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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生春第2部分阅读

    所以最近才一直在驿馆和客栈附近出现?姚海棠心里直犯嘀咕,然后就问了一句:“你是谁?”

    却见那人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过了半晌才张嘴说道:“杜……”

    停了一会儿,那人又颇为迟疑地吐出一个字来:“和……”

    杜和?没听说过

    5.穷亲戚

    就在她疑惑着的时候,杜和忽然叫了声“海棠”,然后就麻利地上了车,趁安丰没反应拍了他的肩一下,然后进了马车里。

    见了车里的人,姚海棠一脸戒备,往后退了退说:“你想干什么?”

    “趁着我现在是清醒的,请海棠姑娘帮我个忙……”那杜和似乎体力不支一样,坐下来时声响很大。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帮你?”姚海棠看着他,觉得眼下的处境很麻烦啊没想到那人启唇一笑,竟然笑得有几分灿灿然之色,看起来不逼人只显出一派平和来:“我就是那个记你一辈子的人……”

    此话过后是一片寂静,“咚”的一声杜和就扑倒在了她……怀里,她可不可以尖叫一声说“非礼”呢?

    小心翼翼地移开了身子,姚海棠下车去看安丰,却见安丰一动不动,叫他也像是听不见一样,她眨着眼走到安丰面前,就见安在全身上下只剩下眼珠子在动了:“点|岤?”

    好神奇

    狂热的武侠爱好者姚海棠姑娘掀开帘子看了眼杜和,又思索着他那句“我就是那个记你一辈子的人”,老觉得这话耳熟得很,她这时哪里记得自己不久前说地这么句话。

    难道姚海棠订过亲,或者跟人有终生之约了,要不然不会轻易说一辈子吧。

    “安丰,你真的不能动了?”姚海棠咬了咬唇,正待侧着脑袋想个主意时,后头一阵马蹄声响起,转身一看又是太平院的人。

    那院长遥遥地在马上看着她,拿审贼似的目光看着她,她瑟瑟地躲了躲露出这年纪的姑娘应有的怯意来,表现得正常,不要妖孽,所以她努力表现出十三岁的小姑娘应有的模样来。

    然后摸了摸头发,手指动了动指着马车一侧的安丰说:“大人,那个……安丰他不知道为什么不动了,大人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在她以为那院长不会再理会她的时候,那院长问了她一句:“是不是有人从这过去?”

    该点头还是摇头呢,最终姚海棠决定点头:“对啊,那个人过去后,安丰就不能动了,为什么呢”

    “从哪边走的?”

    随手指了个方向,姚海棠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那边”

    她倒是机灵,指的是和云泾河完全不同的方向,只见那院长看了看嘴里似乎说了句什么,然后说:“走。”

    听得那院长说要走,姚海棠就指着安丰,想说让这位太平院的院长替安丰解|岤。可是这一声令下马蹄声震天,尘土飞扬间她光顾着捂嘴了。

    最后太平院的人都走出几百米去了,才见安丰忽然“唉哟”一声倒在了地上,嘴里直叫唤着。最后太平院的人走没影儿了,安丰才站起来说:“海棠姑娘,你们刚才说了什么,我刚才怎么了,动不了也听不见?”

    “你被点|岤了。”姚海棠扶起安丰,然后又记起杜和来了,心说:这人可怎么处理好呀,不会真是太平院要找的人吧她进马车上时又咕哝了一句:“可是太平院的人住客栈的时候,他就在客栈对面啊,太平院的人没这么笨吧。”

    也搞不明白是与非了,反正在这人清醒之前她是闹不明白了,这时安丰才发现杜和在车上:“海棠姑娘,他到底是谁啊?”

    姚海棠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想了想笑了笑,模棱两可地说:“谁家没俩穷亲戚呢,虽然说没爹妈了,可亲戚还是有的。”

    于是安丰不说话了,一扬手里的鞭子喝了一声“走”,马车就缓缓地行驰起来。往云泾河去的路上再没有驿站,晚上要宿在野外,不过事先已经备了帐篷,找个平缓一些的地方把帐篷支起来。

    姚海棠就做晚餐,倒不是没准备,是准备的那些干粮她啃着觉得晚上肯定得不消化睡不着。采了几株冒头的小野菜后,姚海棠就眼馋着河里的鱼:“我想吃鱼,不要干粮……”

    她说完后就听得耳边一声脆响,然后河面上溅起一朵水花儿,没过多会儿就有只鱼浮了上来。

    看着鱼姚海棠还挺高兴的,不过一想不对劲儿又回头看了眼,正是杜和在身后,只见杜和迎着她的视线笑了笑说:“想吃鱼不难,难得是想吃看不到捉不着的东西。”

    好沧桑的语调,姚海棠皱眉看着杜和一个掠身来去就把鱼交到了她手里,然后想了想说:“太平院的人是在抓你吗?”

    “抓我?海棠姑娘想多了,只是京中多变,躲一躲也是好的而且我时有神智不清,所以才想和海棠姑娘一道去云泾河,司珍坊的马车是没人会查的。当然,若海棠姑娘觉得这不安全,也不必挂怀,自行去云泾河便是了。”杜和说完就施施然地坐下。

    看着坐在她不远处的杜和,姚海棠有丝疑惑,到底原主认不认识这人啊再听他笃定地说那些人不是来抓他的,她倒也信,就是老觉得自己似乎有事儿没想起来。

    “只是捎带的话也没关系,不过你到底是谁啊?”

    这时却见杜和瞥了她一眼,然后说道:“虽说从前很少去司珍坊,但你也不应当不认得我。”

    ……

    好大的口气,可是她偏生就是不认得了,她有什么办法呀:“我记性不好。”

    “说谎的时候试着不要眨眼睛,或许更可信……”杜和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眼皮,示意姚海棠她这时候正在乱眨眼睛。

    没好气地瞪了杜和一眼,姚海棠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就发现杜和开始抽风了。抽风地看着她嘴里一句一句地叫着“海棠”,然后一会儿笑一会儿捂着眼睛说疼,反正这情况很让她反应不过来。

    退了两步谨慎地看着杜和,姚海棠说道:“喂,杜和,你到底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啊?”

    又过了会儿杜和又放下了手,摇脑袋眼珠子乱转,起身就摸索着往河里走了,一踩到水又停了停转回来,这下更糟糕直接就撞树上了……捂着嘴姚海棠有点想不通,刚才明明还说话行动都很正常,还用石子打了条鱼儿给她:“等会儿,他好像说过他有时候会神智不清,难道就是这情况?”

    站起来过去扶了把撞了树后正蹲在那儿犯晕乎的杜和,看着他那脑门上红红的印子,姚海棠不知道自己应该笑还是应该哭:“这真是个麻烦,我不认识他不认识他不认识他……”

    催眠了自己好一会儿后无果,姚海棠又想起那句话,也不好真把人扔下不管,她虽然没多大善心,可也不是没心没肺的:“杜和,还疼吗?”

    “海棠,疼……”看来是真疼了,听着他的声音都让人牙疼。

    “你倒还记得我名字,这也叫神智不清啊”姚海棠无赖地拽着他起来,他就跟在她身后走。

    末了安丰来了看,见杜和这傻模傻样的就问道:“海棠姑娘,你这亲戚怎么回事?”

    指了指脑袋,姚海棠说:“脑子不太清楚,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子。”

    安丰大概了也是个心肠软的,这会儿看着杜和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真可怜,海棠姑娘可得好好照顾他,这些年肯定过得不容易。”

    ……

    凭什么我得好好照顾他,姚海棠半晌张口结舌地出不来声儿,最后只能安慰自己说:“占了人的身体,总会有点儿后遗症的,要淡定”

    淡定地赶着路,几日后的黄昏时分终于看到了一间像样的小镇,据安丰说再过一站明天就能到云泾河了,马车驶到镇中心时正逢着四处的客栈招呼过往行旅吃饭,安丰到底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一见好几个小二过来拉就有点儿慌了神。

    这时杜和慢慢悠悠的一振袖,靠在车上眼都不睁开地对那几个小二说:“报拿手的菜,一个个来。”

    于是各家店的小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齐齐看向还是那一身脏污衣裳的杜和,然后就全散了,安丰看了直冲杜和伸大拇指:“杜和,你真能干,这招我得学着。”

    挑着帘子看着这一幕,姚海棠也忍不住笑,可是她和安丰都没想到,杜和回的是一句:“他们跑什么,不报菜了?”

    随意找了家干净安静的客栈,一安顿好姚海棠就跟安丰说:“你拿着银子领着他去洗澡换身衣裳,再买几身换洗的,别到时候人连客栈门儿都不给进。”

    安丰点头带着杜和去澡堂子洗澡,又拿绳丈量了杜和的身高体宽买好了衣服,虽然是粗布衣裳,还不是太合身,可洗干净换了衣裳的杜和让安丰说不出话来了。

    要不是杜和身上穿着他买的衣裳,安丰打死也不能信,他刚才还傻问了一句:“你怎么穿了我买的衣服……”

    虽然杜和看不太清楚,神智也有些乱,但思维还是清楚的:“是海棠的银子,你去买的”

    分得真清楚,安丰愣完眼就领着杜和往客栈回,姚海棠正在楼上包间里点菜,点完了菜就看到了安丰被小二领了进来,就问道:“安丰,杜和呢?”

    6.困境中

    这时的杜和是清醒的,刚才洗澡出来之后被风一吹,他就清醒了,看着姚海棠忽然深深地施了一礼,说:“谢过海棠姑娘”

    这一路上杜和就短暂地清醒了一会儿,不过眼睛倒是渐渐好些了,虽然还是有些看不太清,但比初见时好多了,只是时间太短,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又乱过去了,这会儿清醒了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看着眼前这人,姚海棠不太敢相信这就是那一身脏的杜和,这时洗漱干净再换了身干净的粗布衣裳,竟然看起来如芝兰玉树,气度端方。不说长得怎么样吧,这人的声音到仪态都极妥帖,妥帖到了让人不觉得是多礼,而是周到亲切。

    只是芝兰玉树还没多会儿,芝兰玉树同志就又不清醒了,姚海棠看着杜和连叹了三声气说:“彻底没救了。”

    没救的事儿还多着,临到了云泾河时,却忽然傻眼了。姚海棠团团转地翻着自己的东西,找来找去愣是没找着荷包。安丰见她猴子挠痒似地上下折腾,就问了她一句:“海棠姑娘,你怎么了?”

    “好像是荷包丢了”没有比这更屋漏偏逢连夜雨的事儿了,搭上个不知道跟这身子啥关系的抽风男,她觉得自己是彻底没法儿过日子了。

    可日子也不是没法过就不过的,还好她没把银票放在一起,不见的是司珍院的放还银,可放还银几乎就是她的全部财产了,这下倒好西瓜丢了怀里揣着点儿芝麻一听她把荷包丢了,安丰也跟着发愁,司珍院虽然给了驾车的银钱,可他也没带多少在身上,还要留银钱回河梁,照这样看来晚饭都成问题了……说起来姚海棠更着急,好歹安丰还有家可回,她就这么点儿倚仗都没了,有道是一文钱难死英雄汉,何况她就是个就会仿古董的穿越女,眼下是举目无亲,还要吃要喝要住看着仅剩下的十几两银子,姚海棠欲哭无泪,末了一咬牙说:“安丰,先住客栈吧,我刚才看着有铜器铺子,待会儿我去那儿看看,凭着我的手艺也不能饿死了自己。”

    一听姚海棠有了主意,安丰也放下心来,再一看杜和正在那儿看着街上的一面青旗出神,安丰就连忙喊道:“杜和,别站在路边上,小心有车马冲过来,你也真是的,太平院的旗有什么可看的,别人躲还躲不及呢”

    “太平院?”这时的杜和已经正常多了,只是记不起自己是谁,眼睛也看不太清楚,他只是模糊地觉得那面旗应该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是了,你快些过来,咱们先去安顿了,海棠姑娘丢了荷包,你可不能再让海棠姑娘操心了。”虽然杜和已经表现得越来越正常了,但是安丰还是忍不住要叮嘱两句,毕竟谁知道杜和还会不会反复回来。

    也不知道杜和是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反正杜和由着安丰安排,让去哪儿就去哪儿,只是进客栈时不免有回头看了一眼,嘴里喃喃自语地说道:“丢了东西让太平院去找就行了,太平院都是一群狗鼻子。”

    ……

    “呸呸呸,这话你跟我说就行了,我就当没听见,要是让别人听了去,咱们谁都没好日子过了。”安丰四下里看了一眼,赶紧拽着杜和进去了。

    而姚海棠这会儿正在那儿想,铜器铺子里什么最容易做出花样儿来,最容易卖出价来,而且本身光坯又比较便宜。想半天没结果,姚海棠决定先去铜器铺子看一眼,然后再来决定做什么。

    只是到铜器铺子里才发现杜和也跟来了,而且杜和还有模有样地看着东西,而且还能把每件东西的优点和残缺处点出来,闹得掌柜跟在他后边拿星星眼儿眼着他。

    抹了把汗,姚海棠长叹了一声,指着角落里某个奇奇怪怪的器形说:“掌柜的,这个怎么卖?”

    “噢,铜薰啊,便宜,姑娘既然领了内行来指点,那东西给三十个铜板拿走。”掌柜的对姚海棠不怎么放在心上,反倒对于杜和非常感兴趣,看着杜和信步走在一架架铜器里,跟指点江山似的气场,掌柜的就觉得今天遇着真正的高手了。

    摇头看着掌柜那狂热劲儿,姚海棠真不忍心告诉他事实的真相是什么,真相往往伤人啊:“那我买几个回家玩儿,看看能不能改出点儿花样儿来。”

    这时掌柜忽然特热情地转身看着姚海棠说:“姑娘,你会治铜的手艺?”

    治铜?什么叫治铜啊姚海棠想了想朝上头比划比划,然后决定鸡同鸭讲地回答:“我打算在上头雕个凤穿牡丹什,把上雕凤尾纹,掌柜的,你们店里的铜器优缺点我们家公子都说得差不多了,总结到最后就一个铜很好,工很糙啊”

    掌柜地连忙点头:“是啊,自打换了个工匠店里的东西就不如从前精细了,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我就是个掌柜不是东家呢,新来的工匠是东家的小姨子的小叔子的小舅子,我哪敢提意见啊。”

    “哪按着我家公子说的改,做手艺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装完大尾巴狼赶紧拽着杜和就跑,跑到街边的巷子口上直乐,姚海棠这会儿冲杜和竖大拇指说:“杜和,你真能干,你这么一忽悠,标价一百铜板的铜薰,咱们一百都买了仨儿还剩十个铜板,你太省钱了”

    这下杜和直眨眼看着她,似乎没感觉自己干了什么让姚海棠笑成这样的事儿,所以他就看着她在那儿笑只叫了一声:“海棠。”

    “好了好了,不笑了。”收了笑儿看着杜和抱着铜薰,嗯,这儿铜薰有点儿像——火锅。有道是民以食为天,食以器来盛,美食得靠美器来衬托才能更美妙,所以她决定把这铜薰改成火锅,然后在上边儿錾上繁复漂亮的纹饰,再然后——找仨冤大头卖出去。

    以挣足房钱、地钱为目标,以把利益最大化为目标,以冤着最大头的冤大头为目标,以故宫博物馆的名义发誓,她一定会把这三火锅做成艺术品的也不知道是因为缺钱还是因为兴奋,只用三天时间她就把那三铜薰改头换面做成了火锅,对于这三件成品,她敢毫不夸张地说一句:“千百年以后如果有人从地里把它们挖出来,绝对要放在防弹玻璃柜里打上光让世人来欣赏”

    这三个铜火锅,一个是凤穿牡丹,一个是二龙戏珠,另一个则是极繁复华丽的凤凰涅槃。这还不是关键的,关键是姚海棠为了冤着冤大头又不让人觉得太冤枉,她还溶了原本戴在手上的俩金镯子,在火锅的图案上点了金。

    要不是金子太少了,她还想直接鎏金呢,不过这样点金的效果只见华丽,不见暴发户气质,倒也算是个意外惊喜。

    “海棠,它们真美。”眼光挑剔级了的杜和一个不是都没说,也不知道他是真觉得好看,还是吃她的嘴软总之这三件儿东西摆出去绝对能震撼着人,不过她会更震撼人的……在午后的街市上摆了个摊儿,把二龙戏珠支在一个买豆腐青菜的大婶旁边,大婶正昏昏欲睡时忽然见一片光灿灿在眼前晃着就睁开眼来一看,然后挡了挡眼问道:“姑娘,你这是什么东西,做什么用的?”

    “锅,煮菜,大姐,给我来两把……嗯,那个菜。”这时的菜名和自己认得的不太一样,所以她不确定那还叫不叫菠菜。

    大婶儿一听她叫“大姐”不由得高兴,再看她一十几岁的小姑娘,心里就更高兴了,再一看那锅:“这真是锅,真能煮菜?”

    “当然能,安丰,你去后边儿把菜洗一洗,杜和……”支使着杜和去干活儿,姚海棠总觉得自己有压力,这人气场有点儿强大,就在一边站着别人都能频频往这看了。不过这会儿也没谁可支使,只好硬着头皮道:“你去客栈把煮好的汤端出来好吗?”

    其实不止姚海棠有压力,杜和也有压力,他老觉得这样被人使唤着做事不对劲儿,虽然他每回都按着姚海棠说的去做了,可是还是不对劲儿:“好,海棠小心。”

    于是大婶儿更愣了,指着杜和说:“那是你相公?”

    用力摇头:“才不是,那是我家公子,我跟我家公子闹着玩儿呢,别看他是个贵家公子,最爱胡闹了,穿了百姓的衣服就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呢,你说好笑不好笑”

    大婶干笑了两声儿,心说:“一点儿也不好笑,你们这主仆俩就是来玩人的”

    最后汤齐了,菜齐了,豆腐青菜全有了,再配上姚海棠费了老大力气涮切的薄羊肉片儿和早调好的酱汁儿,往那一摆还真有点儿满汉全席的味道她精细地挑了每一样装菜的盘子,就等着人来问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