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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第32部分阅读

    不都是拜他所赐?……直娘贼,怎的好似又中了此子j计!好个用心险恶的卑鄙小人!啊呸!”

    李克用却因为处理好了他觉得颇为棘手的一件事,而且是“两全其美”地解决,心中快意,呵呵笑道:“此番事了,某也就放心了。存曜,你也是出兵在即,征兵之事,切莫耽搁了,那吐谷浑骑兵虽然久经征战,未见得要花多少力气训练,但你要将他们融入你的飞腾军,也总是需要一些时日的,若是去得迟了,还是不好,你手边得空,就早些跑一趟云州……你入我飞腾军中太迟,虽然立功不少,品衔终究太低,等打完这一仗,某也好上奏朝廷,为你请赏。”

    李曜拱手一礼:“多谢大王厚恩。”

    李克用笑着点点头,温和地问道:“嗯,你此番前去征兵,若还有什么需求,只管说来某听。”

    李曜忽然露出尴尬地笑容,欲言又止道:“呃……这个,儿的确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克用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因为李曜自己是掌军械监,手中器械不愁,盖寓这个主管后勤的左都押牙又对他格外器重,征兵所需的钱帛断然不会缺了他的,按说他实在不该有什么其他的请求了才是,哪知道他还真有!

    不过李克用虽然略微诧异,却也不生气,呵呵笑着道:“说吧说吧,叫你说就说,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曜好像小孩子向大人要玩具一般,微微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才说道:“听闻榆次李明府文才墨意,冠绝河东,儿不胜心向往之,想求大王开恩,准李明府来某军中屈就一二。”

    李克用愣了一愣,迟疑道:“榆次……李明府?哪个李明府?”说着就朝盖寓望去。

    李曜看在眼里,不禁一喜,心道:“尼玛,李克用连李袭吉的名字都没记住,可见还不知道李袭吉的大才,我这下请求,多半能成。”

    哪知道盖寓微微皱眉:“榆次李明府,可是洛阳李袭吉?”

    李曜忙道:“盖仆射明鉴,正是此人。”

    李克用松了口气,刚要摆手说:“这个好办,准你,准你。”

    冷不丁却听盖寓道:“只怕不好办啊。”

    李克用一愣,奇道:“怎么不好办了?”

    盖寓拱手道:“李袭吉已是明府之尊,若去飞腾军中,却做个什么职务?飞腾军中如今若说空职,只剩一个掌书记,这却只是小吏,比起明府之尊,小了许多……李明府若知此事,心中却要作何感想?”

    李克用一贯是重视武人的习惯,闻言蹙眉道:“他要做何感想?吾儿存曜,麒麟儿也,来日飞黄腾达,某如今便如亲见一般,届时他这掌书记难道就不能附我儿翼尾,扶摇直上乎?孤意已决,奉节承命:李袭吉去职榆次,为飞腾军掌书记,布告河东,咸使闻之。”

    第149章 云州之行(一)

    朔风飞扬,怒雪威寒连绵起伏的群山,已然是一片银装素裹

    一行数百骑,仍在雪中倔强的前行马上骑士们黑色的冷锻盔甲之上,已然覆上了半寸厚的积雪

    骑军中枢位置,一名冷峻异常的青年,目光淡淡地扫过前路,说道:“前方三十里,有一处县城,我飞腾军全军今日便扎营城外过夜朱旅帅,传令下去,扎营之后,除牙兵旅抽调二十人前去城中购得一些酒水肉食作为隆冬出兵的额外赏赐之外,任何人——包括本将在内,均不得进城自本将以下,违令者不论官职高低,立斩辕前,以儆效尤”

    如黑铁塔一般壮硕魁梧的憨娃儿立即抱拳,轰然道:“喏”然后一夹马腹,向前奔出十丈,微微昂首,大喝一声:“飞腾军将士听令军使有令:前方三十里,有一处县城,我飞腾军全军今日便扎营城外过夜扎营之后,除牙兵旅抽调二十人前去城中购得一些酒水肉食作为隆冬出兵的额外赏赐之外,任何人——包括军使本人在内,均不得进城自军使以下,违令者不论官职高低,立斩辕前,以儆效尤”

    前方军兵一听,都下意识地把脸一垮,纷纷议论:“天地良心,俺们军使什么都好,就是这行军的时候太也不通人情你瞧这天冷得,尿个尿都怕把鸟冻住了,好容易路过一个县城,直娘贼的,又不准进去俺发的赏钱都带在身上,就是想找个姐儿暖和暖和啊这他娘的,白带了不是”

    “嚷个鸟啊?上次出兵府州就是这样了,你还没学乖?咱们军使就是这习惯,不打仗的时候,凭你去狂赌烂嫖,只要点卯准时到,营中不醉酒,考核能过关,军使才懒得理你可是一旦行军……嘿,你个兔崽子可就千万管好你的嘴和那只烂鸟,稍稍出格,克毕铎就是榜样那可是二旅这次大考核的骑术、射术双甲魁首,就因为前天军使下令不准进县城,他偏偏偷偷溜进去买了两壶酒,结果就被军使亲手斩于马前,副军使、都虞候还有乙旅拔塞干旅帅全部上去求情,请军使权且寄下他的人头让他戴罪立功都没说动军使某听当时在场的弟兄说,军使根本就没答话,直接一剑就把克毕铎斩了……”

    “你都没看见,乱说个鸟?军使明明说过一句话,说完了才斩的,只是军使动手太快,所以有些人没听清,全被他那一剑吓住了”

    “是吗?军使说什么了?”

    “军使说:军令之威严,在于一旦令出,便无人可犯某之军令既下,即便是大王为犯者求情,某亦只会先处置犯人,再向大王领死”

    众人听得一阵胆寒,齐齐倒抽一口冷气,似乎这话比今冬的寒风还要凛冽

    “直娘贼,俺……好,俺怕了”此人本以为说了这么一句认怂的话,定然遭人嘲笑,哪知道根本无人笑他

    一大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怕了才对俺们军使,可不比别家军使俺来问你,俺们军使平时对俺们可好?”

    还不等那人回答,他便接着继续说道:“反正俺当了十几年大头兵,见过的军使没十个也得有八个了,从来没有如李军使这般,吃喝用度都与我等一般无二的军使;从来没有我等如何训练,他便如何训练的军使;从来没有敢在下令的时候说‘退后者死某若退后,全军皆可杀之’的军使就凭这些,别说不准进城,就算不准吃饭,俺都认了因为俺知道,军使如果下令不准吃饭,那他自己也一定不会吃”

    这番话立刻引起广泛共鸣,有人马上接口道:“不错,阿里木说得对,俺最服气军使的地方,不是他神机妙算天下无双,而是不论做什么,他都以身作则俺记得军使刚刚来带俺们的时候,骑术……那个,有点不咋的第一次大考核的时候,军使射术全军第五,骑术……好像是倒数的结果怎么着?军使愣是当场脱掉衣服,强令执律兵将他杖责三十军棍直娘贼,那执律兵本想放水,军使发现之后,又命他重打过,冷是打得军使背上皮开肉绽啊……娘的,俺们军使,那是哼都没哼一声这他娘的才叫爷们”

    “直娘贼,军使是哼都没哼一声,俺们飞腾军那天,没落泪的有几个?你他娘的是说俺们都不是爷们了?俺去你娘的,那俺还带头哭求军使,让俺们替军使受刑呢你想说怎的?”

    “那不同,那不同,俺那天……也流了马尿,可那是另一码事……”

    “啊,还有这等事?俺入飞腾晚,是俺大兄战死之后俺才进来的,你们给俺说道说道军使受伤之后的事?”

    “那还能怎的?俺们军使什么事情甘落人后?自那之后,军使每日练习马术,几个马术最好的将军和兄弟,谁没被军使问到过骑术上的问题?就连俺养马有点小诀窍,都被军使给问走了……”

    众人见他嘴里说“”,脸上却露出骄傲的笑容,不禁一齐笑了起来

    那兵听得满心意外,奇道:“为何俺族里的长辈,跟俺说的军中情形和你们说的全然不像?尤其是军使……”

    “俺不是跟你说了,俺们军使与别家军使不同,能遇上俺们军使这样的军使,那是几辈子才修来的服气到别家军里,你偷偷说几句军使的坏话,大伙儿都夸你说得好,可是在俺们飞腾军里……嘿,你要敢说军使半句坏话,你祖宗十八代都得被你身边的战友问候个遍,你要是敢对军使不敬,那就……嘿”

    “那就怎样?”

    那人斜睨了他一眼:“那就自求多福,求祖上保佑不会给人大卸八块”

    “呃……呵呵,俺自然是肯定不会对军使不敬的,呵呵,呵呵……”

    “那是最好”

    “呃,这位老兄,听族里说,吐谷浑人是俺们的对头啊,为何军使要去招募他们?”

    “军使说要招募他们,那就是说需要招募他们”

    “啊?”

    “啊什么啊?你只要知道一件事就行:军使肯定是对的”

    “哦……为什么?”

    “因为军使从来没有错过”

    第150章 云州之行(二)

    雪中,官道。

    路旁便是飞腾军今夜的营寨,李曜却一袭戎装,立于道旁。他身边同样肃立不动地站着一高一矮两人。左边是如他影子一般常年随行身畔的甲旅旅帅朱八戒,右边是他的弟子,年仅十岁出头的冯道。

    李曜的冷锻兜鍪上,早已覆了一层积雪,但直到看见县城城门之处出现一行骑兵护卫着十几辆马车出来,这才微微动了动身子。

    “可道,冷吗?”

    冯道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摇头道:“学生不冷。”

    李曜看了看他冻得通红的小脸,笑了笑,又问:“真的不冷?”

    冯道尴尬起来,支吾道:“还,还顶得住。”

    李曜哈哈一笑,拍了拍他帽子上和肩上的雪,道:“你的身体,底子并不差,不过还是过于文弱,这不符合君子之道,需要打熬。”

    冯道奇道:“身体文弱也不符合君子之道?”

    李曜点头,正色道:“君子六艺,如今读书人还剩了几艺?学六艺,须得知道先贤为何提出要学这六艺,而后按此原则,来磨砺自己。书、不必多言,就说射。先贤为何强调学射呢?有人以为君子不与人争,是以无须学那些打打杀杀的手段,此言谬矣。你可以不争,但你不能肯定世上人人如你一般,君子学射,学的不仅是防身手段,还是锻炼身体的法门。正如前番某与你所言,君子与否,在于其是否有为国为民谋利,但倘使一个人自诩君子,却整日里病怏怏的,什么事都做不得,这君子……还有意义吗?当然,这只是说锻炼身体的必要,倒不是说,有人天生体弱,我等也要求他如常人一般,那就是强人所难,非是君子之道了。”

    所谓君子六艺,就是礼、乐、射、御、书、数。李曜一直认为,如果儒家时代的中国依然真正强调并做到严格要求君子六艺,那么中国古代的历史必将更加辉煌,因为君子六艺与现代社会对人的要求,是何其相似。

    先说礼。拥有悠久历史的中国以礼仪之邦著称,礼在古代中国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六艺中的礼并不仅是礼仪、礼节那么简单,在礼中蕴含了国家政治,征战外交,生老病死,各种情感以及无数的生活细节。是以将礼排在第一位,是无可非议的。

    其次是乐。谈到古代中国,人们往往称“礼乐文明”。古代中国音乐在社会生活中占有着重要的地位。除了作为陶冶人们情操的艺术之外,它还承担着更加复杂的责任。在那个等级森严的礼法社会,音乐成了调和感情的重要纽带,在维护社会“和谐”方面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换到现在社会,乐,代表娱乐产业——当然,是积极向上而不是庸俗流毒的那种。

    再次,便是射。古代君子,并非我们想象中的那种文弱书生。为了应付治理国家可能面对的各种问题,文武双全是对他们最起码的要求。六艺中的射箭,便是古代君子重要的“敲门砖”之一。可惜后来的儒家逐渐陷入畸形,射,也成了随口一提,基本无人关注了。

    接下来是御。先秦时代也是一个离不开车的时代,驾车的技巧因此成了君子们的必修课。六艺中的御,便教授给君子们从日常行驶到特技表演等诸多驾驶技巧。那时候,一个驾车经验老到的驭手可以在很多场合派上大用场,小到上司的日常出行,大到国家的外交与战争。后世的私家车越来越多,驾驶技术不也就成了必要的生活技能么?

    然后才是书。恐怕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无法想象一群文盲治理国家吧?六艺中的书,也就是识字无可争议地成为基础课中的基础课。古书中说六艺时提到的“六书”。现在流传下来的“六书”指六种制造汉字的方法。

    最后还有一个经常被忽略的,是数。六艺中的数同样是一门基础课,但它却蕴含着十分深沉的学问。在古代中国,数学和阴阳风水等“迷信”活动一起,被归入术数类。它的主要功能除了解决日常的丈量土地、算账收税等实际问题,就是要计算天体,推演历法。

    综合以上六艺,可以清晰地看到我们祖先对人才的评价标准,但是随着封建社会的发展和君权统治的极端化,从董仲舒罢辍百家独尊儒术开始、经过宋朝朱熹理学的无情阉割,人才的标准变成了“半本论语治天下”,遇到问题只会说子曰、手无缚鸡之力、不能计算、毫无执政能力的人,过分强调了“礼”,把其他技艺都被有意忽略了。统治阶级需要的是服从的人,不需要有个人的思想。百家争鸣的辉煌从此被淹灭了,或者被认为的断章取义的扭曲了。

    而如果回过头去看,用六艺来和现代的人才标准相比,则会发现其实非常的吻合。

    首先是“礼”和“乐”,就是道德规范和自身修养,这是做人的基本守则,也是首要规范,我们现在常说“做事先做人”,在古人的“礼”和“乐”里就包含了这层意思,所以做人的第一条就是遵守社会主流道德观,有修养。

    其次是“射”和“御”,就是指要经常锻炼身体,要有强健的体魄。有句话说得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了健康,一切都是零。李曜甚至一直希望后世的中国人更多的继承祖先的尚武精神,恢复汉民族的血性。

    再次是“书”和“数”,李曜觉得这才是指工作能力和生活能力。

    当初李曜认真思考过君子六艺之后,便曾经心中感慨,在那个辉煌的年代,中国的士大夫阶层作为社会的中流砥柱所发挥的巨大作用,创造了灿烂的文明;而后来因为一些一叶障目或者别有居心的人“改良”儒术,反而将这文明的光彩抹去无数,当真是天大的遗憾。

    只是,那时的李曜,也只能感慨一二,直到如今……

    这时冯道恍然点了点头,道:“老师说得极是,今后学生必定勤加锻炼,打熬身子。”

    李曜从思绪中清醒过来,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道:“某这里,有些修习法门,磨身练体甚是不错,待会儿用过晚饭,某来教你一些,你先打好根基。”

    冯道连忙谢过。

    这时那二十名甲旅牙兵已然护卫着十几车物资来到辕门之前,两位队正上前交令,齐齐抱拳道:“军使,酒食已到,各家掌柜也一并请来,请军使安排清点。”

    看着在冷风中有些发抖的各家掌柜,李曜心里也知道,他们这发抖,只怕还不是冷的,而是吓的。毕竟李克用麾下的兵,不论是沙陀兵还是汉兵,军纪都不是太妙。虽然比起黄巢那种直接吃人肉要好了不知多少,但行军过处,也难免留下一些不好的事迹,什么明抢暗偷、调戏妇女、仗势欺人之类,总是少不了的。

    就说今日自己来这县城外驻扎之时,县城的那位黄明府就带着乡绅们巴巴地跑来,说要送些敬献。当被自己婉拒并表示大军今夜在城外扎营,不会进城之后,那群人是何等的惊讶?

    为何会是如此?不就是这年月的士兵谁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次战斗会不会死掉,所以要在死前多捞点好处么?也正因为这样,就连军官们也不敢管得太严,生怕闹出兵变来,一发不可收拾。

    但李曜却偏偏不信这个邪。他不仅提高士兵待遇,而且以身作则,吃喝用度与寻常士卒无异不说,每日演武场上第一个到场、最后一个退场的,都必然是他。

    以身作则,是最好的命令。这是李曜带兵一贯坚持的原则,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李曜露出笑容,朝一众掌柜拱手道:“诸位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