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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时代1858第9部分阅读

!”毛昶熙硬梆梆的撂下一句话,掀了门帘便走,不一阵外头暴喝一声:“看什么!都他娘的不当差了!滚!”

    一阵凌乱的脚步告诉屋里两个人,有人听屋角给他看到了。

    看着梁同新递过来的求援似的目光,林山也没什么太大兴趣应酬他,拱了拱手略微示意,也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这一通扯皮叫人恼火,但饶是如此,林山也觉得毛昶熙最后这一通脾气发的似乎有些过分了,追进了如今由舒七保署理着的巡检衙署,刚要说话,却看见毛昶熙龇牙就是一个鬼脸。

    “我说你儿子都两三个了,大号叫绳武的?。。。这样子怎么教子啊?”林山没好气的冲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他在院子里发的那一通吼的用意——英良没倒,巡检司里不会少了他们的耳目,联顺虽然革差,但势力还在,总有些人以为天还能再翻过来。

    那就让他么见到黄河死心吧。

    “心北——”毛昶熙这会儿的声线却有些痛苦,苦笑着摇头道:“你说,过二三十年我会不会也是这鸟操行?想想真寒心啊。”

    不会,林山看了他片刻,笑着摇了摇头道:“少扯这些吧。咱们合计合计,我昨晚上听说这事就想过了,咱们手里恐怕没多少能用的人,你先听我说——”打断他辩驳的意思道:“我想过了,今天再羁縻一天,明天过午动手。”

    “明天?”毛昶熙断然拒绝道:“你想想老梁那个性子,你瞧着吧,准定去找你们黄鼠狼。。。不,黄侍郎,军机上头老彭打个转,这消息就散出去了,凭着万岁爷今年这个绥靖的念想,铁定一个抚局!这些个回子白眼狼,你真觉着能抚出个好结局来?告诉你,米粮一吃完,他娘的反旗照样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没听那晚上那狗日的说,他信安拉的!一口食没喂到,就立等着剐你呢!”

    他说的道理没错,林山也觉得有些人只能剿,再甜的奶喂出来也是个白眼狼。所以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看法道:“你说的没错,我也是剿的意思,不过咱们没人,得寻个人给咱们调人。”

    “你是说,肃中堂?他更是要顾大局,万岁爷什么脾性他比咱们清楚的多。”毛昶熙犹豫着问。

    咸丰老子还能什么脾性?他当然想振作,这世界上还没有自甘堕落的人,只是振作也得有振作的本钱,既然没本钱,那也就只求眼不见为净,醉生梦死了。不过,也再要不了多少功夫吧,他想不见也难了。

    “你说的是,不过,我估摸着广州那边要有个了结了。”林山沉吟片刻,略估算了算广州失陷的消息传到北京的时间,皱眉道:“即便是没有,我今天就要去见醇王,请他出面比较好。”

    “是个好主意。”毛昶熙眼睛一亮,也觉得奕譞是个再好不过的人选,冲林山一点头道:“心北,你这一手很妙啊!怎么?有高人提点?”

    他这话自有深意,不过林山却不愿搭他这个话茬,笑了笑道:“我是奉旨到醇王府上谢罪的,兼且说一说京南这桩闲话,不犯哪家的王法吧?行了,这一头就拜托你跟老熊盯着。。。其实也没什么,他娘的直隶地面上这么起子人往京畿靠,他国瑞好意思在京里呆着!”

    这是个很明白的暗示了,两人对视一笑,谈了一阵南面的事情,林山也从毛昶熙这个三品京堂,消息远比自己灵通的左副都御使口里,听到了广州已于十一月十五城破的消息,消息正是十二月初一到的北京,只是还没有扩散开来而已。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自然,这时候北京还不知道叶名琛已经被抓的消息,仍旧发谕令给叶某着其迅速“肃清夷情”。

    这如何能办到?谈到国事,自然气氛会压抑下来,毛昶熙也不复先前的谈笑风范,沉着脸叹息道:“皇上五月里也有旨意,也是这个话,但同时又有谕命,一不准应允夷人之请,再一个又不准重开边衅。。。”

    话说到这里,两个朝廷命官自然不能再往下说了,但意思是明摆在那的。林山也对从郭嵩焘那里听来的关于咸丰的一些零碎消息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难怪,南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能不病急乱投医么?

    “六王爷的复起,也是为着将来预备,看来是要抚了。”毛昶熙的眸子一暗,叹息着看了看林山道:“恨不能文忠公复生!”

    说完拱手出门而去。

    屋子里的林山摇了摇头,纵然是文忠公复生又如何?就自己的所见所闻就知道,别说林则徐并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就算他有解决问题的本事,看看这些颟顸的官员,看看那位身居九重愚人自愚的万岁爷!

    得,愤恨也没用,路要一步一步走,瑞德泰格所说的那个令人憧憬向往牛逼烘烘各种技术都领先中国若干千年文明独步宇宙人人皆是圣人的罗马。。。啊,他也不是一天建成的嘛。慢慢来吧。

    接下来自然是回刑部,几个人的堂审要出场,也要看看自己说话究竟算不算数。尽管这两天面子上好看了不少,但那毕竟只是面子而已,而且是转过几道弯的面子。而自己的里子,就要在这两天挣了。

    第二十五章 醇王府

    “大人,今儿的笔录,您验看着。。。”结束了叫人昏昏欲睡的第一轮会审,刚毅便递过来一叠文稿,林山哪有兴趣看着些?站起身来摆摆手表示不用,却不跟他多说,他后世颇有一些管理经验,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些还算上进的下属。

    “薛大人,罗大人,有劳了,林某不学无术,光听这些东西们扯皮了——”林山看了看光景,该是去见奕譞的时候了,便去寒暄着谢过帮忙的薛允升和罗鸿绎道:“除了看着些东西们耍大爷脾气,倒是什么关窍也没听出来。”

    “客气了大人——”薛允升是个学生气很重的年轻人,全不像他身边的罗鸿绎那般活络,看林山道谢,只是讷讷的说了声客气,便连忙去说案情:“依眼下的供据看,只是个不敬本差,失职的罪过罢了。大人,恕薛某直言,罪远不至死,毛大人身为刑科给事中,不应不晓得这里的分寸。”

    他这么一说,想来是毛昶熙给了他什么暗示的,林山点了点头对他的话表示理解,今天一下午全问的是关于万明寺事件的前因后果,以及端桂那一桩谋杀未遂的案子,而恩辉,英良,以及那个叫黄子侯的武生面对苦主端桂的指控,要么不开口,要么就是胡搅蛮缠一番。因为这起案子不大,而且还要干碍着恩辉他那位老爹以及亲族,根本也不能用刑。就眼下的口供来说,薛允升说的确实是有道理。

    不过罗鸿绎似乎有些犹嫌不足的样子,皱着眉头说这么审下去不行,得动刑。薛允升的脾气就上来了:“动什么刑啊?问什么都有回话,动刑你就头一个违律!大人,砍树得砍树根啊!”

    说完,便撂下话走了。林山宽慰似的朝罗鸿绎笑了笑,点头道:“实诚人,你也莫往心里去。你家是广州的吧?最近可有家信来?”

    罗某点了点头,脸上怅然的神色,摇头道:“洋人进了城了,我也听说了,驿路上头哪里还有功夫给你传家信。。。”

    他这么一说,林山顿时想起来那天他头一个告诉自己醇郡王奕譞在雪窟窿里摔了一跤的事情,眼下又是连自己这个五品郎中都不知道的广州的事情,他倒打听到了。这小子怎么消息这么灵通的?

    只是这会儿天色已经有要黑下去的趋势,约好了的今天去拜会醇郡王,马上就要出发了,自然也不能跟他一来二去的套话,只是随口问了两句柏葰找他的事情,罗鸿绎脸上顿时一片红光,似乎要说什么的样子。

    不过林山是真的不能再跟他扯了,因为曾协均已经到了衙门,今天他在军机章京上当差,所以这下差的时候,各色人等纷纷向外走的时候过来,直到跟前林山这才发现,当下跟罗鸿绎道了一句明儿再聊,便与曾协均上了去醇王府的路。

    醇王府的位置林山是知道的,这一路花了约莫大半个钟头,这才到了修葺一新的王府,张灯结彩的不提,门口数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以及意态别有不同的那些骄仆们提醒了林山,这绝不会是一次单独接见。

    偶尔有几个应差指指点点,投过来厌憎的目光,林山等着门上通报的等待功夫时候,颇注意到了这一点,略想一想也就猜到了,问边上的曾协均道:“五爷也在吧?”

    这当然是个察言观色的工夫,见曾协均脸上的表情,也就不言自明了,看这片空地上的马车数量,想来不会只有醇王一个人的。

    “几位爷都在,宫里事情忙,几个爷们是以庆贺的意思出来吃这一席酒的。”宫里事情忙这个林山也有所耳闻,皇后娘娘为着姐妹没出头,赶走了一个狐媚子,咸丰爷自然不会高兴到哪里去,他一年到头就年底这段时间在紫禁城住着而已,还闹了这么个不愉快,自然是对几个还没成|人分府住在宫里的弟弟的去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看这些下人们的德行就知道,这两天格外忙碌的恭亲王奕䜣似乎并不在场。

    了了这一层,心里就对接下来要面对的情形有所预备了。几个王爷都是十五六岁到二十出头这种二愣子年纪,眼光不会有多深远,了不起就是这几天的这几件伤面子的事情罢了。

    果然,首先出来的是奕譞,他是主人,这边客人又是名目上的奉旨谢罪,自然要出来迎一下,一个王府姓何的长史陪同着王爷一同沉着脸出来,奕譞那厚厚的嘴唇隐约能看见几道白痕,显然这天寒地冻的气候里,他没少咬嘴唇。

    这时候自然是要放低姿态,该行的礼节也不能少半分的。虽然有点委屈,但还是先是一作揖,不情不愿的掀开袍子下摆摆出个要行礼的姿态来,口中道:“刑部林拱枢,谢罪来迟,恳请王爷责罚!”

    如预料中一样,奕譞并不在意这些礼节上的东西,嘴巴里荷荷的发出些微声来,上前一步虚托了一下,口中道:“罢了,起来吧,什么谢罪不谢罪的,屁大的事,不久拿我的名头宰了个小王八蛋嘛,得,没事!进吧——”

    王府自然不同于林山住着的那个小四合院,自有他的规制在,穿檐过廊的走着,一面听着似乎没什么脾气的奕譞念叨着道:“都知道今儿我这请你大忙人,几个兄弟非要见一见,赤忠,我说你没事惹老五那二愣子干什么啊?”

    林山还是会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二愣子老五说的就是惇郡王,这口自然不怎么好接,正支吾着的时候,边听奕譞在那边抱怨道:“一下午就缠着我,非得拉着我去找六哥不可,说你们刑部要造反!我说这不胡扯嘛,不依!非得拉着你去,得,挨了一通臭骂消停了。大晚上的,还赖上我家了。。。我说赤忠,你这么的,给我个面子,呆会儿给他赔个不是完了,成么?”

    呵,本来就是谢罪来的。林山这会儿是没想到奕譞待人是半点架子也没有,这么个人哪怕不是什么王爷,就冲他这份爽性,也得给他个面子啊,当下没话说,自然是点头应诺。

    “还有那两小不丁点的老八老九。。。”说到这,似乎是觉着说岔了嘴似的停住语声,看了看林山和不言一声的曾协均,尴尬的一笑道:“得,曾学士你今儿得了便宜了,事情是老八老九干的,说不得得堵上他们的嘴,跟你说,这玩意能留七天,七天后里头轮班,还能再原样放回去,过了这日子可就麻烦了——”

    说的是偷字画的事,一面说着闲话,一面走着,这一路也叫林山对这个王爷多了些感性的认识,这家伙是个老好人的感觉,几个兄弟都缠着他这个那个,看来是老六年纪大些不太合群,就这么个主儿古道热肠了。加上他那份好武的性子,林山自然是对今晚来的主要目的的达成多了一份希望。

    随着他说着两句就到,林山也稍稍垫了两句话,大意就是个说一说荣禄带的那队兵不错,这两天有个动兵的事情什么的。不过原以为奕譞肯定会很感兴趣的凑上来的,但这会儿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思似的,嗯嗯啊啊的不落正题。

    “给惇王爷赔个不是,今天到府上拿人,确实是我的主意,实在是情非得已,王爷您要责罚就责罚我吧,跟文博川他们没干系。”跟几位年岁不大,但身份摆在那的小爷们见了礼之后,第一件事自然是给惇郡王赔罪。

    “你这倒是个便宜不是——”奕誴跟咸丰一般年岁,但身子壮实了不少,不过比起咸丰那精瘦的形象来,又有点过犹不及的感觉,加上庸碌无神的双眼,整个人显得很是庸碌,听了林山的说话后,闷声闷气的道:“你刚升的官儿,又得蒙万岁爷赐这么个号在这,我怎么责罚你?”

    话说的很有些抬杠的意思,林山也是一笑,很是光棍的道:“王爷要不也派两个人到我家抓了我。。。”

    奕誴噗哧一笑,随后又反应过来,仍旧要板起脸来又实在做不到,没奈何的摇了摇头指着林山的鼻子骂道:“你个杀才,没想到林文忠的儿子还有这份诙谐。得了吧,赔个屁的不是,得了,本王不跟你一般计较。他奶奶的,不是我摆这破王爷架子,我说你姓林的在北京也呆了有年头了吧,一口京腔京调的,你不晓得你五爷我是个什么人?事先给我打个招呼,我给你把人弄好了送过来,这多漂亮的一事儿?”说着说着气劲又上来了,气呼呼的喘了喘道:“非得闹这一出,这下好了,老六说我府上窝藏人犯,这也就是万岁爷现在没工夫,要有空儿这话传进去,你说我这老五得个什么名声儿?”

    这倒也是,放他的角度来说,林山也觉得这一手是太不给他面子了,这么一想,当下正容弯腰,郑重其事的道个歉,应该的。

    “行了行了,老七说你是个能干人儿,今儿你是客,就甭敬我这个破王爷了。”奕誴打了个哈欠,起身摇摇晃晃走了两步道:“就那么回事,你要是生我这家里,也他娘的是个王爷,哈哈——”很是憨厚的笑了笑,摇摇晃晃的出门去了。

    这还真是个有趣人儿,林山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是奕譞解了围道:“得,老五就这么个浅脾性,恨得时候恨得咬牙,隔没半天功夫,倒体贴起你来了——”见林山不解,抬手做了个抽大烟的姿势道:“你家老大人名头太响,他不敢在你面前弄这个,嘿嘿,心北——”奕譞一面打发着管家安排入席,一面又打发了曾协均去了那两位小爷那边去鉴赏字画,这边拉着林山到了一处收藏些物事的偏室,郑重其事的道:“心北,有个话我问你,五哥这人不会说话,他有个意思又不好抹开面子跟你说,老联那头,你能不能放一放?恩辉是个老来得子,也是宠了些,这膝下又没个孙子。。。”

    这是说案子了,林山刚要说话,奕譞却自己解释起来道:“我这还真不是说案子,说的是交情,老头子这一遭蹉跌的,老五老说怪可怜见的,皇上那边又。。。”瞧了一眼林山,在墙边上一排杂物架子边看着那些物件儿,笑道:“我也晓得你不过是秉肃老六的意思做事,就一句话,能照看点就照看点,成么?”

    林山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心里猜估着他这些话里头隐约透出来的那些信息,也起身正容道:“王爷弄错了,林某不是秉承哪位大人的意思做事,而是凭着天良做事,恩辉这案子,着实是太离谱了,七爷您想,如今这世道,京畿地面上这情形,我不敢说别的,事情做的太过了要出大事的。林某这番行事,都是为了朝廷!”

    扛了一阵大旗之后,还是要给他面子的,毕竟自己这一趟是来做交易而不是来抬杠的,再一个,也要在这边留下个后路,别叫人家将来一提起林某人,就是一声“哦,肃老六的人。”于是故作为难的期期艾艾了片刻,才换了副表情道:“不过林某今日见了几位王爷,着实是心内有所铭感,七爷五爷这份礼遇林某并非铁石,自然。。”沉吟着看了看奕譞那紧盯着自己的目光道:“这么的,我也不要王爷具保了,我自己做这个主,三日之后恩辉可以放回,不过。。。七爷,我这也只能说自个而,文博川那头,我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