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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枪不倒第9部分阅读

    而狠辣,粗中有细。

    萧定乱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毛东岳会因为咳嗽了一声便翘辫子死翘翘了。

    是谁出手害了他?!谁也没看见,谁也想不到。

    但有一个人嫌疑最大。那个人就是木老。

    木老是见不得血的,所以即使他爬上擂台要说话,也没看萧定乱一眼,因为他从萧定乱身上闻到了血腥味。这一点萧定乱很早就知道。

    但是现在毛东岳就倒伏在他的面前,嘴里的血汩汩的流出来在地上形成了一个腥红刺眼血泊,木老想不看已晚了。

    木老一看到鲜血,脸色便泛白发青,顷刻间就像从棺材板里掏出来埋了几天的死人一样。他惊叫了一声,哇,胃里的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

    “血!血啊……”

    木老疯狂乱叫,惶似一只被捉到琉璃瓶里的苍蝇,嗡嗡嗡四处乱撞。他撞到哪里,哪里的人都像躲避瘟疫一样退开。

    木老已疯了。

    萧定乱不明白柳如嫣为何给他安排这么一个不正常的人赶车。

    陆飞鑫的两条白眉几乎扭到了一起,陡然历喝道:“把那疯老头给我捉住!所有人都退到一边,一个也不许走!”

    众人像鸭群一样往演武场的西面涌去,陆家庄的子弟、扬威镖局的镖师纷纷出动,把守住了各方出口,谨防任何一个妄图逃走的人。到了此刻也没人敢走,想走就代表着心虚、心虚就代表了嫌疑,有嫌疑就死定了。

    萧定乱还在擂台上,此刻他终于清静了,也得以喘一口气。这时他才注意到擂台下面,身穿绿衣的小姑娘正眨巴着雪亮一双大眼睛极是好奇的看着他。

    他也在思索,也在观察,以期看出一点蛛丝马迹。这样的杀人手段,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心下同样惊骇一片。

    木老疯跑了一会便没了力气,身子缩成一团倒在地上瑟瑟发抖。春天已不冷,他却恍若在冰封千里的严冬,全身都在冒冷汗。

    陆家庄又有人出来,目标是木老。

    三个人都穿着护身软甲,功力极限运动,死死的护住全身,也不是飞掠而行,改成一步步缓行,脚步扎实稳健。

    陆家庄的人已十分小心。

    可是这次的三个人还是出事了,和毛东岳一样开始咳嗽,一咳嗽便咳出血来。再走两步,全身的功力都散了,委顿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萧定乱因为修炼三清九幽妙法莲华心经,对于内力真气的流逝特别敏感,听觉、目力、感触都灵敏于常人。这一次他看的非常仔细,那三个身穿金丝软甲的陆家高手甫一开始咳嗽,全身的真气便紊乱了,真气流泻之快好像火山一般爆发,猛然冲出了身躯经脉,一眨眼便散尽了。

    这样的死法太离奇诡异。

    木老蜷缩在演武场的中间,完全被孤立。

    谁都看到他没有出手,除了浑身颤抖,他甚至于连动都没动过。但是所有的人看向他的目光都不对,因为他太不正常了。事出非常必有妖。

    氛围紧张而压抑!

    陆家庄一只一只的信鸽、鹰隼飞了出去。毛东岳横死,他们不敢有丝毫隐瞒,已开始将消息送出去。众人都知道毛人王要来了。

    毛人王一来,噩梦便真的开始。

    绿衣女孩的松子其实早已经吃完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忽然拍拍手旁若无人的要离开此地。

    陆飞鑫大喝一声:“哪里去?事情没查个水落石出之前谁也不准走!”他却并没有第一时间从楼上下来阻拦女孩,只是出言喝止。

    在摸不准情形的状况下,他也不敢冒险。

    女孩被喝的一个机灵,停了下来一脸委屈道:“我肚子饿了,要去吃饭!你们这里管吃的么?若是管,肯定也不好吃……管这么多人的饭菜,做的一定很糙!我还是到莫河城去吃罢!”

    她一面说话一面又迈开脚步走起来。

    三个年轻的镖师灵巧的一掠而出,在人群之中穿梭,瞬间拦在了绿衣女孩的面前,面色阴沉道:“在这非常之时,阁下还是留下来为好。”

    绿衣女孩道:“我的路是拦不得的!”她眸子又大又亮,灵动的眨了眨,说不出的可爱、俏皮。双手背在娇小的身子后面,碎碎的来回踱步。

    一个年轻镖师冷笑道:“若是想死,你便走罢!”

    绿衣女子哼哼道:“陆家庄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欺负胖子不说,还欺负人家一个小女子,说出去就不怕笑话么?”

    青年镖师神色冷峻道:“情势所逼,我们也只得如此,等到此事了结,我们陆家庄自然会给诸位无辜之人一个交代的。你,现在必须留下!。”

    绿衣女子鼓着腮帮道:“我偏不!我要吃饭就要吃饭,谁也拦不住我。”

    果然没人拦得住她,起码那三个年轻的镖师不行。她娇小的身子往前一动,三个镖师便是一声惊呼倒飞了出去,被看似柔柔弱弱的绿衣女子撞飞了出去。

    绿衣女子琼鼻里轻哼一声大摇大摆便走了。

    她还没走几步,三匹枣红快马火急火燎的冲入了演武场中。马上坐着三个紫衣大汉,满脸的大胡子,一双眼睛如同鹰隼一般。

    其中一个大汉双眼紧盯着演武场上的十二具尸体,眼神变得冷冽起来。

    中间的一个大汉摇了摇头,沉声道:“来晚了!”

    另一个大汉叹道:“毛东岳已死!”

    萧定乱一转眼便看见这三个非同寻常的人,眼里旋即浮现出疑惑之色。这三个人来头可不小,叫做飞鹰神探,乃朝廷赐官爵,六扇门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飞鹰神探混迹江湖,专破奇案、大案,建功无数,虽为六扇门中之人,但江湖地位却极高,乃响当当的人物。

    飞鹰神探是三兄弟,武功都奇高,分别叫马辽、马阔、马广。

    此刻大哥马辽一见此间情形眉头便已蹙起,两条浓眉不住的扭动。

    排行最末的马广忽然扬声道:“陆家庄陆飞鑫前辈可在?”

    陆飞鑫道:“老夫在此!飞鹰神探此来所为何事?”飞鹰神探一来,他便已知道此间的离奇死亡非同寻常,能够引得飞鹰神探现身,足可以说明此事牵涉极大。况且死了毛东岳,这事说什么也不会小!

    马广道:“捉人!”

    陆飞鑫沉声道:“捉谁?”

    马广道:“凶手!一个善使暗器的高手!”

    陆飞鑫惊道:“你说这些人都死于暗器?”

    马广道:“的确是暗器,一种几乎不能看见的暗器,杀人于无形。”

    陆飞鑫道:“凶手可还在这里?”

    马广摇头叹道:“不知道,没人知道他怎样出手,什么长相,但是他要杀谁总是会让一个人先知道。他要杀毛东岳之前我们忽然收到了消息,一路快马加鞭赶来此地,却已然晚了半步。毛人王很快就会赶来,老庄主还是想想怎么交待吧!”

    陆飞鑫脸色难看。交待?!毛人王岂会听任何人交待?!

    忽然一只信鸽飞了回来,这只信鸽本来是陆家庄发出信函通知毛人王的,现在却突然飞了回来。信函还好好的在信鸽身上,陆飞鑫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下意识的取下信鸽上的信函拆开来看,上面只写了一个名字——阿丑!

    字迹黑的让人胆寒,不敢直视!

    阿丑就是萧定乱。

    陆飞鑫眼神一动,看向萧定乱,浮现出一丝松了一口气的神情。登时他便看到萧定乱浑身一颤,猛然跌坐在地。幽寒断魂枪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几百只眼同时看来,无不是心一沉,料想萧定乱完蛋了,要步毛东岳之后尘。

    萧定乱同样剧烈的咳嗽了一声,他的脸骤然变得血红。他终于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了。凶手打出的居然是一道内气,不是内力也不是真气,比这都要高明的多,是元气,而且是极为高明的元气,已凝罡练煞。那罡煞元气无色无形,一打入人的身躯便直攻心脉和丹田气海。中招之人不但功力尽散而且心脉破裂,神仙也无力回春。难怪这些人死的如此离奇诡异,原来竟是如此,这根本就不是暗器。

    那一道罡煞元气如同一条毒蛇,骤然刺入萧定乱的身体,一分为二,一道直奔丹田,一道直奔心口。他这一下跌坐在地,感受到了三清九幽妙法莲华心经不由自主的催动起来,如同一头沉睡的恶龙被一棍子打醒。心法一动,冥冥之中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升腾出来,使得萧定乱全身如同烈火焚烧,生出要化作灰烬的幻觉。

    不过在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萧定乱心中意念反而清晰无比,第一个想法便是绝不能使得罡煞元气击破心脉,他一定要即刻护住心脉。心脉一破,除非是承天造化洪福齐天方可捡回一条命,否则必定十死无生。

    心经催动的愈加急迫,他能感到身躯百骸内好像有一条火龙在游窜,直扑胸口、丹田处那罡煞元气。幻觉里,他觉得自己的胸腔之内已被燃烧一空,全身黄豆大的热汗直流。

    恍若投身熔炉,涅槃一般。

    此时此刻,萧定乱脑中忽然有了一丝明悟。三清九幽妙法莲华心经第一层的修炼处处充满考验,几乎是让人站立在恶魔深渊之边缘,如果意志不坚、稍有不慎十之八九便要入魔。这门心经对人的内心考验实在巨大。时常考验、锻炼人的意志,稍有松动便能诱发无数魔念,从三清妙境落入九幽地狱。

    他明悟了这一点,内心之中再不敢有一丝分神,虽痛苦的面目狰狞,全身扭曲,牙关咬的流血,但他的意志却坚若磐石,不再动荡了。

    这方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考验。

    神志一清,萧定乱顿时发现了自己身躯的异样。他发现自己的丹田深处,先天气海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自他内力被打散之后,先天气海萎缩成为一点,他便再未关注过。无论修炼什么心法,养出的炁都在先天气海之中,然后由气海流转周身百骸,形成周天循环。但他猛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气海,顿时惊讶的无以复加。

    他立刻想到了苏万屠初见他时那刻骨铭心的一指头,也想起了苏万屠的话,顿时明白了。

    苏万屠那一指头另有玄机,彻底点破他的先天气海。

    一个没有气海的人,当然不能修炼任何心法,神功心法都不能。

    这一刻,萧定乱对三清九幽妙法莲华心经的神妙又有了更深的认识。他感到自己的力量又在增加,大幅度的增强。那种力量剧增的感觉使得他身躯颤抖的更加厉害。

    罡煞元气居然被吞没了,化为萧定乱的力量。

    萧定乱非但没死,反而得到了巨大的好处,因祸得福。元功元气,这还是萧定乱第一次见识。元功心法世所罕见,元气更是精华无比,其好处果然非比寻常。

    罡煞元气消失,那一股让人疯魔的热力也终于散去,归于平静。

    萧定乱只觉得口渴,口干舌燥,全身的皮肤干枯如老树皮,面容憔悴浑身乏力。这一番遭遇使得萧定乱差一点“热”死。

    他迫切的需要喝水,大量的水。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已粘稠的无法流动。

    他的意识里求生的本能驱使着自己,念头中只有水!

    短时间内若没有水,他还是必死无疑。

    萧定乱骤然跳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众人只感觉他忽然之间瘦了一大圈。他举目四望,目光最终停留在了演武场边缘的一口老井的井台上。

    他已顾不得其他,以此刻能够提起的最大力气向井台奔去。

    飞鹰神探眼神惊讶,陆飞鑫的脸色更是怪异无比。陆飞鑫下意识的看向手中的字条,确实写着阿丑两个字,他其实看见阿丑中招,已确定这字条出自凶手之手,但是他着实没想到萧定乱居然没死。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认为萧定乱能比毛东岳更强。

    萧定乱跑向井台的途中一共摔倒了三次,狼狈不堪。最后勉强爬上井台,翻身跌入了井中。

    只有萧定乱自己知道,他摔倒三次是因为凶手又出手了三次。

    他落入井中,可谓生死不知!

    第一卷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毛人王

    就这样死了么?!

    萧定乱已感到自己的意识在游离,他突如其来的想到了魂飞魄散这个词。他觉得自己不像在井里,而是在一片虚无缥缈的黑暗中。

    黑暗中只有冰冷和恐惧,堕落和寂灭。

    他渴望有光,就像无论在多么漆黑的夜晚,他只要看到一颗星子,就能平静下来,光能给他救赎。

    他渴望到了极点。

    于是黑暗中有了光,那光纯白,白的晶莹剔透,于黑暗的最深处如同昙花一现。

    萧定乱被一瞬的光明照耀,心头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渴望的不是光,是希望。那光也不是光,是希望。

    他终于知道那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那是窒息和行将溺死的滋味。他的胃里已灌满了冷冽的井水。他拼命想要呼吸却吸入了更多的水,水直接灌入肺里。

    他的意识清晰起来,他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

    此刻他的脑海中彼时玄奇的一幕幕不断浮现,使得他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劫后余生,他第一时间闭紧了嘴,双脚猛然一蹬井底,于是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萧定乱如同一枚炮弹一般带着冲天而起的水柱从井中骤然冲了出来。

    他确实没想到自己的力量会强大到这样的地步。

    他一落地,便听到了无数的震耳欲聋的声音,那最细小的水珠落地的声音进入他的双耳都如同珠玉落于玉盘之中响亮清越。

    他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一时不适。

    固有而熟知的世界以更加生动鲜明的形式展现在他的面前。

    他措手不及,没有兴奋的大喊大叫,也没有震惊的目瞪口呆。他在一瞬间便已平静了下来。

    因为他感受到了杀机,冷冽的杀机。

    陆飞鑫、飞鹰神探都无法感应到的气机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

    但那气机虚无缥缈,他只能感受到凛冽和冷漠,却无法琢磨,更遑论锁定。

    杀机如同死亡的阴影时刻笼罩着他。

    他已完全闭上了眼睛,竭力在感受。

    此时的绿柳山庄只有他能真正感受到凶手的存在。

    忽然,一道森然恐怖的气息骤然袭来。萧定乱的感应下觉得自己好像忽然被拉入到一个血色的世界之中,疯狂的气息要把他粉碎。

    萧定乱心神乱颤,顿时一脸惨白,猛然张开眼睛。

    他的眼中只有一个人,一个清瘦的男人。那个男人有一头漆黑如墨的卷发,不长,披散着。宽阔的额头下面是一双竖着的浓眉,眉如刀。刀眉之下是一双大得出奇的眼睛,眼睛里却只有死寂的冷光。凶神恶煞的眼睛下面是两块突起的颧骨,颧骨之间是一道弯曲的鼻梁,鼻头弯曲如鹰喙。那条鼻梁断过,而且断过不止一次,看上一眼就让人觉得好像一条山脉生生被劈断了三四次。鼻子下面是一双薄薄的毫无血色的苍白嘴唇,嘴边只有两撇小胡子。

    那张面皮很白,白的吓人,有种半透明的感觉。

    萧定乱不用多想便知道这个人便是毛人王,因为只有毛人王才有那般骇人的杀戮之气。

    森冷嗜血的气息已成为他的一部分。

    但是萧定乱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出那是怎样的一副承载这个身躯的骨架。

    毛人王本身很瘦,但任何人看到他的第一眼,第一个印象都不会是瘦,而是强大,强大的好像那已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凶兽。

    他的骨架无时无刻不给人一种钢铁浇铸般的强烈震撼。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因为毛人王的双眼正不时的扫过。

    他出现在绿柳山庄的第一眼居然不是看向自己的儿子的尸身而是冰冷的看向所有人。

    被看中的人都有种坠入万年冰窟的森寒涌上心头和身躯。

    一言不发的毛人王整整看了三十个呼吸,这漫长的好似没有尽头的三十个呼吸里所有人都没有出一口气。

    一眼服众,震慑的连大气都不敢出,这便是一个人的威严,单单一个毛人王的威严。

    毛人王收回目光,这才看向自己的儿子。

    他缓缓的一步步的向前走去,他走过的地方地面没有丝毫的凹陷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他冰冷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柔和的光,伸出一只大手将毛东岳从地上揽起。毛东岳口里还在不断的流出血,腥红未冷的血染满了毛人王的肩头和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