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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麦第91部分阅读

    有了经验,就可以用来指导想学的、有追求的人。

    盛支书没再说啥,德志的话起了作用,他们和覃乡长告辞,下山。

    下山走的是另外一条路。盛支书边走边说:“这山坡,就是我家的承包山,可惜,土质不太好,种啥都不长,你看看,连红薯都长不好。”

    他说着,刨开土,掏出一串红薯,个头都很小,这让人心服口服。德志说:“这些红薯怎么没收?都到冬天了。”

    “划不来,干脆不收,烂在地里,只当是沤肥了,来年好种点包谷,说不定还能收点包谷,用来喂猪,省得买猪饲料,省下的钱自然可以用来办更大的事,你说对吧,姚先生?”盛支书非常谦卑,这让德志情何以堪?

    “对,对,我对农事不懂,三年可以考上个秀才,十年考不上个农夫。这是真的。”德志说。

    贫瘠的土地,穷山恶水,人生活在这里,和自然做着斗争,看谁最后赢得胜利。难怪说一方水土一方人,这是有道理的。不能笑话村里人长得黑,实际上他们也不想选择黑,这是命中注定的。人无法选择父母,只能选择搬走,但脸黑是事实,无论到哪儿,都是黑,哪怕心肠再好,看到黑脸包公,仍让人产生距离感和敬畏心。

    作为男人,黑了无可厚非,要求不高,反而认为肤色不能左右思想,多少能带来一些安慰,安慰那些生来都比较黑的人,正因为他们黑,才要努力做出看起来白的事情来,好遮掩自己的过犯,给人以比较完美的印象。

    一到信号覆盖区域,进入服务区,盛支书就打开了手机,德志也打开手机,看到手机上显示了网络运营商的名称,电话铃声响起,盛支书接听,说:“正在和慈善基金户的姚先生在踏勘工场。有什么事吗?”

    在他一连声的“哦哦哦”发出后不久,他就挂了电话。德志看看自己的手机,是黑屏,于是打开手机,启动后,过了半天,还没有什么消息,德志有些失落,不过,他转念一想,那也没什么啊,俗话说得好,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个一点都没错,德志现在在深山,穷人一枚,没有人关心,没有人问,小小的手提电话,就透露出丰富的信息。

    第一卷  第314章 欠血汗钱

    盛支书的最大愿望就是村里的自来水尽快通水,早点改变村民的饮水现状。当然,也包括他自己家的吃水情况,逐一进行改善。

    德志跟着盛支书下了山,看了一路,竟然没发现有合适的水源。零零落落有一些水池,可惜没有活水进来,里面装了一些发绿的水,很明显,是雨水集聚在此,然后经过太阳暴晒,长了青苔和浮萍,水就变质了。

    盛支书介绍在远处有一处活水,如果把水引过来,可以解决问题,但是需要用水管。盛支书没有提出来需要水管,德志也不好提,再看看吧,如果他是真的为群众办事,先顾大家不顾小家,或者先让别人享福,自己再接着享福,吃苦却相反,吃苦在先,那么,盛支书就值得得到德志的格外帮助,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德志回到盛支书家,然后和乡里的水利技术员联系。

    这个技术员是德志在红田村做项目的时候认得的。当时,红田村正在制作项目计划书,德志挺着急,办公室催了好几遍,他只好找盛站长要,盛站长在外地学习,就让他的同事帮忙,将已经制作好的计划书送给德志。

    当时留了电话号码,德志就跟他联系,他说马上到,就挂了电话。德志以为这是敷衍,当时红田村正在下大雨,村子又在高山平地,上高山非常难,更何况还在大雨滂沱的时候。

    德志准备在第二天向领导说明实情,准备挨批,就无所谓,反正在###坡村的项目中,因他坚持原则,为机构省钱,所省的钱,悉数交给了余哥,让余哥又增加了一个村,从此,领导对余哥刮目相看,而德志,得到领导的是横眉冷对,不仅挨批,还扣分,从此德志的底薪就没有余哥多了。对于山区的情况非常清楚,余哥也清楚,但是,余哥自认为比德志聪明,加上表面的殷勤,领导就格外看待。

    再说,乡水利技术员给德志留下深刻的印象,冒着大雨,不怕艰险,骑摩托车到红田村给实施方案,德志接到方案,十分感动,当时是在看电视。村里的工作,遇到下雨下雪,要么开会,要么休息,休息时,要么看电视,要么斗地主。

    来者自称查理文,很有意思的名字,很像老外的名字,谁知见面一看,是个很棒的中国小伙子,身材适中,五官端正,可惜眼睛不正常,一边斜视,总觉得在蔑视,其实不是高傲,而是正常,平淡,没有恶意,不过,人经常遇到被人忽视的情况,自然就觉得人人都是如此,更别说生理有缺陷,导致眼神不对,引发了许多的误会了。

    查理文给了东西,就要告辞,连水都不肯喝,只说孩子病了,要回去照顾孩子。

    德志佩服他,就说:“好吧,去吧。以后再见,希望孩子早点康复。”

    查理文笑了笑就走了,冒雨发动摩托车,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那时候查理文还不是站长,德志知道他对工作负责,想必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独当一面,谁都说不定。果然,他不久就调往另外一个乡镇。他果真当上了水利站站长,同样,也是整个乡镇自来水水厂的厂长。

    德志跟他联系上后,他说马上过来,德志赶紧说:“不必了,不必了,我们才从山上下来,累得很,明天再来吧。”

    “行,刚好这两天没事,我随时待命,随叫随到。”

    德志说声“好”,然后挂了电话,想了想,对盛支书说:“这个新站长不错啊。”

    “当然,他已经来过了,山上那边的都走遍了,这边山还没走。”盛支书说。

    德志表示肯定,说:“好,好。这人比较务实,如果明天他来,就到老乡长那里去。”

    “好,好。”盛支书说。

    德志心里觉得好笑,他竟然学舌!弄得德志不好说什么了。

    第二天,查理文来了,他说:“走吧,今天放假。”

    “吃饭了吗?”盛支书问。

    “吃了。我在水管站吃了饭。”

    查理文所在的水管站,里面有食堂,所谓食堂,就是两间房,德志在那里吃过一次饭,做饭的是一个离婚的女人,带来一个男孩,男人是水管站的维修工,也离婚了,有一个女儿,十八岁,在外打工,是个组合家庭,能合就合,不能合就分。

    女人爱干净,做的饭菜清爽可口,买菜的时候有站里的工作人员跟着,算是监督,免得在伙食费上动脑筋。

    其实,人人都难保干净,一人为私,二人为公,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机构就采取这样的方式来对待金钱,但是,像芭比那样的,不负责任的就是看着同事花钱,也无所谓,不过是睁眼的瞎子罢了。

    反过来说,余哥也看不到芭比玩小动作,即便看到了,也没办法。芭比玩不玩,她就在那,钱也照拿,无可厚非。

    芭比玩的小动作,其实余哥早就玩过,不过,他不好说破。

    正说着话,有三个人过来,说:“盛书记,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活儿太多,本来昨天就该来的,一耽误,就没来了。今天我找了两个帮手,不出三天,你家的厨房将大变样,不过,这几天做饭可能受点影响,不要紧,现在的不便,是为了将来的方便。”

    德志心想,盛支书的家庭条件太差,装修一下厨房,无可厚非。

    没想到这领班的泥工师傅,正是来自毛坡村,聊起毛坡村的项目,他问:“你认识芭比吗?”

    “认识,怎么了?”

    “她在我们村做项目,让我拖沙石,还差点运费;找到她说,她说给办公室报了再给钱,我就给她打了收据,她拿走了,到现在还没给钱。另外,我做水池有点工钱,找到要,她说晚点再给,要是等不及,就打个条子给她,等她拿到办公室后报销了后再给我钱,到现在还是没钱。打电话给她,要么关机,要么不在服务区。不知道怎么搞的,要不要请你帮个忙,我们在外做工也不容易,不如你去要,要到了钱,再给我怎么样?”泥工师傅说。

    德志一听,这还了得,这不是贪污是什么。明明报销了,却把钱控制,没有发出来。这边的人也真傻,太相信了芭比,不给钱,干嘛要打条子,明明没有得到这个钱,偏要写这个条子,怎么不想想万一不给钱,那么条子不就是白写了吗?

    这个机构,芭比的姑在当领导,有什么事不敢做?又有什么事过不去?可以说,有了齐老师,就有了一切,哪怕犯罪,也有替罪羊,绝对不会让芭比吃半点亏。让芭比吃亏,就是让芭比的妈吃亏,让芭比的妈吃亏,就是让齐老师吃亏,因她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德志看看查理文,说:“算了,我在办公室看到她了帮你问问吧。”

    泥工师傅说:“好的,那就拜托你了。”

    德志心里酸溜溜的,看到师傅不容易,做了活儿却拿不到钱,被一个黄毛丫头给骗了,真是太淳朴太善良了。

    事情过去已经有半年了,按照两个月一次会议、一次报账,早已报销了,为什么不给人家血汗钱呢?

    这事德志管不了,因德志不是官,一旦闹僵了,恐怕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这样,德志和查理文、盛支书一起去十二组,找老乡长,他家山上,还有几户人家,不去不行,谁让德志这么认真呢?

    上山是比较艰难的,全靠两条腿,公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修,希望不大。

    覃乡长说:“我不能去,太胖,爬山费劲儿,不如你们年轻人上。”

    他一说,盛支书高兴了,竟然把自己说年轻了,他看上去皮肤较,抽烟,牙齿熏得又黄又黑,看上去,还真不好说是年轻人。覃乡长很会说话,腰间别着一圈高帽子,见了谁都给扣上一顶,让见的人都非常高兴。r

    查理文笑了笑,走在前面,手里拿着皮尺,德志负责记录,盛支书负责牵尺,他们配合默契,爬高上低的,很快就完成了测量任务,德志将实际长度记录下来。村民见了他们,请他们坐一坐,喝口茶再做,查理文不干,说很忙,马上还要去乡里。

    这里是高山,不通公路,人们生活比较困难,房子还是泥土垒砌而成,房顶是青瓦正反两扣,片片瓦,相互衔接,错落有致,瓦片之间有缝隙。

    住在这样的高山沟沟里,的确有些孤独,不是有七八户人家的鸡犬之声,还真不敢呆在这里。话说回来,在山沟里,比较舒服,与世无争,当然,也没有多少欲/望,没有多少钱财,自己种地,自己食用,倒是不错的选择。这里要有宽带,又有吃的,喝上干净的水,是不错的。

    测量完毕,他们下山,因查理文要赶回乡里,德志也想搭便车,不想呆在村里,因盛支书家在搞厨房装修,他不想呆在村里的原因是害怕做饭,在村里做饭,是十分辛苦的。没有菜,没有干净的水,看到那条红旗渠,就让人生气,渠里啥都有,脏得很。但是,人们祖祖辈辈都吃这个沟渠里的水。

    这个苦,不去清塘村的人,绝对不会知道。

    德志在下山的时候,跟盛支书说了要到宣恩的打算,工作告一个阶段,需要回家休息,盛支书不好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查理文作为技术人员,对工作认真负责,想必他能管理好整个村,将整个村的饮水困难都能解决好。

    第一卷  第315章 乡镇住宿

    查理文骑摩托车到清塘村,德志说:“我想回宣恩,你呢?啥时候回?”

    “我先到乡里办点事,你中午跟我们一起吃,然后下午再回去吧。”查理文说。

    德志点头,他们下山,经过覃乡长家时,盛支书要去给他打招呼,但大门紧闭,只有一只老母鸡在鸡窝里卧着,睁着眼睛,密切关注着盛支书的举动,见没有什么危险,盛支书渐渐走远,也不再发表什么怪异的声音。

    下山时的感觉比上山时还累。下山是在地球引力的帮助下下山,上山则相反,是和地球的引力抗争。人在顺境时,容易骄傲,随后马上腿就会疼;人在逆境时,变得比较冷静和认命,只有默默承认,挺过去就好了。

    不常爬山时,下山时腿肚子会打颤,所以,老年人常常借助拐棍,但是,山里的老人不需要,城里的老人即便生活在平原,也会遇到这种情况。

    他们下了山,德志要去拿背包,说实话,德志没什么东西,但心里一直想要一些东西,心里总觉得不够,不够,还是不够,可惜背包太小,装不下很多东西,只能舍弃一些,才能轻松一些。

    德志拿了背包,在开门的时候,查理文问:“怎么里面有那么多水管?”

    “还不够,这是引水管,按照你以前做的方案,水源比较远,又不好挖管槽,拐弯的地方较多,只好用软管,实在挖不下去的地方,只有用水泥砂浆,把水管固定,这样才能保证水管的安全,水管没事,就有水来,那么,蓄水池里就有水了。”德志说。

    “很好。我们就是这样操作的,比较容易。”

    “你们很有经验。”

    “也是摸索出来的,经过了很长时间,不是很容易的。你打算在学校附近怎样做呢?”查理文问。

    “这个要重新向办公室申请,看办公室是否想解决学生们吃水的问题。另外,附近有些住户,也可以一并解决。”德志说。

    德志明白查理文问这个,肯定有目的,是想要做一笔业务吗?但是,引水管已经给了万老板做,供水管好像已被殷老板瓜分。这个业务是他想要的。

    德志上了查理文的车,他的摩托车还是新的,可能是升官了不一样,要和他的身份相一致。

    清塘村地势平缓,在下游处有一座水电站,小型的,因水量充分,在新水电站建成之前,那里有一座水推动的磨,用来碾压包谷,相当于一个水磨坊,稻谷和其他有壳的杂粮,都能在这里加工,在没有电力的时代,靠水力和畜力来加工农产品,是首选的,也是没办法的事。

    后来靠机械,靠农用机械,柴油机,通过马达来加工。因柴油来之不易,百姓用起来,也用不起。

    再就是用电,这个水量用来发电是足够的,可惜,电力统一调配后,清塘村的水资源是国家的,土地是集体的,惟独空气是百姓的,发出的电被私人处分,并入其他大网,旱涝保收,自己有电也可供给其他有需要的人。

    村里的水和土地都被别人占领,发出来的电在外面打了好几个转,最后才回到清塘村,算是一种安慰吧。但是,电费还是得出,一分钱都不能少。

    车到了乡水利站,也就是水厂,遇到了组合家庭的男方,是水管站的维修技师,算是临时工,不过,因技术过硬,加上有点关系,就一直呆在站里,老老实实做事。本来他的家就在水利站,咋说也比其他乡镇要强得多。

    他名叫常江,看来命中注定要和水打交道了。

    他家住在一楼,办公室在二楼,没有三楼。除了常江一家住在站里以外,办公室为站长安排了一间房,供其休息时使用,因为来回县城跑也是麻烦事。

    为了显示公平,另外,又安排了一些房子,给家住宣恩县城的人居住,这是为职工提供方便。说实话,水利站里的大多数职工都有些背景,人有几个,可是有编制的人占少数,大多数还是临时工。拿了钱,但不多,名声却很重要。

    名声在外,说起来是政府部门,属于水利局的下属单位,他们凭着法定的权力,可以在这个小地方获取利益,从政治上、从经济上,都能谋取到好处。

    比如说,每月都到居民家中抄水表,有些居民看不懂水表,表盘里的指针太多,红的、黑的,分不清,抄表的就多抄一些,虚报,记录在册,又不让居民签名,成了一笔黑账,然后,一般的居民老老实实去水利站门面上交钱,拿发票,细心的人把发票拿回家,夹在铁夹子上,前后对比,尽量不出差错。

    粗心马虎的人,交了钱,也不要发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