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以钱生急难相会,愁心日益,珠泪时零,往往调玉轸以寄悲,托贞松而咏

    志。

    所作诗词,不能备载,姑录其《碧芙蓉》词一阙。词曰:晚雨浥梧梢,催起

    恓惶,一声啼鸟。别弦虽弹,此曲谁能晓。西湖水与泪争流,两峰云比愁还少。

    花枝有主,寄语东风不必空相绕。西楼闲倚遍,难禁入夜清悄。咫尺姑苏,

    梦也如何杳。

    甫能够几夜欢娱,拾得来千回烦恼。重门深囿,凭谁寄信,相思宿债应难了。

    忽一日与婢女轻红,倚门闲立,只见一个相面先生,生得形容秀异,修髯如

    雪,头戴方巾,身穿一领酱色布袍,手腕挂一面小纸牌,牌上写道:「五钱一相。」

    从门首向东而去。友梅暗想:「此人一表非凡,且相价甚高,必非寻常相士」。

    急令轻红,向前相请。那先生即随着轻红,走进草堂。

    友梅深深的道了万福道:「贱妾鼠目獐头,敢辱先生神鉴。」先生道:「老

    夫相人别有奇术,不比那走方的相士,走把达摩相诀与那麻衣相法中几句说话胡

    乱哄人,只是一味直讲,娘子休要见怪。」

    友梅道:「但求直言为妙。」那先生即令友梅立正了,自上至下凝神细看,

    又把双手轮了一回,乃道:「娘子十岁以前,安稳无事,不消细说。单讲十岁这

    一年,就该令尊令堂一齐见背,从此萧墙生难,离异祖基,陷身罗网。今年贵庚

    十几岁了?」

    友梅道:「妾是辛亥生的,今年一十六岁。」先生又捋十指轮了一回,踊跃

    而起道:「恭喜恭喜!目下就有异人提拔,虽不能做个正室,也是一位三品夫人。」

    友梅道:「贱妾运蹇,悉如先生所谕,一句不差。若云命有贵夫,现今身居坑坎,

    死亡只在旦夕,先生休要见谑。」

    先生道:「老夫据相直谈,安肯戏言失实?」友梅道:「妾是淮扬人,细听

    先生口气,亦像扬州,敢问尊姓大名?」

    先生道:「老夫果是凤阳人氏,浪游江湖,弃姓埋名已久,贱号只叫做梅山

    老人。」

    友梅忽然想起,钱郎曾说,有个梅山神相,莫非即是此翁?便问道:「春间

    在苏州玄妙观中,有一位梅山长者,可是先生否?」梅山道:「即是老夫,娘子

    何以晓得?」

    友梅道:「妾实沦身青楼,与姑苏钱中丞之子钱兰有伉俪之约,彼时钱郎曾

    经相遇,故贱妾得知宝号,不意今日天幸相逢,并乞先生一言指示,妾与钱郎果

    有重会之日否?」梅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