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都市小说 > 登州外传 > 登州外传第48部分阅读

登州外传第48部分阅读

得提前预备好。这弄个没啥味道的冰块不成,总得弄点糖霜啥的才好,天儿冷的时候多试试便是……”

    王胖子应下来,又是一阵的叹息,又一道好菜上不得家里馆子的席面。王胖子可惜,我自家倒没放了心上,这些个吃吃喝喝上边一向没啥眼力劲儿,就是图个自个吃喝痛快罢了,哪个上得了席面、哪个做得了招牌心里是半点儿谱都没有,反正也没想指着馆子挣钱。

    早多少天便回了登州,禁不住有福撺掇,也是自家嘴馋,便跟有福俩躲了厨房里偷偷拾掇老半天,等这蒸笼盖子一打开,六个蟹黄汤包就剩下一个还鼓着肚皮,忙不迭地吸一口,却再不肯动嘴。压根便不是那个味道么,看来这单单有好的主意没用,这还得有好的手艺才成,就看这蟹黄汤包,这好的创意却叫我给折腾成这般模样,简直便是惨不忍睹。

    正闹腾呢,忽然过来个人禀报,赵家二公子前来拜访!

    赵二公子,学堂里天天见面,啥事儿没工夫说,这咋还找到家里来了?王家在登州城里没置办宅子,住的是姐跟姐夫家,这同窗轻易不找到家里来。赶紧跑了正屋,这赵二公子正好整以暇地撇弄着折扇品着茶,这都啥天儿了,单衣都穿不住了还用得着扇扇子,装模作样个啥!

    上前一把抢过折扇扔了桌上:“行,行,不摆这样子能热死你?啥事儿!”

    赵二公子拱拱手,笑道:“这都跟了先生两年了,怎的还是这般粗鲁无礼?跟学堂里俩人一般,好歹也是咱登州的王家少爷么”

    闹一气亲热劲儿,赵二公子收了笑模样,正色道:“今儿下学回去却听着爹爹说几句话,想来对王兄能有些用处,这便上门来知会王兄一声。听爹爹说,汴京六百里的飞马传书,这国号改了,原先是政和,现下改成重合,原本今年叫做政和八年,现下便得叫做重合元年!”

    “啊,改国号啊,这改就改吧,却不知与我等百姓何干!”有点纳闷,不就是改个年号嘛,还至于巴巴的专程跑一趟不!

    赵二公子笑道:“依照我朝旧例,但凡变换年号接下来便是大赦天下,你家还收留了千多的乱民不是,这一大赦便成了寻常百姓,是去是留该早作打算!”

    上前一步抓了赵二公子肩膀直摇晃:“当真?这才几天便大赦了?”

    赵二公子好容易脱开身,揉捏着膀子抱怨道:“当跟你一样天天演武?快给你摇晃散架了!真是的,换个年号有甚么了不得的,自打生下来,崇宁、政和,眼下才是重合,只怕这大赦的折子已然在路上!只是这大赦跟换个年号不同,不是说赦便赦的,总有些不能赦免的,总还得甄别一番,能拖上几日……”

    哈,大赦,大赦好啊!千多的乱民,转眼便成了王村的良民,这千多人不少家眷都过来了,不搁王村安家还能朝哪边走?便是走了王家也没吃亏,撇开修好的大路不说,这全自个起了房子,虽说没几间像样的,可好歹也能住人不是,便是这开出的荒地算起来都不亏。

    吆喝着猛子赶紧备马连夜朝家里报信去。可炸锅了,天大的喜事儿,捶胸顿足者有之,嚎啕大哭者有之,以头抢地者有之,千多的良民集体癔病一般,闹腾半天,总归是有个先从梦里醒过来的,抹把鼻涕眼泪,默不作声地抄起镢头玩儿命。也跟癔病一般,这千多人登时省悟过来,呼啦一声漫天遍野地撒开,个顶个地跟荒地玩儿命。

    这荒地是没种庄稼的地,并不是荒无草木的地,若是当真荒无草木也就不用开荒了,开出来也没啥用,开出来也长不了庄稼不是。这开荒不是好活记,使唤不了大牲口,全得靠人一寸寸平整。地上的杂树、野草丛生,一点点砍光摆一边晒好,捆扎得整整齐齐的留了冬天烧火。这树根、草根全得一点一点刨干净,半点根须不留,这黄水河两边地势平整土又肥得流油,这杂树、野草生长的也旺,胳膊粗细的杂树都能扎下去半丈多深的树根,间或着时不时磕了镢头的杂石,一个精壮劳力一整天开不出一分地。

    “天黑了还挑着火把开荒呢!”猛子回来学话:“得宝二管家不叫烧荒,烧荒能快老些,只是一个不小心起了山火不划算。再说了,若是把这地里树草全给烧没了,这千多人也没了烧火的不是!拉都拉不回来呢,贺景中跟阮三还打发几个人回去搬家眷,若是飒利年前便回得来,得禄说贺景中早跟家里车马行说好,只若是人到了青州,便叫得禄拉货的四轮大马车朝这边拉,早过来一天便早一天安顿不是。这般说下来,先前来的那些个倒还是有些见识,事儿全想前边去了……”

    猛子罗里罗嗦说半天都没说了点子上,这个不用你说,谁给自家做活不是豁出性命来着,哪个刚离了樊笼的不急着跟家里团圆的。

    “那啥,说半天话都学不明白,这千多人多少收拾行装预备着打道回府的,急着点赶路不等下雪兴许都能赶回去!”拦住猛子话头,问道。看好这千多人乱民,全一色的精壮呢,再就是,遭过大罪的人容易满足,给点阳光就灿烂么。

    “走,犯飙哪,不犯飙走啥,没听说哪个要走,有一个算一个,眼下全跟荒地较劲呢!”猛子诧异道:“就昨儿,贺景中寻了得宝二管家,要学堂教书先生,要演武的教头,说既然是王村落下了门户,这王村的规矩断不敢忘了,这学堂里教书、农闲时演武,正是这“智、勇”二字,催着得宝二管家赶紧给定好人手指派过来呢!”

    “哦,还那啥,这阮三蛮横,早叫了几个石匠,老大个石条竖了起来,石条上大王庄仨字血红的能有斗大小,不许棣州这些个人叫大王庄,只说,我等来得早,这大王庄只能我等叫得,来得晚的要叫也只能叫得北王庄,给马老爷子气得抡着镢头要跟他拼命……”猛子说一气笑一气,又道:“听贺景中、马老爷子说道,这西边也有两年三熟的,可这税赋比咱这边重些,人又多些,一人没这些田地耕种。咱这边地多、荒地也多,只若是有力气,能种多少地都有。家里仁厚,这大牲口又置办的齐全,哪找这好的主户?便是齐州、棣州那边全舍弃了不要,三两年光景便比那边好些!要紧的是活着有个盼头么!”

    看猛子把马老爷子的腔调学了个惟妙惟肖,上前踹一脚笑骂道:“看你能给那马青青当个徒弟,学上两天上台都能唱戏了,滚,赶紧!”

    猛子边走边回头道:“平少爷,这大王庄送过来几件稀罕的野味,几只大得出奇的野鸡,挂了家里风干了留过年用,还有两只猪獾,老夫人说这个肉厚带来给少爷养身子用,这大王庄开这荒地清出来不少的好东西呢……”

    第七十八章 大雪

    天儿冷,今年这冬天着实不同往常,雪来得早来得大些,滴水成冰的感觉,这还刚开始数九呢。

    我不怕冷,王家但凡是在登州来往的都不怕冷,鸭绒服、老羊皮袄套着不说,殷实点的都套件毛衣里头,这毛线衣好东西,暖和不说还不显气。

    别人不说,看看姐家这几个,武龙、武虎、武松浑身上下全套的,连帽子、袜子都给置办上毛线的了,姐肚子又大了,这原本使枪舞棒的性子没点营生干咋成,这下倒好总算是找着了营生,仨小子的置办完了又给肚子里没生下的准备着,反正娘家讨来的毛线不花自家银钱。

    “姐,没见你给姐夫织件,给这肚里没生下来的织个啥?十月怀胎、十月怀胎,等生的时候只怕正天热的时候,只怕这毛线织成的使唤不上。”时不时劝姐几句。

    不劝不成,这姐都用了家里多少毛线了,起先不计较,本来这毛线就在自家庄子里边卖些,这价钱也没贵了哪去,败治些便败治些吧。可眼下不成,得福跟杨茂得了我的指点,先是把这羊毛线从一个毛线颜色眼下染成了花花绿绿的四五种颜色,再就是这天儿一冷,买两斤半羊毛线附带赠送毛衣针六根、全套的针法一套,眼下这毛线衣、毛线登州地界上都快卖疯了。

    这买得最起劲的一不是出大力的,二不是有钱人,读书人跟吃公家饭的差人、衙役是最中意这毛线衣的。得福大掌柜的说,这出大力的没几个手里有闲钱,冬天冷的时候好点的狗皮差点的兔子皮啥的别管是啥,只若是能暖和点的就能朝身上套。这有钱的主儿吧瞧不上这个,暖和不是目的关键还得要个身价,这上好的裘皮穿一身走哪儿都有面子不是。

    就这些个上不上下不下的,手里有点子闲钱,上好裘皮置办不起、孬点儿的还嫌跌了身份,弄几件毛线衣、毛线裤套了里边暖和了不说还不显气,若想省些银钱,还能买回来羊毛线叫家里娘子学了针法慢慢织着,省得下不少银钱呢。就这么着这羊毛衣、羊毛裤便成了登州中产阶级重合元年冬天里的最爱,等着学堂里预备着休学的时候,都有娃娃只穿着毛衣满街乱窜,这毛线衣差不多便成了个时尚,这倒是没想到的事儿。

    “少管,偏多作贱你家几斤毛线!”姐道,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笑,道:“肚子里没孩子的时候一门心思全牵挂在你姐夫身上,有了你那仨外甥这心思大半便放了仨野小子身上,这肚里再怀上一个,哪有心思管你姐夫?”

    “那姐,不织便不织,可这毛线眼下都卖到啥价格了?偏偏这两年攒下来的羊毛还全给使唤了个干干净净,您这边省点使唤,你兄弟这边还能多卖俩钱不是?”想银子都快想疯了,还指着这羊毛线填补有财带走的两千两纹银的亏空呢。

    “个小财迷,滚!”姐暴喝一声,漫天花雨的暗器手法,两把栗子、胡桃扑面而来。

    幸亏早有防备,身形一晃一个凌波微步闪出门外,糟了,还是姐功力深厚,这脑门子上生疼生疼,想必是中招了。赶紧撒腿逃命,后边传来姐的怒喝:“这黑的、红的再给一样送五斤过来,色都不齐,咋织毛线衣哪!”

    还咋织毛线衣呢,知足吧,您这好歹还分出来几种颜色,我身上这个,就是个羊毛的颜色么,我找谁去,真是的!没敢言语,这挺大肚子的都事儿多,就方才那几句话,挨一顿暗器不说还倒赔上十斤羊毛线,我亏不亏啊!

    学堂里比往年早停了十天,没法子,这天儿着实古怪,街面上没人走没人扫的地场积雪都快没腰了,这还不停地下呢。其实雪也算不上多大,只是天老是灰蒙蒙的见不着个日头,这雪哩哩啦啦都三天了还没个停的意思,寻常冬日里常见的西北风也没见着个踪影,老人都说,搁了登州十天倒有八九天是西北风,这没风雪便吹不走,还得下呢。

    我倒是不急着回去,王村离开这边百多里的路程,虽说一路的宽阔大路,可这天儿,没火上房梁的急事儿没哪个愿意出门。得禄的车马行倒是照旧的生意兴隆,只是这价儿么,不讲价,平地涨了十倍,没法子,平常登州到这黄县城家里四轮大马车也就是仨俩时辰的路程,可眼下,这车都出去三天了还没见着回来,若是回来了,这马多半也是冻坏了再出不得大力,这价钱咋算高。就这,没个啥急事儿您也莫要出门,就这价儿若不是老主顾压根不招揽这生意,这天,出去那是玩儿命的活计,要出去至少也得等雪停了出了日头不是。

    不是为了冷,冷么好说,任厚的鸭绒服、鸭绒帽子跟垫子,冻死倒是不至于。是路上不好走,这厚的雪这四轮大马车压根便走不动,倒是家里些两轮的轻便马车勉强走的出去。除开这积雪,这天色也不对头,漫天灰暗雪花斑斑,离了大路迷了方向都不知道,后边雪花一盖旁人连找都找不着。

    昨儿才从俩李先生那边回来,担心今年雪大年前来往不便,便趁着回家之前的这点工夫把俩先生的年礼给送了,“小龙团”跟一堆毛线衣、毛线裤、毛线袜子啥的把俩先生美得喜笑颜开的。

    去的时候天还亮堂些雪还多少小些,回的时候天沉的厉害、雪也大着不少,路上没一点人动静,两边还真见着几处倒毙路边的路人、牲口,还好俩先生住的离开登州不远,就这,回来还给姐好一通的数落。

    不回去便不回去,这天儿穷苦点的便是鬼门关,可这殷实点的无非也就是几天不出门,关了家里好吃好喝、炕烧得热热的,权当过个年罢了,可对这殷实点还念过几天酸书的便是个赏雪的绝佳妙境。这不,这几天姜家的“松竹楼”生意爆满,一时力压王家的“蓬莱春”、“全聚德”跟“东来顺”,连家那“海味馆”更不必说,就这天哪个敢出海,这“海味馆”又是紧靠了码头眼下连个人影都没有,早关门打烊好几天了。

    家里“全聚德”下雪的第二天便关门打烊,没法子,这鸭子过不来,这头门的招牌拿不出来还开啥馆子啊!这“东来顺”勉强支撑了两天也关门了,这天儿一冷涮羊肉便火爆,来的客人多了可白羊送不进来,眼瞅着大把的银钱赚不着。就剩下这“蓬莱春”勉强维持,这“蓬莱春”主理鲁菜,这个没了还能颠倒出来点旁的菜肴,好歹还拾掇得出十个八个下酒菜的。

    姜家这“松竹楼”可就不一般了,看这名号起的,松竹楼,没在商铺林立的闹市,靠了个不大的小山丘,后面满是松树,前面自个不知道打哪移过来几蓬竹子,还楞说是原生的冷竹,这二楼雅席的窗户一开,外边压弯腰的竹子、棉花糖一般地松树,吟上几句歪诗,甭管有菜没菜、别管有酒没酒,全一般地风雅!醉翁之意不在酒么!

    这不,一时气势无二的姜家少主姜琦,正意气风发地坐了主席举杯傲然四顾,道:“要说呢还得好生谢谢这场大雪,若没这场大雪,咱登州只知道有树人家里的“蓬莱春”、“东来顺”跟“全聚德”,便是学堂里同窗相聚也多是树人款待。今儿可算是小弟小弟做东,先敬一杯!”

    也没在意,搁姜家这馆子算不得啥大产业,搁王家这馆子也没算能伤筋动骨的产业,这两家馆子暗地里都有些小手段,可一来都不愿过头,二来任谁也没想着翻脸。

    姜家这酒跟王家的不同,劲头不大老酒一般的颜色味道,学堂里几个年岁大个一两岁的不敢喝王家的烧酒,却敢附庸风雅地浅饮几杯老酒吟上几句歪诗,鞠邦彦、赵二公子、曲小妹这干酸丁站了窗边你一首我几句的发拽,张翼、王泰这干持重老成的坐了该吃吃该喝喝,不时高声赞几句,间或着左右低声瞎聊几句。

    连绛这小子还想朝那穷酸堆里厮混,给柴安国一把揪住:“哪走,朝那边凑合啥!姜兄,这光说不练假把式,看,这楼上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半片雪花进不来,这炭火盆子烧得盛夏一般,有啥意思,这还叫赏雪啊!要照我说,敢出去雪地里厮混一番才好,咋样?”

    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这李进一走全改这小子猖狂了!没等姜琦吱声,鲁守节拖了姜琦便朝楼下走,边走还边嚷嚷道:“成,你便跟连家兄弟一伙,我俩一伙,王家兄弟,你咋说?”

    呵,我咋说,站了柴安国这边朝那边便是几个雪球,还别说,真没白演练这几年的武艺,这雪球个顶个的十环!

    乱套了,抱了脑袋一边乱打一边四处瞎琢磨,悄莫声溜到姜琦、鲁守节身后,看赵二公子一干人正站了窗边酸的起劲,扬手几个雪球砸过去,又偷偷鬼魅一般窜上楼去,站了赵二公子身后几个雪球砸下去,顺手还朝张翼、王泰几个脖子里塞个冰绺子,返身又窜出楼去,大呼喝战。

    乱套了,彻底乱套了,先是四下混战,接着便是楼上楼下两国交兵,再接着便是耗尽粮弹的楼上转战到楼外,一通的乱战。

    嗯,这才对么,这才像这岁数的人么,要么一天天瞎装个斯文,要么一天天摇头晃脑的,要么便一天天跟了家里大人学了算计生意算计人,有啥意思,看这样多好,这年岁上的没人不喜欢这个!一人站了二楼窗户边上,一边端了茶盏慢慢品着姜家的上等香茗,一边喜眉笑眼的居高临下欣赏着一手导演的群雄混战,嗯,那谁,雪球太大打不远也打不准。

    唉,咋这凉,浑身都是一哆嗦,伸手一抹后脖颈子上老大的一个雪球,一回身又一个直接便糊了脸上,好不容易抹开双眼,却看?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