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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路自风流第19部分阅读

    “……也好。”林小容眯着眼看了看孟寒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有不明白的地方,下章会解释。

    求婚

    “林姑娘,晚膳给您放在门口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林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叫唤,小的就在园外。”

    挥退了王府的小厮,林小容又在床沿上坐了一会儿,才站了起来,打开房门,将门口地面上的晚膳端了进来。

    早朝散去时,她没理会太多,便跟着孟寒朝来到了他的府邸。孟寒朝只让管家给她安排了住处,便不知道上哪里去了。这小院里倒也清静,方便她安安静静的思考,来好好理一理心中的一团乱麻。

    真是太过措手不及……也太过棘手。

    楚律为什么这么做?

    她自然不会傻到以为这件事不是楚律去求皇帝的结果。否则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怎么会知道像她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明明她已经和楚律说得清楚明白,为什么他还要坚持这样做?

    而她又该如何?

    皇帝的圣旨就是起手无回,事已至此,当真只有嫁人一条路了么?

    还有……还有……凌岳山庄。

    美人儿师傅……很久不见她了。自她当年冲动离开,便再也没有见过。来自凌岳山庄的消息,她关心,却又刻意的回避。

    所以,她知道自她离开不久,美人儿师傅便以对外宣称,收她为义女,她知道师傅的好意,这是在告诉她,凌岳山庄总是她的靠山。然而,这样一来,他……现在便是她的义兄。

    林小容想到这里,再没有什么胃口。放下手中的筷子,她站起身来,伸手打开窗。

    “吱呀——”

    清凉的夜风透过窗棂吹进屋内,吹起了林小容颊边的长发,凉意灌进了领口,她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

    义兄……这两个字,很……讽刺。林小容笑了一声。

    不知为什么,她至今没有听说……他和凌迟迟成亲的消息。明明已经过了一年多。

    如今,怎么,倒是她要先成亲了么?

    一瞬间,林小容百感交集。望着天上的圆月,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夜这么深了,林庄主还没有睡?”

    黑暗中突然冒出一个男子的声音,林小容猝不及防,吓了一跳,连忙向窗外声音的来处看去。却见园门口悬挂着的昏黄的灯笼之下,孟寒朝仍是白日里那一件银色朝服,正静静的站在那里,昏暗的烛光在风中摇曳,阴影落在他的脸上,看不清表情。

    “殿下怎么也没有休息?”林小容惊了一瞬,便找回了声音。

    “今日事忙,才刚回府,”孟寒朝说着,往前踱了几步,却也并没有怎么靠近林小容,“想着林庄主怕是疑虑重重,特来为你解惑。”

    “解惑?殿下竟如此好心?”林小容轻嗤了一声。她对孟寒朝从来就不怎么刻意恭敬,此刻想到这前后种种情由,不由得生了火气,话语便有些刻薄,“一年前是我年轻气盛不懂事,一年后,殿下还当我是三岁孩童么?我看皇上这一张圣旨,最高兴的人怕就是殿下你了吧?如此轻易便将兵权揽了大半到你手中!”

    孟寒朝笑了笑,也不避讳:“本王虽也高兴,但却绝非最高兴的那一位。至于兵权么……林庄主,你真当你未来的夫君是位愣头青,软柿子,如此容易掌控?”

    “未来夫君?哼!”林小容心下不满,却也只有哼一声来发泄。“我真有如此之傻么?即便当初不知,如今我也已经知道,楚律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先是配合皇上来一招以退为进,如今又拿我做挡箭牌……为的不就是彻底断了公主一党的念头。”

    “哦?”孟寒朝挑了挑眉,似有些惊讶,“林庄主这一年商场锻炼,果然老练沉稳了不少呐。呵,”他轻笑出声,“若是一年前的你,怕是早找上楚律拼命了吧!怎么,你心中没有怨怼么?”

    “怨怼?”林小容抬眼望着月亮,叹了口气,“我对他若没有期待,又何来怨怼?只是有些失望罢了。其实,仔细想想,倒也不是不能明白楚律这么做的难处。”

    孟寒朝眯了眯眼,没有作声。

    “我家乡从前有个名人说过一句话,‘不懂政治的将军,只能做个猛将,却做不了名将。’楚律他是名将,自然要明白政治。他这么做,我不意外。”林小容说着,轻轻摇了摇头。

    “这句话说得倒是透彻。”孟寒朝背着手,在原地踱了两步,道,“不错。楚律身份敏感,长乐与本王都在极力争取他的支持。若不是这一次,贵妃闹的动静大了点,本王原也没这么容易赢这一仗。陛下的赐婚,便是对贵妃和长乐的警告。”

    “那么真是恭喜殿下了。”林小容拱了拱手,颇有些皮笑肉不笑。

    孟寒朝对林小容的讥讽不以为意,反问道:“既然林庄主已经想得这么明白,还在不安犹豫什么?”

    “……”林小容一时没有说话。

    孟寒朝忽得笑了笑:“是本王粗心了。林庄主再怎样聪明,也到底是位女子。女子情怀,总还是盼着浓情蜜意。若是这样……其实,”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林庄主难道不觉得,楚律他对你,还是颇有些情意的?”

    “……”林小容还是没有说话。楚律的心思,她又不傻,在拉布海山寨的时候,她便已隐隐感觉到了。若不是明白这并非全然利用,那楚律如此先斩后奏,她怕是连那一两分容忍都不会有。然而……

    孟寒朝见林小容不答,便走了两步上前。“莫非……林庄主,事情已过了这么久,莫非你还恋着那岳梦影?”

    “你!”林小容猛然有一种被戳破了心思的尴尬,不由得怒从心起。

    “啧啧,竟被本王料中了。林庄主啊林庄主,该说你长情,还是痴傻?”孟寒朝与林小容面对着面,盯着她的双眼道,“当初那凌迟迟是你拜托本王放走的,断崖上也是你自己放的手,怎么如今却还是如此扭捏?”

    孟寒朝说着,便沉下了脸色:“林庄主,本王欣赏像你这样有胆识的女子,所以本王难得劝你一次: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岳梦影早晚要娶凌迟迟,如今未娶,都是你的缘故。你早日死心嫁人,对你们几人都好。哼,感情算是个什么东西,值得你执著若此?”

    “殿下,你未免管得太宽了!”林小容痛|岤被点,再也顾不得一丁点礼仪,“你放心好了,皇上的圣旨已下,我便是三头六臂也逃不过去。我会乖乖嫁给楚律,你只需闭紧嘴巴好好看着。嘲讽他人对你没什么好处!”

    孟寒朝生平有几次碰到过有人如此不敬?然而他眯了眯眼,只是冷哼了一声道。“林庄主请随意。不过本王今日已派人送信往凌岳山庄,除了岳老夫人,相信你的‘义兄’也会来观礼。本王对林庄主到时的表现拭目以待!告辞!”

    走到园门口,他又突然回过头来,竟已是看似毫无芥蒂的一笑:“你在此的事情,本王已命人通知了你那下人,他明日就会过来,你不必担心。”

    说完了这句话,他才又迈步走远。

    林小容呆呆的望着孟寒朝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关上了窗子,默默颓然在窗下茶案边坐下。

    呵……她这是干什么?拿堂堂亲王殿下撒气?她还真是好大胆子!孟寒朝的脾气,倒还真是不坏。

    感情算是个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东西,只不过如毒瘾般,让你生让你死而已。

    林小容苦笑着摇了摇头。孟寒朝不能明白,是因为他所在的位置,让他不能也没有机会去明白。而她已尝到了个中滋味,又如何能轻易戒得掉?

    ※※※

    “叩叩、叩叩。”

    什么声音?半夜里,林小容抱着被子,猛地睁开眼。

    “叩叩。”

    林小容一跃由床上坐起。有人敲窗?这里是亲王府,怎会有人半夜敲窗?

    林小容爬下床,披上外衣,顺着声音走到窗边。

    “什么人?”她轻声问道。

    “是我。”

    怎么会?林小容一怔,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窗户。

    窗打开的一瞬间,月光下便有一条黑影,极轻盈的从窗外跃了进来。

    “楚律?你半夜来这里干什么?”林小容面无表情的问。

    却见楚律反手关上了窗,又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燃了蜡烛。

    “小容……想容。”楚律望着林小容,张了张嘴,眼中光芒闪烁,却没有说话。

    林小容望着楚律那一双深邃的眼,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坐吧。”说着,她拿起茶壶,给楚律倒了一杯茶。“只有凉的,你别介意。”

    楚律摇了摇头,攥紧了茶杯捏了一会儿,又放下。然后他抬起头,望着一边的林小容,道:“想容,对不住,此事……我先斩后奏。”

    林小容在一旁抱着胳膊站立,默默无言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若是先告知你,你必不会愿意。”楚律说着,眼中光芒竟坚定了起来,“我只有这么做。”

    林小容眯着眼问:“你若是需要个挡箭牌,为何不找别人?为何定要找我?”

    “因为你救过我,在陛下那里最有说服力,因为你身份特殊,有凌岳山庄和亲王殿下撑腰,贵妃若有责难,也不至将你如何。”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啊,楚律。”林小容越听越怒越无奈,顿了片刻,竟忽得笑了起来。

    楚律望着林小容百味掺杂的笑,忽然想起在拉布海时的那平静的每一日,便是心中一痛。

    “你不要这样。”楚律低下了头,越说越低声,“不是的,不是的。是……”

    “你说什么?”林小容有些没有听清。

    “是因为……”

    “是因为?”

    “是因为,是你。”

    林小容眨巴了眨巴眼睛。她听到了什么?

    楚律忽然提高了声音,更坚定的重复了一遍:“别的原因都不是的。因为是你。必须是你,不能是别人。”

    ……林小容忽然沉默了。

    她看着烛影摇红中,楚律仔细的盯着她的脸,面颊上却爬上了淡淡的红晕。

    她忽然想到了最初的那一回,在山谷里遇上的那个总是爱脸红的楚律。

    还有在拉布海送秋祭的那一天,在秋千上她听到的情歌。

    林小容忽然转过身,轻叹了口气,抬起头,看了看天。

    从最初的那一日,直到今天。也许,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是怎样的一团乱麻,又是怎样抽丝拨茧,但了今天?

    其实,横看竖看,楚律都是个条件很不错的男人。被这样的男子,说出这样的话,她是不是该知足?

    罢了。

    林小容笑了。一直纠结于过去也没什么意思。

    不管这一切是如何开始的,只要……那里有可以期待的未来。

    不如……就试试看?

    “你是专门来找我解释的吗?楚将军?”林小容右手抱着左臂,淡淡的问。

    “今日退朝时,我到处找你。刚才得知你来了这里……”楚律低着头。

    “半夜爬墙,很有能耐。那么,恭喜你。”

    什么?楚律疑惑的抬起头,就看见林小容笑得灿烂。

    “不管你为了什么必须娶我。我决定,嫁给你。”

    “当真?”楚律满面惊喜,猛地站了起来。

    “嗯。”林小容笑着点了点头。

    “想容……”楚律张嘴欲言。

    “别叫我想容。”林小容摇了摇头,“像从前一样,叫小容。大小的小。楚将军,楚律,以后,请多关照。”

    婚前

    皇帝金口关照,礼部做事便不能不极有效率。所以自那一日紫宸殿上赐婚后不过三日,楚律的彩礼便由楚府管家楚黎和礼部员外郎张勋亲自送到了亲王府上。

    而孟寒朝似也很有意大办一场,于是,林小容的院子里处处贴满了双喜窗花,张灯结彩,一箱又一箱的嫁妆和彩礼,让人几无处可下脚。

    楚律府上更是热闹非凡。

    老管家楚黎感动于自己少爷二十三岁上终于愿意娶妻了,早已焚香祷告给自己的老爷夫人知道,更动员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丁,清扫准备弄得不亦乐乎。

    而楚律本就少有驻京的时候,趁此大好机会,登门恭喜巴结的来往官员几乎踏破了镇国公府的门槛。还听说有那美梦破灭的京城待嫁少女们在镇国公府外久久徘徊不去。于是镇国公府一时间,当真是门庭若市。

    总之,楚律与林小容二人的亲事,就如同在京城这片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暗潮汹涌的大海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无论大鱼还是小虾米,都难免被搅得动了起来。

    就在一群人为了二人的婚礼议论纷纷忙碌不停的同时,二月二十一日,林小容被赐婚后第五天,又一个令人错愕的重大消息,搅得这片大海更加不得安宁:

    皇帝当朝颁旨,将皇长女长乐公主,赐婚于离国三大世家之一的梁家,赐婚对象,乃是梁丞相的长子,梁月湖。

    此消息一出,朝野上下一片哗然,比楚律娶平民女子林小容更甚。这哗然不为别的,只因这梁月湖,虽然是梁蓦然的嫡出长子,也从小饱读诗书,富有才名,但他传闻中却是身有残疾,所以从未在众人面前出现过,几乎无人知其样貌。

    要知长乐公主若是争得了皇太女之位,那么她的驸马便极有可能成为大离的第一位皇夫。所以这一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公主一党争来争去,错过了楚律之后,驸马竟最终落在这么一个残疾之人身上,怎能不叫人错愕非常?

    而两大皇位继承热门人物孟寒朝与长乐公主的府上同时要办喜事,官员们反而不知道风向是往哪边吹,于是一时间,迷惑与茫然的气氛遍布京城上下,前段日子热闹的沸沸扬扬的镇国公府,也稍显平静下来。

    而无论外界风云变幻,林小容这段日子,只蜗居不出,竟是有些乖乖待嫁的味道。她究竟在做什么?

    ※※※

    “哎呀呀,庄主,又错啦,这里应该是这样这样,呐,用金线平绣,十五针!”

    透过纱窗,老远便听得见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叫嚷。

    “行了七喜,早跟你说了,你庄主我不是这块料,你就别苛求了!”

    这声音也是颇为悦耳,正是林小容在跟自己的丫头求饶。

    “那怎么行!庄主,咱们离国女子成亲,若是新婚之夜不送夫君荷包,不但不吉利,还会被笑话的!庄主,你一向都那么聪明,这小小的刺绣怎么难得倒你?”

    “好好好,我继续,我继续,你就别念叨啦!”

    刃玉从门外进入屋内时,就看见两个女孩子头并头坐在塌边,林小容手中捏着撑子和绣花针,正费力的和一块淡蓝色的布料搏斗,表情看起来颇为痛苦。而七喜正在一旁不停的指指点点。

    “姑娘。”刃玉快速的隐去了嘴边淡淡的笑意,低头行礼。

    林小容如蒙大赦,把撑子往旁边一扔,极爽快的问道:“怎么了刃玉?”

    “启禀姑娘,楚黎又来了。”

    “还来?”林小容扶了一下额头,无奈道,“好啦,叫他进来。”

    “是。”刃玉说着转身出去,片刻工夫就领回了一人。

    那位头发花白精神健硕的老管家一见到林小容便俯身高兴道:“未来的少夫人,我来给您请安啦。”

    “不敢当,黎叔,快请起。”至于那称呼问题,林小容已经没法纠正,只得放弃了。

    楚黎直起腰,扫了一眼桌面上林小容扔下的撑子,眼睛一亮:“您在给少爷绣荷包?啊,我真是好感动,少爷他今后总算有个知冷热的贴心人在身边了……”

    林小容面带三条黑线的阻住了楚黎正在酝酿的滔滔不绝:“黎叔,您今日又有什么事?”

    “哦,对,”楚黎的表情好似恍然大悟,“我今日来是想问问您,喜欢紫色的床幔,还是青色的床幔?流苏要银葱的,还是金葱的?”

    “……”林小容一阵无语凝咽。

    “少爷说了,卧房的布置都听您的,所以……”

    所以,也没必要什么都来问吧?天哪,难怪他可以每日来拜访三四次!

    那边楚黎仍在说个不停:“您看少爷对您可真好哪,不但什么都遵照您的意思,而且怕您在这边不习惯,不等您开口,就从平凉接了七喜姑娘过来,不是黎叔啰嗦啊,少爷他从小到大都冷冰冰跟个石头一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