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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外传第33部分阅读

,要不是这样咋敢跟“龙眼风”叫板?

    第二十三章 熬鹰(四)

    模样做得逼真,脸面刚好在油灯的黑影里,书卷全放了光亮处,神智一回来便似模似样翻页书,顺口跟“龙眼风”伴当掰扯几句省得叫人起了疑心,亏的事前心下有了计较连冬天里的裘皮都给穿了出来,若不然只怕都能给冻个半死!

    冷不丁的鸡叫头边,人嗖的便清醒过来,偷眼看看窗外还黑着呢,这“龙眼风”伴当眯了眼珠子躲了对面抽风一般的打着摆子,嘿嘿,傻不楞登的搁对面干干的坐一宿,身上衣服又单薄,冻不死你个小样!

    照旧坐了没动,斜眼看看“龙眼风”,这小子当真是风口浪尖里滚出来的,身上、脸上虽说是颇有寒意,言谈上却是照旧的豪爽硬气。就听着柱子道:“没错,正该如此!”

    “龙眼风”冷笑道:“照了这般说辞,你家少爷这一开口,在下便该当感恩戴德的归附不成?”

    柱子不屑道:“莫怪俺说话不中听,府上村里多少人心里痒痒的羡慕俺?不信你村里访一访,甭管是哪家哪个,只若是随了平少爷跟前伺候着,有一个不情愿的把俺脑袋拧下来给你!先前不是跟你说过,这得福、得禄、得财、得宝四个原本就是家里的寻常下人,咋样,跟了平少爷才多久,看看眼下,个顶个的都是大掌柜的了!少爷外头请过来的李先生、方先生、赵先生,眼下也是个顶个的主事一方,平少爷少时玩伴眼下也都出息了俩,都学院里教授了呢。便是家里那个掌勺的厨子,就是昨下黑置办烤鸭子的王胖子,眼下也成了家里主事儿,掌管着好大片产业呢!哪个离了俺家少爷近些的没沾着大便宜?偏你就不识趣,平少爷这般劝说竟然还顶上杠子了,海上做了好汉能有个啥出息?便是纵横十年也终归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俺自幼便在海船上呆着,见着的听人说道的,就没听说哪个水上的好汉能落得个善终的,便是有几个也是识时务识进退的,悄莫声的隐居起来不知所终的……”

    “龙眼风”给柱子说道的有点子挂不住,忍不住反唇相讥道:“哦,在下不识时务,倒不知柱子老弟眼下是个啥名分?”

    柱子昂然道:“俺眼下便是平少爷的贴身护卫,满府上满村子那许多人俺家少爷单单挑了俺,咋样!”

    “龙眼风”冷笑道:“嘿嘿,护卫么,了不得的身份!”

    柱子怒道:“咋,看不起俺?随了俺家平少爷身边,他日俺定当有大出息呢!先前那王胖子除开一手的好菜再没半点比得上俺,他成,为啥俺不成?便是平少爷身边有福、有财俩小崽子,他日也定当有大出息!偏你不识抬举,若照了俺说,要么一刀砍了干脆,要么趁早赶走,若寻肯给家里出力的人手,这边一抓便是一大把,难不成偏偏少你一个不成!”

    “龙眼风”摆摆手不跟柱子论及,转过话头问道:“柱子兄弟,既是如此,在下便有些糊涂了,你家少爷却是为何缘由,也不杀我等,也不放我等,也不拿了送官,偏偏一门心思要收了在下,你王家登州好大的家业、清白的家世,为啥偏偏硬要攀扯上在下?旁人家躲还躲不迭呢。”

    柱子下巴颏挑的多老高,傲然道:“俺家少爷的见识岂是你能猜得透的!不是跟你说道过,少爷定好的这些个事儿哪个又是事前众人能寻思明白的,却又有哪个砸在了手里?若照俺说来,旁人求还求不来的好运气,只管随了俺家平少爷,不怕往后不发达!”

    正听得有趣,却听着鸡叫了二遍,这天也发白有些麻花亮了,起身伸个懒腰,冲“龙眼风”笑道:“你俩说话,到了时辰了,在下该当演武去了!”

    又冲“龙眼风”伴当说道:“咋样,照旧蒙了眼珠子看着去!”

    伴当起身便要随了出去,却听着“龙眼风”道:“长点脑子,王家少爷演武你跟了边上算是咋回事?看这身上有汗没汗便看不出究竟?白长个任大的脑袋!”

    不理会“龙眼风”,这时辰府上大门还没开呢,单开个小侧门留着下人进出,也没敢当真演练,看“龙眼风”这架势只怕不是一天两天能拿的下的。

    上辈子有个同学是反贪局的,专门拾掇些神通广大的不法官员,但凡拿着了实证,平日里不下手,单等周五下班半路上截下请了某个地方去,手机一关说情的、打招呼的找人递话都找不着,这各方机关哪个周末找得着人办事儿?也不打也不骂,就是连轴审讯不许睡觉,头天晚上便没打算能审出个啥名堂,这第二天晚上也审不出几个,这第三天晚上十个倒是有九个挺不过去,人嘛,都有个生理跟心理的极限,超过了这个极限便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这“龙眼风”也是东海上的悍匪,只怕得照着三四天上说话,昨儿算是一天,前儿难讲,咋说也还得照了两天上预备着,眼下给体力全消磨没了还拿啥熬鹰呢!

    白天里骑了马四处转悠,李戬、方崇珂天南海北扯一通,面包、驴头一干玩伴处转一转,机械厂里、冶金学院里露露面,杨茂种棉花的地界也去视察一番,便是水库里也坐了船湖面上游上几圈,眼下水库边上都养了十几户打渔为生的渔户。

    这“龙眼风”伴当陆地上死了没埋的模样,这船上一站便露出了本性,一把掀开渔户自个把个小渔船操持的飞快,一会儿箭一般穿梭于水面,一会儿急速转弯,把个船操持的左歪右倒的,边上渔民老伯不住嘴的夸赞“龙眼风”伴当好功夫。趁了“龙眼风”伴当耍的畅快的当口,假装了晕船闭了眼又是好一通的神游,哈,赚大发了,赶明儿一早就来水库,连干粮都带齐全,直接水库里呆上一天多好!

    天大黑才回了老宅子,这杨茂不耐烦的等了多半天了都!没等开口问话,这杨茂嗖的扔过来个包裹转身便走。啊,这啥,这回来才几天,咋就学会给我抖包袱了?

    纳闷的揭开包裹,哈,这杨茂委实是个大行家!这王胖子、兰儿姐倒腾了几年没倒腾出来,这杨茂回来才几天,大件的鸭绒服,还是比量着我的身子板做好的,套了身上不大不小正合适,跟裘皮一般的暖和,却全没了裘皮的燥性。

    过半夜这“龙眼风”精神头明显的不济,再不像昨儿夜里谈笑风生的模样。这边换成了彪子陪伴着,这“龙眼风”虽说是照旧的有说有笑的,只是这脑袋转悠的明显没有嘴巴快,把个彪子听得时不时的捂着嘴偷偷笑。

    嗯,看得出来这便是当真开始熬鹰了,这“龙眼风”满脸的苍白,还时不时的起身溜达溜达,要不便是端起茶盏不住嘴的灌着热茶。哈,装啥装啊,这空空的茶盏都端了几回了还不肯撒手?趁着上茅房的时候偷偷叮嘱过彪子,别给“龙眼风”喘气的功夫,不住手的轮着班的熬!

    照旧捧了书卷装模作样的坐了灯黑影里,只是今儿却不敢再像昨儿那般托大,一来么这“龙眼风”眼下已经进入了状态,冷不丁啥时候便能暴走一下,给他瞧出了端倪委实不妥;这二来么便是,自个也委实困顿的不轻,虽说偷着空神游了几遭,可这毕竟也是第二个过半夜了,说不困那是假的,担心这一旦是不留神睡过去昨儿这一宿便算是白熬了。

    偷偷地搁鸭绒服下摆里,藏了几根缝衣服的细针塞了大腿底下,翘了腿照旧的神游,冷不丁这一睡过去这针尖便毫不客气的给来一下,立马便精神两盏茶的工夫,接茬犯困。没俩时辰这一条大腿便给扎成了鞋底子一般,没法子,只得换了另一条大腿接着纳鞋底子。

    正纳得心惊肉疼之时,冷不丁便听着这“龙眼风”嗷的一嗓子吓人一大跳,禁不住一激灵这大腿下的细针便硬生生戳进去大半拉,给疼的直咧嘴。

    忍着疼偷偷的把细针给拔了出来,哈,这便对头了,这“龙眼风”开始暴躁了,便是处在了崩溃的边缘,难不成这“龙眼风”一路劳顿,身上又带着伤,这两天两宿便给熬熟了?

    这“龙眼风”一边喉咙里低沉的咆哮着,一边拉磨一般的满地瞎转,脚步都明显看得出下盘不稳了。这低沉的咆哮不单是把边上屋子二十几个海匪的呼噜声全给震没了,还把瞎眼、顺眼俩狗给招了进来,俩狗竖着耳朵遇着狼一般的低沉呼号着。

    没拦俩狗,这“龙眼风”到了这个份上啥事儿都干的出来,这狗的直觉本性敏锐,这个时候俩狗比着柱子、彪子可靠多了!

    心下得意,站起身来笑眯眯的看着“龙眼风”,哼,看你能支撑多久,跟你打赌,不出半个时辰你就得乖乖的被咱给收下喽!正得意间,冷不丁便听着嘹亮的一生鸡叫,紧接着这“龙眼风”顿下身来,长长的出口粗气,这脸色虽说照旧是萎顿不堪,可这眼神已是不再迷离恢复了清澈。这天杀的公鸡,就不能晚上半个时辰打鸣?不用晚上半个时辰,只怕有一炷香的工夫也够了,个遭天杀的,给气的,今儿老子不吃旁的了,就吃公鸡,还专吃打鸣的公鸡,下蛋的公鸡不吃!给气糊涂了都!

    第二十四章 海东青

    甩甩袖子挣脱了鸭绒服,冲“龙眼风”抱拳道:“哈,当真是好心性、好定力!不愧是东海“龙眼风”!那啥,彪子,给看好,在下倒要好好看看,下边这一天你是熬得熬不得!”

    甩手便走,满村子去寻那打鸣的公鸡,却哪里寻得来,这头一个公鸡一挑头,紧接着满村上下少说也有两三百只公鸡演奏开了大合唱,哪里寻得出这罪魁祸首?哼,找不出这罪魁祸首难道就能善罢甘休?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先从自家打鸣的公鸡开始吃,吃上一年等村里再没个打鸣的公鸡,总有一个吃的对的吧!

    怒气冲冲的冲王胖子吼道:“去,看看你烹鸡的手艺,家里几只打鸣的公鸡,全给宰喽!啥,小公鸡?不要小公鸡,今儿还单吃这打鸣的公鸡,有几只全都给宰了去,听着打鸣上火!”

    王胖子愣是没敢多言语,缩手缩脚的钻进厨房,这都啥事儿啊,好好的一桩便宜事儿愣是被这该死的公鸡给搅和了,今儿不吃上几只打鸣的公鸡我死不瞑目!

    “王家少爷,这鸡死不瞑目!”“龙眼风”伴当提溜个炖的稀烂稀烂的肥鸡塞得嘴里满满的,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着,一边指了鸡头给我看。

    给气的一脚踹飞:“滚远,看个烦人劲儿!”

    唉,坏了,这脚踹的实成!家里人、村里人都知道王家平少爷喜欢踹人屁股,只是村里人没哪个会当真下力气踹,这府上习武的倒是舍得下力气踹,只是众人被踹惯了也早躲惯了,便是脚面蹭上了屁股也吃不上多大劲儿。这“龙眼风”伴当不知道这个,我又是盛怒之下含愤出脚,这脚踹得实成,给个伴当踹出去老远,手里的肥鸡都不知道摔哪边去了。

    气鼓鼓的坐了一边运气,“龙眼风”伴当地上爬煞好几圈,没等起身便高声道:“王家少爷当真好腿力,小的不是对手甘愿认输!”

    斜眼看看,这伴当满脸的油渍麻花的,乱草一般的发髻上还顶着半拉没啃完的鸡屁股,嗯,这个有趣,看着伴当一脸的认真模样,禁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若说么,这人就得时不时的笑笑、乐乐,笑口常开方才能有个好心境,就像王胖子,这不,照旧一脸的笑模样给端上来个老大的汤碗。这啥,连鸡汤都一块儿端上来了?好像这炖的时候也短了点吧!

    王胖子飒利的揭开盖碗,哈,好东西,红红的虾球一看便是水库里的河虾刨开沙脊剥了虾皮、虾头,红通通的绣球一般,火候不轻不重的正合适;这细如豆芽一般白白的细条一看便是宝山家的亲手摆弄出来的豆腐,王胖子的绝世刀工,漂了汤里都不像个吃食了,整个一工艺品,这是没有,若有,弄个透明的玻璃碗盛了,单单是这卖相都值一两银子;这汤,嗯,半岁上的小公鸡用心煨出来的高汤,细火上少说也煨了俩时辰,哈,正是王家少爷独创、王胖子倾力打造、深受王家上下老小喜爱的,王家御膳房的不传之密、镇家之宝――大煮干丝!

    “瘸子差人送过来的,天刚亮水库里打上来的活蹦乱跳的虾子,拿来做这个正是合适。”王胖子笑微微的说道。

    啊,这个好,自打水库里有了出产捞上来些虾子,便想起前世酷爱的这淮扬菜里边的名菜,顺手便传了王胖子,谁成想这王胖子三下五除二便做得八九不离十。娘也稀罕这大煮干丝清淡不油腻,打一年前开始便成了王胖子的招牌菜,还愣是声称传子不传女,连登州城里“蓬莱春”的厨子都没传授,王掌柜的骂了几次了都不管用。

    哈,前边哪次回来都没少吃这道菜,就这次事儿多,这还没顾上这茬呢。一把抢过汤勺美美的灌上几大勺子,嗯,舒坦,就是这个味道,转头就给打鸣的公鸡扔了脑袋后边。

    这说气话归气话,这打鸣的公鸡能不杀还是不杀的好些,前些年村里闹鸡瘟,满村的鸡死的没剩下几只,弄得燕青过来任大的村子连只鸡都买不着。这庄户人家几样畜生金贵,这头一个便是耕牛、牲口啥的,咋金贵法儿,这耕牛便比着人金贵些;这第二样便是看家狗,不是为了防人,家里有只顶用的看家狗便算是多了个忠心的护院;这第三样么便是打鸣的公鸡,这年头也没个闹钟啥的,村里人又都勤快,地里劳作一天又都睡得死沉死沉的,全指着这打鸣的公鸡早晨叫早呢。这王胖子看上去肥头大耳傻不楞登的,却想不到还有这个心思。

    打着饱嗝,忍不住的上下眼皮直打架,都靠到了这个份上,多支撑上半个时辰都兴许能大功告成,心下一边这般的宽慰着自个一边寻思着法子,这熬夜熬得狠了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冷,厚厚的鸭绒服套了身上也不顶用,若不是方才这几大碗热烘烘的汤水灌进去还真是不成!那边六叔、燕青还一个劲儿的撮火:“嗯,不错,有点子老太爷的遗风。这算个啥,想当年战阵上俺护卫着老爷八天八夜都不曾合过眼……”

    唉,六叔,少吹点牛能死人啊,这般吹法也没见着哪家卖牛肉的,还八天八夜呢,若是当真不合眼,便没见着几个能撑得过三天三宿的。你当你是神仙哪,眨巴眨巴眼儿八天便过去了,我这才两天两夜,这头一天白天还偷空狠狠地睡过一觉,眼下这耳朵边上还跟打鼓一般的嗡嗡响着,心下烦躁的不行。不成,得找点营生干,要不别说到了晚上,就今儿这一白天都能把我给靠跨了!

    天儿还有点凉,日头倒是不错,骑了马满世界昏头涨脑的瞎溜达,得宝领了千多口子犯人顺了河边来回清理着杂草啥的预备着筑路,看我过来絮絮叨叨的上来说半天话,嘴上随口支应着还做出副认真的嘴脸,说的啥是一句都没听明白。后边“龙眼风”伴当把我给盯的比那俩狗还严实。

    正琢磨着是回家用饭还是得宝这边凑合一顿的当口,柱子差人飞马来报,了不得了,老宅子的这帮子海匪炸了营了。

    哈,啥炸了营了,八成是靠不住了吧!这许多护院守护着,里边还有柱子这般的好手,边上不远处便是新宅子,六叔、燕青这样的大高手也都没出门,除开“龙眼风”跟俩伴当,其他的人全关得严实,就这几个人炸的啥营啊!就是炸了营还拾掇不下不成?

    精神头立马就来了,调转马头晃晃悠悠的朝老宅子那边挪,要说这好马就是好马,通人性哪!这“踏雪追风”通晓我的心情,愣是不理会边上“龙眼风”伴当大声的呼号,居然是走得一步三摇的,就差我马背上放声吼几句小调的了。

    婀娜地踱进院门,就看着关了二十几个海匪的屋子窗户上挤了一堆的脑袋,眼神急得啥样似的全盯了外边看,一干人还全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在商量个啥。顺了眼光看过去,面色灰白得跟死人一般的“龙眼风”,俩眼直勾勾的蹲了地上发呆,边上柱子盯得严严实实的,还不住手的揉捏着胳膊。

    见我进来都没敢上来,远远的招呼一句:“平少爷,这小子方才一头便朝墙上撞过去,亏得俺防备的严实,一头撞了俺胳膊上,是个寻死的力气,好悬把俺胳膊给撞折了。”

    哈,这“龙眼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