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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妆第47部分阅读

    卫原地待命!燕明睿,昨天你可曾听到我说,要杀太子妃?”

    正待涌进的银甲卫不得不停在殿外。

    燕明睿正吃惊于夏侯云能与虎鲨相抗,闻声道:“你要杀太子妃,今天还打什么猎,猎什么白狐!”

    夏侯云身形纵起,挥剑如光波:“白初,你们要杀我,也不急这一刻,且容我问几句话!别中了离间计!”

    白初攻势更猛,剑势如虹,冷笑道:“容你们调兵增派人手,真是可笑!”

    燕明睿心中一动,大声道:“白初,你听谁说我们要杀太子妃?”

    白初身随剑进:“我家少主亲耳听到你们两个说话!见过无耻的,没见过你们这样无耻的!”

    白九的剑掠过夏侯云的肩臂,夏侯云虚踏一步,刺拉,衣袖被割去一大片。

    燕明睿大叫,挥刀冲进来:“白初!你个猪脑子!”

    夏侯云不想伤虎鲨,虎鲨却抱定同归于尽的想法,招招致命,剑气纵横,夏侯云护得住自己,却护不住燕明睿和桓嘉,正焦急间,银甲卫从窗外往殿内扔药包,一个接一个,药烟腾起,白初骂声“无耻”,片刻间众人手足俱软,都软倒了。

    门窗洞开,夜风吹拂。

    药烟散尽,冷毅和银甲卫才冲进来,拿链子要锁虎鲨。

    “不必了。”夏侯云迈步走到白初跟前,坐下来。

    白初跌坐在地,英俊的脸孔扭曲着,愤恨又鄙夷。

    “殿下?”冷毅十分吃惊,“软筋散,殿下没事?”

    “没事。”夏侯云摆摆手,望着白初,“你们虎鲨随阿雪跟着我到龙城,半年多的时间,不说同生共死,肝胆相照,总有兄弟手足之情。阿初,你不是一直奇怪阿雪为什么对我好吗,现在我告诉你,九年前在榆州,我和阿雪相识,有一段谁也没忘记的情意。阿初,不管你怎么想,我和阿雪,都是拜过天地祭过祖的夫妻,我夏侯云的妻子,只有她一个,我有什么理由要杀她?”

    白初冷冰冰道:“你有什么理由,哼,莫过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夏侯云:“我和阿雪住一个屋,睡一张床,我要杀阿雪,比谁都容易。你说,阿雪告诉你,她听到我和燕明睿对话相杀。是什么时候,在哪儿?”

    白初:“昨天上午,少主没说在哪儿。”

    燕明睿腿上中了一剑。冷毅正给他清创上药,闻言。愤然道:“对太子妃,我燕明睿从没想过要伤她!前夜入城,我回家去了,昨天上午才带冬冬到北宫,一天也没和殿下单独在一起说话,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做伤害穆雪的事!

    白初冷冷讽道:“孬货,敢说不敢认。”

    “没说过的话,怎么认!”燕明睿怒道。

    白初冷冷道:“人都被你们害死了。我们兄弟也落在你们手里,少废话,要杀要剐,赶紧的!”

    夏侯云沉默很久,知道劝服不了白初,遂起身,传令大双小双,集结银甲卫,将飞霞殿团团包围,灯球火把照亮整个飞霞殿。得到命令的银甲卫,提刀冲进飞霞殿,见一个杀一个。一时间惨叫连天,血流满院。

    檀曼莉再也维持不住彩绣辉煌的公主形象,抱头嚎叫。

    银甲卫报告,再无活口。

    檀曼莉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夏侯云下令把檀曼莉塞进马车,连夜出城,往凤凰谷来。

    午后的艳阳铺满了山谷,铁鹰骑还在操练,狂野的喊杀声。急骤的马蹄声,有如阵阵春雷向四边山林滚去。

    铁鹰骑并不知穆雪已死。夏侯云丝毫没有放松训练。

    燕明睿却看出,他的脸上是一种寒冷。远山上冰雪般的寒冷,他的眼里是一种孤独,冬夜里流星般的孤独。燕明睿知道夏侯云隐匿着内心的痛,这痛,亦如利刃刺透他的心,千万个碎片漂浮在血泊里,痛到极点,竟不觉得痛,只是一片茫然。

    昨夜飞霞殿变成炼狱,檀曼莉的惊惶并没持续多久,听得被夏侯云带进凤凰谷,立刻神采奕奕起来,往后果真能够朝夕相处了!一个南秦贱民,算什么,她是东夷的公主,她才是夏侯云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

    骑在一匹青花马上,檀曼莉不远不近地跟着夏侯云,笑靥如花。不过半天,铁鹰骑上下皆知,这位艳若春花的女子,是东夷公主,是太子妃。

    夏侯云微微眯起双眼,远远望着悠然骑行的檀曼莉,她的父亲已在新东夷王的角逐中胜出,她是名符其实的东夷公主,她艳丽的容颜,使她仿佛一朵显耀的鲜花。夏侯云只觉眼前灰茫茫一片,灰茫茫中,一只漆黑的大鼎,一只雪白的手,一枚碧绿的指环……他似乎又听到喋喋的狂笑,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来杀了我啊,呵呵,你不敢……夏侯云苍白的脸颊浮上一层异样的暗红,缓缓地回过头,做了一个停的姿势。

    铁鹰骑各自归阵,静静望向他们的主人。

    夏侯云冷冷的目光扫过将士们满是汗水的脸,所有的幻像俱已消失,这是他的新军铁鹰骑,他们必须成长成为铁打的雄鹰,他的希望,他的梦想,都在这只铁打的雄鹰!

    夏侯云眼光更冷,冷过千年不化的冰峰,血已流得够多,血还未流尽!浴血的雄鹰将飞得更高,飞得更远!他缓缓地昂起了头,缓缓地从箭囊中取出鸣镝,高高举起。

    将士们发出排山倒海的呼声:“鸣镝,鸣镝所射,有不射者斩!”

    燕明睿脸色惨白,双眼殷红,嗓音嘶哑。

    “好!”夏侯云缓缓道。

    燕明睿眯起眼看着夏侯云,夏侯云的神情,沉静之极,安宁之极,但是,他感到一种寒意自脚底升了上来,与寒意同时升上来的还有一抹快意,一定会有事情发生!不由自主,他想起了那匹神骏无与伦比的天马。

    徐树林从唐越和乔飞那儿,已知太子妃被害,三人相视不语。

    夏侯云马鞭随意指定两列:“随我出发。”扬手一鞭,白马闪电长嘶一声,向远处跑去。

    燕明睿看过去,两列骑兵已经出阵,呼嗬叫喊着紧跟在夏侯云的马后。燕明睿咯噔一下,其间一名百骑长,是燕老太君的堂弟,他的堂舅。

    檀曼莉享受着年轻士兵的惊艳,对着远去的夏侯云,抬起头,大笑。

    她是东夷王朝的公主,谁能奈她何!

    夏侯云缓缓举起手中的弓,缓缓搭上一支鸣镝。他眯起眼,遥远的天际边似有穆雪广袖长裙的身影,似有她云淡风轻的笑容,她说,你的地位,将因为你拥有这只铁打的雄鹰,而没有人能够撼动,你的梦想,将从这只铁打的雄鹰开始实现……

    尖锐悠长的鸣啸,有如鹰唳。

    檀曼莉的笑声戛然而止!低下头,她看见自己的胸口插着一支箭,她有些奇怪,咻咻咻箭矢破空,她看见自己的胸口又插了一二三四五……十二支箭,她很奇怪,她不明白,瞪着两只妩媚的眼睛,她栽倒马下。栽倒马下,檀曼莉瞪着两只妩媚的眼睛,望着蓝澄澄的天空,飞过云端的一群雁,留下一声声悠长的鸣叫。

    那一夜,有金袍人潜进飞霞殿,问,你想得到太子殿下的宠爱吗,她怎能不想,夏侯云那样的男人,放眼东夷,放眼北夏,也难有比他更让人着迷的,金袍人说,只要秦妃一死,她这个东夷公主,就是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她早就想杀了那个南秦贱民,却找不到机会,金袍人说,听他的安排,她一定如愿。

    她如愿了吗?

    最后的心念闪过,夏侯云,她不远万里远嫁的丈夫,为了一个南秦贱民,杀了她!他杀了她!没有他不敢杀的人!痛感袭来,恨意汹涌!

    苍天在上,夏侯云,我以我血诅咒,诅咒你众叛亲离,江山易手!

    苍天在上,夏侯云,我以我命诅咒,诅咒你的生命短暂,活不过而立!

    苍天在上,夏侯云,我以我情诅咒,诅咒你的爱情落空,永远是水月镜花!

    燕明睿斜眼瞟过檀曼莉,抖了两抖:“这样的死法,实在不太好看。”

    夏侯云掉过马头,长啸一声,战马追风逐电,刀光闪过,十二名弯弓持箭的士兵,包括那名百骑长,惨叫着滚落马下!

    徐树林、唐越、乔飞全都变了脸,面无血色,十二刀,一气呵成,气势如虹,惊魂动魄!

    夏侯云高高举起鸣镝。

    铁鹰骑发出地动山摇的怒吼:“鸣镝,鸣镝所射,有不射者斩!”

    夏侯云收刀,淡淡道:“送去外事驿馆,交给东夷谒者!”

    。(未完待续)

    ps:多谢蓝冰逸的香囊~~

    某蓝的《活寡》,还是很精彩滴~~

    176 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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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秾丽最宜新着雨,娇娆全在欲开时。雨后天晴,海棠吐蕊,大有朝醉暮吟看不足之美境。

    桑府海棠院。

    桑柔喝完药,吃了两枚海棠蜜果,躺下来,半盖锦被,两眼呆呆地盯着帐顶的海棠花。

    秦妃死了,被檀妃砍成碎块,烹成羹汤。

    檀妃死了,被太子殿下射成刺猬。

    她想见秦妃,终被阻于北宫门外。

    上一世发生的事,这一世又发生了,秦妃注定逃不过这一劫,那么,桑家呢,桑家也逃不过满门俱死吗?

    桑柔抚着自己的断臂,重活一回,不仅要保全父母亲人,还要让夏侯风血债血偿!

    夏后氏淳维在国破之后,逃离中原,一路北迁,桑家先祖是伴驾大臣,千年来,桑家屹立不倒,是外戚世家之外的第一世家。

    桑廷尉在朝堂上,算寰王的纯臣,不参与诸王子的明争暗斗,婉拒了夏侯风求娶桑柔。夏侯风勾上桑静,哄得桑静与他配合,在桑家的海棠花会,桑静给桑柔下了蝽药,却又不顾夏侯风私下得逞的要求,引来众多观花人观活春花,夏侯风巧舌如簧,竟令桑家人以为是桑柔为嫁夏侯风,把生米煮成熟饭来逼迫桑廷尉低头。

    桑柔嫁进风府,因臭名昭着,在王室中抬不起头,夏侯风表现出十分无奈,桑静则十分愤怒,慷慨陈词桑家女岂能由人践踏,当母仪天下,桑柔跪求桑廷尉助夏侯风夺位。

    桑柔怀孕,陪嫁丫环该提通房,夏侯风拒绝,夜夜与桑柔共枕。苦苦忍耐,温言游说,桑廷尉还在犹豫。不如纳了桑静为侍妾,姐妹二人都在风府。桑廷尉爱女心切,必然愿为风府做事。

    桑静进了风府。

    桑柔为夏侯风心痛,他说,太医有话,怀孕的女子情绪不稳,他不会做一点点让桑柔不高兴的事,不宿海棠院,便宿近风院。从不去侍妾居住的丁香院。

    朝事诡谲,夏侯风忧心忡忡,桑柔不顾体弱,来往于风府和桑府,一次次跪请父兄相助。

    胎象不稳,夏侯风请太医不离左右,一碗碗保胎药喝下,直喝得满面药色,齿松颜衰,夏侯风愈加心疼。愈加呵护。

    鸾城大会,中尉军依惯例协管鸾城治安,太子夏侯云鸣镝射父。宋丞相以身相替,寰王重伤,中尉卿桑勇近水楼台,杀了寰王,夏侯云仗着骁勇死忠的铁鹰骑,自立为云王。

    一个月后,大地动,龙城城倒屋塌,死伤无数。锦江淤堵,江水倒灌进龙城。千年龙城变成|人间地狱。

    夏侯风振臂高呼,云王弑父不当立。上天降下灾祸,惩罚北夏,一时群情激愤,忠于寰王的卫尉卿徐树林和中尉卿桑勇,携手逼宫,五千铁鹰骑伤亡惨重,夏侯云被流放北海,途中,遇蔡一卓行刺,身死。

    夏侯风被拥立为风王,太医院举报,桑勇刺杀寰王,桑家满门入狱,斩首以祭寰王。

    浑身浮肿久卧在床的桑柔,痛不欲生,腹痛发作,还没听到孩子的哭声,陪嫁的两个丫环拿过枕头,捂住了桑柔的口鼻。桑柔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狭小的空间令她不知身在何处,呜呜啦啦的丧乐,摇摇晃晃的簸动,让她意识到,自己躺在棺材里。

    桑柔拼命地敲打抓挠棺木,身下呼的一热,胎衣涌了出来,丧乐盖过了她的垂死挣扎,她死不瞑目!

    黑白无常勾着她走到奈何桥,桑柔满腔仇恨,打翻了孟婆的汤,跳进忘川河,滔天的恨意,使忘川河里的无数冤魂都不敢靠近,桑柔爬上岸,化为一缕不肯转世轮回的怨魂。

    怨魂穿过冥冥人世,龙城一片废墟,鸾城生机勃勃,她看到夏侯风温柔地牵着一个美貌女子,身后的男孩在喊父王,看到夏侯风温柔地安抚侍妾,摇车里的婴儿哭声嘹亮,看到夏侯风温柔地扶着肚子高高隆起的桑静,漫步在丹鸾湖畔,丹鸾湖上,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怨魂哈哈大笑,那个神采飞扬的君王,就是她的好夫婿,踩着桑家满门的尸骨,爬上北夏王的位置!所有的宠爱怜惜,全都是假的!

    不仅早养了外室,还生下庶长子,在她有孕时,说什么不使她难受,不宿丁香院,原来可以在近风正院白日宣滛。她生下的嫡子,被那外室活活溺死,他不闻不问,却为庶子大办洗三,那两个要活活捂死她的丫环,早爬了他的床!桑静更是在她嫁进风府前,就与他有了首尾。

    她是怎样的愚蠢,被人当小丑耍,因为她的愚蠢,至亲的亲人全都死在夏侯风的屠刀下,自己落一个憋死在棺材里的下场。

    怎一个恨字了得!

    燕明睿进了鸾城,他的乔装瞒得过人,瞒不过怨魂,燕明睿和一个瘦削的年轻人相谈甚久,喊他“山椒”,看面相,那人是她的陪嫁护卫。

    为彰显深情厚意,为显示灭掉桑家是大义所趋,夏侯风给桑柔风光大葬,并厚待她从桑府带去的每个人。

    那天,阳光特别明朗,马蹄声骤然而起,怨魂看到一支骑兵疾驰而来,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一声尖锐悠长的鸣啸,有如鹰唳,箭如急雨。

    夏侯风倒下了,怨魂看到,当先一骑,正是燕明睿,在那数百骑的中央,赫然有一张绝艳的脸。

    桑刚不仅逃过了桑家的灭门之灾,还和燕明睿率领的铁鹰骑一起,杀回鸾城。

    夏侯风死了,死得比刺猬还刺猬。

    怨魂被乱箭击穿,再不能游荡,缩在墓室里。

    墓室的门被打开,一具薄棺扔了进来。

    不共戴天的仇人,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寝其皮,死后竟然同|岤而葬!

    没有语言能够形容怨魂心头的恨。一日日在墓室徘徊,却做不了任何事,生生看着夏侯风血肉化成尘埃。变成一具枯骨。

    时间一年又一年,仇恨与日俱增。三百年过去了。

    终有一日,墓室外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盗墓贼撬开了墓门,怨魂在光亮中,冒起青烟。

    桑柔醒了,醒在七岁那年,北宫乔迁,她摔了一跤。

    再见父母亲人。桑柔放声大哭,恨定思恨,痛定思痛,桑柔拼着被当成妖孽烧死,把前世种种说与父亲听。这便有了桑廷尉的一夜白头。

    桑柔深恨前世体弱,在桑廷尉的安排下,到碧霄观跟璇玑道长习武。联想到自己在风府众叛亲离,桑柔着意收留孤女。曾见过夏侯风和蔡一卓训练死士,桑柔凭记忆将那些招式画出来,向璇玑道长讨教。琢磨专门针对风府的死士。

    桑柔渐渐长大,为不使命运的车轮偏到太过未知的方向,父女没有刻意地去做什么。只订下和乔飞的婚约,以免桑家再次被夏侯风绑架。桑柔冷眼瞧着夏侯风和桑静私相授受,当时间节点再次来到海棠花会时,桑柔出手了,把那个颜面丢尽的人换成桑静。

    桑柔没想到,闹出那样大的丑闻,夏侯风还有脸向桑家求亲,甚至跪了两昼夜,求寰王下旨。桑柔见婚事无可转圜。劝住要往长安宫血谏的桑廷尉,有她在风府拆墙挖坑。有桑家阳奉阴违,夏侯风不会还像上一世那样顺风顺水。

    乔夫人并不知父女二人的商议。本着以夫为天、以女为宝的原则,对父女二人言听计从。在桑柔出嫁前夜,桑柔通过山椒,向北宫传达桑家无意与夏侯云为敌的意图。

    嫁进风府不久,桑柔发现,夏侯风也带着前生的记忆,大惊之下,更加谨言慎行。夏侯风则因桑家诸事与他记忆里的不一样,往碧霄观逼问关于桑柔的情况,璇玑道长为满观道姑谋生,服毒而死,状似紫气升仙。

    桑勇生性豪爽,又喜饮酒,桑廷尉怕他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