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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25部分阅读

    对于周夫人多次说要找船归家的事,众人只能劝解。更多的是祝祷老太爷身体慢慢恢复,千万不要有大的起伏。

    可是还没到八月,苏州那边来了一封信,四爷帮着写的。问:“闻听嫂子旧疾发作,听下人所讲似是比以往厉害十倍有余,甚为担忧。不知近日身体可康健了?……几时可带侄儿文简回苏州?爹极盼见二房孙子孙女,先时还时时嘴边挂念,日日心中念想不已,夜夜不能入睡……后来,则甚至不能听旁人提及园中石榴一树,一日听得,便三天未曾开口,任一干人如何劝也不睬……不知嫂子能否八月十五中秋节归家?为盼……”

    在末尾,四爷又道老太爷病时好时坏,只怕难了……字里行间里,无不是老太爷思念至极,唯恐去世时此愿难了。四爷也是承了家学,这信中字字都是一个祖父对孙儿的牵挂,对天伦之乐的无比急切殷切地盼望,以及对现状失落,道一个儿孙未尝膝下承欢的遣崌憾,以及晚景颇有十二分凄凉之感。

    周夫人还未看完这信,马上就吐血了,急急地道:“老太爷大约同我一般了。咱们还是快快回去。这两日打点行礼,就起程。我身体好点儿了,我定能过得了西陵峡,能一直到苏州的。老太爷必定是在家不停叫简儿名字了,家里三爷的儿子只怕老太爷不满意啊。陈管事,快去准备吧。老爷已经去了,老太爷那边的孝道还是最大,不论如何,我也等不了。老太爷……”

    陈管事又忙着去请医士,其他女人忙着劝慰。周夫人只是茫然地睁着眼,坚持要归家。

    文箐想,这时要走,只怕这封信就是周夫的催命符。可是老太爷那边已经是极为想念子孙,哪里能再耽搁。她一时也没了主意,急得不成,拉着文简回房与阿素道:“我担心母亲这一次要乘船的话,只怕行不了多远……”未说完,已流泪,言词不能继续,心想这可如何是好?周夫人此时病体是经不得舟车劳顿的,要是现在赶回去,到时一定是两具棺木,老太爷见了,只怕更没希望了。

    心神不定,两眼也茫然,看着文简发呆,眼泪双行扑簌。

    文简见姐姐盯着自己不说话,只哭,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事,便有些手足无措地道:“姐,我今日未曾欺负小豆子。母亲为何也哭,阿素姐姐也哭,你又哭……”说完,小金豆也一滴一滴滚落。

    阿素忙给他擦拭,道:“少爷,可想回苏州?”

    文简张着红红的眼睛,如小白兔一般,高兴地问:“咱们这是要回家了吗?好啊好啊……”

    听得阿素更是落泪,也说不下去了。文箐抹了泪,强作笑颜道:“文简想回苏州吗?”

    文简马上接口道:“这里有坏人。栓子哥说这里不是我们的家,苏州才是。”说完,还噘着小嘴。

    文箐突然想起来,大家都太死脑筋了,太古板了,一时情急,便一根筋到底没有灵活应变。此时听得这番对话,已经打起了文简的主意,哄他道:“是啊,这里不是咱们家,咱们终归要去苏州的。要是你与陈伯一起回去,可好?”

    文简点点头,只是马上又问了一句:“姐姐也一起吗?还有姨娘母亲……”

    文箐心想,这孩子其实特聪明,虽然不知发生什么事,却已预感到要面对的事了,还第一时间就想到自己。只得继续哄道:“文简,还记得姐姐以前说打仗时要派兵去打头阵,安全了元帅才能率大队人马过去。如今你便去打头阵,我和母亲搬这些物事要多费些时间。好不好?”

    文简点头道:“我知道,那是姐姐讲的开路先锋。那我和姐姐一起当,让母亲他们在后面。”

    文箐想着这孩子可能太粘自己了,以后要注意啊。看着他天真的眼神,心里有些不忍道:“你看哪个先锋还要姐姐陪着的?母亲病重,姐姐要服侍母亲,替你一起尽孝啊。”

    文简很失望,嘴巴不噘了,只是抿得铁紧,可是看姐姐并不象往常妥协,最后自己败下阵来,问:“那你们什么时候来?”

    文箐见他已经有点同意了,只得继续鼓励道:“这次你和陈伯先回苏州给咱们安置好院子,届时我陪了母亲和姨娘一到苏州就能好好住下来。你前儿个不是和常安道:长大了,要打坏人,保护姐姐和一家子的。这次便同打坏人一般,你当开路先锋,母亲身体好一点儿,我们也马上回苏州。”

    常安便是文简养的那条小狗 。

    文简有些不情愿,可是被姐姐这么一绪也不安稳了,阿静说,刚才也闹了一阵,累了,睡着了。文箐心事重重地走出来,刚想仰天长叹,却见到阿素与栓子他们都紧张地看着自己,忙整理了情绪,问道:“阿素姐姐,可有事?”

    阿素很是担心地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自是无事。不过刚才有些舍不得文简罢了。平时天天跟在身边,吵吵闹闹地不觉得如何。现下他一走,家里只怕太静了些。栓子哥,走,咱去外院玩蹴鞠去。”文箐装作一脸轻松状,推了栓子与豆子走。

    阿素仍是一脸担忧地跟在后头道:“要不,栓子再去找柱子过来一起?”

    栓子听得姐姐发话,忙道声“好”,便飞也似地出了院子去了。

    柱子来了,最近好久没见他姐香米,文箐便问候一声近况。结果柱子也不多说,栓子这次却似往常闭紧了“铁蚌嘴”,带着贼笑偷偷地告诉文简:“香米现在丑死了,难怪好久不来周家串门了,还以真在家习女红呢。我去她家,还躲着我。”说完,嘴角一撇,心里想着香米嘴巴大,这是报应。

    文箐听得奇怪,她曾经确实嫌香米说话不知分寸,可是等到现在,平静下来想,那也主要是香米年纪小,另一个原因是她娘没教养,也不能完全怪一个小孩,本来说话就没个遮拦的。想着栓子对香米还有些梗梗于怀,便道:“那是人家现在知道男女大防了,自然要是避开你的。”

    栓子撇着嘴,道:“她么?她现在确实需避人。哈哈哈……”笑完,看着柱子与豆子在玩,觉得自己笑话人家姐姐,不厚道,忙收住了。

    文箐从栓子嘴里再也探不出什么事来,只得把柱子拉到一旁,问他姐在家可好?

    柱子对文箐,经过了拐卖 事件,那是相当信任的。可是姐姐一再交待不让说,现在周小姐又问这事,也为难。最后支支吾吾地道:“便是,便是她怕你们笑话她,她头发前些时候剪没了……”

    文箐大为好奇,现在男女孩都有羞耻心了,这秋天还忙着剪头发,真是好生怪事。问又不好再问,显得自己也太八卦了,可惜也好不出门去看香米,陈嫂是非常不喜柱子他娘的,更是不愿与他家来往,除了偶尔让柱子过来陪少爷玩。

    前传083 天啦,虱子(古代卫生一)

    文箐从江陵返家后,没多久,总是感觉头皮发痒,当时也没在意。此时柱子同栓子都说到头发的问题,便越发觉得自己头上痒得厉害。

    她穿越过来后,对于洗澡洗头洗脸,这些个人卫生方面,自是不能现穿越前相比,但频率也不低。周家用的皂子,都让香米羡慕不已,道是比自家的要香,要滑。文箐在陆家也见识过,一般人家都用的是皂豆,自是不如周家的好。所以说,谁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看来,自己穿越到周家,同他人比较起来,点滴都是幸福啊。

    踢完蹴鞠,活动了筋骨,阿素忙着给她打水净身,道是出了汗,快快换了衫子,把几个男孩都打发了去换衫子。阿静那边看着柱子也可怜,这出了汗要跑回去只怕就着凉了,忙给他找了豆丁的衫子换上,这种待遇让柱子好生感动,觉得周家的一切都是好的。

    全家这种健康意识,越来越强,得益于文箐读医书的效果啊,《千金方》里可是有这么重要一条:“湿衣及汗衣皆不可久着,令人发疮及风瘙。大汗能易衣佳,不易者急寒霍乱”。

    文箐却一拐跑到茅房去,想着“又忍尿不便,膝冷成痺,忍大便不出,成气痔。”现在她都把《千金方》养生卷通背,并且一条条教于众人,又开始背一些伤寒方子,可谓成就不小啊。

    在茅房里蹲着,看着香熏小炉,文箐无比地怀念现代的冲水马桶与洁白的手纸啊。文箐心里叹口气,周家总算有草纸,卫生条件在当时已是相当不错了。香米家连草纸都没见过,更别说用香熏的茅房,每回来周家,都要来蹭一回厕所。

    文箐散开头发,听阿素说及这身体原来自从到了成都府就不愿再理童子的光头带发髹的发型,而是留起了头发,现在都长得快到小腰这儿了。一挠头,痒;越挠越痒。

    阿素在旁边见她这般模样,突然心里就有点不好的预感,也知小姐对这些方面非常在意,自己要是问出来,只怕小姐到时羞得着恼就不好了。

    文箐见她盯着自己,便一脸便秘状,道:“阿素姐,你且帮我瞧瞧这头发里,怎的这般痒?最近我自己梳发,是越梳越痒,是不是要长疥子了?”这个疥子,也是听柱子提及巷里有人夏天长的,据说还化脓,好了后一个疤,难看死了。文箐没见过,因为栓子豆子他们也都没得过。

    阿素一听,也急着应证,这季节应该不是长疥子的时候,只怕……再不管屋里的洗浴水是否要凉了,取了个杌子搬到廊下,又取了件外衫给她套上。帮她用梳子理顺头发,便也不用篦子,直接用手分开头发来,拨拉了几下,果然见着了虱子!

    小姐这是打哪里得的啊?她一下子也想不起来。记得从江陵归来后,那次还是自己用药与她洗过头发,衫子都全部换过了,怎的会有这个了?隔三差五的见小姐自个洗头发比全家谁都勤快。她这头看着头发,发现虱子还不多,只逮得两个。心里微微舒口气。只听文箐在问自己:“可是长了疥子么?到底是个甚么模样的疙瘩?我怎的摸不到?”

    陈嫂从夫人房里出来,开始还以为是阿素在帮小姐梳头,等她取了茶再回来时,还见两人一站一坐在那。于是顿生不好感,马上就紧走几步,见阿素好象是帮文箐在捉虱子。这一下子就发火了——把茶放廊下一放,一把拨拉开女儿,就手上拨拉小姐的头发。

    “让你服侍小姐的,你怎个服侍的?!这小姐头上是怎么回事?回来那天不是让你给小姐全部洗干净的吗?洗一次不行,多洗几次啊!我说……我这就打杀你……要你何用?”她这边刚发现这个问题,想想小姐得受多大的罪啊,立马就把阿素拉一边,拍打起来!

    文箐被她吓一跳!忙去拉扯过来,不明所以地问:“陈妈,倒底是怎回事?我这头上可是有什么不妥?就算是长了个疥子,你打阿互姐作甚?和她有甚么干系?”

    阿素只低着头,也不吭声。心里很是愧疚,觉得阿姆说得很对,小姐哪里晓得这个?小姐受罪,自是自己的错。

    陈嫂抹了把泪道:“小姐,这哪里是什么疥子?”看文箐一脸糊涂,便问道,“你这痒了有多久?”

    文箐道:“打从江陵上船后没几天,就觉得痒了。当时想着是隔几日未曾沐浴的缘故。回来后,阿素姐给我洗了几次,还泡了药汤,也就没觉得。后来家里事多,也顾不上了。最近有点儿时间,一看书,偶觉得有些痒,也忘记了。今日才觉得痒得难受,让阿素姐给我看看呢。”她这话说完,就看陈嫂又狠狠地盯着阿素,怕陈嫂又责怪阿素,忙道,“你怪她作甚?我这么大人了,哪里能老让阿素姐给我洗身子的?她要出嫁了,难不成我还为个沐浴的事跟着她一道出嫁不成?这是我自个的事。”

    这话,听得陈嫂心里也是一酸,泪水更是不断了。

    阿素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地问了一句:“小姐,日后梳头还是我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