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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外传第48部分阅读

    帐房几句便逃也似地离开。就这还欠着泉州林丝的海船钱,这得福大掌柜的幸亏全拿了货物顶账。

    怪不得先前得福拿了二百两纹银跟一副“登州绿”的笔架、笔洗换来了一张休书,这事后说道起来总是一副不屑的模样,就这二百两纹银、笔架跟笔洗十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都换得过来,照得福看来,十成十的赔本买卖嘛!

    除开这个还一处来钱的地方,这便是得禄的车马行、王掌柜的“蓬莱春”这些个商号的收益、入股的收益,最大的两处便是车马行跟家里馆子。家里馆子眼下一天都是几十两纹银的红利,只是,这王掌柜的开馆子不怕大肚子汉,这一连着登州、黄县几处的房产盘下来,便是文登、牟平那边也都盘下几处,还都有开馆子的有带着客店的。旁处不说,眼下登州“蓬莱春”便一溜紧挨着三处大馆子,一处便是“东来顺涮羊肉”,一处便是“全聚德烤鸭店”,再一处便是老辈子的“蓬莱春”,这两年赚下的银钱全置办楼舍扩建酒窖、酒场了。

    得禄的车马行,赚钱,可原先定下的北边买些战马的大计便着落了得禄身上,这车马行银钱动用不得。眼下车马行倒是备好了一笔银钱,还全想法子给淘换成金子,就是为了方便这马贩子随身带着。

    这马贩子跟寻常牲口贩子不同,全刀头舔血、来无影、去无踪的主儿,说不准啥时候唿哨一声便到了,拿不出银钱来失了信用事儿小,这战马买不回来可就耽搁大事儿了。

    眼下这家里四处都用钱,这万两白银却叫我到哪里倒腾?要不,家里原先存下来的老底儿动动?没等犹豫马上便自个摇摇头,要是动了这个可就动了家里持重老人的底线,别看着眼下我搁家里吆五喝六的好像啥大事儿都掌管着,其实这翅膀还没硬呢,娘跟家里老人特意撒手任我扑腾呢,可这一旦动了娘的底线,嘿嘿,招呼一声我就是个光绪的命儿。

    当我不知道呢,这几年别管收成咋样,哪年家里不搁各处抽些红利,这抽出来的红利再没见着踪影,哪去了,说白了就是防备我栽了大跟头的,好给我东山再起使唤的。除开这些,剩下明面上的由着我,想咋咋。可这块银钱上程帐房向来没朝我吐露半个字,娘也向来没留下这般的话!

    叹口气,道:“这银钱我给,只是眼下家里委实没这银钱,各处花销都不小,单是棣州这些个被燕师傅鼓动过来的便不是个小数目,且叫过得福,这小子脑袋活,看咋能腾挪出些银钱来!”

    一万两纹银不是个小数目,王家原本便不是个随便便拿得出万两白银的人家,眼下更是拿不出来,这田地多、粮食多是不假,眼下又没有个抵押贷款,抢都没个地场抢!

    原先还惦记着靠了自个的远见卓识发点小财,看七叔能不能找着后世的玲珑金矿,可七叔老早便传回话来,这玲珑镇上早被官家把地给圈起来了,这官家自个在淘挖金矿呢,王家总不能去跟官家争抢吧。

    得福边上呆半天了,心思灵动的左一个主意右一个法子,可总归是个辗转腾挪的法子,不是这个原本定好的朝后边推推,便是那个看着没啥大用场的干脆给取消,便没个万全的法子!最后索性叫这有财带回些“登州绿”充数!

    真是的,咋想的,这“登州绿”能当银钱使唤啊,眼下看着值钱不假,可毕竟不是掰一块下来便能拿去喝酒不是?

    当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啊!满脑袋地琢磨,可啥也便不成银子不是,都动了劫皇杠的念想,那谁,《水浒传》里边的晁盖不就是领一干人劫了生辰纲么,足足的十万贯生辰纲,十万两雪花银啊!

    “那啥,看登州城里有当铺还有钱庄票号,能想法子搁那边倒腾出来点银子使唤不?”无奈地问得福。

    得福也是一脸的无奈,道:“到腾出来万把两银子倒是小事儿,家里多少买卖走的这几家票号,王家又是家大业大的,巴不得借了银子好收点利钱。只是,这借钱容易,可拿啥还钱啊!这今年的各处收益全派了用场,机械厂里的收益,海船上这些银钱耗费着,够不够还在两说,得宝那边又过来这些人口,估摸着明年都缓不过来底气,便是缓过来,再来些流民咋办?不过是一年支应一年的样子罢了,哪边腾得出闲钱来填补这个窟窿?一月便是五厘的利钱,杀人一般!”

    长长叹口气,道:“机械厂里先倒出一万两银子来,回头便去登州钱庄票号倒腾出来还上!原本算起来还是个大富之家,这眼下还得四处借银子,咋混得!”

    说归说,可终归是没旁的好法子,只得闷闷的打发得福赶紧预备银票。这打今儿开始,咱便算是十成十的负翁了!

    人跟人不一样,这甭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便没个跟旁人借钱、欠旁人银钱的习惯,啥借贷消费跟咱全没半点瓜葛。换了旁人拿这万两白银浑没当回事儿,可放了王家,压根不是这个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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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兄,忠勇诚信智,咱算得上诚信吧,呵呵,加上一个外传哈

    第七十六章 救命的包子

    有财有眼色,看我闷闷不乐为钱操心,便一边啃着烤鸭子一边给讲着东京汴梁的稀奇事儿,这烤鸭子啃得顺溜,三绕两绕便绕到了吃喝上,嘴里塞着鸭屁股,嘟嘟囔囔道:“若说这汴京的大馆子,最出名的便是仁和店、会仙楼,那馆子气派的,门口两行大个灯笼照的白昼一般,那菜摆治的……”

    “做的咋样,难不成比王胖子还好?”有福憋不住问道。

    “嗯,那啥,俺没吃过,全给师父当跟班了……”有财笑道,立马便给有福赏了两巴掌外带一脚。

    “那咋,这等头面馆子俺没吃过,可这汴京好馆子多了去了,听你都没听说过,俺可是吃了不少!”有财冲有福显摆道:“那啥,王楼包子、万家馒头、梅家鹅鸭,虽说馆子场面比不过那两家,可这口味做的,都称作“东京第一”、“最为屈指”呢。寻常的包子、馒头哪家不会?可偏偏就这两家口味做得好……”

    有福撇嘴道:“咋不说那梅家鹅鸭?便不相信比得了家里的烤鸭子好吃!少爷眼下没这心思,若是少爷再出个主意,只怕汴京这包子、馒头的也比不得家里的美味!”

    这话若是有财说么,那是说好话哄你开心呢,可打有福嘴里说出来,甭提多实诚,看来哪,这啥人有啥用处对吧。不由得一时兴起,还别说,若是当真蒸几屉包子还真不见得比着王楼包子差些,自然么,我出主意,这动手还得王胖子。

    “那啥,井里的蛤蟆没见天!等着,今儿便叫你尝个鲜的,王楼包子没吃过,家里馆子是不掇弄包子,若是当真用心掇弄,不比着汴京差些!”

    还来了兴致了,冲有财牛气一把便朝后院厨房寻王胖子去,旁的不敢说,这前世没落的地方名吃“发面灌浆包”没少吃过,跟现下不一样,全透亮的落地玻璃叫你看得仔细,图的便是个干净、放心。

    “干啥哪,鬼鬼祟祟的!要寻短见也别搁这边寻,没的坏了家里水井再没法子吃水!”都不用看脸,单看那大小个胖屁股便知道除开王胖子再没旁人,撅了个硕大无朋的屁股跪了井边上不知道倒腾啥。

    王胖子笑一声照旧忙活着,忙活完方才起身回头笑道:“没啥,先前给老夫人剩下来的鸡汤,顺手弄了点猪蹄子炖了,扔了井里凉镇成冻,原本想着这午饭吃点凉快,没成想,爹叫人捎来不少活蹦乱跳的大个螃蟹,吃不得这凉东西,便照旧顺了井里放着。”

    啥,鸡冻、猪蹄冻,还有那啥螃蟹,等等,那啥,有个啥名堂,了不得的名堂!

    “那啥,赶紧给捞上来我看看!”冲王胖子喝道。

    王胖子好脾气,也不言语,小心翼翼地拔上来个宽口坛子,一把掀下来顶上的盖碗,这冻儿凝的,凝脂细玉一般,橙黄|色光泽诱人。伸手直接挖一块塞了嘴里,嗯,好口味,不咸不淡、咸里带鲜,果真是王胖子的手艺!

    抱了坛子便朝厨房里边走,个打杂的老妈子正蹲了大木盆边上一个一个刷洗着张牙舞爪的螃蟹,老大个的梭子蟹蟹盖鼓得满满的,要撑破肚皮一般,只怕一斤都称不了一个!

    “那啥,你出去,这边用不着你,旁的地场该忙活个啥便忙活啥去!王胖子,把门关上拴好,教你蒸个好吃的包子!”赶跑了老妈子,忙不迭地指使着王胖子。

    刷干净的螃蟹拿两只过来,就活的揭了盖,把那蟹黄全刮了碗里,还有,那蟹腿里的血肉全抽了出来搁了碗里!嘿嘿,我说你个王胖子,看不出这粗的胖手指头,拾掇起来螃蟹这般的利索!拾掇完了?赶紧,和面去,不要发面,不要凉面,要烫面,包烫面包!

    这边说着王胖子,这边便拿勺子把坛子里边不带骨头不带肉的冻儿全给掏了出来,就手拿勺子给弄碎,随手又给蟹黄、蟹腿、肉末倒进去一通的搅和,把个王胖子给搅和得直个犯晕。

    “看啥,赶紧杆皮包包子,面儿要薄,包的要严实,一滴汤水都不能露出来,能成不?”

    王胖子嘴咧的说不出来话,只木木地点几下头。这嘴上笨些,可这手头却着实不慢,这眨巴眨巴眼的工夫四五个包子皮儿已然是杆好了,这一般的大小一般的厚薄,圆的便跟圆规切出来的一般,比张纸也未见的厚到哪里去。

    王胖子一手托了包子皮,一手轻巧的翻飞着,看得我嘴张得比王胖子还大些。就在哈喇子滴到半空还没到地面的时候,五个端庄的烫面包子梅花瓣儿一般地摆了小蒸笼里。

    拦住就要上笼蒸的王胖子,打蒸笼里拿出俩来,道:“回头得一个个小心点儿地拿到盘子里,一个盘子就盛一个,这啥皮儿、啥馅儿,挨这近你咋朝外拾掇,回头一个不小心烫了手不说,碎一个口子这包子可就不值钱了!”

    王胖子忙不迭地点头称是,这手上却飞快地把剩下的三个包子匀开。啊,剩下的事儿么交给王胖子,我呀,跟有财显摆去!

    若论见多识广,你有财算个啥,去了汴京一趟便眼高于顶了?这不管是啥,咱家不做便罢,若做那便得叫旁人仰视,王楼包子跟咱相比,那算个啥!

    房门口把有福招呼出来,轻声分派个差事儿,进屋便跟有财显摆:“那啥,稍候片刻,你家少爷的主意,王胖子的手艺,不管哪个都是挑梢的,这凑一起更是了不起的好东西!就这包子,教你想都想不出来,看能弄出啥花样来!”

    有财嬉笑着答应着,正要说话,却猛地一拍脑袋,打怀里掏出来个小包包,摊了桌上一层层打开,末了露出来四个黑乎乎的圆饼饼,看上去说不出来的精致,这一面是雕了张牙舞爪的龙的模样,另外一边却雕些不知道叫啥名儿的花草,这啥?

    有财低声道:“师父叫有福给少爷捎回来的好东西,乃是当今赵官家赏赐给那谁的,那谁又转赠给师父的,建茶之中的极品、贡茶之中的极致,唤作“小龙团”,有钱也买不着,全官家贡品,听说单单这工钱便得四万钱!”

    “四万钱?四十贯铜钱,四十几两纹银,二三两十足黄金,就买这个破玩意儿?”不由得有些纳闷:“这是四万钱一块啊,还是四万钱一斤哪,还是四万钱一壶?”

    有财搔搔头,愧疚地摇摇头:“没听那谁说过,反正是值钱稀罕的玩意儿!”

    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这边我给这银钱折腾的就差上吊了,这边人还喝这四万钱的“小龙团”,估摸着兴许是一块四万钱吧。不要你这“小龙团”,折换成银钱给我更承您情,若不成,那给您打个八折也成啊!

    四块“小龙团”,一块得给娘留下,一块得留下来给四叔、六叔这些个家里的长辈品品,一块得捎了登州孝敬鞠老夫子,剩下一块,这俩李先生也不够分的啊,没法子,委屈俩先生,将就点吧,家里这些叔叔一人也就是几杯的模样,不成给您二位多捎上些新酿的葡萄酒总成吧!

    “这是茶,咋喝啊!”不由得有些纳闷,咋看这小龙团跟后世普洱茶的茶饼子有些相似,莫非也是砸碎了冲泡?

    “煮了喝!”

    “啊,咋煮了喝,你会煮啊?”这个委实没见过,还煮茶呢,后世全沸水一冲了事儿。

    有财笑道:“俺这四个自打进了王家,学的头一件事便是端茶倒水,这茶哪天不煮上几回?譬若说这茶饼,先火上将饼茶烤炙好,再敲碎碾成细末,使唤茶罗将茶末筛细,把筛好的茶末子放了茶盏中,倒进些许沸水,拌匀溜了,再倒进沸水,使唤竹子做成的茶筅来回击打,打出汤花沫子,这茶盏边壁上留不下水痕才是煮的好茶。”

    啥,咋没听明白呢!正要追了细问,却见着王胖子俩手端了仨碟子,飞一般地撞进屋子,一溜桌上摆开。哈,就这,已然是有了八九分的模样,褶子细发的几乎看不出来,皮儿薄的半透明一般,都看得到包儿肚皮里的汤汁,正当间精巧的一个红点,圆溜细发的好看!都不用尝,就这扮相就能卖上一两银子!

    “这咋吃,一肚子的汤汁!”王胖子傻兮兮地问道。

    没理会这个,打有福手里接过麦秸秆,从顶上轻巧地插进去,轻轻一吸!

    唉,可惜了,到底不是专门打成的冻儿,吃起冻来味道挺好,可这一烧开了这味道便远远比不上凉了吃,这调料的味道重的,都快把这蟹黄的鲜香给盖下去了!

    “汤不成,咸了不说,这哪是肉汤的味道啊,这螃蟹的味道都快吃不出来了,这汤该当稠而不腻才好!”冲王胖子摇头道:“好生下点工夫,先前的冻儿毕竟不是专门为了这个打的……”

    王胖子麦秸秆插进去,轻轻吸一口,眯缝了眼慢慢品着,这有财倒好,哧溜一口汤包儿便成了个馅儿饼模样,差点烫死不说,后边有福还一个劲儿的下死手。拢共就仨包子呢,先前说好这俩小子吃一个!

    “干啥哪,就是先尝尝试试,后边还有呢,抢啥?有福你也是,有财这离家多半年了,好容易回来一趟,就不知道让着点儿?”不由得呵斥道。

    有福、有财没言语,王胖子倒是眯了眼睛言语道:“没啥,汤不好没啥,多试几回总找得出好方子。就这心思、就这扮相、就这吃法,嘿嘿,东京汴梁开个馆子,能红火半边天去!”

    第七十七章 大赦

    有财没带走一万两纹银,只带了两千两,却带走了仨护院、五个半大的小子外带着个王胖子,不是王胖子值八千两纹银,是王胖子的蟹黄汤包值钱!

    原本这银子的八成燕青也是拿来收买些出名的字画,好打点李师师,这李师师的姘头虽说皇帝当的窝囊,可这字画上可算得上是牛人。可不管是牛人还是傻人只要不是神人都得吃饭不是,这越是牛人、有钱人这吃喝上越是讲究,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蟹黄汤包便是个讨人稀罕的好东西。就这般王胖子便抵了八千两纹银叫有财押解着去了汴京。

    担心这王胖子犯小心思,强令不许家里馆子经营这蟹黄汤包,至少是眼下不成。没法子,这年头便没个蟹黄汤包,这一旦是登州“蓬莱春”先弄出来个蟹黄汤包,不是明打明地告诉旁人登州王家跟那皇帝老儿的相好干系非浅,这咋成!

    这理儿跟王胖子说透彻,可王胖子还是觉得可惜,这厨子见着个稀罕的招牌,自个明明能做却又不叫自家馆子里做,这心里能痛快了才怪!

    “可惜个啥?你自家馆子里做了为啥,不也是为了赚些银钱?眼下不也是为了银钱?抵得了八千两纹银呢,开馆子你多少年赚的下这些银钱?”就这般宽慰王胖子。

    不单是这个蟹黄汤包家里馆子不能做,家里馆子的全部招牌菜王胖子搁汴京也全都不能做,不能给人落下把柄落下口实对吧。担心王胖子能做的拿手菜不够,搜肠刮肚地想起来个彗星一般闪亮一时却又瞬间消失的“油炸冰棍”,王胖子拿自家冰窖子里边存下的冰块试了几次倒也像模像样。

    “这菜放了夏天才好,要的便是这新奇的心思。”叮嘱道:“只是若想夏天里做好,这冬天天冷的时候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