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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要地老天荒第9部分阅读

    ,递到他嘴边:“说起来,你外公也在上海,家里也涉黑,像不像是男人版的冯程程?”

    话没说完,就自己先收不住,笑了。

    程牧阳不太在意,咬下她叉子上的肉:“如果我是冯程程,在家人和我之间有了利益冲突,你会选谁?”

    她没有犹豫,看着他说:“我哥哥。”

    “意料之中,”程牧阳倒也不意外,“所以,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发生了呢?”

    “我会放弃。”

    “如果你放弃了,我哥哥还要你的命呢?”

    “那就要好了,”程牧阳也从自己盘子里切下一块牛排,喂给她吃,“但是,在要我命之前,怎么也要你(wrs/hu)陪我一晚。”他的声音,倒真是醉人。

    南北被他气的笑起来:“你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耸肩,不置可否。

    程牧阳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随口问起了那些白鲨。南北想到下午的血腥,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和白天那些鲨鱼吃了一样的东西,顿时没了胃口。

    在程牧阳很贤惠地收拾盘子时,她想到了凯尔。

    就如同南淮所说,南家没有永久的朋友。即便哥哥当初救了凯尔一命,也只是利益交换,所以她并不认为,凯尔真的会为了什么交情,真就隐瞒自己的身份。

    “阿曼大概什么时候到?”她终于决定坦白。

    “最快后天,最迟也不会超过四天。”

    “后天?”南北环住他的腰,轻声说,“记得我们看到的那个欧洲人吗?他见过我。刚才我喂鲨鱼时被他认了出来,或许现在,这里的人已经知道,你就是程牧阳了。”

    沈家的赌船之行,并不是秘密。

    只要有人认出南北,那就能90%确定,在她身边的男人是程牧阳。毕竟两个人是从船上同时消失的,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几天,不管多严密的消息,都会被人传出来。

    程牧阳没有立刻说话,把盘子和刀叉一个个码放好。

    “会不会很麻烦?”她问他。

    “有一些。”

    “要不要今晚就走?”

    “如果能走,在第一晚我就带你走了。从我们进这个村子开始,四十米外,永远都有四十多个枪手跟着我们,”程牧阳只是笑了笑,“很难说走就走。”

    南北轻轻地,吁出一口气。

    她也想不到好方法。

    “不过,这些组织需要的是武器。不管我是程牧阳,还是程牧云,只要扣住我,他们就能得到武器。所以即使他们再恨我,我们也不会有危险,”他把最后一个盘子放回原位,“但应该很快,就会有大麻烦。”

    南北疑惑看他。

    先说不会有危险,又说要有大麻烦。

    除了这些菲律宾人,他还能有什么麻烦?

    “阿曼告诉我,她已经找到了那个叛徒,”程牧阳拿起干净的毛巾,把手上的水渍擦拭干净,“可惜被他跑掉了。所以一但我的行踪泄露,在阿曼他们追杀那个人的同时,他的同伴也会追捕我。”

    “他的同伴?”

    程牧阳嗯了一声:“中情局,cia。”

    南北愣了愣,不敢置信地松开手臂。

    她曾经怀疑过,程牧阳要抓的这个人,不是简单的叛徒。否则,就不会是他亲自冒险,引出这个人。可她绝对没想到,他要抓的是中情局的人。

    如果说,他当初在赌船上争夺碲矿床,很可能会得罪cia。

    那么现在,他已经成为了cia的敌人。

    换句话说。南淮的盟友,就是程牧阳的敌人。

    她一瞬间想到了太多。

    耳畔骤然传来轰然巨响,爆炸的瞬间,气浪席卷了一切。程牧阳猛地把她按到地上,整个人都覆在了她身上。

    ☆、第二十七章 菲律宾大选(3)

    四处都是玻璃碎片。墙壁断裂,房屋坍塌。

    南北在半壁废墟中,下意识反过手臂,去摸程牧阳。忘了呼吸,心跳如雷,生怕他被弹片伤到。很快,她的手腕就被抓住:“不要动。”

    程牧阳轻声告诉她。

    他说完,忽然就咳嗽了两声,似乎是被灰尘呛到了。

    几秒的安静后,又是巨大的爆破声,还有紧随而来的机枪扫射的声音。她听得出,是加特林机炮,通常在局部战争中,才会有人搬运这么大的机枪炮来攻击。

    这里是摩洛自由武装的驻地,是菲律宾最难掌控的组织,绑架杀人,恐怖袭击,无所不用其极。可是今晚,却被人轻易攻入了。

    在不断的交火中,爆炸仍在继续,不断有房屋被炸毁。

    他们住在西北的角落,是第一枚炸弹爆炸的地方。所以那些进攻的人,应该恰好就是从这里攻入的,然后不断和驻地的人交火。

    人的吼叫声,还有交火的声音,都在渐渐往东南方向转移。

    她不知道程牧阳想要匍匐到什么时候。

    “来的人,说的是菲律宾语。”他忽然开口。

    南北听他说着。

    “而且,听起来,就是棉兰岛的口音,”程牧阳简短做了总结,“不知道是官方,还是别的组织,不是针对我们,趁这个机会,看能不能离开。”

    就在又一声爆破的瞬间,程牧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带着她往反方向撤退。

    漆黑阴沉的夜色里,到处都是火光。

    废墟里,不断有女人和孩子的哭声。

    废墟之间,站着一些端着枪的人,看样子是进攻的敌人。

    南北在黑暗中,和程牧阳快速移动。脚下有尸体,废墟有尸体,到处都是死尸。

    这不是第一次和他逃生。

    十几天前,在台风海啸中,程牧阳带着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她,游行了一千米。那时候南北只能依赖他,而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和他,有多合拍。

    两个人没有任何语言交流。

    但是他细微的一个动作,她就明白,他选的道路。

    程牧阳忽然停下脚步,在黑暗中摸索几秒后,扔出来一道黑影。

    她伸手接过来。

    是微型突击步枪。

    程牧阳自己也拿了一把。他凭借十几天的观察,已经非常熟悉这里的地形,这个村子临着雨林和海。那些突然进攻的人,就是从雨林那侧而来。

    所以,程牧阳自然就选择了海。

    她并不知道他的选择,只是跟着他走,直到听到海浪声,终于明白了他的计划。可在看清这里的地形时,她却停住了脚步。

    “怎么?”程牧阳回头看她。

    “这里——”

    她没有说完,程牧阳就骤然抬枪,扣动了扳机。

    一枪一个,他接连击中了四个人。南北在他脚下,用半蹲的状态,给他迅速补枪,有子弹呼啸过耳畔,猛地刺痛下,温热的血顺着她的耳朵流下来。

    很快就被海风吹冷。

    凉意渗透了肩膀。

    幸好,两个人在暗处,那些人在明处。

    程牧阳的枪法又是出奇的准,不到两分钟,就解决了七八个守在海岸边的人。

    到最后他收起枪,南北才用手按住耳朵,生死胁迫一解除,疼痛就开始迅速在神经流窜。他看到她的动作,把她的手拉开,接着远处的火光,仔细看她的枪伤。

    很幸运,子弹真的只是擦过耳朵。

    “还好,”程牧阳轻声安慰她,“没破相。”

    南北疼的龇牙:“这里有鲨鱼,食人鲨。”

    “下午你来的地方?”

    “嗯。”

    “没办法,想要走,只剩这条路了,”程牧阳弯下腰,去看岩石的侧面:“这里被人工造出了一条窄路,应该可以走出去。”

    南北顺着他的视线,也去看岩石侧面,上半部分岩石壁被生生削去,而留下的那部分,刚好足够一个人贴着墙壁走。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很显然,是人为造出的路。

    她下午来,因为被蹿起的小鲨鱼袭击,所以始终没有靠近海岸。

    没想到这里还有路。

    岩石海岸,直接连接着村子外的路。

    虽然他们没有走过,但也绝对比另外的方向安全。

    程牧阳从一个死尸身上找出军用绷带,替她把枪绑在了腰上。她想要先爬下去,程牧阳被拍了拍她的肩膀:“让我先下去。”

    在黑暗中,程牧阳手扶着岩石壁的边沿,整个人都贴着石面滑下去。

    南北始终紧绷着神经,看着另外的方向,谨防有什么人忽然出现。但显然那些突袭的人,很熟悉这里的环境,估计不会想到有人会在鲨鱼海岸撤退,只象征性地留了这么七八个人。

    程牧阳站住后,伸出左手,示意她踩着自己的手下来。

    南北有些犹豫,可是又知道他的个性,绝对不会任由她自己爬下去,最后只能小心翼翼地,踩着他的一只手,沿着石壁滑下去。

    到最后,两个人都站在这条窄路上时,南北才算是松了口气。

    程牧阳贴着石壁,和她保持着半步的距离,她跟着他,悄无声息地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海面上,有白色的痕迹滑过。很快,就密集起来。

    她攥住程牧阳的手腕:“白鲨。”

    程牧阳停住脚步,顺着她的视线去看海面。

    两个人站的位置,并不算高。

    如果有成年的白鲨蹿起来,很容易就能咬住他们的身体。南北脑子里闪过白天的画面,只要鲨鱼有胃口,别说是这里,就是再蹿高两三米也绝对绰绰有余。

    “北北,”他忽然说,“你沿着这里,用最快速度走到外边。”

    “你呢?”她下意识问。

    “我去上边,把尸体扔下去,引开鲨鱼。”

    南北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是下一秒,就更看透了这之后的危险。

    他想要扔下那些尸体,暂时引开这些鲨鱼很容易,可是在她走之后呢?谁来帮他引开鲨鱼?而且那些食肉动物开荤后,肯定会对活人更有热情。她不敢想下去,摇头告诉他:“我们回去,换条路。”

    “不可能了,”程牧阳看着她,“这个驻地留守有五百人,那么来袭击的人,肯定会超过两千人,我们两个人不可能冲出去。况且,我是自由武装的盟友,如果被抓住,也只能是死,”他伸出左壁,抓住头顶的岩石壁边沿,“听我的话,沿着路一直走下去,我很快就会追上你。”

    他说的每个字,她都同意。

    可却挪不动脚。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想,与其留下他,不如一起死。

    可是程牧阳的神情很镇定,仿佛就在证明,现在不是绝境。她终于被他的眼神说服,横下心,沿着石壁继续往海岸边走。

    程牧阳消失在身后,忽然就有重物坠海的声响。

    海面上白色的影子攒动频繁,不断有血的味道飘上来。她没有再继续看,一门心思往前走,听着身后有坠海,有撕咬的声响,有鲨鱼因为争抢食物而争斗的声音。

    大概十分钟后,她终于走到尽头。这里已经是海岸边沿,夜幕下,黑色的海浪不断冲刷着粗砺的沙子。她回过头去,因为岩石是有弧度的,所以看不到尽头。

    没有程牧阳。

    她站在陌生的海岸上,莫名就有些腿发软,站不住,就把枪从身上解下来,坐在沙滩上等他。很久没有这么等待一个人。

    不知道对方生死,完全是因为一句承诺,答应去等他。

    就像南淮给她最后的那个电话,也是说,北北,给我一段时间,我再来找你。

    还有海风,吹的她整个左肩凉嗖嗖的。

    那里有她自己的血。

    她眼睛都不眨地,看着那条路,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黑色的影子出现。非常快的速度靠近她,最后,她看清是他,而他已经从岩石上跳了下来。

    显然是经过了搏斗,身上有血迹。

    但幸好,有惊无险。

    他有些精疲力竭,靠着她坐下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南北看他手臂上的伤口,都不深,有些已经不再流血。

    “还好,”她低声说,“没破相,也没缺了什么部位。”

    他悄无声息地伸出手,轻轻地搂了搂她的腰。

    她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

    “不要动,”他亲昵地用嘴唇碰了碰她的脸,“这里有人。”

    一句话,猛地收紧了她的神经。

    身边的依靠忽然消失,程牧阳用最快的动作,抽身,反扑到身后不远处的岩石后。同一时间,她已经捡起枪,对准了岩石的方向。很快就有咒骂声出现,有一团人影从岩石后滚出来,缠斗中的两个人都手握着匕首。

    程牧阳右手不能用,单单用手肘就顶住了他的腕部,让对方不能用刀。

    南北对准两个人,食指扣住了扳机。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近身肉搏,但显然这个对手实力比周家管家更好。她在黑暗中,勉强能看出哪个是程牧阳,就在静心瞄准时,那个对手被程牧阳用手肘压住了脖子,猛地扬起了头。竟然是凯尔。

    南北蹙眉,在犹豫的一瞬,凯尔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是她听不懂的俄语。

    ☆、第二十八章 菲律宾家族(1)

    程牧阳姿势没变,可明显回避了致命要害。他用很低的声音,问了凯尔两三句话,凯尔被他卡住咽喉,很难再发出声音,只是点头,或者摇头。

    南北听不懂。

    她继续瞄准凯尔的眉心,猜想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最后,程牧阳从凯尔身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

    凯尔脱离桎梏,坐在沙地上,咳嗽了半天,终于抹掉脸上的沙子:“没想到,你们会从白鲨海岸逃出来。”

    “今晚的是什么人?”程牧阳边问他,边把南北的枪口按下去,示意她安心。

    “摩洛解放战线。”

    “摩洛解放战线?”

    凯尔嗯了声:“他们想要杀的是我。这次大选,解放阵线想要和政府和解,争取把棉兰岛变成自治区,可惜这里的自由武装不想妥协,只想从菲律宾独立出去,”他耸肩,蓝色的眼睛在夜幕下,有着遗憾,“穆斯林和穆斯林,自己人打自己人,信天主的要笑死了。”

    他的话,信息量巨大。

    却把今晚的局势说的很明白。

    菲律宾最大的两个宗教,一个是天主,一个是穆斯林。信天主的在执政,而信穆斯林的分裂成了两个最大的反政府武装。

    今晚,就是这两个组织的交火。

    凯尔究竟做了什么,她并不是很关心,倒是程牧阳会因为什么,很快就相信他?南北找不到机会单独问他。凯尔继续用腔调古怪的中文,告诉他们,自己本来就安排了从这条路走,没想到能碰到他们两个。

    凯尔知道他们不可能回头,也没多废话,休息了不到五分钟,就示意他们两个一起离开。

    他很熟悉这一带的路。

    程牧阳和他一前一后,把南北护在了当中,很快穿出无人地带,走上了大路。或许因为今晚的交火,这条路上有不少走动的平民,开着汽车的,车内都有不少行李。

    南北穿着的是在驻地的衣服,很寻常的平民装扮。

    “刚才,他和你说了什么?”她走在程牧阳身边,看着前面和人借烟的凯尔。

    “刚才?”程牧阳回忆着,告诉她,“他告诉我,他是拉姆的人。”

    “拉姆?”

    “俄联邦安全局第二局,反间谍情报局的头目,”他轻声说,“负责收集各国情报,同时在境外,进行反间谍活动。”

    她诧异看他:“凯尔是俄罗斯的人?”

    如果不是程牧阳说,她曾一度以为,凯尔会是中情局出身。

    程牧阳颔首:“凯尔的任务,只和菲律宾大选有关。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他只知道,他需要帮我们逃离危险。因为他的上司拉姆,是我的好友。”

    他的答案,超出她的想象。

    在旅程之初,她以为程牧阳只是为了抢夺矿床。落海后,她才知道,他对矿床根本就没兴趣,只是要抓自己家族的叛徒。

    而今晚,程牧阳终于告诉她:他要抓的人不止是一个叛徒,而是中情局的人。

    现在,

    她认定的事实,被他再次推翻。

    脑海里,浮现出波东哈对他的评价:

    程牧阳曾多次获得俄罗斯媒体的公开赞誉,是俄罗斯人民的朋友,是慈善家。他作为最大的军火商,不论国籍、肤色如何,都是莫斯科最尊贵的客人。

    现在看来,程牧阳不可能只是“尊贵的客人。”

    南北欲言又止,程牧阳似乎也不愿意再说下去。两个人在路上并肩走着,抢来的枪已经扔到从路人买来的旅行袋里。

    反正在菲律宾这种国家,连学生都能持枪,两把枪并不会带来多少麻烦。

    反倒是没枪,才是最大的麻烦。

    凯尔很健谈,很快从经过的路人那里,买来了几瓶水,扔给他们。他从路人的口中,也得知了更多关于今夜的消息。

    在两大组织交火的同时,棉兰岛的另外一股武装忽然对军队发动袭击,并在临近的村子扣留了400多名平民,同时,有人断了临近几个村子电力供应。

    短短几个小时,已是地覆天翻。

    因为军队负责护送,所以不允许自由走动。

    程牧阳他们只能跟随着护送的军队,往安全的城镇转移。现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大多数民众都走的累了,都个地坐在路边休息。

    他们三个坐在路边,凯尔刻意穿着带着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