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武侠小说 > 阎王梭 > 阎王梭第9部分阅读

阎王梭第9部分阅读

    矿村血案是他们干的,小子又等不到大

    叔,这才绑着他们回去的。”

    水行云摇头一叹,道:“嫩啊,小子!”

    不旋踵间,上川府衙的高捕头领着八名捕快追过来,九个人在喘大气说不出话来。

    坐在驴上的“矮脚虎”欧阳亮一见来了官差,早破口骂道:“好个老王八蛋,竟然把我

    夫妻二人告进官府了。”

    冷漠的一抚白髯,水行云道:“错了,你二人在上川府做的案子犯了,差一点我老人家

    替你们顶了罪。”

    高捕头仔细的望望“矮脚虎”欧阳亮,道:“原来是夫妻档做案。”

    欧阳亮怒骂道:“放屁,这些案子全是老子一人干的,关我老婆何干?”

    伸手一个大嘴巴,高捕头说:“是谁干的,自有堂上老爷明断,老小子,走吧,上川府

    吃官司去!”

    一旁的金小山也下得马来,去解驴上的行李,边道:“大叔,我们去不去上川府?”

    水行云道:“上川府不用去了,回老金矿村去找董五爷,官司由他们去打。”

    金小山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骑着马我们连夜赶吧。”

    突然间,“桃花娘子”方小玉沉声道:“官差,这两匹马可是我夫妻的,即算充公也轮

    不到他二人骑吧!”

    高捕头笑问水行云,道:“她说的还是真话?”

    水行云点头,道:“马是他们的,但有一匹是我们从土匪手中得的,高捕头你怎么说?”

    呵呵一笑,高捕头道:“既两匹马全是他夫妻二人的,在官司未定案前,马匹还是他们

    的,老爷子,你们杀匪有功,上川府有批赏金等二位去领呢,也不少两匹马骑吧!”

    水行云望望方小玉,怒道:“你这个女人真毒。”

    于是,水行云在金小山的扶持下翻身下马。

    金小山也把马拉给一个捕快,自己又忙着解开欧阳亮与方小玉的绳子,对高捕头道:

    “二人全受了伤,但使起狠来照样会要命,你们路上可得小心了。”

    不料欧阳亮与方小玉二人下得驴来,全都跌坐在地上不即站起来。

    金小山抛去木架。扶着水行云上了驴背,二人不再多说,缓缓朝西方山道走去。

    留下来两匹马,高捕头可真会安排。

    他叫人把金小山抛弃的木架重新整理好放在一匹马上,又把方小玉与欧阳亮二人捆在马

    上。

    高捕头自己坐了一匹马,挺胸凸肚的一声吆喝,道:“走!”

    金小山走的可真够快,因为他吃得饱睡得足,走起路来健步如飞。

    不过骑在驴上的水行云却难以忍受得了长时间的不睡觉,终究他是个有痨病的人,天才

    黑下来,他就开始咳起来,而且是咳得面红脖子粗。

    金小山走在前面,见水大叔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立刻对水行云道:“找个地方歇一夜,

    天亮我们再走吧。”

    水行云点头,道:“昨晚连夜赶到上川府,全是这些日子养的好,想不到在上川府衙一

    阵折腾,差一点挨了四十大板子,后来板子未挨,却也好一番比斗,眼前可真的要找地方歇

    着了,小山哪,前面可有什么地方落脚的?”

    金小山想了一下,道:“翻过一座山岭,好像有座山神庙,那庙虽不大,避避风雨露水

    的还是不错。”

    水行云道:“那就快点走,我的眼皮重如铅了。”

    牵着小叫驴,金小山道:“我们回到老金矿村以后,镖行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水行云喘息着,道:“当然要做,你小子该知道,我们这第一趟生意就赚了六百两银子,

    比在金沙江淘金还要好上不知若干倍,怎可轻言不做。”

    金小山道:“有这么多银子足够我们做盘缠去找那‘坐山虎’张耀的,何必再去——”

    水行云哼了一声,道:“说你嫩你还真不假,你不是要找‘坐山虎’张耀吗?开了镖局,

    那张耀他就不一定哪天找上门来的。”

    金小山有些迷惘的道:“张耀总不会找我们给他保镖吧?”

    水行云用手指点着金小山道:“你小子那脑袋瓜不转弯,你想想土匪同镖局明敞着是对

    头冤家,只要我们保镖上路,还怕那”坐山虎‘张耀不找上门来的?“

    金小山道:“这我知道,不过于其坐而等,不如去找姓张的不是更干脆?”

    水行云道:“天下之大到哪儿去找姓张的?土匪之多谁又知道‘坐山虎’窝在什么地

    方?”

    蹄声得得,金小山的脚步声也盘得快,没多久,金小山已指着黑暗中的山坡下,道:

    “大叔你看,那个大树底下就是个山神庙,今晚就在那儿歇一晚。”

    水行云道:“不错,是个小山神庙,怎的连个庙门也没有?”

    金小山笑道:“大叔,我不说你老人家大概还不知道呢,自那年我领着老婆小小同儿子

    离开洪洞县以后,走在大山里可见了不少这种山神庙,全部是大敞门的少一道前门墙,庙里

    全供着二郎神,听说还真灵光呢!”

    水行云只是听着未开口。

    金小山已把小叫驴停住,因为庙前还有几阶高高的青石台阶。

    水行云爬下驴背来,拄着手杖往台阶上走。

    金小山小心的牵着小叫驴到了庙门口。

    不料二人才走进庙内神案边,金小山突然叫道:“哟,原来这儿还有个人呢!”

    水行云似是并不在意的道:“同是赶路住宿的,别惊动人家,把行李打开来吧。”

    金小山忙着自驴背上取下行李来,靠着神案另一端把行李打开,道:“大叔,你歇着

    吧。”

    水行云也真累了,倒下来把毯子连头蒙起来睡,他连吃东西也全免了。

    金小山精神可足,卤肉他是从土匪灶上包的,全都是检好的包,大饼他也包了好几张,

    这时候他靠着墙边,一手卤肉一手大饼,吃的好不自在。

    不料睡在神案一旁的那个人,突然伸手道:“老乡,给我一些填填肚子吧,我又病又饿

    哟!”

    金小山一愣,道:“你没有睡着?”

    那人一叹,道:“哪能睡得着呀!”

    金小山取了张大饼,也递了一块卤肉,突然吃惊的道:“哟,你手好烫呀!”

    不料那人拿起东西就吃,光景是宁愿撑死也不做那饿死鬼!

    金小山心中在想:“这人可真够凄惨的!”

    --------------------------------------------

    潇湘子 扫描,theone ocr,潇湘书院 独家连载

    柳残阳 >> 《阎王梭》

    十、山神庙父子相会

    夜来风雨声,困住异乡人。

    这天半夜,山里面突然下起雨来了。

    雨声搅和着呼啸的山风,把山神庙里睡着的三个人全弄醒。

    金小山忙着走出去把小叫驴牵到庙檐下。

    神案边的那个病得更见哆嗦的道:“呵!好冷唷!”

    水行云在另一边,只是把毛毯往头上蒙紧,他连多看一眼也没有的又呼呼睡了,因为他

    两天未睡觉,哪还管得了风风雨雨人在叫的。

    金小山拴好驴子走过去,低声道:“老乡,你怎么样了?”

    那人半天未开口,但金小山却知道这人正在哆嗦,伸手往那人头上一摸,不由大惊,道:

    “你怎的像个火炉子般烫呀!”

    只听那人道:“水,我要水!”

    金小山忙着取过水壶往那人嘴边送上去。

    一连喝了几口才歇下来,道:“老乡,遇到你这好人,我水二又活命了。”

    金小山道:“你姓什么?”

    那人却咳了几声,道:“什么时辰了呀?”

    金小山往雨地望,边应道:“外面下雨,看不出来,可能半夜子时吧。”

    就听那人又道:“子时,我就是昨夜子时到此的。”

    金小山坐下来,低声问:“刚才你说你姓水?”

    那人叹口气,道:“是啊,我姓水。”

    金小山又道:“上哪儿呀?”

    喘息了一阵,那人才道:“金沙河,人们说那儿有金子,不少人往那儿去,也有人淘金

    发了财,我不想发财,只要图个温饱,想不到路上生起病来了,真的是人走背运马断蹄!”

    金小山觉得这人姓水,与大叔本家,只此—桩自己就该对他加以照顾。

    心念间,又低声对那人道:“老乡你好生歇着,我们就是往老金矿村去的,只等天亮了,

    雨也停了,你跟我们一齐上路,一路上也好照应。”

    那人叹口气,道:“只怕我连站也站不起来了,那还能跟你们走。”

    金小山笑笑,道:“生场小病谁也难免,你只要烧退就可以上路的。”

    不料那人又道:“我的腿,唉!”

    金小山一愣,道:“你腿怎么了?”

    有些在哭的样子,那人哑着声音,道:“被人打伤了!”

    金小山更惊奇的问:“谁会把你腿打伤的,为什么?”

    深长一声叹,那人又道:“如果真要说出个道理来,那就是我不该姓水。”

    金小山一怔,道:“姓水又怎么样,可是犯了谁的大忌不成?”

    突听那人又道:“水,我再喝些水好吗?”

    金小山忙又把水壶凑过去,边说道:“我不再问你了,喝过水且睡上一阵,也许天一亮

    你就会好了。”

    那人低沉的道:“我听你的话睡上一阵子,因为我一直是个听话的乖孩子,谷里人都是

    这么说的。”

    “孩子?”金小山有些莫名其妙的望着地上躺的人,天太黑,他真的看不清楚这人是个

    什么模样——

    一头散乱的头发,有一半掩住半个脸。

    光溜溜的脸蛋有些瘦骨嶙峋。

    他的那种个子,并不算矮,怎么他还称自已是孩子,这倒是令金小山多少感到奇怪。

    歪在墙边,金小山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场雨终于停了,荒山野林像洗了个面似的显得更为清新脱俗。

    金小山是被地上那人“唉呀”声惊醒的。

    天亮令他精神一爽,也看清这座二郎庙,半旧的方桌下面,一边是大叔水行云,另一边

    却也是个姓水的年轻人,金小山走到年轻人身边,有一枝拐杖放在年轻人身边,这时他双眼

    紧闭,梦语不断——

    金小山伸手拂去盖在年轻人面上的长发,不由一惊,自语的道:“这人顶多十七八嘛!”

    就在这时候,另一边水行云已掀开毛毯坐起来,道:“小子,上路吧,这一夜大叔我也

    歇过劲了。”

    金小山笑道:“就怕吵醒大叔好睡呢,我这就给大叔取吃的来。”

    水行云人才刚站起来,地上的年轻人已睁开眼来,道:“老乡,你们要走了?可愿给我

    留下点吃的呀!”

    水行云还站在庙檐往远处望,闻言回过身来望向那地上躺的年轻人,不由得全身一阵抖

    颤不已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伸手不知如何收回,张口不知说什么好,只是……

    “你……你……”

    年轻人惊异的望着举步过来的水行云,道:“你……你是……”

    水行云嘶哑着声音,已是老泪纵横而唏嘘不已!

    光景何止是二人惊异,连一旁的金小山也呆若木鸡半天才期期艾艾的道:“大叔,你认

    得这年轻人?”

    水行云咬咬牙,点头道:“何止是认识而已,他是我水家的根苗,我水行云的唯一儿

    子。”

    水行云的话中充满了诸多辛酸与无条,江湖上唯我独尊的“阎王梭”水行云,却原来也

    是满腹的辛酸,一脑子的痛苦!

    年轻人撑起身子望向水行云,期期艾艾的道:“你是我爹?不像啊!”

    水行云哑着声音,道:“至少爹认出你是水二来了。”

    一脸的病容,满眼的滚泪,水二摇晃着脑袋,道:“我……我爹……他满面红光,壮壮

    的身子,金刚怒目,威风凛凛,怎会变成你这样的?”

    金小山忙上前道:“这几年大叔还算好看多了呢,当初我遇见大叔的时候,约莫着只余

    下一口气了吧!”

    爬匐着扑到水行云面前,水二痛哭流涕的道:“爹!你是爹,我看到你手背上的疤痕了,

    你是爹!”

    水行云举起左手看,那个疤痕是八字型。

    看到疤痕,水行云心中一阵绞痛——

    突听水二哭道:“爹,墨云谷——”

    水行云不等水二说下去,厉声道:“不许提墨云谷,听到没有?”

    水二一惊,但却点头流泪……

    水行云遂对金小山道:“准备上路吧!”

    金小山指着地上坐着哭的水二,道:“大叔,水二兄弟还有病在身呢!”

    水行云望着水二,伸手摸摸水二的头,皱皱眉,道:“风寒不治变成肺痨,当年我就是

    一气之下虐待自己而变成这种光景——”

    金小山忙道:“何不快点往前赶,找个小镇村为水二兄弟治病要紧。”

    水行云道:“小叫驴就由你骑吧!”

    水二拄杖缓缓站起来,才扭身走了两步,早被水行云一把托住,厉声喝道:“你怎么

    了?”

    水二流泪道:“腿残了一条,是左腿。”

    水行云面色一寒,道:“怎么伤的?”

    水二呜咽道:“被他一棒打断的,爹,我不明白爹为什么——”

    水行云一跺脚,沉声道:“爹的一念,祸延你身,孩子,你别说了,我们走。”

    金小山忙对水行云道:“大叔且先坐地歇着吃干粮,我把驴背上支个架子,大叔同水二

    兄弟也可以分坐两边,岂不更好!”

    水行云一想,遂点头道:“这是你一片孝心,那就去做个木架子吧。”

    金小山立刻走出二郎庙,他心中在想,天下也真有许多巧得不能再巧的事,荒山的二郎

    庙里,竟还会意外的来个父子会——

    金小山边又想,为什么有人提起墨云谷大叔就咬牙切齿的不叫人去提说的?

    水大叔与墨云谷究竟有什么纠葛?

    墨云谷又为什么要索大叔的命?

    这一切都是金小山想知道的,不过水大叔却连他儿子水二恁般的遭遇竟也只是一阵发怒,

    如此而已——

    光景是一副敢怒而不敢言的表情,自己当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金小山急匆匆的找来一些儿臂粗细的树干, 立刻用绳子又捆扎了一付老驴货架子,把

    个毛毯搭在驴背上,然后再把货架放上去。

    水行云点头道:“比欧阳亮同他老婆二人坐的那付货架,显然易见高明不少,有进步。”

    金小山笑着去扶水二,道:“小子年幼时在高原上住过,经常坐上这玩意儿,所以见的

    多,自然也会做。”

    水二被扶在架子上,仔细的望了老父一眼,道:“爹,你怎么会瘦得变了样?”

    水行云叹口气,道:“那年冬天正下着雪,我离开家门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你那时才十

    三四岁,正在火盆边烤栗子吃,我只是暗中在窗外看了你一眼就走了!”

    水二流泪,道:“下那场大雨雪,路上积雪三尺厚,爹却连坐骑也未骑的就走了,我哭

    了好几天……”

    他一顿又道:“爹,你去了哪里,他们有人说你就是死在那场大雪里的,可是我一直不

    相信,因为——”

    水行云突然沉声道:“你还在病着,闭起眼来养养神吧!”

    金小山在前面走着,他总想听出一些端倪出来,但这时候他还是失望了。

    三人匆匆往老金矿村方向赶去,直到过午一个时辰后,才见有个村庄,金小山知道那个

    村子叫过山岭村。

    从过山岭村往西,就是金沙河,一直往上流走可到流沙沟,两下里相隔五十里,但却就

    在这五十里内,金沙河上有着不少淘金客,而老金矿村就在这段江岸不远处。

    金小山牵着驴子走进过山岭村,村头上未见人,地上却有几条黑黄全有的狗尸,那一滩

    滩狗血尚未干呢。

    水行云举目望向村子里,双眉打结道:“这是什么古景?”

    金小山也吃一惊,道:“人呢?”

    这时驴上的水二似是又在发高烧,双目闭着正喘气呢。

    水行云指指附近一棵大树,对金小山道:“驴子拴到大树下,你小心走入村子里看看是

    什么原因,怎的一个人也没有。”

    金小山忙把驴子牵到树下拴好,摸摸腰上的“阎王梭”大步往村中走去。

    过山岭村原本不大,十几户人家有一半当年都在老金矿村住过,因为那地方有几处开挖

    过的金矿,后来金砂被挖光了,这才在附近落户。

    另一半却是半农半猎,日子过得艰苦,所以就算附近常闹土匪,他们也见怪不怪恁其自

    来。

    金小山走入村子的时候,一多半住户的大门全开着,从外面一眼看到屋里面,光景是一

    目了然。

    就在靠山边一处大房子前面,金小山还未走近,早听得屋子里有孩子哭声传出来,他不

    细想的连忙跑过去,正要推门呢,就听得里面有人在说:“别叫他哭了!”

    金小山一听就知道屋里人必是这村子上的,忙拍着门往里面叫道:“开门!开门!”

    屋内有个老人声音问:“谁呀?”

    金小山道:“过路的,请开门好吗?”

    突听得那老者声音,道:“快走吧,你难道看不出这附近正闹土匪?”

    金小山道:“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