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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枭第5部分阅读

这些私盐贩子,一点悬念都没有。

    既然这些家伙不开眼,黑吃黑吃到自己这个地头蛇的身上来了,那么,也别怪自己不给对方一点活路了,他在心里暗暗发狠道:这里是我的地盘!谁敢伸爪子进来,就要有被剁的觉悟!

    “这些盐货是我们胶州的,留下盐货,滚回高密去!”

    “哪里来的穷疯了的汉子,不想活了吗?”

    “谁让你们来灵山做买卖的,留下货,放过你们一条性命!”

    “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大爷,这是一点小小的孝敬!”

    “不长记性的老高,你当我们和你说着玩的吗?”

    “别误会别误会,这是给余大当家的礼物,不是盐货!”

    时间过得飞快,还真应了时光如梭,光阴似箭这句话,至少,余风是这么觉得的,进入了崇祯五年的腊月,这灵山盐场附近的私盐贩子已经绝迹,所有收购私盐的盐商,除了找余风一家买卖,再没有别的途径。所有不信邪的人,都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尸体,埋在了深山的丛林里。

    余风手下的人,现在也打出了名头,由于余风平时都是管那些长长的竹竿叫做“矛”,大家对于这些拿着长竹竿的凶神恶煞们,也一概称之为“长矛”,久而久之,以讹传讹,居然就被人传做了“长毛”。

    对于那些和灵山盐场有着关系的盐枭,长毛们也没有赶尽杀绝,但是,要是这些盐枭来灵山盐场来拿货的话,却是绕不过长毛们这一关,这些盐枭虽然和灵山盐场有着多年密切的关系,甚至是利益相关,可以以较低的价格拿到盐货,但是,要经过这段地面,那可就得真金白银的打点,要不,留下一半的盐货也行。

    这些有组织的盐枭,尚且如此,那些四乡八里的散户们,那就更不用说了,即便你有胆子,不想将盐货卖与巡检司的盐丁和长毛们,翻山越岭来到灵山镇来卖盐货,不管你是如何的小心隐蔽,,最多也不过是得逞一次,第二次你还想试试,那就立刻会被长毛们抓住,好在长毛们都是乡里乡亲的,讲究个情面,一般不会伤了你的性命,但是,暴打一顿,那是免不了的了。

    当然,托这位的福气,这个人的村里的盐货,在长毛们上门收购的时候,肯定是要减减价钱的,至于这些受了无妄之灾的村民们,会不会给这个人什么好眼色,那就不是外人知道的事情了。

    快到腊月的时候,那些大大小小的盐枭们,是在是憋屈不过,纠集了一两百人,和长毛们大打了一场,这一场,长买出动了近百人,争斗的结果,是盐枭们丢下了二三十具尸首,一哄而散。

    江湖争斗,也有这样的规模,但是,死伤这么血腥的,却是不多,心惊胆战的盐枭们逃了回去,怕长毛们赶尽杀绝,不得不备下重礼,辗转托人送到赵家村,以求平息长毛们的怒火。

    打不过,还得送礼上门,别提这些盐枭们有多憋屈了,但是,尽管给长毛们好处,他们还是能赚些银钱,比起从事其他的行当还是要丰厚多了,这人是最现实的,两下一比较,这些盐枭们也就安分下来了,直接承认了长毛们在这片地面的龙头地位。

    余风现在在赵家村,不,在整个鳌山灵山,都是一个受人尊敬的人了,原因无他,余风有钱了。灵山盐场的盐货出售,至少有八成要给余风交份子钱,而这灵山附近所有的私盐买卖,基本上已经被余风给垄断了,这些买卖来的银钱,即便是赵总旗,也看得暗暗心惊。而余风作为赵总旗的女婿,虽然仅仅只是一个秀才功名,千户所的千户,百户,甚至总旗,身份都比他要高得多,但是,见到余风的时候,人们恭恭敬敬的表情,可是远远的超过见到上面的这些人。

    这恭敬,可不是平头百姓见到官差的那种浮于表面的恭敬,而是实实在在的恭敬。要知道,这两个卫所,差不多近五个百户的人,都是在给余风煮盐熬盐,用余风收盐的银子去贴补家用,更有不少的人家,本身自己家的儿郎,就是在长毛里直接帮着余风做事情,这想不恭敬都难。

    再说了,余风做买卖,也是个讲究人,说是几分银子一担就是几分银子一担,只要照足了他的规矩,绝对不会出现克扣拖欠银钱的事情,所以,尽管这临近的州府还在闹兵灾,甚至还有人吃人的事情听闻,但是,在胶州这一块,大家普通还都是感觉这比普通的年景要好上了许多。至少,那些巡检司的盐丁,平时嚣张跋扈,欺压乡里,现在都收敛了很多,更多的时候,都是窝在胶州城里不出来了。

    要说,余风的作为,这胶州城的盐运巡检丝毫不知道,那也太小看人家了,别说这盐运巡检司,本来就是大明的官方盐运缉查机构,对着这些官盐的流向清楚的很,就是在盐运巡检衙门供职的人,上至巡检,下至盐丁,那个没有经手过私盐买卖,哪个又没有从中得到个好处,这里面的道道他们清楚的很。

    他们对于余风的作为不闻不问,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被吓到了。别的不说,就拿上次盐枭们纠集人手和余风大打的那一场,盐丁们也有几个过去窜场的,当时的血腥场面,据说他们回来后,连续几天都在发恶梦。这样规模的盐枭,就是将巡检司的全部盐丁拉出去,也不够对方打的,但是,长毛们不仅打赢了,还丝毫无损,反而气势汹汹的盐枭们,死了不少人。

    他们中有消息灵通的,暗暗打听了一下,这拿到台面上的,还不是长毛们的全部实力,听说,光是煮盐的青壮,长毛那边就还有一百多号人没动,这次出面的,不过是一小部分人。这样的消息,已经让他们不敢生除任何的非分只想了。

    两三百的青壮,几乎占去这临近两个卫所的青壮的四分之一了,换句不客气的话说,就是现在卫所的指挥使说话,也未必有余风好使。这样大的势力,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巡检司衙门,就是那些军兵,也丝毫不敢启衅。

    卫所的千户,指挥使,是要听从朝廷调动出兵打仗的,就是出兵打仗的时候,靠的也不过是自己养着的几十个家丁压住阵脚,这些家丁,虽然吃得好,用的好,但是,拉出去单对单的和长毛们对干,也不一定站得上风,倒是落败的时候更多一些。这种情况下,千户指挥使吃饱了撑着去找余风的麻烦,那不是找不自在吗?再说了,余风算起来,是自己卫所总旗的女婿,也是可以划在自己人的行列里的,赵总旗的打点也没有落下他们一份,他们当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以前因为这里挨着灵山盐场,不少外地的私盐贩子,都到这里来贩卖私盐,这些人本来就是亡命之徒,个个胆大包天,又仗着自己人多刀快胆气壮,搞得地方上乌烟瘴气,时不时的有案子发生,这附近的卫所,又衰弱的很,根本没有人愿意出来主持公道,自从长毛们横空出世,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扫而光,地方上顿时安宁下来,这长毛,顿时有了保一方平安的声望。

    而作为长毛的首领,自然是威望水涨船高,别说是余风,就是雪娘,现在出门,也是被人围着奉承,现在的长毛,可不是当初余风招人的时候那么好进了,多少家里有着游手好闲的二郎的,不想找个门路将自己家的二郎塞进去,余风那里规矩大得很,倒是雪娘自幼在赵家村长大,大家都是熟稔的,谁家没有个亲戚的,于是,就有人琢磨着走个夫人路线什么的,总之,雪娘绝对这几个月,是她这一辈子最扬眉吐气的时候了,当初出嫁的时候,同村的那些女眷,未免还有些酸溜溜的神色,但是现在,这些人眼里,看到的只有恭谨,羡慕和奉承了。

    第一卷  第十八章 求个官身

    [正文]第十八章 求个官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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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风沿着海滩,慢慢的走着,海边略带腥气的海风,闻在他的鼻子里,却是那么的好闻。几个月的时间,能够做到这样大的局面,换做是一般人,早就应该知足了,但是,余风不是一般人,在他的心里,他知道,自己远远做的还不够。这个时代,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是很多了。

    以前不敢想的晒盐,现在应该可以琢磨下了吧!他边走边想道,只是这晒盐,单凭吴嫣然和自己手下的这些外行,肯定是不行的,这不比煮盐,是个人都能干,据说,在盐场那边,也是有着上百亩的盐田,专门有灶户在里面打理着这些盐田,那可是这个时代专业的制盐人士。大明有民户,军队有军户,工匠有匠户,这盐场也有灶户。只是这些灶户,都是依附盐场生存的,得用个什么法子,从盐场那边挖点人过来。

    余风的实力膨胀得再厉害,现在也不敢直接打灵山盐场的主意,山东境内,不过是那个几个大的盐场,在山东盐运司衙门那里,可都是挂了号的,这盐场的出产,支持着山东一地民众的食盐不说,更是这山东官场大大小小的官僚的一笔财源,要是他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动这些官僚的钱袋子的话,他想都不用想,哪怕是叛军闹得太厉害,这些官僚们也会调集精兵强将来平定自己这个“匪患”的。[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先生,先生!”远处,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边迎着海风大叫着。

    余风停下脚步,定睛看去,却是这近来已经逐渐成为自己心腹的刘小六,见他如此不够稳重,余风心里叹了一下,这还是一个半大孩子,性子还是跳脱了一些。

    “先生,巡检司衙门来人了,总旗大人命我叫你回去议事!”

    “巡检司衙门来人了?来了多少人?”余风以为是灵山巡检司衙门终于按捺不住,纠集盐丁找上门来了,不禁心里一跳。

    这灵山巡检司,是隶属于山东盐运司下的一个巡检衙门,这盐运巡检也不过是一个八品的小官,但是,官小,实权可不小,理论上,这登莱,灵山,胶州一带的盐运缉查,可都是这衙门的职责。大明朝官不下乡,政fu委派的正式官员,也就到县一级的行政单位,那些衙役,捕快,师爷之流的小吏,可都是要县令自己花钱养着的。一般的中等县,能养个三二十人,已经就是很不错了的,但是,这灵山巡检,可是养着两百来号盐丁,这职位的油水之丰厚,自不必说了。

    “就一个师爷,带着几个从人!”刘小六抹抹头上的汗,“说是要找先生商量要事!”

    只有几个人?余风登时放了心,不管是先礼后兵还是什么的,总之,绝对不是来找麻烦的就是了。

    就在刘小六和余风说话的当口,在赵总旗的家里,柳成彬正端着茶杯,一边和赵总旗说着闲话,一边两只小眼睛,却是在滴溜溜的打量着四周。

    这就是那个盐枭头子的老巢?这也太简陋了吧!除了地方大点,院子里多了一个演武场,和一般的海边人家有什么区别,也不知道这个盐枭头子,赚那么多的银钱,都用到哪里去了?

    “哪位是巡检司的大人!?”余风的声音在院子外面响起,柳西月放下茶杯,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巡检司师爷柳成彬,见过余相公!”

    按说,这柳成彬,也是秀才出身,见到另外一个秀才,大可不必要如此客气,不过,这秀才和秀才,还真是比不得,要是他手下有这么几百号能打的汉子,那就是另外一说了。

    “柳师爷客气了!”余风拱拱手,笑着看着面前的这个师爷。这柳师爷倒也符合他心目中的师爷形象,精明,市侩,却又带着几分读书人的气质。

    双方坐定,余风问道柳成彬的来意。柳成彬倒也没有遮遮掩掩,直接令从人拿上礼单,敢情,这柳成彬这一趟,就是专门送礼来了。

    礼物还算是丰厚,上好的雪花银锭一百两,金锞子十个,各色绸缎十疋,考虑到余风是读书人的缘故,居然还有一套价值不菲的文房四宝。

    余风将礼单看了一眼,放在一边,盯着面前的柳成彬,却不说话。眼前的事情,让他感到实在是有点古怪,要说,这巡检司打上门来,倒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干巴巴的给自己送上礼物,这是一个什么说法。

    “余相公心系乡梓,造福一方,巡检大人也是仰慕得很,这是巡检大人的一点点小小心意!”柳成彬察看着余风的神色,见到他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大着胆子说道。

    这师爷的这张嘴,还真的信不过,明明是聚众贩卖私盐,到了他的嘴里,却仿佛成了天大的好事情一样。余风暗暗笑了一下,口中却是说道:“不敢,不敢!”

    “巡检大人最是爱结交余相公这等人物,希望今后能和余相公多走动走动!”

    道明了来意,柳成彬接下来的话,就没有什么营养了,天南地北的聊了几句,也顾不得余风表面上的挽留,带着从人匆匆离去。

    送走了柳成彬,余风回到屋子里,这个时候,他还是没有搞清楚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交好自己?倒是有这个可能,但是,这巡检司交好盐枭,还给盐枭送上礼物,这未免有点本末倒置了吧!

    赵总旗从后堂走了出来,见到余风怔怔的发呆,轻轻咳嗽了一声。

    “哦,岳父大人!”余风蓦然惊醒,见到自己的老丈人来到自己跟前,不禁暗骂了一声自己糊涂,这身边有着一个现成的知晓这些下层官场勾当的智囊不用,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瞎琢磨什么。

    “这巡检司的巡检,给我送上这些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巡检司的巡检,姓布,叫布尺,不过,大伙都叫这布尺叫布三尺,搜刮钱财刮地三尺的意思,向来只有人家送钱财于他,今天贤婿能叫他如此的大出血一番,也算是异数了!”赵总旗呵呵笑道。

    “就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烫手不烫手!”余风叹息道。

    “有什么烫手的,无非是拜个码头,希望一起发财罢了!”赵总旗哼了一声,他对于这些人心算计的事情,可是比余风老道得多,见到余风仍然有几分懵懂的样子,于是细细给他解释起来。

    “眼下咱们长毛,控制了这灵山盐场附近所有的盐路,等于是断了这巡检司大部分的财路,光靠官盐买卖,倒腾点盐引,巡检司能捞到几个银钱!这巡检司捞不到银子孝敬上官,恐怕,这位子也未必稳当。往常要是有这样的事情,这布巡检早就纠集盐丁杀过来了,现在估计是没这个能耐,上门示好,也不过让咱们给他留点财路,没听说那师爷说,希望日后多走动走动吗?这就是让你高一高手,日后好相见的意思。”

    “可他是巡检啊,正儿八经的八品官啊!”

    “八品官又怎么样,你丈人我还是八品呢,不在这个位子上,他什么都不是!”赵总旗不屑的说道。

    原来如此,余风会心的笑了,这段时间,自己是做得霸道了一些,不过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巡检司和私盐贩子,那是天生的死对头,总不至于自己还去替对方着想,为对方赚不赚得到钱操心吧,不过,现在既然巡检司扭扭捏捏的表达了善意,自己倒是可以适当放松一些,甚至,可以利用对方的善意,将自己的买卖扩大一些,毕竟,这灵山巡检司,可不是光管着灵山一地。

    他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与赵总旗听,赵总旗立刻表示反对。

    “这巡检司本来就是一条喂不饱的狼,今天能向我们低头,是因为我们势大,要是有朝一日,他觉得可以重新欺压到我们头上来,我们利用巡检司开辟的盐路,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与其如此,还不去贤婿你去谋夺这个职位,到时候,你说是官盐就是官盐,你说是私盐就是私盐,难道还有人反对不是!”

    “我去谋夺这个职位?”余风心里一动,要是真的能得到这个位置,不仅仅手下的这些长毛们,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出身,而且,对于自己的生意,更是有着想象不到的好处,正如赵总旗所说,自己掌握了话语权,颠倒黑白,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小婿我不过是一个秀才,又没有官身,是不是好高骛远了一些!”余风有点为难的说道。

    “眼下你做出这般局面,再走科举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