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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要地老天荒第11部分阅读

    已完全不复存在。他想起的,是少年时的那个女孩子。当自己默念心经,却得不到佛祖拯救时,只有她在黑暗中出现,驱散了所有梦魇。

    所以他绝对无法忍受,任何人威胁她。她说什么做什么,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但她如果被人逼迫去做什么,他一定会亲手,杀掉所有看到的,听到的人。

    程牧阳在扔掉马克的瞬间,夺下来的枪,很快就击毙了两个人。

    余下的三个也被他打掉了枪,都把短刀握在手里,以包围的状态,猫腰围着他。

    他的眼睛,看着交替出现在视线里的三个人。

    内伤已经痛得难以承受,甚至开始出现,灵魂出窍的幻觉。

    他轻轻吐出一口血水,用儿时的习惯,念出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般若心经,渡人安乐解脱。

    他在执念中不得解脱。

    只能依靠它,在难以承受的痛觉中,守住最后的意识。

    程牧阳低□子,手中的刀在往下滴血,就在三人错身扑过来时,他掌心里那把闪着银光的刀子,非常精准的,擦过了一个人的咽喉。

    “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程牧阳眼中只剩残酷的冷静,把自己手中的刀,插入他的心脏。

    下一秒,已经从这个死人手中,夺过新的短刀。

    余下的两个,看着程牧阳,越来越后悔刚才冲进房间。

    如果只是放弃马克一个人,起码还能活五个,可是现在,他们两个谁也不能逃。即便不是为了cia而战,他们也清楚,自己绝对逃不出程牧阳手中的刀。

    这根本就不是困兽之斗,只是单方面的屠杀。

    杜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监控录像中的一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程牧阳这个男人,竟然在cia的监控录像前,杀了这么多人。

    这次行动,是他和马克主导,带了六个人。

    此时此刻,只剩下他和身边的同伴,只剩了两个。

    “引爆这个房子,如果我们的人都死了,就引爆。”杜马上做了决定。

    程牧阳的供词已经拿到,这次任务并不算失败,起码炸死他,也有了足够的证据,继续下一步和莫斯科的交涉。程牧阳和他们上层太多人有“完美的友谊”,所以他的罪名,足可以威胁到他们。

    “杜,有人在问,你刚才关掉了2分钟监听,是为了什么?”那个坐在监控室的同伴,抬头看杜,“任何人,在监控室审讯,都不能关掉监听,这是基本要求。”

    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笑:“这个,我会亲自和他们解释。”

    这句话说完,监控中,所有人都倒在了地板上。

    血流成河,甚至只看着这样的画面,就能嗅到浓郁的血腥气味。两个人都有些安静。在血泊中,程牧阳单手撑住地板,艰难地站起来。

    他走到昏迷的马克身前,用一种极原始的方式,跨站在他的身体上,将短刀狠狠地插了下去。然后,抬起头,看向监视器。

    完全冷漠的眼神。

    杜轻轻地,吐出口气。

    太可怕了,这个人。

    他想到引发他发狂的事情,背脊隐隐有冷意。

    心口竟似有刺痛,仿佛这一刀,是插在他的心脏,而不是马克。

    “两分钟引爆,我在海岸西侧等你,”杜烦躁地抓着椅背,又放开,有些不放心地追问同伴,“这个房间是不是封闭的?两分钟他会不会跑出来?”

    “完全封闭。”同伴迅速设定好引爆程序。

    他刚说完,杜已经用枪口对着他的后脑,扣动了扳机。

    最后一个,除了杜自己,这个海岸上最后一个cia特工也死了。

    在开枪的一瞬,杜觉得自己仿佛被魔鬼附了体。

    明明在两个小时以前,他们完全掌控了一切,可是两个小时之后的现在,他们几乎全军覆灭。

    这一男一女,都太可怕。可怕的像是恶魔。

    如果有可能,他此一生,都不会再碰任何南家和程家的人。

    而现在,杜必须带走南北,换回他的家人。

    杜冲出监控室,到一墙之隔的审讯室抱起南北,往木屋外跑去。此时天已经彻底漆黑,他抱着一个昏迷的女人,在细软的沙子上奔跑。因为沙子太软,比他预估的要跑得慢,在轰然巨响,和巨浪中,他只能把南北压在身下,挡住了四处飞溅的砂石和建筑碎片。

    不知道被什么划开了后背,他手摸着温热的血,看着燃烧的废墟,从沙滩上坐起来。身边是昏迷的南北,杜恨不得对她扒皮抽筋,却不得不妥协,甚至还要在爆炸中,护住她。

    杜明白,从对cia的同伴下手开始,自己就必须从这个世界“消失”,或是做他国的反间谍。他想着漫长的未来,都要在cia的追杀中渡过,就有杀掉南北的欲望。

    可惜,现在,他只能带着南北,离开烈焰滚滚的海岸。

    在漫长的昏迷中,南北开始听见有雨声。

    很大的雨声,却像是隔着层玻璃,朦朦胧胧听不太清楚。

    她艰难地睁开眼。

    房间里没有灯,她整个人都被绑的很结实,嘴巴被胶带封起来,手脚也被固定住,完全不能移动。应该是是躺在床上的,床单上似乎还有很难闻的味道。

    不管这是哪里,起码不再是海岸边。

    她想,杜应该是成功了。

    否则他们不会用这么低劣的方式,来绑架她。

    漆黑的夜,还下着雨,只有灰白色的自然光,从外透进来。

    她睁着眼睛,看窗外。

    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头痛欲裂。从太阳|岤开始,一阵阵的刺痛,蔓延开来,抑不住,只能闭上眼睛,一遍遍默念般若心经。

    这是她从小和妈妈学的,只要心烦气躁,就念它来静心。

    没有死路,这世上任何地方,都不会有死路。只要离开了cia,就是出路的第一步。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她想到了程牧阳。空空色色,色色空空,他倒是看得很透。

    外边的雨似乎越来越大了,让她想起了在比利时的日子,回忆铺展开,到最初的那天。

    在拥挤的车后座,他单手放在座椅上,另外那只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因为腿长,不得已要侧过来紧贴着她。开始的如此平淡,只是她想闲聊,而他又刚好会中文。

    程牧阳。

    程牧阳。

    这三个字从心尖滚过,就是灼热的。

    希望他能顺利做完一切,而她,需要先回到畹町。

    门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都是听不懂的当地语言。她听了会儿,想要放弃时,忽然就听到了菲律宾口音的英文,在应酬着什么人,很快从间断的男女对话中,她知道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菲律宾首都,马尼拉的风化区。

    很快,返回的杜就证实了她的猜想。

    杜扯下她嘴边的胶带,给她一口口喂着面包,始终沉默不语,在最后给她喂水的时候,终于说:“我会让你好好活着,直到你哥哥把我的妻子和女儿,送到英国。”

    送到英国?

    南北咽下水,没有说话。一个背叛了cia,同时又得罪了莫斯科的人,投靠英国情报机构,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吃完东西,杜又给她封住嘴巴。

    杜在房间另一侧的床上,躺下来,屋内又恢复了安静。她闭上眼睛,开始继续在心中念着般若心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有梦随行。

    梦中是程牧阳,少年的程牧阳。

    穿着量身定制的小西装,小小的领结,褐色的眼睛,白瓷一样的皮肤,黑色的头发软软的卷在耳朵下边,像极了西洋布娃娃。他正襟危坐,在翻看着佛经,翻了会儿,眼睛终于从经书中移开,一本正经地看向墙壁。

    南北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竟然挂着一幅浮世绘春图。

    真是个小色狼。

    她如同个旁观者,看着镜头推近他,只觉好笑。可就是这么盯着少年的他,看着,看着就觉得痴了。这场爱,不管是谁先入了迷,都早已注定了一生一世。

    ☆、第三十四章 南氏的南淮(1)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亮。

    依稀回忆昨晚的梦,只觉得很暖。她从没见过小时候的程牧阳,这些片段,都源自于在千岛湖时候,他家里老阿姨所描述的话。

    接下来的十几天,她都这么被绑在床上。杜带来一个菲律宾的七八岁的女孩子,在他不在房间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就坐在那里,一眨不眨地看守她。等到杜回来,才会用手铐把她右手铐住,关在洗手间里,依旧让那个小姑娘看着她。

    只不过,这时候的小姑娘,手里拿着的一把枪。

    南北曾做过尝试,她根本听不懂英文。她握枪的姿势,很生疏,应该是被杜刚刚教会的。

    杜在第十四天晚上回来时,身上带了伤。

    他让那个女孩子帮她包扎时,女孩子先做的事,是手心向上,和他要酬劳。

    杜用菲律宾语咒骂了句,从上衣口袋摸出一把东西,杂乱地扔到木桌上,里边有几张纸币,他扔了一张给小姑娘,终于换她给自己包扎。

    南北被毛巾绑住嘴巴,旁观这一切。

    杜竟然一改平日的沉默,扯下她的毛巾,用枪抵着她的额头:“我做梦都想杀了你。”

    他说的是中文。

    语调不是非常标准,却咬字很重。

    南北看着他,冷冰冰地说:“我也是。”

    她本来就偏瘦,这十几天的折磨下来,更显得脸孔小,眼角微扬着,黑色的瞳孔里映着近在咫尺的枪口。她有着一双和南淮极相似的眼睛,只不过少了戾气,多了些亮度。

    杜在她的目光下,竟然有一瞬的不确定。

    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真的,用她的命,换回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他被她的目光激怒。

    用力用枪口,把她压到了墙壁上,整个人都俯身上来,对着她的耳朵恶狠狠地诅咒。

    “你知道有多少人追杀我?cia的人,你哥哥的人,俄罗斯的人。好像我才是大军火头子,大毒枭,十恶不赦,该下地狱!你,生下来就该下地狱,竟让能活到现在!”

    南北被撞的眩晕,竟有反胃的感觉。

    她太阳|岤被压的生疼,手脚都被绑着,完全没有招架的力气。

    可是杜的话,却仿佛一个大笑话,让她冷笑起来:“谁该下地狱?世界这么大,有哪个国家没有你们的特工?你们都在做什么?想要让每个国家的人,做你们美国人的狗。伊朗、危地马拉,还有智利,哪个不是刚开始富有,人民刚开始安定,就被你们策反了政府?”

    她听着外边的热闹,有些为这个民族悲哀。

    “这里也一样,菲律宾大选有什么用?他们连选个总统,都要你们支持。我告诉你,cia不是上帝,你也不是为拯救人类而生,你们的美国梦,带给多少国家战争和内战?我们都一样,满手鲜血,谁也不比谁高尚。”

    她用余光看着他。

    有一点,她比他要强。

    无论是哪个家族,他们最初的起源,都是为了守住一方土地上的人。他们从来不是为了侵占别人的土地,霸占别人的资源而存在。

    杜被她说的无言以辩。

    他紧紧地握住南北的脖颈,只要一只手,就能要了她的命。

    可是,她的神情却极坦然,仿佛是看透了他不敢下手。

    到最后,他终于恨的笑起来。

    “你很信佛?”

    南北被卡着脖颈,呼吸不畅,更难以开口说话。

    “我们信上帝的人,都听过一句话‘joy ay end  grief’,”他低下头,声音从牙缝里穿过来,恨意夹带着快意,解释给她听,“这句话的意思是:快乐至极,必生愁苦。南北小姐,我想,佛教里应该也有类似的话。”

    杜莫名地笑了几声,南北忽然有些心慌。

    “我这几天,为了拿到要挟俄罗斯安全局的证据,冒着生命危险,拿到了一些cia的资料,是几段视频,”杜的声音,有些诡异的兴奋,“我想,你和程牧阳先生在前一段时间,应该有过非常快乐的相处,否则他不会如此在乎你。”

    南北眼睛骤然睁大,猛地扭过头来,紧紧盯着他。

    他提到程牧阳。

    又莫名其妙说着“快乐至极,必生愁苦”,还有这种因为复仇而兴奋的笑,每个细节,都让她心惊胆战。他说程牧阳“在乎”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杜又笑了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她。

    那里在播放一段视频。

    非常血腥,南北在看到画面的一瞬,就呆住了。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道被杀的都是什么人,可她认识那个脚步不稳,低低弯着腰,握住短刀的人。

    到处都是鲜血。辣文下载

    她看得忽然干呕起来。

    心跳的极快,无数种猜想在脑中飞过,抓不住,乱了套。杜的声音非常配合地,像是怕她看不懂一样,低声解释给她听:“那天,你在审讯室和我亲热的时候,程牧阳就在隔壁,你们就隔着一层玻璃,可惜你看不到他,他却能看到你。”

    她眼前已是天旋地转。

    杜说的每个字,都直接砸到心底,最深处。

    “真是个疯子。你猜,他忽然发狂,是因为你背叛了他,还是因为我们两个亲热?或者,因为你和他隔着一面玻璃,他却保不住你,而丧失了理智?”

    她看着他,只是看着杜,眼泪就毫无征兆地涌出来。

    他绝不会怀疑自己。那么多日日夜夜,从比利时开始,他们有太多,只属于两个人的时间。只有彼此,才熟知对方的感受。

    杜用枪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因为干呕,而布满泪水的眼睛,“他如果不是这么屠杀,我们就不会死这么多,而我,也不会下令炸死他。轰地一声,我们的军火大亨,就没了。”

    南北的瞳孔,骤然一缩。

    “没了,就是死了的意思,尸骨无存。”

    杜的声音,继续说着话。

    南北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程牧阳死了?

    尸骨无存。

    听着真像个梦。

    从两个人再相逢开始,他的视线,就从未离开过她。

    他说:“北北,我记性始终不错,这里一直记得你。”

    他说:“这件事情结束,和我回莫斯科,好不好?”

    他说:“我很少开枪,刚才只是怕你有危险。”

    他说:“你对我来说,从来都不代表畹町。我只认识,刚才欠我赌债的那个南北。”

    他说:“我本来可以做个好人,可惜,诱惑我的人是你。”

    在黑暗中,他的声音像是深夜海岸上,很细软的沙子,冰凉,却让人舒服惬意。有的时候很远,有的时候又很近。只可惜她睁不开眼,看不到他。

    这本来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她的出现,成为了第一个意外,之后就是接二连三的险境。或许最初,是她被他连累,卷入这场莫斯科和中情局的较量,但故事的结局,却是她成为了整个较量中最大的意外,害死了程牧阳。

    南北昏迷了一天一夜,被捆绑的地方,都出现了红疹。

    杜开始并不以为意,甚至有些快意,可是在深夜时看到她竟然又开始不停流泪,身体温度始终烫得吓人,终于开始坐立不安。南淮的条件,只有一个,要把南北完璧归赵,一根头发也不能少,那么杜的妻子女儿就能顺利到达中国。

    他烦躁地拍醒睡着的小姑娘,让她去找个医生。

    来的是个当地的医生。

    而且是个老人,还是个瞎子。

    杜看他行动不便,放心不少,但仍很戒备地拿着枪,始终防范任何的意外。那个老年医生看起来是个华裔,给南北搭脉后,用非常生疏的中文说:“先生,你太太,怀孕了。”

    杜怔了怔,忽然笑起来。

    简直太好了。

    怀孕的南北,足够让南淮加快妥协。

    这么多天,南淮都因为他同时被多方追杀,而有恃无恐。合作这几年,杜太了解南淮这个人睚眦必报的本性,甚至不惜自损八百,也要十倍奉还。他曾经听过一个传闻,南淮曾经用了十五年的时间,孤身一人,把所有当初涉及他父母死亡的人,一一杀掉。

    这是个,任何人都不想为敌的男人。

    老医生很快开了些温和的药方,想要尽量避免影响胎儿,让南北的身体好转。

    南北是杜最大的筹码,他虽然恨之入骨,却也不能让她出事,还是非常听话地按照医生开的药方,来给她服药。在两天后的深夜,南北终于有些清醒的意识。

    “醒了?”杜走过来,弯腰去看她。

    南北的眼睫毛动了两下,慢慢地睁开。眼睛肿胀,刺痛,视线模糊。

    多日的昏迷,将她的意识研磨成了碎片,分不清现状。

    “太太醒了?”老医生笑起来,“醒了好,应该活动活动,否则对胎儿不好。”

    ☆、第三十五章 南氏的南淮(2)

    北京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