懂了。”张景融这话满是宠溺,差点又让于青陌掉进泥沼里了。

    摊主这时又说:“不是我自夸,我们家的丝绸,虽然花色上不多,可织染手工上在整条街来说,却是排得上号的。两位即是从外地来的,不妨多买?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