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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时代1858第21部分阅读

    听,小的准定不信,南方嘛,怎么也冷不过咱北京啊!”熊有能这一组下头,基本上都是那种能苦中作乐的年轻人,听林山问起,那个叫陈子勇的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略带些巴结的笑容,回话道:“谁知道到这地儿一瞧,嘿!这一晚上一晚上的冷的睡不着!”

    “你那不是冷的睡不着,是想大姑娘想的睡不着。”张保胜年纪大些,冷飘飘过来一句调侃,窘的陈子勇脸上红了一大片,大伙儿哈哈大笑,顿时就把气氛闹活络起来了。

    “大小伙子,如今也好歹是三月下了,开春了嘛!”林山看着河沿上偶尔冒出来的嫩黄嫩黄的油菜花,偶尔远方农夫耕牛,早田里也偶尔有插秧的农人,当真是一副乱世桃园的风景。打趣了陈子勇一句。转脸朝后头船看了看,钦差行辕里出来的大爷兵们一脸的不乐意。与这边形成鲜明对比。

    “大家伙都是我林某的贴心兄弟,来路上你们也晓得的,三个县上我请他们典史练了几百号人。除了老熊跟我,老张另有派场之外。你们六个人,每个县里我打算留两个,委你们八品衔,替我看着他们典史,也替我练一练这些兵。你们年纪轻,提防着点地方上老油条把你们当庙里菩萨供起来。到了县里头就跟京官外放似的,花了眼。这不行,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林某人一番前程,就在你们手里这些兵身上,下半年说不定就要动刀兵,坏了我的事,虽说我是个书生,但也是不能饶你们的。你们大老远打京里跟我跑这穷旮旯,是一份情义在,所以我把这话说头里,到时候再说起来,我林某人对大伙儿也有个交待。”

    从上海到淮安的一路上,林山对几个县的基本情况也大抵有个了解,蜻蜓点水的过,浮光掠影的也能看出来,这些穷县的县官大抵都是那种混日子的老头子,除了盐城县因为盐务大县,要兼管盐务的缘故,县令黄之焕看上去年轻也精明些之外,安东县和阜宁县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头。

    而黄之焕跟两淮盐政上头又有七扯八绕的关系,所以想来想去,林山一体委的是本县的典史,以每个月支应菜油钱一两六钱,战时二两的例,在各县里以到台衙门的名目,各幕了一支二三百人规模的乡勇。

    好在他这个三品衔分巡道对于下头县里来说,算是天大的官了,所以除了盐城县毕竟见世面要多些,不太怕这珊瑚顶子的道台之外,其他两个县的典史最起码看上去都是一脸毕恭毕敬的答应了差事。

    这一趟东下,自然就是要验看这些人办事的能力了。他毕竟是底子太少,什么班底都得从头开始培养,眼下身边这些人,以一个珊瑚顶子道台来说,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林山对这些人很看重,尽管各有七七八八的毛病,但还是推心置腹的像兄弟一样的处关系。

    但再往后,再下一层的班底,就要从现在开始去慢慢建立了。

    远远看到来时到过的妙通塔七级浮屠和它身边略矮些的月塔,安东县到了。

    因为没有派人事先知会,码头上自然没有官老爷们迎接,林山带了人上岸来,请张保胜领了去城中一家馆子,招待好胜保的那帮人之后,便一身微服,在地方上那些略有些目光呆滞的老百姓注视下,去到了妙通塔上,那边自有能仁寺的和尚接待,寺里也赶紧的派了人去传县里几套班子来见。

    “安东离淮安最近,陈子勇,宋春庆,你们两个年纪最小,离得我近些也好。”林山谢过沙弥奉茶接待之后,谢绝了指望着上官打发两个香油钱的庙里肥方丈,点了两个人出来笑道:“这里的典史姓殷,淮北鲁南有数的大姓啊!本地豪强出身,你们两个有福享了。今日晚了,明日看兵,你们记住了,腰站不直的,头抬不起来的,脸上犯傻气的,眼神浊气的,都不要,姓殷的早前跟我说能募七八百个人出来,你们给我照这两条捋!我回程的时候你们能弄出三百个入我眼的,给你们记一功!”

    说完略觉得这番话有些官气过头了,他自己毕竟不是上下尊卑严格的年代的人,下头人不怎么觉得,他倒有些过意不去起来,补充了一句道:“喏,永庆在这,他是我舅哥,我那功劳簿上,他还没一笔呢!”

    一句玩笑过去,气氛便又融合起来。这个没架子的官的形象,这帮人也是熟悉了,但毕竟是不敢高声,捂嘴笑了笑。

    有没有架子毕竟也是要看人的,林山一眼瞥见外头街面上官轿衙役开道,一溜烟的过来之后,敛了敛心神,冲外头颠巴巴跑进来的胖方丈圆惠淡淡的道:“怎么了?”

    “大人,县里正堂胡老爷,二衙老爷他们都来了。。。”

    “出去——”林山轻咳了一声敛了笑容。翻起眼皮扫了圆惠一眼,胖和尚顿时没了笑容,心惊胆战的去了。

    第五十八章 建营

    安东县里的典史殷宝良,是本地豪族殷家的二少爷,虽然没有什么人在朝中做官,但在本地势力雄厚,地产极多,与淮安方面也辗转能说的上话,淮北一带殷姓是个大姓,林山从上海来淮安的途中,便是殷家在安东做的接待。在这小小安东县城里,县令县丞都是七老八十的糊涂官,乐得睁眼闭眼的做太平发财官,自然也犯不着跟这位二少爷拿架子的。

    所以在县衙扯了一些公事,比如晴雨气候,地方民风之类的套话之后,当晚的宴请,便是在县城里殷家的园子里进行的。殷家放了通街的炮仗,三品道台到家里做客,自然是很有面子的事情,林山也见惯了这种情形,也只是淡淡的一声谢过便罢了。

    吃饭其实就是个过场,算是给殷宝良一个面子,也在县里头表示一个支持的意思。殷宝良的差事办的不错,尽管现在不大不小算是个农忙时节,但还是在临近十几个都里拉起了一支一千出头的队伍,说好了今晚连夜下乡通知,各个都里的里正之类的至迟明天晚上,就能把队伍全都拉到县城里来,请道台老爷阅兵。(注:都,行政单位,等于后世的乡镇。)

    这时候殷家老爷子叫殷途宽的,顺带就说起了其他事情。

    自然是河田上的事。安东县境内,淮河边这两年新抛出来约莫七八万亩河田,这个权都捏在河督衙门手里,虽然老头子说话含含糊糊,但边上有殷宝良帮腔,林山还是能听得出来,殷家是想把这七八万亩田拿下来。

    这时候米价贵,地价却便宜——兵荒马乱的与太平年景不同,有田往往是个祸害。所以这时候出手,其实是个兼并土地的最佳时机,前提是你能得有能力守住家业,别的不说,起码得有百来杆洋枪,危难时候能抽出几百号人对付一阵吧。

    这里虽说不闹捻子,但毕竟跟山东捻子多的地方也就隔了两三百里路而已,所以林山一面听着他们父子俩一人一句的搭腔,一面心里也算计着,这殷宝良这次办差这么麻利,未始就没有个趁着道台大人有命,顺势就给自己建立一支家兵的意思。

    这么算起来的话,可就不能便宜这两老小子了。

    殷宝良人生的很是精干,有秀才功名,地近山东,又沾染的彪悍风气,平日里舞刀弄枪的也没拉下,家里还有四五杆从上海买回来的洋枪,算是个能文能武的角色,林山嘴上说着好说好说,但心里头还是颇有些怕将来尾大难制的意思。

    “家里有没有做过盐商的?”林山印证着老五根的话,一面叫了陈子勇和宋春庆来给殷老爷子磕头,一面似是随口问起般的,道:“你这事事权在胜大帅,在河督衙门,这里我身边也有克帅的亲兵在,仲善你不妨出去应酬一下,将来我说话也便当些。如今林某一心只为练兵,河田上的事,也只能代你们陈一陈情了。毕竟河田荒在那也是可惜,如今米粮价高,朝廷支应军需也是两难啊。这三月里了,仍是没下过一场雨,也就是河田,还能有一份地气。殷老爷,我分巡一方,也是要多谢你这样体恤朝廷的士绅啊!”

    说完端起边上茶碗一抬,起身便去了。子善是殷宝良的字,这么叫起来殷家老小脸上都很有喜色,殷宝良自然会意的去支应胜保派来的那几个亲兵,林山也稍稍放下些心来,胜保那里,自己毕竟也要建立一个另外的安全的形象的。

    “大老爷——”殷老头自然要留客的,一大家子老少跪在地上挽留道:“小老儿这园子早腾好了。就请大老爷住下。。”

    按照林山的意思,自然不能住这里的,下头全是兵,十几号人住下来,弄出个是非不是好玩的。自己的亲兵倒还罢了,胜保的那些大爷兵可不是什么善茬,淮安府的卷宗里,不少这帮大爷们的劣迹。

    但对面老头子跪在地上看上去很是诚挚,正犹豫的时候,外间忽然喧闹起来。酒后嬉笑的声音不是很真切,但听得出来,似乎有些不愉快。

    不消吩咐,旁边的熊有能看了看林山,便出去了。

    不一阵回来,说是胜保派来的亲兵叫善图的,似乎想要女人,一吆喝七八个亲兵就都兴致来了。当兵三年,老母猪赛貂蝉,在淮安不管如何,还要照顾下地方颜面,加之邵灿总算还有点威慑力,大官们倒还好,但这些小兵们当真是憋得辛苦了,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叫什么勾起了兴致。殷宝良说安排好的土娼就到,那边却只是不依,说急了好像是说到了殷家的女眷头上,话自然不会好听到哪里去。殷家的几个年轻人顿时就沉不住气,吵了起来。

    好在殷宝良大小是个县里领导班子成员,相当于政法委书记的角色,当然不能在自家里跟这些钦差的亲兵打起来,正在好心的维持着。

    “叫殷宝良过来!”一路上正烦着这些电灯泡呢,林山见这院里气氛冷了下来,殷家人都有些畏惧的看着自己,心里知道,要是这个事处理不好的话,只怕安东县这第一炮要打个哑炮了。

    这一声喝骂自然也叫那些兵们醒了醒酒,不过听道台老爷叫的是姓殷的,自然是勾肩搭背的三三两两过来,要看姓殷的吃瘪。

    殷家情况林山是知道的,大儿子早死,留了个长房孙子在读书,今年也有八九岁年纪了。此刻就在席上,二儿子就是这个殷宝良,倒是有两房姬妾,连带着自家一个妹妹叫宝亭的,就是这帮满蒙大爷兵们嘴里说的女眷了。

    殷家算是个地头蛇,家里就有几十号庄丁,都是本族的子弟,宗族里还有十七八个叔伯兄弟今天都在这里维持,真要闹起来的话,殷家急起来把这帮人吃掉自己做捻子都有可能。

    “叉进来!”脸色赤红的殷宝良跪在面前,有气发不出,却还要给他们求情。林山却不理他,刹那之间就决定了下来,拼着得罪胜保,也要借着这个事情把殷家吃下来!

    于是冲那个领头的善图一指喝道:“县里取枷号来,枷到淮河边枷一夜,叫他吹吹风醒醒酒!明天发回去请克帅亲裁!”

    人人都愣了一下,唯独熊有能和张保胜,不言声的就冲上前去。那边到底是一伙的,诧异之下就要动手。配的腰刀也拔出了鞘。林山却不理那边,将殷宝良扶了起来道:“你是典史,你们县老爷几个——”瞄了一眼那边装醉的几个大老爷,蔑笑道:“都不醒人事,你看怎么处置?”

    “要造反?”那边到底有醒了酒的,听熊有能这么一喝问,知道这里轻重,顿时软了下来,由着两人把善图押到了面前。

    “你是满洲人还是蒙古人?”林山不管那边殷家求情,径自问善图道:“怎么,出来就这么丢克帅的脸面?”

    “你他妈不就一个鸡巴毛道员嘛!你敢动我?告诉你,我主子可是六王爷!”

    林山本来是打算做个样子给殷家脸面,私下里给他们点小惩戒就发回淮安给胜保处置就算了的。但他这么傲气,还真是叫人不好下台了,冷冷一笑,背手进了内院。轻声冲后头跟来求情的殷宝良道:“今日备细,你具文到钦差行辕。我这里少不了有一封书信的。放心,我给你做主。”

    刑名口上的人,哪里听不懂林山这番话?跪下了谢过了之后,便转身出去。将其他六个亲兵好说歹说请到了内院里,这会儿林山却已经换了一张笑脸。

    “善图——”林山一直站在院子里转圈,摇头道:“你们也看见了。殷家在这县城里跟土皇帝有分别?不是我心狠,我也得为你们大家想,几十条人命可不能毁在这王八蛋手里。”

    见几个人不说话,知道心里肯定不平静,做出为难的样子摇头叹息道:“罢了罢了,我再找殷家说话吧。这善图说什么满洲主子是六王爷,其实算起来也是自家人,五爷七爷那我也是经常走动的,这将来要算起来,我怎么跟王爷们交待?好了好了,我且写份书子,总归是要救他一条命吧。”

    这份书子自然是是写给胜保的,淮安家里也要照应,看得出来,这善图还算有些狐朋狗友,万一家里头闹个不愉快就得不偿失了。

    再有一封,自然是要写给漕运总督邵灿,他家儿子刚被人打,去钦差行辕闹一闹也是一个压力。当然,免不了的心里要捏一把汗,想了想,还是决定叫熊有能回去一趟,借着邵灿那边的势,把他手下那几百个兵先操练起来,好歹也是个看家护院的门面。

    在灯下差不多写了半个钟头,这才把熊有能唤了进来,问起外头的情形,回说是殷家还算知道分寸,只是捆起来抽了两鞭子就算了,如今正押在柴房里。

    不一阵又有县里老头子们来告辞,延误了一刻,林山把面如土色的县令留了下来,这才出门来,当着那几个满蒙兵的面,把书信和一柄手枪交在熊有能手里。请他把善图带回淮安去。

    当然,外头殷家很配合的,吆喝着要生要死,几个满蒙大爷们总算是醒了酒,这会儿才知道怕。

    “好了好了,我这个做道员的,给他一个大爷做保,唉,当真是所为何来,所为何来啊。”林山摇着头叫熊有能把书信和枪带了出去,不一阵,外头终于是松了口,说是可以放人。

    那就放吧,林山打发了熊有能带着这七个满蒙大爷,连夜的去码头上船,今晚上自然是住船上了。

    他这才有功夫把殷宝良叫来,宽慰了一阵后,看他脸色心里知道这家伙肯定还是不解气,家里妹子给人占便宜,任谁也是这样的。

    于是顺水给了他个人情。

    次日,回程的船还没出安东地界,不知名的乡民就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把善图弄死了便散,人多势众的没法计较,熊有能做的主张,分了三个人跟他回淮安报给胜保,另外三个人步行去县里禀报林大人。自然是谁也不乐意回县城的,最后几乎是抓阄才选出了三个人。

    “下头的勇,都叫上来了?”见到那三个回来的人的时候,林山正跟殷宝良说着明天选兵的事,听了这话,当然是命令殷宝良要追拿凶手,私下里跟那三个人,却是换了沉痛表情,从殷家那里以林大人私人名义出了二百两的人情,又修书一封,向胜保陈明新的变数。请这三人跟县里借了一条船坐了回去,殷家也出了一些钱,给这几人分了些,送给胜保几百两了事。

    他当然知道胜保眼下不会有功夫来忙这点子屁事的,信里提出的报阵亡的例这位大帅自然也会照准。而东三县的维持稳定的任务,当然就落到了林某的头上。

    在县里土豪面前一力承担,这是个恩结,但光是恩结还没用,还得有威压。

    殷家选上来的兵,大抵都是本族子弟,林山按照自己对于兵勇的要求,裁汰了约三分之二,委了陈子勇和宋春庆巡检头衔,做殷宝良的副手,将剩下的三百多人编成一营,以宝字营称呼,三人共同统带,县里出的几十把长矛做兵器,就在当地操练起来。

    尽管有所缺憾,但毕竟是有了兵了。

    下一站是阜宁,这一队宝字营自然要带去,林山亲自做的思想动员,学了后世的法子,以跟人拼精气神,拼本事,将来去跟长毛捻子打,拿军功建爵封侯光宗耀祖等激励性的话一说,立马将一群乡下年轻人,鼓舞得士气饱满。

    码头上送行的时候,林山自然没忘记再敲打一次那个县令,老头子虽然办事不行,但牵线搭媒还是行的。

    林山给他的任务是:那个从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