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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庆有鱼第13部分阅读

,钱良面上虽什么都没说,可却再不像新婚的时候兴高采烈的要同她吟诗作对了。

    就是服侍他念书,给他磨墨添茶剪烛心,也不似新婚时那般甜蜜,而是真真成了一项事务了。

    钱良在书房里挨了半晌,好容易等到了点儿收拾好书本过来卧房的时候,就见顾锦鲤正拿了针线发呆。

    温言道:“已是未初了,我们是不是该去岳父家了。”

    因着路途遥远,所以发轿的吉时定在申正,也就一个半的时辰了。

    谁知顾锦鲤反应过来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却起身笑道:“还早呢,您要不要再看会儿书?”

    钱良忍了又忍才没有皱眉。

    依着他的意思,姨妹出嫁,他身为顾家的女婿,就是有天大的事儿也该早早的过去帮个忙打个下手的,这才是亲戚们的正经。可偏偏顾锦鲤说了,岳母的意思是只叫他在家温习功课,到点过去吃席就是了。

    他母亲听了很不高兴,知道的这是岳家体恤,不知道的说不得还以为顾家看不上这个女婿的。只他父亲发了话,大家只好遵从。

    可都这早晚了,竟还说要再等等。这可等到什么时候,发轿吗?

    钱良的母亲韩氏也早等的不耐烦了,见钱良出了书房,就走到窗下道:“已是不老早了,三姑六舅也该到了,只怕要打量你们,还是赶紧过去吧!”

    顾锦鲤心下不悦,可却不能放在面上。磨磨蹭蹭的换了衣裳梳了头出来,钱良母子两个已是等的面色不愉了。

    再一看,顾锦鲤竟穿了红衫蓝裙,戴了陪嫁的赤金首饰。

    这下子,别说钱氏了,就是钱良心里头也有两分了然了。

    顾锦鲤只顾着心事儿,没看到钱良韩氏的面色。跟着钱良走到半道上,就听见不远处有锣鼓鼓鞭炮声传来。登时下意识的止了脚步,就不想再往前走了。

    祝妹纸们五一快乐,好好玩哈~

    第六十五章 惊吓

    罗家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刚进沙河镇,顾家的接待就已是飞跑着往回报信了。

    一时间原本就摩肩擦踵热闹非凡的顾家院落里更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所有人都翘首企盼着迎亲队伍的到来。

    尤其是不曾参加过纳采请期等需要新郎罗稻葵亲自出面的仪式的一众姻亲宗亲们,更是一个劲儿的往前凑,想要第一时间看看顾家的这个毛脚女婿到底长什么样。

    顾金宝赵春江打头的一众孩子们,还未听到锣鼓唢呐声就一径跑到了村口,随后跟着锣鼓点子起哄的有,往来报信的也有,窄窄一条村道上满是欢声笑语。

    顾金琥顾金彪几个自家人心里虽扑通扑通的,可耳朵却是张的大大的,一听到迎亲礼炮响起,鼓乐队敲起了紧三慢四的锣鼓点子,忙同执事们出来迎接。

    罗家的押礼先生罗稻葵的大堂哥罗稻粱率先上前,手捧大红帖,双手交到了顾家执事的手里。

    穿着蓝缎长袍,头戴着红顶瓜皮帽,上插两只金花,从肩至腰斜挂一道红绫的罗稻葵这才下轿。

    结果刚撩起轿帘,就被乌泱泱的人群给惊着了。

    眼睛一扫,就见众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的腿上。虽没有不高兴,可到底还是提了一口气,自自然然的迈着大步进了院子。

    伴着悉悉索索的窃窃私语声,罗稻葵一口饮尽了顾三小亲自递过来的头一杯“下马酒”,又奠地两杯,才在执事的引领下进了堂屋。

    先是参拜顾家祖神,再是拜见顾三小陶氏夫妻二人。罗稻葵的动作行云流水,院子里的议论声就更大了。

    顾金桂挤在人群中,看着顾三小笑逐颜开的扶起了罗稻葵,陶氏脸上竟也破天荒的露出了两分喜色来,下死劲儿的看了看罗稻葵的腿,就转身挤了出来,正好看到了四处张望的蒋氏。

    蒋氏亦是一脸的喜色,看到顾金桂就点了点头,随口问了一句,“可瞧见三妹妹了?”

    迟迟没有看到顾锦鲤两口子,顾金琥的意思是再催人去请一请,左右也不远,两刻钟的光景就到了,却被顾三小拦了。

    又不是畏门的新娘子,除了下帖子,还特特的请过一遍。住的这样近,若还要三请四邀,那不走动也算不得什么。

    蒋氏跟在顾金兰身后忙出忙进的,直到迎亲队伍进了顾家坝,才知道顾锦鲤两口子还不曾到。登时喜笑颜开,觉着很有必要给顾锦鲤找些鱼头来拆拆。

    顾金桂才不关心顾锦鲤怎么样的,她现在只关心金鱼儿,问着蒋氏,“不说四妹夫是个跛子么,我怎么看他腿脚还挺利落的?”

    话音一落,蒋氏就觉着原本指手画脚的周遭瞬间就安静下来了,登时就恼了。这样大喜的日子,旁人言三语四的就罢了,可你嫡嫡亲的姐姐竟也跟着瞎起哄,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咦”一声,困惑道:“二妹妹是打哪听说的?”

    还是娘家人,都是一句真话都没有的东西。顾金桂刚皱了皱眉,就听蒋氏道:“四妹夫只是有些腿脚不便罢了,怎么就传成这样了,怪到他们读书人有句话叫做人言可畏了。”

    说着老远看到村道上一前一后两个人走来,撇了撇嘴,自顾自的说了句“可算是来了”,就丢下顾金桂一径迎了上来。

    等看到顾锦鲤的装扮,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首饰,好女不穿嫁时衣,有本事哄着夫家裁衣裳打首饰去,拿着陪嫁有什么好穷得瑟的。

    随后见钱良面色有些不好看,眼珠子一转,却是一句不中听的话都没有,欢欢喜喜的迎了二人进去。

    顾锦鲤和蒋氏素有嫌隙,看蒋氏那真是一千一万个不顺眼的。见蒋氏这样热情,心里头就怀疑反常即妖。这样一想,行动间不免带出了两分来,脚步微顿有了片刻的迟疑。

    钱良见了就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这一路上,他已是受够了顾锦鲤的莫名其妙了。也不看她更不等她,大步跟着蒋氏进了院子,又被执事迎了进去。

    顾锦鲤气的手脚发抖,成亲以来,还从来没被钱良这样下过面子,况且还是在娘家人的面前,更加上这个娘家人连旁人都不如。

    蒋氏却只当看不见,快步进了东屋,绘声绘色的告诉金鱼儿,罗稻葵做新郎打扮多么气派;两顶花轿都是簇新的;离娘席是水竹的;离娘布是松江产的扣布;离娘馍个个又大又精致;离娘肉是一大吊后腿肉,和迎亲礼品中“七方八肘”中的七斤重的大肉都有的一比了……

    听的一众人都眉开眼笑的,连连夸赞金鱼儿好福气。

    金鱼儿先时很有些木然,说一句动一下,一句多的话都没有,可等到堂房的小姊妹要帮她沐浴换装的时候,就突然醒悟了似的扭捏起来了。

    小堂妹原本还想打趣两句,可见金鱼儿的脸上不但没有红晕,还苍白了起来,虽不知道为什么,可到底不好多做议论的。

    只有的没的的和金鱼儿说着话,“还是你运道好,我大姐是在六月里成的亲,原本以为入了秋天气就该凉快下来了,谁知道那年秋老虎,比盛夏时节还要热。我大姐红袄红裙一上身,就捂出了一身的汗……”

    新娘子出门子的时候必须穿红棉袄,就是夏天亦是如此,意喻红红火火,活得厚成。

    可金鱼儿却没心思听小堂妹说东道西的,只愣愣的想着昨晚顾金兰悄悄同她说的话,然后脸上就又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不似顾金兰顾金琥诸人,金鱼儿顾锦鲤同堂房的兄弟姊妹都来往不多。顾锦鲤是因为眼界高,可金鱼儿却是没人敢同她玩。

    还是直到这两年上,小姊妹们见到金鱼儿才会打个招呼。一来二去的,倒也都能说上两句话了。

    可到底交情不深,小堂妹看着金鱼儿变换的面色,又想起自小听到的那些个三令五申的话儿,倒是有些害怕起来了。下手不免也就重了些,可金鱼儿全无所觉。

    益柔就有些心痛了,哭笑不得的同萧飒道:“你看你,好好的吓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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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 哭嫁

    一听到“吓”字,金鱼儿也就顾不上益柔语气里流露出的微怒薄嗔了,眼底瞬间就升腾起了一丝希冀来。

    虽没有动作甚至也没有言语,可整个人都好似活了起来了。

    只是还不等她缓口气定定神,萧飒就瞪圆了眼睛嘟囔道:“我实话实说罢了,哪里是吓唬她。”

    益柔脸上的温婉笑意就僵住了,张皇失措的看了看略有些不自在的萧飒,又赶紧去看金鱼儿。

    金鱼儿眼里的希冀就在益柔的注视喜爱一点一点的消散的无影无踪了,与此同时,脸色虽白如素绢,可呼吸之间却是重了不只一星半点。

    幸好金鱼儿这会子已是穿戴好了由罗家送来的红袄红裙红鞋红袜了,小堂妹也已是功成身退立到一旁去了,否则说不得就要吓哭了小姑娘的。

    虽说忽红忽白的面颊被两大坨从眼皮一直划拉到下颚的厚厚胭脂给遮盖的严严实实的,看的萧飒不忍直视,顾金兰几个也不曾注意到她不停变换着的面色。可到底都是嫡嫡亲的姊妹姑嫂,还是能够直觉感受出她的心绪起伏的。

    顾金兰就和杜氏对望了一眼,可别说杜氏了,就是顾金兰亦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金鱼儿这到底是怎么了。

    越想越上火,鼻尖都冒汗了。想悄悄同金鱼儿耳语两句吧,可罗家来的两位迎亲娘子都不是等闲角色,长袖善舞不说,连眼睛都会说话。

    顾金兰除了要应酬她们说漂亮话儿,也得防着不叫她们骨碌骨碌转个不停的眼珠子瞧出些什么端倪来。

    好容易等金鱼儿绞了脸上了头,趁着吃分家饭的功夫借着手里头的一托盘点心果子做掩护,悄悄的捏了捏金鱼儿的手,就见她微微一愣后就露出了个笑来。

    笑容里并不见勉强之色,只是带了些羞怯迷茫,还有几分不知所措,顾金兰心里瞬间就安顿了,连心酸都顾不得了。

    已是反应过来了的益柔心里头却是七上八下的,也顾不得和萧飒分说些什么,想要解释给金鱼儿听,好生劝慰劝慰她,可外头罗家的吹鼓手已是在催轿了。

    男方催轿,女方畏门,这算是自古以来的传统了。

    上半年顾锦鲤成亲的时候,钱家的吹鼓手吹了十几二十几遍的唢呐,顾家人依旧慢悠悠的只管磨蹭时间。可去罗家的路途遥远,不管是为了顺应黄道吉时,还是为了安全起见,顾家人都不欲拿乔故意拖延。只吹了回,口气就有些松动了。

    罗稻葵见状赶紧上前向顾家众亲行礼,又奉了一封离娘礼与陶氏。除了感谢养育之恩,亦是暗示顾家可以发嫁妆了。

    顾三小既喜且悲,再看恭恭敬敬的罗稻葵,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了。可到底事不宜迟,咬咬牙想示意发嫁妆,捏着红包的陶氏却嘤嘤切切的哭了起来了。

    把顾三小唬了一大跳,哪来还顾得上悲喜的,赶紧给总管使眼色示意发嫁妆。

    出来进去忙着探看消息的蒋氏就翻了个白眼,罗家素来出手大方,九十九拜都磕了,哪里还在乎这一哆嗦的。何况各色名目的梳头礼、催妆礼、背轿礼、谢厨礼、铺毡礼、发轿礼、参神礼、鼓乐礼、打杂礼等等的都这样丰厚,离娘礼再是不可能减薄的,何至于眼皮子这样浅的!

    可心里再不屑,还要言不由衷的上前假意笑道:“娘,我知道您这是心疼四妹妹,可这会子就把眼泪哭干了,等到发轿的时候可怎么办呦!”

    通常发轿的时候女方母亲就要坐地嚎哭,哭的越响,女婿家就会越发,这也是自来的习俗了。

    说的一众婆娘婶子们都笑了,纷纷夸赞陶氏好福气——已是这样家资丰饶了,再发达,这银子可该怎么花的。

    偏偏这话一出倒是给蒋氏自己个儿提了个醒儿了,生怕到了该哭的时候陶氏偏又不哭了。更是拿出功力来好话说尽,只是不知怎么了,话还是那些个话儿,可不但她自己越说越别扭,围侍在陶氏身边的顾金桂顾锦鲤也听的很不是滋味,就是陶氏自己也哭不出来了。

    蒋氏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么一来到时候总没有不哭的道理了吧!也就顾不得陶氏了,赶紧去看搬嫁妆,就是顾锦鲤和顾金桂也不由自主的往前迈了两步。

    随着越来越密的锣鼓点子,原本堵在门口的一众乡邻亲眷们纷纷往两侧退去,腾出与门齐宽的一条道儿来好走嫁妆。

    顾金琥领头的一众顾家兄弟子侄连襟们站在门内递,罗家来的迎亲人员站在门外接,顾金琥发了头箱的礼器后,罗家的红包就流水似的赏发出去了。

    大人们还好些,收了红包也就揣了。可孩子们却是不管这许多的,也不等人起哄,一到手就纷纷倒了出来,引得众人发笑。

    虽说每人只得了八个铜钱,可架不住金鱼儿有十二抬嫁妆,大到香樟木的衣柜小到一个茶碗,不论搬多搬少,罗家都是要回赠红包的。

    这样算下来,也着实是笔不小的开支了,人群中不时就有啧啧声传出来。

    而等到作为顾家长子长孙的顾文远拿出了嫁妆中最为重要的子孙桶时,人群中更是传来阵阵欢呼声,还有人大喊“新姑爷高升点”。

    而等到顾文远红包一到手,就已有眼尖的大声笑道:“这样沉甸甸的,远哥儿一只手都拿不住,我看没有四十八纹总也有三十六纹。”

    纷纷撺掇着顾文远倒出来看,顾文远却是攥着红包一溜烟的钻进东屋去了。

    惹的众人大笑,“这新娘子还没过门呢,侄子就向着新姑父了。”

    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的,嫁妆也捆绑停当了,而事先查看好的良辰吉时也已是快到了。

    金鱼儿在执事的引领下先是到锅台前向灶神磕头辞灶,又撒了一双筷子表示不再吃娘家饭,随后过来堂屋听从顾三小并陶氏的教诲。

    顾三小只说了半句“今后要时刻小心,恭敬、谨慎”,就红了眼眶。

    通常这话的后半句都是要好好侍奉翁姑,可金鱼儿却没有这样的福气,顾三小是越想越伤心,隐隐甚至还有了两分后悔。

    而陶氏说了句“敬重丈夫有饭吃”就泪如雨下了,等到金鱼儿由顾金琥背着上了花轿,更是坐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六十七章 进门

    密集的鞭炮声和喧天的锣鼓声把一切的喜与悲都严严实实的盖了过去,顾家一众人看着哭的声嘶力竭的陶氏目瞪口呆,好半晌才知道陶氏几近崩溃的情绪并不是作伪。

    可端坐在花轿中的金鱼儿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并不知道她多年前曾生起过的一丝期盼已是成真了。

    她只知道,铺天盖地的喧嚣喜庆中,逼仄的花轿好像已被抬起。微微晃动后,就开始往前走了。

    刹那间,整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炸的人耳朵嗡嗡作响的鞭炮声、触目可及的鲜艳红色,好像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只有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正房门前的土墙草舍、灶间门口硕果累累的大枣树、院子西侧齐齐整整的瓜棚豆架,甚至于爬满了丝瓜南瓜的院墙篱笆。

    最后,定格在顾三小弯腰编织竹编院门的身影上。

    眼泪就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终于,这已不再是她的家了!

    ……

    萧飒益柔亦是泪盈于睫。

    这不是她们的家。

    二人虽已在这个农家小院里度过了十余个春夏秋冬,灶间里的油盐酱醋都放在哪里,瓜棚豆架上都种了些什么,比身为顾家人的顾锦鲤还要清楚十倍,可到底从来不曾生出过什么归属感的。

    甚至于很多时候,她们能感受到的除了压抑就是窒息,能够记住的也只有金鱼儿承受的苦难。

    可直到真正离开,才知道不是这样的。

    原本不只坏的曾经,那些个好的过往也已是成为她们生命中刻骨铭心的一部分了,岂是不想记得就能忘得掉的。

    ……

    不知道走了多久,仿佛只是一刹那,又仿佛已是沧海桑田。

    忽听前头的轿夫高喊了一声“越上越高”的开道语,沉浸在悲伤中的三人齐齐被惊醒,心还没放回肚子里,就又听到后头的轿夫立即接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