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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第19部分阅读

    地提出“河南大枪”的好处,但在同时代和后来的武林并未引起重视。以《水浒传》为例,使枪的也只有豹子头、玉麒麟、史文恭等少数几个好汉。不过,内家功法和大枪在岳王的时代虽未广传,但已经发展的很完善了。岳王在其枪谱中这样评讲当时的战斗,大意是:“两马交锋,双方都害怕,拿着矛端都端不平,直往地上戳。这并非只因铁矛太重,换个轻点的硬木的矛照样举不动,而且木制矛重心偏前,打起来恐后悔莫及。一但换用有弹力的白蜡杆,用内力驱动,这枪就活了。枪头只在敌人的胸口、面门处乱钻,挡都挡不出去,越挡越倒霉。”

    岳家军的骑兵,朱仙镇八百破十万,不是光勇敢就成的。可恨岳王为昏君、j党所害,精兵丧尽,好在军中受岳飞点拨之人不少,总有一二人把内功和枪法都传了下来。

    矛、槊用的是硬木,没有弹性,缓冲不得对方的冲力。两矛相交,力量全传到了手上,如果角度不合适,当场兵器就要脱手,这是个杠杆原理,众看官去推推弹簧门就知道了。国外的弹簧门很重,一根长杆子作机关,为的是方便两手搬东西时用屁股一撞门就开。推门如果推的是把手那边,小孩都推的开,如果搞错了,推门轴那边,可就难了。硬木做的马槊,对方打在矛尖的力,因杠杆作用到手上时大了几十倍,那里还握的住,所以使马槊的一定要直对前方,万不可斜,一斜就会被冲脱手。

    西方的骑士比武,拿根电线杆互相捅,说实话那货也太长了,简直天真得可爱。那么长的杠杆,除非完全对直了,只要横向稍有距离,两马一冲,捅在别人身上,对方没什么事,反弹力非把手臂搞骨折不可。西方人的对应办法就是把电线杆后面加粗,象个撞门锤一样,依靠木头本身的冲量,对撞时松开手,以免伤了自己。英国人开车走左边,就是遵照当年的骑士决斗传统。骑士都是右手持矛,对撞中必须完全垂直才能收效,所以都走左边。(注:不知众看官是否注意到,现在拍的电影,骑士决斗却都走的右边,这是为了安全。用龟壳般的硬铠甲把全身罩住,两马走右边对冲,“电线杆”横着过来,腰轻轻一顶,杆就断,人一点事都没有。就这么点差别,古代的生死相斗就变成了老少咸宜的好娱乐。只要马走右边,人人都能当亚瑟王,赢得美人归。)

    李曜此时是没碰上强敌,否则他这套办法未必管用。他把枪当棍使,咋一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但他却没想,钟离权教憨娃儿这套棍法的时候,是有目的性的,因为憨娃儿适合这套棍法。

    这套棍法可以刚中带柔,但交锋之际用得最多的,还是刚!尤其是憨娃儿如今用的乃是一根铁棍,这种武器只适合他用!

    两马相交,都使硬兵器,硬碰硬,谁重谁占便宜,谁力大谁取胜。《水浒》霹雳火秦明使狼牙棒,急先锋索超使开山斧,都是这个思路。几十斤的狼牙棒、开山斧借着马力,横扫过来,万不可硬架。硬架的话,铁矛都要打弯,两臂就得骨折,而他那边挥棒时,手是空握着的,一点事都没有。对付这种敌手,只以武器来论,那就是大锤最有用。锤比棒重,挥动起来只要有点速度,冲量就超过棒了,但是历史上真正使锤的武将,有没有就难说了。

    只是要使重兵器,还要将这重兵器在短时间里运起来毫无阻滞,不是天生神力一般办不到。这种神力还不止是臂膀上的力量,光臂膀上的力太小是没用的,只有靠腰,腰力到手,才运得动重兵器。内家功夫讲巧力,四两拨千斤,但真要拼力气,照样不含糊,一切全因腰壮气足。

    腰气壮,神色便会不同:面像温良,却不怒自威。古画里的大将,庙里的天神,全都腰大十围,从来没有画成健美先生的。为何?并非古人不懂画肌肉,庙里给四大天王扛腿的小鬼就是肌肉男,又凶又丑。西方没有内功之说,画师只知肌肉,以肉多为美,雕塑中的男性肌肉全都团团鼓起,肌肉鼓起干什么,打铁也用不着全身紧张啊,只可惜西方画师没见过精神的内壮。大将帐上高坐,全身放松,体态似美人臃懒,但气聚神凝,甲士三千环列,雷霆万钧之势一触及发,那才是真的神勇。俗话说“关公不睁眼,睁眼要杀人”,此之谓也。古画里的百战百胜大将军,写其神,不显其形,宽大衣袍,寥寥几笔,却能尽现智信仁勇。

    李曜帮憨娃儿“领悟”了金刚棍法的突破之法,却没弄明白自己不能跟憨娃儿这样比。憨娃儿那金刚棍法的突破,其中道理说来也简单:重兵器挥动起来,只要打上了,谁都够喝一壶的,但要是打不上可就惨了。重兵器动量太大,回手慢,给敌人以可趁之机。《资治通鉴》中曾记载尉迟恭凡三夺单雄信的马槊。单雄信使得一手好马槊,打的李渊永不释怀,一定要杀单大哥,李世绩以生家性命相保都救不下来。单大哥的马槊想必一定是势大力沉的,一但没打上、回不了手,就被尉迟恭冲进空门,夺槊而擒。不仅是马槊、狼牙棒,一切的硬兵器,打不上就现了空门,刀棍莫不如此。

    李曜正是因为弄懂了这一点,知道重兵器尤其容易陷入“亢龙有悔”的境地,一旦出手不中,再回收就迟了,是以必须留有余地。其实这就已经带上了一点内家法门的意思。(注:这里说内家,并不是武侠小说里的什么内力,只是用力的方式变巧了,说到底也就是刚中带柔。)

    硬兵器,一是震手,二是有空门。但白蜡杆的大枪就不一样,白蜡杆有弹性,用枪头硬架斧、棒,枪一弯,有那么个小小的缓冲,手上就不震了,敌人兵器的劲道也给卸了。白蜡杆存得住能量,弯了会反弹,只要枪把一转,枪头就绷出去了,打个正着,这里面的功劳有一半是敌人自己的。内家功夫的奥妙就在于此,攻防一家,防就是攻,攻也是防,一个动作干两件事。

    现在李曜将长枪当棍使,由于没有碰到劲敌,倒也杀得颇有威势,只是他此时并不知道今后却要为此付出代价,此乃后事,暂且不提。

    憨娃儿的一手金刚棍法施展开来,一干神策军三棒两棍就被打得胆寒了,纷纷溃散。李曜大喜,带着身边的二三十人朝孙揆后军猛冲。

    后军其实也已经乱了,但其实却不是李曜的功劳,而是被孙揆败退的中军冲得阵势散乱。再经李曜和憨娃儿率领的这支精锐的黑鸦骑一顿砍杀,也自抵挡不住,行将崩溃。

    领军的两位小校见势不妙,再乱下去自家军队也要跟前军和中军一样莫名其妙的就败下阵来,当下呼喝一声,带着身边亲信,跃马朝李曜和憨娃儿杀来。

    他们这两人可不同于以长安流氓混混组成的神策军,那也是跟随朱温在多次战阵中历练出来的人,一眼就看出李曜和憨娃儿的尖刀作用,知道只要杀了这两人,他们这后军就还有稳住的希望。

    李曜刚一招“猛虎过涧”将一名神策军士兵捅了个当胸透,忽然看见敌军中杀出一名军官,身披鸟锤甲,手持丈八长矛,冲着自己咽喉就是飞快地一刺击来。当下大吃一惊,他这一招刚刚捅穿一人,还未来得及收枪,如何好挡?

    千钧一发之际,只好侧身一偏,那长矛的毛尖刺中李曜的肩甲。李曜心中一凉,暗道:“糟糕,老子要挂彩了!”

    哪知道此时他身上的冷锻甲却显示出了不同凡响的效果,那长矛虽然刺中肩甲,却因为李曜刚才一躲,刺得有点偏,那冷锻甲又光滑坚硬,居然矛尖一滑,斜斜偏出。

    李曜暗道好险,手中却毫不留情,刚刚收回的点钢枪因为双方距离太短,也不当枪使了,顺手就是一招“投鞭断流”,近手的那一截打中对方下巴。

    两人的战马都在奔跑,这一下有什么效果李曜也暂时顾不得看,便错身而过。他见当面已经没有近身的敌人,才下意识回头一看,却见那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过去。

    面对憨娃儿的那位小校运气就比较差,他早知道憨娃儿如此大杀四方,必然是个厉害对手,所以也跟对阵李曜这人一般,采取的是偷袭。但他却不知道憨娃儿不是李曜,耳聪目明得很,虽然战场之上,听不见长矛刺出的声音,但却听得到马蹄声。他刚刚棒杀两人,忽然间听得背后马蹄一响,就知道必然是敌人,因为己方骑兵这次是来偷袭,所以战马脚下都做过处理,包了厚厚的一层布,不会发出这么明显的声音。

    因此憨娃儿毫不犹豫,身子一扭一侧,回手就是一招“夜叉探海”。可怜那小校跟憨娃儿面都没罩到,就被这一棍击中腹部。兽头吞被击得粉碎不说,那一棍余力未消,竟然仍旧大得出奇,将他捅成了一只巨大的虾子,脊椎都断了,倒飞丈余,当场毙命。

    这二人一死,汴军失了统领,当时哗然,再也无心应战,呼啦啦一下就散了,只不过他们比神策军真的不是强了一点点,虽然散了,却只是个个掉头往后跑,没有四散乱跑。而且大多数人在掉头逃跑的时候还带着兵器,只是长兵换了弓箭,搭弓在手,时不时向后乱射几箭。由于他们逃得比较密集,不是四散溃散,这掉头射箭便也有了效果,毕竟是几百号人,一阵箭雨过来,李曜麾下的二三十人立即战死四人,还有多人受了伤,好在都穿了新式盔甲,除了那四个比较倒霉,被射中要害当初死掉的,其余受伤的也都只是轻伤。

    李曜正微微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追击的时候,背后中军那边忽然发出齐声欢呼,中间夹杂着李存孝的声音,他大喊道:“孙揆已被某李存孝生擒,尔等还不归降,更待何时!”

    李曜一听大喜,见到后军已然全部溃散,断然道:“黑鸦军换弓!横刀出鞘以备!给我追!追到将他们全数杀散为止!”

    黑鸦军乃是沙陀和五院部的兵,最爱的就是射箭,当下轰然一诺,飞快拿出弓矢追击起来。

    第073章 翊麾校尉

    “什么!张河南被李存孝大败,已然退回洛阳?”

    潞州节度使府,帅堂之中,朱崇节大吃一惊,抓住报讯斥候胸前的衣襟高声问道。

    那斥候不敢挣脱,只能连连点头。

    旁边一位身材高大,端坐不动的中年汉子沉稳出声,问道:“李罕之残军无甚战力,洛帅麾下却是大军数万,李存孝此来不过五千兵马,焉能旦夕破之?此讯是从何处传来,是不是晋军作诡,故意迷惑我等?”

    那探马面现苦色:“仆等狂奔数日,往返泽潞之间,死马三匹,亲见泽州城上李字大旗飘舞,洛帅兵马,早已不知所终。仆等本亦不信,遂向泽州近处百姓打听,结果……确实是李存孝四兄弟领军,突然从城中杀出,洛帅淬不及防,数万大军,溃如崩山。”

    那高大中年人眉头深锁,又问道:“李存孝五千大军,从一个城门冲出,必然拥堵不堪,怎能形成摧山之势?洛帅……纵然打仗非其所长,毕竟有数万大军,总不至于这般不济吧?”

    那探马面色更苦,简直欲哭无泪、无地自容:“李存孝……只出了五百兵。”他说着这话,喉咙像被人勒住一般,声音涩滞无比。

    高大中年人倒抽一口冷气,霍然起身:“只出了五百兵?!”

    那探马苦笑着点了点头。

    正位之上的朱崇节跌坐席上,喃喃道:“五百兵……破数万……李存孝,李存孝竟然这般了得,这般了得?……那这,这潞州如何得了?通美公,李存孝若杀回潞州……这气势,只怕犹如苍鹰猎雀,不可一世啊!”

    通美公,就是汴军大将葛从周,其人表字通美。此人早年是黄巢麾下大将,后来黄巢式微,他被朱温打败,转投朱温麾下,因其能力超群,深得朱温信赖,在中原地区一系列作战中大放异彩,民间有言:“山东有一葛,无事莫撩拨”。

    葛从周此来乃是作为朱崇节的援军,因而名义上朱崇节乃是主将,但葛从周的检校官职比朱崇节要高,乃是检校司空,名义上是相当高的职务了,朱崇节不便在军中这般称呼,以免失了主将威风,便称其字,后缀“公”字尊称。

    葛从周听了朱崇节的话,知道朱崇节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只是现在的情况的确非常不妙,因而也忍不住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洛帅这一退,影响甚大,如今我军固守潞州,康君立一时虽然攻不进来,然则长此以往,确非良策。李存孝挟此泽洲大捷,气势如虹,若真是北上来攻,虽然其乃骑兵,不擅攻城,但却必然对康君立造成巨大震动。康君立两三万大军拿不下潞州,李存孝五千兵却大败洛帅数万大军,此一对比,康君立如何在李鸦儿面前自处?唯有不顾一切,猛攻潞州,以期略抑李存孝风头。狗急尚且跳墙,何况康君立?若至彼时,潞州危矣。”

    朱崇节一听,当下就有些着慌,忙问:“通美公所言甚是!然则却不知通美公可有破敌良策?可速道来,某必遵行。”

    葛从周苦笑一下,摇头道:“能有甚良策?不过是尽忠死守罢了。”

    朱崇节一听,脸色僵直,干笑道:“尽忠死守,诚然可嘉,然则我等四周潞州,万一陷兵于此,岂非愧对大王?”

    去年,朱温受封东平王,因此朱崇节以大王称之。

    葛从周面色黯然,叹道:“若非如此,却又如何?”

    朱崇节忙道:“葛司空,公与某将兵两万有余,公部尤为精锐骁勇,何况公素为大王信重,若是身陷潞州,大王其心悲恸,又岂是公所愿见?不如今番且由晋军猖狂,我自存兵保力,不与其争一时之锋……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得来日兵强马壮,万事俱备,再来计较便是。不知司空意下以为如何?”

    葛从周迟疑一下,摇了摇头。朱崇节心中一凉,暗道:“此番惨也!葛从周这厮若是坚持不走,我如何走得?可如今潞州已然是孤城一座,死守下去,就是守死!这却如何使得?这却如何是好!晦气了,晦气了!”

    朱崇节正急得跳脚,立即就要再劝,哪知道葛从周却又继续道:“即便要走,也须等到李存孝果然前来,才好走得,否则将来大王问起,你我二人如何回答?”

    朱崇节一听这话,想想倒也觉得没错,虽然听起来还是有些危险,譬如那李存孝万一急行军而来,他是全军骑兵,那时候自己想走,可就不一定说走就能走得掉了。不过这话却又是实话,否则人家李存孝根本没来,自己就弃城逃走,万一朱温到时候问将起来,这话就真不好回答了。朱温此人,怒气一发,那可是什么顾忌都不讲的,一战未接就丢了偌大一个潞州,这东平王发起火来,未必不能当场下令斩首,那时可就悔之晚矣。

    “司空果然老成谋国,所言甚是,某亦这般思虑!”

    葛从周依旧一脸忧色,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心道:“凭你这三斤二两,也想把退兵之罪加于我葛某人头上?你还嫩了点,当初在黄巢手下,这种事谁不会干?退兵这话现在可是你提起的,帅府之中将校十余人,都是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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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门关内,八里连营,两面天子旌旗高高耸立。

    李克用虽然被朝廷下诏剥夺了一切官职爵位,但出征之时,却仍然高挂代天征伐的节度使天子旌旗,以示自己此番乃是蒙冤,仍旧一心向着朝廷。

    帅帐之中,李克用喜不自禁,大笑三声:“好!好个存孝,好个嗣昭,好个存曜!我今三儿在南,北进再复无忧矣!”

    盖寓笑道:“果如大王先前所料,此三子俱为人杰。如今南路初定,就看此番与张相公一战,是个什么结果了。”

    李克用哈哈一笑,挥手道:“吾儿汴军犹自能破,何言神策?”

    原来李存孝、李嗣昭和李曜当日见汴军溃退,便立即尽发泽州五千黑鸦军对其一路追击,至马牢山将汴军追上,双方大战一场,汴军被斩首万余,惨败而去。但李存孝仍然不肯放过,一直将汴军追杀到怀州方才停住。而后不顾李罕之挽留,又听了李曜的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