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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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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个人,他就有心魔,无论他是帝王将相,是普通百姓,是方外高僧,还是功法修练者,只要是个人,他的心里就会藏有一个心魔。没有人知道这个心魔,它什么时候会被诱发,它也有可能一辈子不出现,于是成就出来一个个的英雄豪杰,仁义之辈。

    对于功法修炼者来说,对于参佛悟道的和尚道士来说,心魔就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自己心底最大的心魔是什么,而当这个心魔爆发出来的时候,他的选择就只有两条路,一则,战胜心魔,灵魂得到进一步的升华,二则,败于心魔,破了簧所有的努力或是沦入魔道?

    就如武学之道,靠的不仅是努力与勤奋,还有本人的悟性,心境的提升,若他为心魔所扰,轻则一生修为到此为止,重则走火入魔,气尽身亡。修为越高,心魔越重,所担的危险则越大。

    能进入天阶者,本身必是极有资质,极具悟性,心境也自是到了一定的程度,所以向来隐门中人比其他门派的人成就都要高,但无论口口声声怎样说着无所求的话,心里的某一处,总还是一方心魔。然而战胜心魔谈何容易,真正达到无欲则刚又是谈何容易。

    所以千万年来,不是没有武学旷世奇才出现,不是没有遇到多番奇遇的幸运岢才,但至今为止到底也唯有三人进入神阶之列,而其中一人却被心魔所引而弃道从魔,功力虽在神阶高手之上,然心魔无限扩大,终有一天,即使旁人杀他不得,他也必将死于自己的心魔之下,永世无法跳脱,或许该说,百年前,当明澈皇帝死的那一刻,当他的心魔被诱发出来,天劫降临的那一刻,他圣天公子就已经跟随明澈皇帝死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被心魔纠缠一生的可怜人而已,他再也没有欢乐,再也不知七情六欲,他聚遗臣,挑战乱,灭师门,练魔功……这一切一切的杀戮是为了什么?

    以他的绝顶聪明,以他同明澈皇帝的相知相爱,他会不知道明澈皇帝死前的心意是什么,他会不知道他迫得明澈皇帝的后世子孙日日生活在无情无欲的日子是会让死去的爱人死不瞑目,他会不知道无论他做什么,死去的人都不会再复活了。但是该做的,不该做的他还是做了,他的心魔将这些‘真话’给吞噬了,他疯狂地以爱的名义向世人报复,他发疯地杀尽一切他认为可杀之人,他以阴谋制造了一起又一起的残酷的战争,让一个刚刚建立起的政权不过几年便分崩离析,天下百姓还没过够几天好日子就再次陷入烽火连天的战乱日子。

    他做了这么多事,到底是不是在用世人的鲜血满足自己心魔,到底是不是只有疯狂的杀戮才能让他有那么一刻的平静,到底是不是只有不择手段地增强自己的力量才能让他拥有那么一时的安全感?没有人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

    百年匆匆而过,今日的他或许已难再记起当日爱人的模样,今日他的所为,或许已不再只为爱人向世人报复,今日的复辟,或许又是他为满足自己心底那不断扩大的心魔。待到有朝一日,他的心魔扩大到不能再大的时候,或许他会亲执魔刀,就这样一直地杀下去,杀到已无人再给他杀,或是他已无力再杀下去为止,总归,不得善终。

    若能如隐门开山之祖及银月仙人一般,修道一生,悟道破境,机缘一到,战胜心魔,渡过天劫,则进入神阶,神功大成,无欲无求,跳脱红尘,则自此,潇潇洒洒地逍遥天下,继续去参悟人生大道去了,待得生命终了,含笑化为一缕青烟而去。

    所以当日,在神器宝窟,三圣知道倾狂功力大增,甚至已进入天阶巅峰,心中自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啊!你瞧,真是旷世奇才啊!小小年纪便已成就多少武道高手穷极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境界,绝对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妖孽的高手,只要时机一到,渡过天劫,进入神阶,除掉魔圣天这个人间大祸就在眼前了,忧的是,年纪小,心性高,重情义,心魔怕是也不小,此等万年不遇的奇才,若是一旦成魔,那……经历过魔圣天此等魔头的他们竟是半点也不敢再想下去了。

    尤其是明修,他与倾狂相处九年,深知倾狂底细,虽不知她前世经历过什么,但从那小小婴儿时而露出的沧桑之色,他知道在她的心底深处有着不为人知的痛苦,或许那便是她的天劫,也或许不是,然而不管是与不是,那总归是她的一块心病吧!历经两世,无论她如何洒脱,悟性有多高,对武道、对人生看得有多通透都好,都终究敌不过……‘执念’二字,爱情,亲情,友情,她均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她又是如此绝世人物,这无一不注定了她的天劫比他其他人苦得多,也痛得多。

    其实在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她的建功立业,她的问鼎天下,她的谋略杀伐,为的是什么,所以当她心里所在乎的人受到了伤害,都极有可能会演变成为她的天劫,因而,明修多多少少能猜得到她将面临的天劫是什么,特别是,当云玄天一行人到来的时候,告知《伐狂檄文》的事,他便大概窥得倾狂的天劫,极有可能就是她的双亲或是身处在京都的亲人朋友。

    但就算窥得这天机又如何,别说现在天劫已临,他们无力改变,也来不及赶去京都,就算他们真能去阻止的话,三圣也得十分为难啊!

    若天劫不渡,她心境的提升总会或多或少地受滞,灵魂的意境因有心魔也无法突破到最高境界,纵然她功力再强,再如何提升,最多也只能勉勉强强晋级神阶,算不得真正的神阶高手,更遑论要对付一个比神阶高手更厉害的魔头。

    种种念头,种种猜测,种种矛盾为难,更加让三圣忐忑不安。

    突而就在这一天,日光正好,云淡风清,该是个多么好的日子啊!实在是练功的好时光啊!

    然而包话云玄天和凤舞萱在内,武云山上正在盘腿练功的五人心头莫明一慌,体内真气一乱,硬生生地齐吐出了口淤血,脸色十分不好地彼此相视。

    云玄天最是按捺不住,整个人跳起来,一阵风跑过去揪住明修的长长的胡须,急得声音都变音了:“小狂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为什么我的心里会突然这么慌,为什么我刚刚好像听到她的声音,那样的悲恸,那样的痛苦,那样的绝望……”那样让他的心如被针刺般的痛不欲生。

    明修的脸色同样十分难看,并不是因为云玄天对他的无理,而是他方才也是如此的心慌,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也听到了那声悲吼声,但是他确定有些事已经发生了,可是他回答不了,所以他只能痛苦地闭上眼,摇了摇头。

    凤舞萱虽然慢了一步,但此时也已冲到明修的面前,看得明修如此表情,两人均是差点跌坐在地,知道她出了事,却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也无法陪伴在她的身边,这让他们如何不痛彻心扉呢!

    不,不行,他们不能只在这里干着急,却让她在那独自受苦,很显然,此刻的他们急得完全忘了,随倾狂同行的还有她的心上人凌傲尘和陪伴在她身边十年的叶影,于是乎,两人拔腿就想往山下而去,却压根忘了,以他们现在的功力不足以自己下山。

    “站住,别说没有明师弟的相带你们下不去,就是让你们去京都,你们又放得下你们父皇母皇吗?没有你们,是解不了噬魂迷心术的,难道你们忘了吗?“圣灵仙子微微调息了下体内燥动的真气,便出声喝住他们两人,算起来,凤舞萱还是她的徒孙呢!

    两人的脚步一滞,转过身来,脸上同时现出了矛盾之色,纵然他们心焦倾狂,纵然他们若让明修带他们下山,明修未必会拒绝,但如此一来,他们的父皇母皇皇叔所中邪术难解,不仅他们生命堪忧,便是与龙麟国的交战也难以停歇啊!

    云玄天尤其痛苦难决,他心系倾狂,恨不得即刻便出现在她的身边,但却无法这么做,大丈夫应有担当,以前他看似什么也不顾地粘在她身边,当也是有一个度,今日,他自是无法抛下他的父皇离开。

    “好了,你们……”圣武真人见两人神色,重重地叹了口气,原想安慰几句,却不想突然瞥见遥远天际的异像,心头猛突,竟是惊叫出声:“魔气……你们看……”

    这时明修和圣灵仙子也早已发觉不对,遥望向远方,这一回,神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云玄天与凤舞萱顺着圣武真人的惊呼望过去,这一看,饶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他们受惊不小。

    只见远方天空突而风起云涌,压黑黑的好似天狗食日一般,巨大的云漩涡诡异地徘徊在天际,电流肆意如她,该是怎样的撕心裂肺的打击让她尽失本……痛,血淋淋的痛却不及那正在承受着世间最大痛苦的她的千万分之一。

    “啊……”三圣突而齐齐惨叫了一声,或半跪半躺着捂住自己的胸口,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神色十分隐忍痛苦。

    “你们怎么啦?”心中正痛苦万分的云玄天和凤舞萱被这三声惨叫惊得回过神来,茫然急问,云玄天跑过去扶明修,凤舞萱跑过去一手扶住一个。

    “好强的力量……我们……我们的身体的天灵气像……像是要被掏空了一般……”明修狠狠地咬紧牙,颤抖着道,修长的胡须随着身子的颤抖也抖个不停。

    “太可怕了,不……不能让她……让她……”圣武真人如明修一般浑身颤抖,心脉大乱,连句话都难以说得清,心里更是骇然到了极点,天啊!她竟然能如此疯狂地汲取天地魔气、灵气两种极致的力量,影响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们的天灵气,这样的力量,足以毁天灭地,若是让她成功化魔,人间大祸将在眼前,世间怕是就此永坠修罗炼狱了。

    三圣边痛苦得恨不得满地打滚,边痛心难安,原以为有此奇才,当是世人之福,是冥冥之中上天赐于世人用来对付魔圣天此等恐怖的魔头,却不想最终却成了比圣天还要恐怖的魔神?

    末几,正当云玄天和凤舞萱急得快抓破头皮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时,都快口吐白沫的三圣突然不再颤抖,痛苦的神色也渐消,虽则满脸的汗珠,却也似无大碍了,然而三人却又征愣地看着远方渐渐恢复清明的天际,喃喃不解地道:“这是……”

    天炎谷内某一处山巍顶端,魔圣天斜躺在地上,脸上犹带惨白之色,嘴角隐隐带着血迹,阴鸷的利眸死死盯着远方天际渐渐变得明亮,嚯然冷笑:“莫倾狂……”冷笑声里带着咬牙齿切却又兴奋的矛盾意味。

    青山绿水之间,银发白衫男子一手撑着膝前的长琴,一手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无喜无悲的眼眸竟快速地闪过一丝情绪,淡淡低吟:“想不到……”随后若无其事般地抱琴站起来,向着左边一处小竹屋走去。

    全天下的所有天阶以上的高手,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无不受了一番痛苦折磨,无不大受了一番打击,当然,更多的是惊吓与不安。

    再说大火熊熊燃烧之前,倾狂化身入魔,引来天地魔气,滚滚天雷,嚎怒吼叫声震得就站在她不远处的莫倾廷像躺尸一般直挺在地上,全身不停地抽搐着,就算不死也非残了不可,而那个全身裹在黑袍的男子也被震得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强大诡异而冰冷的气流以倾狂为中心不停地向四周旋转扩散,方圆数丈之内,花残树秃。沙土、花草、树叶、细小的树枝甚至石子都在气流中无力挣扎着,折断,撞碎,绞碎,莫倾廷及黑袍男子已不知被刮到哪去,还能不能找到一点踪迹了。

    身边惊风怒啸,万物成灰,然而凌傲尘和叶影却能安然无恙地站着,只是近不得倾狂的身边而已。

    为什么?她的理智,她的灵魂都已经被心魔填得满满的,此刻的她甚至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然而她却始终还知道保护他们两人……

    凌傲尘和叶影觉得自己的眼眶无比的酸涩,心底的某一处受到重重地一击,如此的她,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为什么他们竟什么也做不了。

    不,不,他不能让她真正地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不能,不能让她有朝一日会亲手杀了她用尽生命去保护的人,不能让她的灵识永远痛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毁了世间,也毁了自己!凌傲尘猛然摇了摇头,清澈的眼眸带着决绝的坚定,深深吸了一口气,不顾一切地释放毕生真气,将血刹魔元大法的功力提升至巅峰。

    大步向前,每一步踏出,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极深的足印。由徐徐前进,渐渐疾如惊鸿,满身真气密密汇聚,身形动处,也开始带起疾风劲气,体内气血翻腾,嘴角一行鲜血缓缓流下,然而他没有停下来,而是直直撞进了倾狂周身的风暴之中!

    强大的魔气一层层地浸入他的经脉中,凌傲尘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冲到倾狂身周一丈之内,终于力尽,站立。

    沙飞石走,枝叶飞旋,狂风之中,他徐徐握拳,深深吐纳,无视嘴角越流越猛的鲜血,坚定的目光里只映着佳人的身影,亲眼见她双目渐渐变成血海一片,连眼仁也瞧不见了,额角的青丝渐渐染上了霜白,嘴唇更是红艳似血,她正在慢慢地由人蜕变成魔,恐怖非常。

    然而他再次平稳地抬步,向着魔暴的中心,艰难地一步步地走去。一步迈出,满头长发失了束搏,在疾风中散飞如狂,再一步,他已经维持不住护体的真气,劲风来处,不知多少碎石树枝袭上身来。

    圆形的风暴中,回环往复,这些尖锐的硬物,疾飞而过,俱是杀人的利器。他依旧不管不顾,在这可怕的气扬中,维持本身的平衡,顶着阻力向前走,每一步,脚下就踏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深至脚踝。

    时间,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当他终于来到倾狂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是蓬头垢面,衣不蔽体,浑身血染,原来英朗的面容变得极为可怖,他却没有一点所觉,冲着根本就没看他的倾狂阳光温柔一笑,缓缓地伸出了手……

    第两百一十三章 天劫已渡?

    时间,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当他终于来到倾狂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是蓬头垢面,衣不蔽体,浑身血染,原来英朗的面容变得极为可怖,他却没有一点所觉,冲着根本就没看他的倾狂阳光温柔一笑,缓缓地伸出了手……

    倾狂此时已完全没了理智,灵台之上更是一片混沌,只知疯狂地承受这股强大的力量,悲怯地将一切痛,一切恨吼出来。她不知道她的凌哥哥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来到她的身边,她不知道她的凌哥哥满脸血痕地对着她展颜轻笑,她不知道她的凌哥哥向她伸出了手,所以她视若无睹。

    凌傲尘站在她身边正受着超强的压力,忍受着全身每一寸经脉肌|肤被血淋淋地撕开,却依旧固执地朝她伸出了温暖的手,穿过重重劲气,血染满掌地握住她已握得血肉模糊的小手,极富磁性的声音透着无边的魔力:“子风,醒过来,不要再沉沦下去了……子风,子风……”声声呼唤,用尽了他仅余的力气,用尽了全部的真心与爱意,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

    天塌地陷,烈焰升腾,她沉沦在满目惨景的地狱里而不得解脱,眼前是双亲于烈焰之中痛苦挣扎的呼喊,身边无数魑魅魉魉阻挡她冲入火海救双亲,所以她只有执利剑,斩鬼魅,只为再近苦苦呼嚎的双亲一步,然而脚下的土地却在寸寸崩裂,整个苍穹都在向她压来,连天,连地也在阻止她。

    于是,她彻底愤怒了,她放任自己随着崩塌的土地,疾沉向下方地狱的深处,转眼便被烈焰吞没了,就算连灵魂都被灼伤地要发狂,心脏被碾作飞灰,每一滴鲜血都寒冷如冰,痛,奇痛入骨,痛得她想将自己毁灭,然而种种折磨却敌不过底下深渊那散发着强悍力量的地狱的吸引力,即使会万劫不复,她也只愿沉伦,只因那强悍的力量可以让她轻易地横扫阻挡她去救双亲的魑魅魍魉。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