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都市小说 > 中国散文 > 中国散文第23部分阅读

中国散文第23部分阅读

    一位画家,名片上只画一只黄蜂,告知别人,自己在《黄蜂》漫画杂志社工作。

    台湾一位作家的名片,放着一片残叶,说明生活本身不是十全十美的,那么残缺的美,不是也很可爱吗?漫它具有幽默和喜剧的特种功能,因而漫画家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想象,设计和制作了别出心裁的艺术名片。一张构思新颖而别致的名片,是颇发人深思的。漫画名片,不仅丰富了人们的生活,也使幽默走进了千家万户。随着人们文化修养的不断提高,可以相信,漫画名片也会更加丰富、更加精彩,更能陶冶人们的情操,也必然让人们当作一件美丽的礼物而珍藏起来,因为望着它,会留下美好而温馨的回忆。

    梦里又飞花

    《八小时以外》

    程黧眉

    梦里又一度,落花纷纷。

    是坐在你的车后,怀抱一束鲜红的玫瑰,那种血也似的欲滴的鲜红,一路长发迎空飘扬。在我们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和蓝天白云,远处有一列拉着汽笛长鸣的火车,拖着浓浓的白烟,渐隐在遥远的天边,便有片片落花翩然入怀,世界五彩缤纷。

    醒时在你身旁,却满脸的泪痕——是因为幸福漾得太满太满,以至于在心内有些承托不住?那一日,我是你的新娘。

    那一日,当妈妈满心欢喜地把我交到你的手里,我就知道:今生命定,不能再回头,从此每一个日夜,我都要与身边这个人共同拥有,无论幸福,无论苦难;而那个天真浪漫的少女时代,从此只能成为儿时窗前的风铃,摇响记忆的回音。

    那一夜,满天的繁星在梦中流连,唯有两颗是同伴,彼此情依万千,彼此长久相守。

    世上有一种姻缘,唯爱是尊,唯情是本,无数长风斜过时,握住一缕在手心,不一定最美丽,不一定最温馨,却是最最情深,最最心悸。缘生缘落的,都始之于我们生命深处的情之结,是恩是怨,都深在其中了。

    于是那一年的冬天,那个很冷很漫长的冬季,架在你我生命中一栏天梯,站在那栏天梯上,你告诉我你终生的选择,我突然明白:我所梦想的惊心动魄的那一刻,却在这蓦然回首之中的平静无声的夜色里,那个前世既定的缘,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在我面前漾出一脉情海,无边无止。

    沐浴爱河,晶晶溅出的,是青春少女的熠熠光彩,流溢在发梢,在唇角,在轻轻飞扬的脚底。”“也曾有过万千阻拦,告知这爱情的开始便是结束,更曾有过情深情恨的聚聚离离,但那栏铁定的天梯上,依然有一个你在那冰冷而漫长的冬季,那没有戴手套却总是滚烫的双手,紧紧地温暖着我冰凉苍白的指尖,我的心怀在寒意瑟瑟中,依旧暖流如注。

    于是我坦然地把手插进你的衣袋,轻轻地松了口气,然后告诉你:带我回家。

    我不知道这栏天梯究竟有多长,但我知道每一步踩在脚下的都是心甘情愿的真真实实,每一时每一刻都无怨无悔。两个人相约到白头,自己来证实这样的情是否真心,是否相爱如初,不然又怎能知道,这样的爱,是否合情?于是在那个冬阳下的雪野里,每日午后,都有一对少男少女牵手漫步其中。在他们的身后,是皑皑的白雪和苍翠的青松。

    忽在某一日的早晨,醒来发现身边与我共枕五年的这个男人脸上竟也有了皱纹,再也找不到多年前那栏天梯上握我手的男孩的影子,才省悟到这个“缘”字已经掮了近十年,这个姻缘所兑现的现在就是这样的两个人的家。每一个早晨,两个人推车出门相向而去,就带去了彼此的一份挂牵。每一个傍晚,独守一盏孤灯,听到你的脚步声从一楼响起,直到重重的敲门声响。

    这样的每日每夜,循环往复,不再有大起大落的悲欢离合,也不再企望爱情的如火如荼。如今我们已不再年少,曾经光洁的额头日渐爬上纹路,平平实实的生活中有一份宁静祥和的安谧,夜晚对坐灯下,各自做着互不相干的工作,不需言传,便能体会出彼此的心意,那种片刻千金的平常人家的心怀。

    历经了近十年的爱情印证,我们所理解的爱不再是海誓山盟和大喜大悲,而是生活中的高山流水,是轻风细雨,是每日每日你归来的脚步声,是我手下烫洗干净的衣裤和在外面采撷的一把野草,是平淡又平淡的日日月月。

    如果我们能够体会到这种平淡之中的幸福,能够在一粒沙中见世界,能够在锅碗瓢盆中品味出坦然,那么这就是生命中的一个大境界了。我们所期待的,不正是这样的一种德行?爱情如是,人生亦如是。我们常常所自勉的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便在此罢了。

    今夜梦里,又一度,落花飞扬。

    仍是那样的梦,醒时仍是你握住我的手。四周,却是一片白色的茫然。你坐在我床前的木凳上,背景是医院长长的走廊和来回穿梭的白衣,头顶上的吊瓶里,滴滴液体,正缓缓渗入我的脉管。

    你像守望麦田的老农,三天三夜守护在我的床前,眼帘没有合上片刻,满眼里血丝,满眼是痛。给你讲这个梦,讲梦中的你我神采飘逸,梦中的落花飘飘洒洒……讲这个梦时,你的眼中闪过一丝忧郁。

    我黯然:难道这个梦,是在预示着什么?无数次,我用剧痛的头去撞击墙壁,无数次,去拔手上的针头——我受不了我不要再治疗!可无数次,被你死死按住双手,拧着眉头的你心疼地喊:你一定要坚持!因为我要你活!唯有这声暴喊,我明白了我的生命,早已不仅仅属于我一个人,维系着两个完整生命的,是超越一切的至情至信,它不只只是一个承诺,它就是那栏架在你我生命中的天梯,缺少一个,都会塌掉。

    你紧紧地攥住我无力的双手,任何时候,你的双手都是无言的力量。你说:现在我们是在拳击场上了,我们必须还手,我们是赢家。

    当我再度躺在手术台上,心内的勇气已足够,因为陪伴我的不单单是你的坚定,更有那窗外皑皑的白雪和苍翠的青松,犹如许多年前那个漫长而又寒冷的冬季——我们的初恋时节。

    终于迈出白色的病房,春天已悄然坐在门外,你从远处采来一束野花递到我的面前,我抱在怀里,像五年前做你的新娘一样,我挽住你的手臂,轻轻地对你说:带我回家!你跨上自行车,我坐在后面,与梦中的情景一样,只是不再有长发迎空,身后都是一样的蓝天白云,我把手中的鲜花撒向天空,顿时,满天的落花纷扬。

    秘密花园

    看世界

    李耕

    一个星期前,卡罗琳打电话过来,说山顶上有人种了水仙,执意要我去看看。此刻我正在途中,勉勉强强地赶着那两个小时的路程。

    通往山顶的路上不但刮着风,而且还被雾封锁着,我小心翼翼,慢慢地将车开到了卡罗琳的家里。

    “我是一步也不肯走了!”我宣布,“我留在这儿吃饭,只等雾一散开,马上打道回府。”“可是我需要你帮忙。将我捎到车库里,让我把车开出来好吗?”卡罗琳说,“至少这些我们做得到吧?”

    “离这儿多远?”我谨慎地问。

    “3分钟左右,”她回答我,“我来开车吧!我已经习惯了。”

    10分钟以后还没有到:我焦急地望着她:“我想你刚才是说3分钟就可以到。”

    她咧嘴笑了:“我们绕了点弯路。”

    我们已经回到了山路上,顶着像厚厚面纱似的浓雾。值得这么做吗?我想。

    到达一座小小的石筑的教堂后,我们穿过它旁边的一个小停车场,沿着一条小道继续行进,雾气散去了一些,透出灰白而带着湿气的阳光。

    这是一条铺满了厚厚的老松针的小道。茂密的常青树罩在我们上空,右边是一片很陡的斜坡。渐渐地,这地方的平和宁静抚慰了我的情绪。突然,在转过一个弯后,我吃惊得喘不过气来。

    就在我的眼前,就在这座山顶上,就在这一片沟壑和树林灌木间,有好几英亩的水仙花;各色各样的黄花怒放着,从象牙般的浅黄到柠檬般的深黄,漫山遍野地铺盖着,像一块美丽的地毯,一块燃烧着的地毯。

    是不是太阳倾倒了?如小溪般将金子漏在山坡上?在这令人迷醉的黄|色的正中间,是一片紫色的风信子,如瀑布倾泻其中。一条小径穿越花海,小径两旁是成排的珊瑚色的郁金香。仿佛这一切还不够美丽似的,倏忽有一两只蓝鸟掠过花丛,或在花丛间嬉戏,她们品红色的胸脯和宝蓝色的翅膀,就像闪动着的宝石。

    一大堆的疑问涌上我的脑海:是谁创造了这么美丽的景色和这样一座完美的花园?为什么?为什么在这样的地方?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带?这座花园是怎么建成的?走进花园的中心,有一栋小屋,我们看见了一行字:我知道您要什么,这儿是给您的回答。

    第一个回答是:一位妇女——两只手,两只脚和一点点想法。第二个回答是:一点点时间。第三个回答:开始于1958年。

    回家的途中,我沉默不语。我震撼于刚刚所见的一切,几乎无法说话。“她改变了世界。”最后,我说道,“她几乎在40年前就开始了,这些年里每天只做一点点。因为她每天一点点不停的努力,这个世界便永远地变美丽了。想象一下,如果我以前早有一个理想,早就开始努力,只需要在过去每年里每天做一点点,那我现在可以达到怎样的一个目标呢?”女儿卡罗琳在我身旁看着,笑了:“明天就开始吧。当然,今天开始最好不过。”□

    面对得到

    中国青年

    曹明华

    谁说过的?在你得到什么的同时,你其实也在失去。

    得到。我们的得到总也是具体的,有形的,有限的。比如爱情,你得到的其实是许多种之一,而在想象中、在得到前才是无限的,才拥有无限多的可能。

    尽可能丰富的人生,也只是人生的一种,你无疑是失去了关于单调人生的那份体验。常年累月就只有那么稀少的几位朋友,闭门静守的习惯,每每黄昏独自漫步的滋味,又将是怎样的呢?

    当我们呱呱落地什么都不拥有时,我们是无限的,我们面对无穷多的可能。当这个小生命穿上了第一件肚兜的刹那,就决定了他第一次只是穿它而不是穿任何其他的,就失去了第一次“其他”的机会,就破坏了他的第一个无限感。

    在青春期前,关于“爱”的可能也是无限的。当你得到了一个具体的爱人,便凝固了其余的可能。而当你有了一大堆爱人,可任你将感情随意抛洒之际,你甚至更惨,你肯定是失去了毕生只爱过一个人的全部体验(像许多美丽的故事所描写的那样),而且这种可能再没有了。

    每天每天,我们都在失去。为了不失去,我们延缓决断的时间。

    无限感对我们说——你可以是……你可以是……你可以是……我们以踌躇不决来守住我们的无限感,可是时间不放过我们,生命在催促我们,甚至可以向我们收回!连踌躇不决的权利都最后失去。

    当我们已完完全全踏入了成|人的行列,做小孩子时所拥有的万般选择的可能的感觉当然也最后失去,最后失去了。

    为什么追求时的心境不同于得到后的心情?为什么会“不过尔尔”?

    ——当一个渴望达到之际,那份无限感也随之结束了。

    从“你可以是”的也许,到“你就是”的肯定,从也许到肯定直至一种具体的有限的可触摸的肯定,我们所拥有的空间就这样大大缩小……是啊,你说你要举行的是一个豪华的婚礼,那么我说你至少失去了另一种机会——在荒凉的沙漠、发际上只插一束芹菜的婚礼!你又诡谲地眨下眼说,假如,我两次都拥有呢?那更简单了,我都不用说,你失去的是只和一个人白头偕老的情感。你总在失去。

    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25岁,在我生命的历程里是一个重要的时刻。

    好在,我懂得了,一个人只能选择一种生活。“尽可能丰富的人生也只是一种人生”……马蚤动不安的心就此宁静下来。我终于屈服于生命的局限,在这一屈服面前,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当我满心倔强、不甘愿承认这件事实时,我空虚,面对茫茫然可供选择的世界不知所措,对得到的一切都不满!因为每一次得到都在加重我的失落感……而现在,独自坐在这儿,眼前是一汪碧绿的池水,望着对岸那棵尖尖的宝塔松,我出奇地安静了。

    莫扎特的造访

    《散文》

    赵丽宏

    不是所有的音乐都可以把你引进天堂,音乐家也有烦躁不安的时候;当音乐家把他的烦躁不安转化为旋律时,这样的旋律带给你的也可能是烦躁和不安。所以我不可能喜欢一个音乐家的所有作品,包括伟大的贝多芬。但是,有一位音乐家例外,那便是莫扎特。莫扎特往往是漫不经心地站在我的面前,双手合抱在胸前,肩膀斜倚着一堵未经粉刷的砖墙,他微笑着凝视我们全家,把我们带进了他用光芒四射的音符建造的美妙天堂。

    既然生活中有这样一个天堂,而且它离我们并不遥远,那么,为什么不经常到天堂里去游览一番呢?何况莫扎特无所不在。此刻,在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家的音响中正播放着莫扎特的《f大调第一钢琴协奏曲》。妻子在读一本画报,儿子在做功课,音乐对我们全家都没有妨碍,尤其是像莫扎特第一钢琴协奏曲这样的作品,我们三个人都可以在音乐的伴奏下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我曾经告诉儿子,莫扎特写这部作品的时候还不到10岁。儿子睁大了眼睛,惊奇地问:“真的?他是天才?”“是的,是天才,他是上帝派到人间传播美妙音乐的天才。”我这样回答儿子。

    10岁的莫扎特,心里没有任何阴霾,没有忧伤和恐惧,只有对未来的幻想和憧憬,一切都明丽而鲜亮。莫扎特把童年时代的梦幻都倾吐在他的音乐中了。我喜欢这样的音乐在我周围幽幽地回荡。从钢琴上蹦跳出的音符,轻盈而圆润,犹如一滴滴清澈透明的雨珠,从冥冥的天空中落下来,在宁静的空气中闪烁飘荡。你看不见它们,接不住它们,却真切而优美地感觉到它们的存在,感觉到它们在轻轻地拨动你的心弦。它们滴落在任何地方,都会反弹出清幽脆亮的回声。美妙的旋律无所不至,仿佛是春天的微风从草地上拂过,没有什么能躲过那柔情的手指的抚弄。闭上眼睛,你就可以看见那些在微风中颤动的野花,还有在花瓣上滚动的露珠;小小的蝴蝶扇动着它们的彩色翅膀,从这片草叶上,飞到那片草叶上,终于在一朵金黄|色的小花上停下来,微微喘息着,让湿润的风吹拂那对美丽的翅膀……我问儿子,在莫扎特第一钢琴协奏曲的旋律中看到了什么。儿子说:“我看见一个金头发的孩子在弹琴,他坐在花园里,身边有很大的喷泉,喷出银色的水花,漫天飞舞。”妻子说:“我看见一条小溪在绿色的山坡上流淌,小溪里都是五彩的石头。”儿子笑着总结:“有喷泉,也有小溪,还有春天下雨时在树林里听到的声音。”

    说完话,我们仍然自己做自己的事情。除了音乐,家里没有其他声音,然而世界上一切美丽的音响都在我们小小的家中回荡……有莫扎特的音乐陪伴着,家里是多么安静多么好,连阴郁的天气我们也能感受到阳光灿烂的情调。莫扎特,谢谢你的造访。

    当然,莫扎特决不像有的人说的那样,他的旋律中永远是欢乐和愉悦,仿佛除了欢乐,他没有其他情绪。这怎么可能,莫扎特毕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生活的艰辛和人生的磨难不可避免地也会出现在他的音乐中,只是他从不嚎啕悲叹,他永远用优美的声音来表达自己的感情,即便这感情充满了忧郁和哀伤。有一次,听莫扎特的《施塔德勒五重奏》,一支安闲而出神入化的单簧管,在几把提琴的簇拥下,如泣如诉地吹出委婉迷人的旋律。这是莫扎特晚年的作品。儿子评论说:“这段音乐,好像有点伤心。”是的,孩子,你听出来了,是有些伤感。虽然和他的其他作品一样优美,但那种无可奈何的伤感情不自禁地从优美的旋律中流露出来。

    和他的第一钢琴协奏曲相比,这是完全不同的情绪,前者是孩童对世界美妙的期待,后者是一位饱经沧桑的艺术家发自心灵的叹息。都是莫扎特,都是那清澈纯净,但反差是如此之大。这就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