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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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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过要把心爱的人让给谁或是和谁来竞争她的想法,她是我的就是我的,这是我第一眼见她就在心里暗暗确定了的。

    ……

    作者:黑人薄荷 日期:2011…08…26 11:08

    我的合欢情人〈2〉——共写此续,献给您的女儿,我的爱人

    (二十五)宁妈妈

    宁宁上了初中,她没有住校,而是选择了走读。我知道这样孩子势必会变得很累,因为她必须起早贪黑。一开始我接送过几次,后来因为工作出现了调动,上班时间和孩子上学的时间起了冲突,没法再接送了,于是只好交给她父亲。起先我也不放心,因为这父女俩一直关系冷淡,我担心他们再一不小心起了冲突。那时他父亲的性情已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经常性地是处在一种随时爆发十分激动的情况之下,喜怒无常,在家里的时候我不得不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周旋。宁宁也已经长大了,这种别扭的家庭关系她恐怕都是视若无睹了,我也知道没有再去掩藏什么的必要。十来岁的孩子渐渐变得过于沉默,有时甚至一天都不开口说话,我面对她的时候常常不自觉地有种惭愧。一开始我也曾天真地幻想没准让爸爸接送孩子上学,他俩关系能发生点好的变化。可后来有一天我提前下班回来,发现他爸爸在已经到孩子要下晚自习的时间了竟然还是纹丝不动地在家里坐着。看到我突然回来的时候,既没有吃惊也没有惭愧,他这个样子让我一下就明白他竟然一直根本就没去接过孩子。

    连包都顾不得放下我就重新跑出家门,结果半路上的时候就迎面碰上独自回家的宁宁。从老远的地方,我看着她沿着一盏路灯一盏路灯往前走,背着书包,低着头,影子拖得很长,瘦得可怕。

    天呐,这是我的孩子!

    我迅速转身在路旁的y影里藏了起来,抬起一只手掌捂住嘴阻止自己发出哭声。我不敢就这么和她照面,那样母女俩都会不好意思。她走路看地面,直到从我藏身的旁边走过去都没发现我的存在。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过我眼前,两只手c在裤兜里,运动服过于宽松的裤管在她的双腿上显得空荡荡的。我那个时候脑子里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一种很闷的恨,我恨家里的那个男人。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吧,我开始坚定了要为孩子和自己的以后做打算的想法,我看着他那时每天干的事和接触到的人,总有不好的预感,也许不知哪天,就会出事。

    宁宁那时迷上了轮滑,她只要一有空,就一定是去玩这个。我也知道她的脾气,一直以来她都是对一个人参与的运动比较热衷和有兴趣。如果是多人参与的,她就干不来,因为小时候上体育课她差不多就经常一个人处在外围,参与不进去。我给她买了轮滑,可是她拒绝了护具。她不喜欢那些太过明显的保护,认为是在妨碍她。和她外公顶撞之后,她在本子上写了那些话,之后在学习上就把橡皮这个东西给扔了。她不用橡皮。

    初中要学的课程比小学多了不少,即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丢了阅读的习惯,相反,而是看得更多,花的时间更长了。她不像有的孩子比较痴迷电视,她不爱看。我所能记得她对着电视屏幕时间长的日子,就是玩游戏的时候。越长越大的她,与她父亲的样貌也越来越是相似。她自己恐怕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面对他父亲的时候,表情里越来越多的焦躁不满。我有种担心,她迟早要对她父亲有所发作。

    他们俩终于爆发了冲突,是在她父亲一次喝醉酒之后。他那堪比工匠,可以自己做出许多精妙工具的手,掐着他女儿的脖子,直到孩子的脸变色才突然放下。我那时候真傻,只知道一味去打去掰他的手指,都忘了当时是在厨房,旁边的架子上是有刀的。呵。那之后孩子再看她的父亲,带着厌恶又忽视的眼神。他们两个一年都说不上几句话,虽然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孩子拒绝称呼他。我印象里,直到他过世,宁宁都没有再喊过一声爸。

    我和他的关系也开始糟糕起来,当然,以前就很糟糕。但是这糟糕和以前的开始不一样了,以前的糟糕是互相漠视,之后的糟糕是互相憎恨。他再不像当初手段使尽费尽心思要我嫁给他的时候那种心情了,渐渐的,认为我是在阻碍他。到底阻碍了什么,他却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难以承受,又隐隐难堪。情绪一天比一天波动,难以控制,人变得苍白消瘦,y沉,寡言。我后来想到,其实那时候他可能已经是很严重的抑郁症了,我自己应该也差不多,都被这种日子得快要疯了。可是宁宁呢?她是不是更难受?本来这世上应该跟她最亲的两个人,却是这么各自一副让人难堪的样子,她要怎么想,才能不至于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呢?

    我那时没想到我一样都没想到,可我到底天天想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整个人就跟在腐烂一样,行尸走r得活着,制造完整的假象,却不知道是在骗谁相信。

    “你和我,不是我把你死,就是你把我死,你信不信?”他带着冷冰冰的笑跟我说这样的话,就好像非得让我听到了讨厌他才能舒服。我不愿意起无谓的争执,索性当没听见,不理,可他越说越是冷静,越说越是残忍,“要是哪天我杀人了,我一定回来把你们娘俩也杀了你信不信。咱们死活都得是一家子,因为是我让咱们成一家子的。”我肩膀都抖起来,看着他说不出话,心里恶毒又扭曲地想着你怎么就不去死呢,或者你就照自己说的那样,把我杀了也好,这样也就解脱了。你这人究竟是怎么了,才会生出这么恐怖的心思,竟然会抱着要死一起弄死的念头。开始我确实不明白,可后来自己经了那样的事,也再到后来,竟然在新闻和报纸里有看到行凶的人把自己全家灭门的悲剧,我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心里一阵阵的发抖。是的,我不明白他们,可却差点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所以我怕。

    我那时候过的日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呢?我刚刚三十岁出头,却无时无刻不有着一种生命过尽的无力和酸软,害怕晚上睡觉,因为怕做恶梦,醒来全身冷汗。我难受得起来到厨房找水喝,路过庄宁房间的时候,看着她晚上也d开的房门,想要不发出太大动静怕把她吵醒,走近她房间。她趴在床上睡觉,跟小时候一样,只是满头蓬松的头发和细长的身子告诉我,她不是个婴儿了,已经长大了。

    是啊,长大了。我曾经幻想过的给你美好的生活,原来,竟然,一样都没有实现。不知不觉,我的眼泪往外涌,着我倒退着走出去。

    那一刻,我没法原谅自己,真的没法原谅啊。

    作者:黑人薄荷 日期:2011…08…26 11:16

    (二十六)olivia

    妈妈说要带庄宁去见外婆。

    当时是快要中秋节了,庄宁已经来澳洲有了些日子,和妈妈也打得一片火热。我妈对这个孩子充满好奇,用她所有的闲暇时间来等着庄宁的闲暇时间,然后自告奋勇充当庄宁的异国导游,把我是彻底撇在一边。因为我当时的工作室兼职和设计课都很忙,基本上等于是没有闲暇时间。“你看,你自己没空,不能把庄宁一个人扔在家里啊,是不是?”我妈看着我边笑边对庄宁斜眼,“正好你妈妈我很闲,所以,你放心地去工作吧,庄宁我来带。”我去,你当你带孩子呢。结果转头看我们家的这位,她倒是腼腆乖乖的笑,还真的就跟个孩子似的。

    算了算了,我不管了,我也不求你把她看住啊什么的,我只求你不要带她去那些莫名其妙的场所,你也一把年纪了老大不小了,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你好歹也当了人家那么多年的妈,我可求你千万要记得啊。

    不是我小气,是我妈这人实在太不靠谱,我怕她把庄宁带坏了,本来这人就是有点坏胚子,如果再让我妈在一旁煽风点火,那只能是,天下大乱,天下大乱。

    妈妈没有跟我先商量一下就告诉了外婆我的事情,当然,也包括外公。一家三口在我妈说完之后沉默良久,据我妈后来告诉我的,外婆没什么太大反应,不悲不喜得跟悟道了似的表情,只跟我妈说了一句话:“快中秋节了,让olivia把人家一块带着,不要扔人家孩子一个人在家里,异国他乡的,听见没?”我妈听完笑着亲了亲她妈妈,说:“thank you; o。”我外婆说“可记着让你女儿也得跟你说这句话”。

    呵呵,ok,thank you; o。

    于是我们这边又收拾了一下,就全体往我外婆家里去了。她住在一个小镇,经营着一片不大不小的农场,没怎么来过中国,却是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当然,这都是拜我外公所赐。庄宁在去的路上就一直是个兴奋的状态,和我妈在后座上热烈地交流,我和christa在前面完全就c不上嘴。她们俩在讨论去外婆家里骑马的问题,庄宁还没骑过马,但是我妈却很青睐这项运动,经常时不时回她娘家马厩一趟,策马扬鞭,用体重给马减肥。我看庄宁兴奋的样子,却知道她心里其实很紧张的,她一直说自己和老人家相处没经验,很怕,去之前和我反复唠叨。

    到了外公家门口,他们已经站在外面迎接了,我看见久未谋面的外婆,一下子竟然顾不上自己的使命和恋人,下车就和christa一块跑过去抱她。等我们终于亲热够了,外公在旁边咳了一声,望望我,向庄宁的方向瞄了一眼。

    我脸烧起来,赶紧回头看她,她这时又是那副乖到不行的表情,在我妈旁边站着,安静挺拔的模样。我扭头看外婆,她的目光也一样落在庄宁身上,淡棕色的眼睛流露出温柔的神色,看了半天,扭过头来对我说道:“好秀气的妹妹呀。”christa扑哧笑起来,冲庄宁喊道:“妹妹,快过来,跟外婆说好。”我妈给了庄宁一个鼓励的眼神,于是庄宁抿着嘴笑慢慢走过来,到外婆外公面前毕恭毕敬的说:“好。”说完猛地发现不对劲,面红耳赤起来。

    外婆一下笑了,跟庄宁说:“你不用紧张,我是olivia的外婆,你好。”

    庄宁终于缓过来了,重新跟外婆打招呼:“你好,我叫庄宁。”

    外公招呼大家往屋里进,他拉着庄宁走在前面,一上来就问她中国现在什么样,他的家乡怎么样。外婆和我在后面,她看着庄宁的背影半天,对我说:“我想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竟然能让你妈妈夸了半天。”我听着心里一紧,她继续道,“给人第一印象感觉挺特别的,很容易吸引人啊,olivia。”christa在一旁听了发笑,对着我挤眼睛,我白了她一眼,继续跟外婆亲热。

    庄宁可真是能装乖啊!

    在我妈妈的推波助澜之下,她们俩一搭一和的绕着我外婆转,哄老人家开开心心。我外公对外婆一向都是言听计从的性格,不是他软弱,而是因为他太在乎。只要是外婆高兴的,他就比外婆还要高兴。庄宁怎么可能没看出来关键人物外婆的作用呢,更何况还有丈母娘亲自帮衬,她表现了一个小辈的乖巧,可爱,温和,以及不失锐利的锋芒。外婆时不时地就扭过头来和我小声说“好秀气的妹妹啊”,她认为一个女孩子漂亮和讨人喜欢,钟爱的汉语形容词就是秀气,因为这是年轻的时候外公经常称赞她的话。我对外婆摆出略带羞涩的笑意,咬咬嘴唇。

    外婆很宽和的性子,她爱上外公的时候,对这个遥远东方来的小伙子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与欣赏。外公是信佛的,而外婆从生下来就被赋予了基督徒的身份接受洗礼。可在日后长长的接触中,外婆却认为佛给了她更多的启示。她本人并不吃素,可一听庄宁是吃素的时候特别惊奇,就和我当初一样,问她是不是也是佛教徒。庄宁笑着说,不是,只是生活习惯而已,但是她很尊重佛。就这一件事,足以让外婆对她的好感倍生。也许有人可以说我们狭隘或是唯心,但外婆一直认为庄宁是我们家的缘分,她注定是我们家的小孩。

    外婆从没有干涉过妈妈的选择,包括她当初年纪轻轻就忽然中断学业事业远嫁中国生子,之后又离婚返回澳洲,还有她对自己工作事业上的选择,这一切,外婆无一例外,全是默许的。她十分不赞成中国人的一种传统——父母在,不远游。她一直坚信的一种说法就是,一个母亲对子女真正的爱是什么样的,就看这个母亲能对她的孩子放手到什么地步,能给予她多少自由,去选择的自由。这才是真正的抚养。她说这些是前人留给我们的智慧,需要我们去运用,不能把它当成不可能的任务似的供起来瞻仰。她曾经在我妈小时候对她说过的一句话,让我妈一辈子印象深刻,她说——

    “evelyn,你要是想做这件事,那你就做。不要在有一天后悔的时候,在你找的理由里有我妈妈当初不允许这一条。抱歉,妈妈我从来没有阻碍你的想法。所以,你找不到我头上,我拒绝为诸如此类的事情负责。”我妈说她听到的时候心里虽然感谢外婆给了她自由,可是仍然觉得好凄凉啊,就因为后面那句话。所以这等于是着她选择自由的同时,也担当起了对自己选择承担后果的责任。外婆是出了名的不爱管子女们的“闲事”,因为她和外公有自己的事要做。在我的事情上,她比妈妈的纠结还少,妈妈的纠结是我没有及时告诉她,外婆温柔宽和的性子,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们都能过得开心快乐,而对于孩子们想做什么,她说:“如果你们愿意,外婆当然希望你们能够和我分享。”我们从小在她的关爱下长大,同时,她也把自己的智慧给了自己的女儿,让我们同时享受到两份特殊的母爱。

    外婆接受庄宁,她对我说:“olivia,如果你认为她值得,那就去吧。不要因为自己的顾虑担忧留下遗憾,更不要因为顾及外婆我们这些‘外人’而裹足不前。外婆爱你,不是想要把你绑在身边的,就像我当初对你妈妈的一样,明白吗?”

    谢谢外婆,你是我见过的,最乐于给予宽容的人。i love you。

    作者:黑人薄荷 日期:2011…08…26 11:20

    (二十七)宁妈妈

    日子就那么别扭和平淡无奇的煎熬了两年,宁宁初三的时候,终于还是出事了。

    家里的门店早已关了多年,他每日里只是一门心思做着自认为能发家致富的大业。可究竟具体是什么,在一开始的时候就不乐意告诉我实情。直到东窗事发,我从报纸和办案的警员那里才得知真相。思量一下,这该是有多么讽刺。可另一方面,是我无耻的侥幸,正因为我的“完全不知情”,才使得我在事发之后没有受到牵连。否则,我真不敢想象如果一下失去了双亲,宁宁的日子要怎么过。这件事我每想起一次就后怕一次,以至于事经多年,他已经过世,都消灭不了我对他的怨恨。我不是什么心胸宽大之人,有的只是一些自私的无时无刻不在自保的念头。我也想学会原谅,可对那些伤害我或者我孩子的人,我总是,总是无法释怀。不管他或者他们与我曾经多么亲近,与我的关系多么特殊。我办不到。

    父亲对我的不满越来越大,也对他所从事的不肯示人的事业表示了鄙夷和唾弃。他明确地告诉我周围的人对于他和我们家的看法,要我自己好自为之,不要给家族再蒙上什么他无能为力的羞耻了。我只能默默地听着,思忖以我的力量,究竟能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

    答案很明显,我既不能忤逆父亲,也不可能终止他的“事业”。父亲会把我逐出家门,而他,却极有可能真的要了我的性命。那一次的事发之前,他已经表现出了很严重的暴力行径,屡次。宁宁不止一次地冲到前面试图保护我,都被我把她拉了回来,和男人对视。一旦我觉得事情没法控制的时候,我就拉着孩子一块在单位值班的宿舍里睡觉。离婚?以我们的状况,离与不离的结果是一样的。他不会因为离婚了就不纠缠你,他会因为离婚了就更不放过我。我没有傻到完全分不清的地步。

    宁宁也不爱搭理我了,我从她的气息里,感觉到她对我毫无反抗的不满,但同时她也知道我的无所作为是因为某些无能为力。这让她也反叛起来。我后来试图猜测,她当时的一些行为,也许只是想告诉我我可以远走高飞,带不带上她都是无所谓。她严格地训练自己不要成为别人的包袱,尤其是身边亲近之人。她绝对不主动试图靠近我,认为那会给我带来麻烦。可是一旦我的生活周围出现不顺畅的时候,她又总是迅速地毫无声息第一个出现。包括在我的单位里,她也能这样。她用刻意做出来的和她父亲一样的冷酷y沉,来屏蔽我周围的闲言碎语,试图让那些人不敢胡言乱语造次。有些人对她母亲别有用心的接近,她毫不留情地给当事者赤ll的难堪。大家都见识了她的尖锐,也知道她父亲的手段,于是渐渐的也都不再愿意和我走得近了。这时她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竟然给我带来了这样一种后果,于是她自责,认为她终究还是妨碍了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