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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外传第6部分阅读

    大事儿,跟普通学堂里教授的学生不同。

    连忙应承道:“多谢先生!”

    先生沉吟良久,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凡事切记循序渐进,万不可操之过急成了空中之楼阁!便取这“百年树人”之意,表字便叫树人如何?”

    听懂了,先生是在点拨我啊,念叨半天,深施一礼道:“多谢先生教诲!”

    离开学堂时,先生对我视而不见,正一边踱来踱去,嘴里不住地喃喃道:“来年大旱,来年大旱……”莫非先生当真信了那俩老神汉?后世都是天气预报短期准确、长期不准,地震预报是长期准确短期不准,莫非这俩老神汉当真有这般能耐,连明年大旱都预报的出来?

    辞别了姐,跟得福骑了马朝回赶,出来都这长的工夫了,还真有点想家!打马跑了一段,看看瞎眼跟不上,勒住马缰绳慢慢跑,还别说,身边的黄水河好像都快见底了,不对啊,明明记得前几日下过雨啊!莫非明年当真大旱?姐说过,王家几万亩的良田,要真是大旱,那王家得损失多少啊,搞不好要破产的!

    心里装了心事,路上便没心思多呆,一路上紧赶慢赶的,把瞎眼累了个半死,瞎眼娘早就离了庄子多老远迎了出来,冲着瞎眼亲热地不行。四叔站了村头不知道等了多久,赶紧下马跑过去,亲亲热热地抱了喊:“四叔,平儿回来了!”

    “好,好!一走几个月的,回来就好,赶紧随我回家去,夫人都等急了!”四叔拉了我,边走边念叨个不停。

    娘正院子里转圈,刚给娘跪下,没等磕头,早被娘一把搂了怀里,眼泪吧嗒吧嗒就滴了下来,我不敢动,抱着娘连声道:“娘,别哭,平儿这不是回来了么,娘,别哭,平儿长高了,教授先生也夸奖呢!”没用,照旧抱了滴眼泪,那边奶娘也拉了衣袖乱抹。

    好半天,娘平静了,把娘扶了椅子上坐好,给娘磕了头。起身又恭恭敬敬对四叔施个礼:“四叔,您也辛苦了,打登州给您带了点心,回头叫得福给您送了过去!”

    四叔侧侧身闪开我施礼,拱手道:“有劳小少爷记挂,老汉身为王府管家,凡事儿自当用心。”

    娘一边笑道:“跟旁人虚情客套,跟你四叔闹这些个幺蛾子干啥,看着你长大的,撅撅屁股都知道你放那啥……呵呵,跑了一天的路,身上又是土又是汗的,后面早给你烧好了水,洗了换换衣裳再出来说话!得福,几个月没回来,账房上支了两百文赏钱,先回去歇息,今儿就别候着了,这跟前有得财呢!”

    得福欢欢喜喜领赏钱去了,我急急忙忙朝后院赶,这一身的汗,赶紧洗了去!

    泡了澡缸里,奶娘舀起一瓢水从头顶淋了下来,哎,爽!这怎么头顶淋着水,心里老是想着大旱呢!索性不管,闭了眼靠了边上仔细想想。好像摸着点啥门道,再想想,哈,就是他了!跳出来,水都没抹干,套了衣服便走。后世甭管是厄尔尼诺还是啥拉尼娜,都有个明显的规律性,得好好琢磨琢磨,这气候可不跟着朝代变换,啥年头都有个规律不是!

    账房里,程先生正一边喝茶一边百~万\小!说,上前拉了程账房:“程先生帮我,程先生帮我!”

    程先生吓一跳,赶紧起身道:“小少爷有何吩咐,单说无妨!”

    “请问先生在王家作账房先生有几年?”

    程账房捋着胡子,一脸的得意:“小少爷,在下乃是随了老爷到的登州,已有三十多年了。”

    “好!眼下急着要看这些年王家的盈余,快,这些年的都要,只要田地里的,旁处的不要!”

    程账房一脸的为难:“少爷,夫人并未吩咐在下,请少爷稍等,在下问过夫人再来向少爷禀报如何?”

    个死脑筋!一把拉住:“不用,我不用细数,你只给我写下,倘若去年盈余十文钱,往年都跟这个比较,该是多少?如何,夫人那里我自去禀报,快,等了要用!”

    账房点点头:“不要细数,那倒无妨,请少爷稍候片刻。”

    顿饭功夫,账房拿了两张纸过来,赶紧抢过来看:“程先生,这一年为何是欠十二,这年又为何是欠八,这年又为何是欠六,这年却又为何是欠三?”

    程先生接了纸看了看:“少爷,这几年年景不好,适逢大旱,旱得重自然就亏空的多些,旱得轻自然就亏空少些。不过要说咱王家的田地,这几年置办下的怕有半数,置办田地又是些花费,故而便亏空多些。”

    想了想,又接茬道:“老爷、夫人又仁厚,不肯亏待了客户,就是村上的主户灾年也多有接济,亏空便更大些……”

    仔细数数,四个灾年间隔了两个八年一个九年,再看看,上个灾年到今年整八年,今年虽不算是风调雨顺可不管咋说也不算咋干旱呢……

    把纸揣了怀里,头皮有点发麻,看来,明年大旱是躲不过去了,那两个老神汉到底是啥人,真叫个牛?

    迷迷糊糊回到了正屋,娘跟我说话,胡乱应着,终究是忍耐不住,呼啦吧道:“娘,怕是明年要大旱呢!”

    娘奇怪道:“哦?平儿是如何得知的?”

    “孩儿从登州回乡,沿途看黄水河比前阵子干涸了许多,快没水了都,还有便是学堂里听了先生讲过。”

    “哦,平儿,这些娘跟管家也曾计议过,今年虽是下过几场雨,没误了耕种,可是雨水不足这地里山上往年存下的水也少了些,黄水河也快干涸了,明年春天若是不能及时下雨,怕是要干旱一阵子。娘早跟你四叔商议过,今年少卖些粮食,即便明春有些干旱,想来也能过得去。平儿只管用功读书,这等事情自有娘跟管家料理!”娘款款说道,看来娘全没当成多大的事。

    打怀里掏出两张纸,摆了桌上一一指画道:“娘请看,来的时候请程账房把家里这些年田地里的收益算了算,自我家来到登州,共有四年大旱,间隔有八年,有九年,最后一年大旱离了现今刚好八年,来年便是第九年……”

    娘皱着眉头接过去,瞅了半天道:“这年便是生下平儿那年,地都旱出口子了,平儿百日那天下得好大的雨水,都差点发了河水……”

    眉头皱得更紧,随手把纸片递给边上站着的四叔:“王安,你来看。”

    四叔看了半天,惊叫道:“夫人,这第一次大旱之年便是我等追随老爷到这登州的第三年,若不是老爷夫人仁厚,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四叔手指头不断向下滑,越滑脸色越是难看:“夫人,怕是没我等想的那么轻巧,若真是如此,怕是要被少爷料准了……”

    娘的脸色变得苍白,我继续说道:“孩儿在学堂上听得先生跟人交谈,还要禀报知州大人呢。”随口便把俩老神汉的事情说了一遍。四叔追问道:“少爷,那两位先生果然姓李?”

    “不知道,先生是这般称呼,庄户的装扮可先生没拿着当个庄户看待,这神态也恭敬异常,看起来倒不似平常百姓。”

    娘盯了四叔道:“莫非是李伟、李仲两位先生?”

    四叔点头称是。

    娘低了头沉思片刻:“这些年,旱了涝了的哪年没有?叫人能省心的能有几年?即便旱了又不是头一遭,打什么紧!王安,明日你多带礼物,拿了王家帖子前去拜访两位李先生,两位李先生见识过人,想必有所教我。”

    转过头又对我说道:“此事既是平儿发觉,便当由平儿寻个妥贴的法子,看我家如何应对!”

    四叔含笑道:“夫人吩咐的极是,少爷机敏聪明,定能寻出良策!想当年老爷……”

    四叔说啥全没听着,这脑袋一下子便炸开了,这咋,没轮着大鱼大肉、鱼肉乡里的日子,还大家少爷呢,咋一来便摊上事儿呢!哎呦我的娘啊,天要大旱我能有啥法子,我又不是龙王,我又不能呼风唤雨,赶紧多预备粮食就是了。四叔,您老跟着凑的啥热闹啊,跟着这般难为我干啥啊!

    苦着脸应承下来,娘都定好的事儿,不应承下来也不成啊,嗨,走一步算一步,反正还得在家里呆上一个月,反正明年才大旱,今儿不管这个,先吃饭睡觉!杞人忧天么,真是的!

    第十六章 习武天才?

    吃过晚饭,陪了娘说会儿话,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跑了后院护院使唤的演武场,架子上挑了根长枪,把姐教过的枪法照了少林寺疯魔大法的路数舞了一遍,我扫、我扎、我还扎,叫你大旱,我还扎!疯子一般地连吼带打,把个瞎眼、顺眼吓得躲出去多老远,瞪着小眼惊魂不定地瞅我看。

    疯闹一番,出了一身的透汗,这心里的堵却也疏开了,这心劲儿一减便收了招式,还没等擦汗便听一声暴喝:“好!”

    这谁啊,没事躲起来吓唬人玩?

    赶紧回了头看,呵呵,认识,家里护院的头领,不知道叫个啥名字,娘让我喊六叔!六叔三步两步跑了跟前,连珠炮一般问道:“少爷习练这王家神槊多久了,却是何人教授,怎的老汉竟然不知?”

    “怕是大小姐教的吧!”边上个壮实的护院插话道。

    “怕是大小姐照了枪法的路数教的吧!”边上个岁数大些看上去见多识广的护院跟了瞎八卦。

    “少爷是从何人之处习得这槊法?”个跟六叔岁数相仿的老伯眼珠子瞪得斗鸡一般盯了问。

    瞠目结舌,赶紧跟六叔解释:“六叔,姐传下来的。一月前平儿缠了姐姐习武,姐姐缠不过便传授下这王家枪法,眼下没传完呢。今儿下黑平儿心中憋闷,便随手乱舞了几下全没了路数,倒教六叔见笑了。哎,我说六叔,这神槊是个啥兵器?先前姐说传授的是枪法啊。”

    六叔瞪眼瞪了半天,仰天长笑一声道:“哈哈,天意啊,天意!”再不说话,拖了我便走。

    “六叔,干啥去?……别拉,别拉,跟你走还不成嘛!”六叔压根没搭理这些,大步流星就给拖了娘房前,不好,老头耍赖,要告黑状!

    六叔站了屋前,叉手施礼道:“房中是哪个伺候着夫人,还请禀报一声,就说俺陆老六有要事求见夫人!”

    吴妈的动静:“他六哥,这都啥时辰了,有事明儿禀报吧,今儿小少爷刚回,昨儿夫人一宿没合眼呢……”

    没等吴妈唠叨完,就听着里屋娘的声音响起来:“吴妈,先请老六正堂里坐着,换过衣服便去说话。老六若非是要事也断不会这个时候来,莫要多言,去吧。”

    吴妈嘟嘟囔囔地把六叔领了正房,六叔站了门边不住地搓手,也不知道是给气的还是给欢喜的,可不管气的还是欢喜的都跟俺不相干,压根便没招惹这老头。这还没完了,轻轻拉拉六叔衣袖,六叔没搭理,照旧自顾自地搓手。

    也不知道娘啥时候进来的,瞅瞅六叔身后的我,皱眉道:“老六,这时辰寻我必定是有要事。莫不是平儿又搁外边闯下啥祸事?不能啊,这回平儿回来便是院门都没出去过……”

    娘边说边走到椅子边坐好,兰儿姐边上伺候着,老大不情愿地瞅着六叔,道:“爹,夫人这刚躺下您就过来,啥事儿至于急到这样啊!明儿说不成啊,肚皮里揣着半句话憋一宿留了明儿说能憋出来个啥好歹不成!”

    哈,原来兰儿姐是六叔的闺女!

    六叔半天没说话,呼啦吧便走了娘跟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娘吓一跳,赶紧起身闪开:“他六叔,咱家不兴这个,老太爷手里使唤出来的人,几十年的情份,便是天大小的事儿都有个担待。兰儿,没点眼力劲儿,赶紧给你爹扶起来!”

    兰儿姐惊疑不定地也不知道干啥好,听娘这一吩咐刚预备着上前,却看着六叔抬起头来,已然是老泪纵横!扫一眼兰儿姐,低声喝道:“兰儿,赶紧扶夫人坐好!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帮帮帮三个头磕得地面直哆嗦。

    娘惊疑道:“他六叔,有何喜事,不能坐下说话!”

    六叔又磕了一个头:“恭喜夫人,贺喜夫人!老太爷在天有灵啊,老太爷的神槊终是有了传人!恭喜夫人!”

    娘没闹明白,满屋子转圈儿瞅瞅,除了我再没旁人!不解道:“平儿?平儿何尝习练武艺,原本想来年开春便请了老六好生调教呢,既然眼下出了这说辞,莫不是平儿在登州习练了武艺?即如此却如何不向我禀报?习练了武艺却不拜师,岂不叫人耻笑王家失了礼数?老六赶紧起来,兰儿赶紧,没长个眼色!”

    娘冷冷的扫我一眼,吓得我一哆嗦,还这般讲究礼数啊!

    六叔站起身来,抹抹脸,叉手站了边上,嗓门振得房梁噌噌往下掉灰:“夫人且听俺细说:吃罢夜饭在下听闻场子上有人习武,便顺了动静寻过去,谁成想细细一看,却是小少爷正演练大小姐教授下的梨花枪法。小少爷习武时日不多,根基浅薄,这枪法演练的颇为不堪,可这演习枪法透出来的霸气,却仿佛老太爷再世!当真是像足了老太爷当年的摸样!”六叔喘口气又继续说道:“老六当年身受老太爷、老爷两代大恩,老太爷临终之时又传我王家神槊,嘱我传授王家后人,可惜这些年王家人丁不旺,小少爷原本又是顽劣不堪,本以为老六要愧对老爷,只能把这王家神槊带了阴间交还老太爷,不想今天一见小少爷演武却是这般情景,当真是老太爷在天有灵!老六却跟夫人禀报一声,只若是夫人点头往后小少爷便算是交给老六了,老六自当用心调教。过得几年,再传了少爷这槊法,老六也有脸面地下去见老太爷了!”

    娘惊喜道:“老六,当真?!”六叔不言语只重重点点头。

    这一大早跑步回来,刚进院门,便被六叔拉了后院场子里,扔了木桩上便开始折腾。不是练枪么,哦,不对,是槊,这都折腾些啥。看边上几个护院,耍刀舞棍的,多来劲!

    哎,六叔,放俺下去,不说梨花枪、王家神槊的话,教俺耍刀也成啊,反正是锻炼身体呗!折腾这些个没用的干啥!

    六叔没搭理,老猫耍弄小耗子一般足足折腾了快一个时辰,总算是心满意足地把快虚脱了的少爷我给放回去,看我狼吞虎咽大碗小碗地朝嘴里扒拉饭,娘也心满意足,道:“先前总说平儿小,舍不得送了习武,现下看起来,早应当送了你六叔手里,都不说旁的,看这饭吃的!”

    这心里憋屈的,我说娘啊,您不说帮我说句话,便是习武那也得循序渐进不是,没见着这一上来便朝死里演练的,您是我亲娘,咋的您老也跟了折腾我?

    点评过我,娘接茬吩咐道:“奶娘,吃了饭赶紧送去泡泡澡,看这臭的,当心祖宗怪罪!洗好了屋里老实呆着莫要乱跑,等下有事!”

    坐了太师椅上,看这一身穿的别扭的,长衫高帽束手束脚的,腰里还束着带子,老厚的靴子,也就姐夫领了拜见先生时这么穿过,这今天谁要来啊,这般看起来只怕还得是个重量级人物!

    正胡思乱想呢,奶娘过来传话,赶紧跟着娘出了正门,哎,不对啊没见着客人来啊。

    正纳闷呢,娘脚底下却不停歇,不对,咋朝那边过去了?那边好像,好像是王家的祠堂!

    八碟点心,整只的鸡鸭,老大个猪头,烟雾缭绕地供奉着一排的牌位,灯光暗点,看不清楚牌位上边写的啥。四叔、六叔跟几个岁数相仿的老伯边上站着伺候着,娘领了我跪下,和尚念经一般小声念咕:“列位祖宗,不孝儿媳……”

    快睡着了都!这叫六叔折腾了一早晨呢,还得装着恭恭敬敬的摸样跪着,正耐不住性子呢,看娘站起身来,点了三炷香,恭恭敬敬插在香炉里,闪在了一边看我。

    赶紧站了起来,学着娘的样子,也恭恭敬敬点了三炷香插了香炉里,嘴里也学了娘小声念叨:“赶紧完吧……快散会吧……”

    娘站了当间,一脸的肃穆,语重心长道:“今儿正赶上黄道吉日,为娘领平儿祭拜过祖宗,打今日起,平儿你便是王家的顶梁柱,习练祖宗传承下来的武艺,传承祖宗传下的家业。王家定会在平儿手里开枝散叶,人丁兴盛。平儿你定要事事用心,莫要愧对了列位祖宗,也莫要叫为娘无颜地下去见公公与你爹爹!”

    啥,不会吧,娘,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便叫我当顶梁柱,莫不就是叫我当家长?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