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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外传第49部分阅读

    看着曲小妹冻得通红的小脸上透着寒气。那啥,紧接着,又是一团糊住了眼。

    第七十九章 漫漫风雪路

    不愿意回去,这百多里的路途,这厚的积雪,起个大早摸黑还到不了,就这小西北风刀子一般飕飕的刮着,冻都冻死了。也不知道这年头咋这般冷啊,记得原本的那个年代冬天压根便没这般冷,便是雪也压根没见过这大小的,莫非全气候变暖闹腾的?

    可不走不成啊,武龙、武虎听说这王村冬天农闲时备下了戏曲大联播吵闹着要去,这武松听说戏曲大联播间隙里还有功夫擂台,更是吵闹得不行不行,这不,这雪一停仨小人便前后聒噪着,三说两说把姐也给说动心了。

    姐夫刚给知州大人派了差事,这一出去便得是三四个月,只怕眼瞅着这年是搁家里过不成,姐便也动了回娘家过年的心思。

    姐是个急脾气,这说话做事儿全透着泼辣劲儿,说走利马便得起身,劝半天没用,偷偷拽拽六叔袖子指望着六叔能说几句公道话,姐这武艺差不多全六叔传授的,算是姐武艺上的师父,六叔说句话姐只怕也能不卖个脸面。

    “这个算啥,想当年这西边的雪比这个厉害多了,不照样雪里边奔袭二百里大破贼兵?”六叔一身的二杆子品性。

    “还这三个娃娃,姐还带着身孕呢……”一个劲儿地冲六叔挤眉弄眼。

    六叔看都没看,撇嘴道:“没比你小几岁,又全自幼习武的。登州“梨花枪”也算得一号人物,这才几个月的身孕,啥时候改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户小姐了?真是的……”

    给气的直翻白眼,没奈何,只得吩咐有福预备着上路。

    真能想,这南去王村一路的上山坡,路上积雪到大腿那般深浅,这车咋走?若是没姐这个大肚子跟武松这仨毛头小子,几个人结了伴骑马,天亮便动身,兴许天黑前还能到。

    这边我张罗着车马行好容易腾出来个两轮马车,淘换出来两匹得力的好马,便是车把式都是个挑梢的好把式,这一大早天刚麻花亮便赶着车回了姐家。一看,嘿,全好了就等我回来便开拔。

    姐一身的皂衣,宽厚的裘皮大氅外边还罩一层斗篷,头上宽大的帽子遮挡住大半张脸;这边武龙、武虎、武松一个个皮毛包裹的严实,一人身边还站一个姐夫的亲卫,外边的拴马石上一溜的战马,每个屁股后边还驮着个铺盖卷一般地物仕。这干啥,全改了骑马走?这一天到不了便直接荒郊野外地露宿不成!

    正核计着咋劝劝姐呢,这边屋门当的被人一脚踹开,六叔领了猛子全副武装大踏步走出来,完了,还说啥啊,有这老杀才挑唆着,只怕眼下说啥都不管用。

    暗自叹口气,悄声吩咐有福这吃的、喝的、用着使唤的马车上拉齐全喽,“蓬莱春”的老烧酒也带上一大坛子,四轮大轿车上边的铜炭火炉子也拆下来一个带上!

    我这人不喜欢愣着头瞎闯,想干个啥事儿这事前得寻思到核计好,就这般骑着马还有老有小的,一旦若是叫风雪给窝在外边咋办?尤其是这仨小的,就跟着大人啃冷干粮啊,连口热乎的都没有。

    “带那马车干啥,还怕不拖累行程?”六叔不满道。装没听见,不理会,只挥手叫车把式赶紧跟上。

    毡子面的靴子穿着、羊毛线的袜子套着、厚重的鸭绒裤子外边还加上了两整条兔子皮护住了膝盖,宽大的羊皮大氅批了身上,就这装扮莫说是回趟百里之外的王村,便是跑趟北极都去得!

    长枪、宝刀就放了腿边趁手的地场,小心点没啥大错,这地上的雪一厚这甭管是人还是畜生全活动不便,原本能躲避过去的眼下躲避不过,下这几天大雪这野地里的畜生早饿绿了眼珠子,备不住哪个不开眼的便能盯的上我这些人。

    也不单单是我这样,六叔、猛子跟姐夫亲卫全一般无二。姐夫俩亲卫当前开路,六叔跟姐并马跟随着,仨亲卫一人怀里一个小家伙,再后边是我跟猛子,有福坐了车上后边跟随着,这最后边仨亲卫断后。姐夫的这几个亲卫一看便是精干稳妥之人,哪个开路、哪个断后都不用言语,自个该忙活啥忙活啥,看来姐夫带兵么还有些门道。

    这刚离登州城还不显气,登州毕竟还是人多,有些地场兵丁、百姓打扫过,便是没打扫过的也有不少人走过,踩都踩的踏实了。下这几天雪,家里柴米油盐的哪家没个啥短缺的,这天儿但凡好点便出来不少人。

    离开登州没五里路,这路面上的脚印、车痕是越来越少,这马、马车都是越走越慢,那废话,这雪都埋到马膝盖了,哪里走得动?没多一会,这马鼻子里边全呼哧呼哧直个喘粗气,远远看上去一杆杆跟蒸汽机排气一般。

    屁股下边的“踏雪追风”到底是好马,高傲的仰着脖子,不时不屑地打个响鼻,脚步轻快地便跟舞蹈一般,一时兴起轻轻一提缰绳,这“踏雪追风”还真跑得起来,蹄子扬起的积雪散在空中迷雾一般,宛如腾云的天马,当真不愧这“踏雪追风”的名号!

    远远的听着后边连珠价般的喝彩,都是些老行伍也都是些识货的主儿,也没见哪个也起了兴致上来跑上一番,自个屁股下的是个啥成色自个明白!就俩狗凑趣一般狂叫着跟着,夹杂着六叔的暴喝。

    知道六叔啥意思,就眼下这路上,没哪个座下的马跑得过我这个,这一旦若是我有个啥事儿咋办,旁人干看着过不去。朝前冲一程又拨转马头冲回来,溅起俩狗一脸的冰雪渣子,把个武龙、武虎跟武松喜欢的手舞足蹈、吱哇乱叫。

    哎,不对,有哪儿不对头!

    先前看着姐老大的帽子遮挡住大半张脸,脸面上还罩层黑纱,还以为姐是怕叫这风雪吹坏了面皮,再看看仨外甥也全这般的打扮,那啥,雪盲!

    冷不丁心里便是一激灵,啥叫做雪盲,这雪地白白的积雪跟镜子一般,把这日头的光线全反射了眼里,雪地里呆的时候久了,便跟盯着日头看久了一般,看旁的全看不着,咋把这茬儿给忘了?

    赶紧伸手浑身上下摸索要找些黑的绸子啥的遮眼。哪有啊,浑身上下除开毛皮便是鸭毛,哪里有黑色的绸子啊!

    不对啊,旁人不敢说,六叔这把年岁啥事儿没经历过,先前还说雪地里二百里奔袭呢,若没个手段等跑到了全成瞎眼了还奔袭啥,现成送上门的点心罢了!

    仔细瞅瞅,不单是六叔,便是姐夫这些个亲卫,有一个算一个全一色的墨西哥风情的大帽子带着,这帽子四周还当啷下来一圈的线穗!伸手打自个头上摘下帽子来,哈,先前没留心,这自个戴着的帽子不知道啥时候叫姐也换成了这个摸样的,都不用解释,这帽子一摘下来利马便觉得这阳光刺眼的厉害。

    明白了,就靠着这些个垂下来的线穗遮挡一些直接反射到眼里的日光,还不耽搁自个看路,当真是啥时候有啥时候的法子,不像后世,除开太阳墨镜再不知道使唤旁的法子。

    车队走得跟蜗牛爬一般,走了一个多时辰,挑头的亲卫胡哨一声便给停了下来,这正好走到个乌龟背一般的小坡上,刚好积雪少些。挑头的跳下马来,一干亲卫也全围拢了过来,一个亲卫拿件方盾牌一般的物件当了铁锹使唤,三下两下扫出来个一丈见方的干净地场来;一个亲卫就着清到边上的积雪左右一通的乱砸,砸出来个冰房子一般的雪窟窿,另一个亲卫不知道搁哪边寻来三块大石头,当间品字形摆开,一口大锅直接便给架了上边,塞上柴火便要生火,呵,这周遭雪堆便跟挡风墙一般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一个亲卫撇开一边没人践踏的积雪表面,干净处拍实成了取了大块的雪扔了锅里,咋看都像极了野外求生训练。

    真是的,咱是谁啊,有名的登州王家大少爷,又是在咱登州地界,说啥也不能这般寒酸啊!挥挥手,有福左手端一摞小碗,右手提一把小铜壶送出来,先给六叔倒一碗,再给姐倒一碗,连喝带骂地把仨小子招呼过来,一人给倒一满碗,滚烫的姜汤里边还放些冰糖,驱寒润肺不说还能补补体力,自打离了登州便叫有福烧上了,啥时候喝都有,哪像这些个亲卫,现包脚现上轿的。

    自个满满倒一碗烫的吸溜吸溜地超肚皮里灌着,随手从马车辕子下边挂着的草料袋子摸出把豆菽塞了爱马嘴里,这一路上给我争脸,这得奖励不是!

    第八十章 漫漫风雪路(二)

    六叔雕塑一般捋着胡子不动,半晌冲亲卫头领喝道:“锅里水舀出大半来,只留一人一碗,赶紧烧好赶紧赶路,这天儿只怕要变!”

    抬头看看天儿,这日头晒得人眼花花的,好天儿啊!亲卫头却并不辩驳,呼呼地倒掉多半锅雪水挑弄着柴火烧得旺旺的。

    也不知道啥时候这风开始起了,还好是北风,从后背那边吹过来总比迎面吹着好些,这天儿一下子便觉得冷下来许多。马队照旧艰难的走着,也不知道啥时候开始这天上见不着日头了,天也开始灰蒙起来。武龙、武虎已经是没了兴头,老实地躲了亲卫怀里,就剩下个武松,这兴致反倒是愈加浓厚,挥舞着手中根破棒子左右拼杀,还真是个不怯场的人来疯!

    雪花,冷不丁一片雪花落了手背上,顷刻化成水珠,过一会又是一片,抬起头来看时,却看着漫天飘舞的散碎雪花。这雪花与先前不同,先前雪花老大的一片片,转眼间地面便给铺成厚厚的一层,眼下这西北风夹杂着散碎的雪花,下个把时辰只怕都遮盖不住地面,却给搅得天昏地暗、寒气袭人。

    亲卫头领不住的高声吆喝着众人加快速度、别离开远了,这坐骑仿佛知道变天一般,一个个喘着粗气走得卖力,这风愈发刮得厉害。

    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天开始阴下来,这雪花也变成了雪豆,砸在身后噼里啪啦直响,砸在手背上生疼生疼的,一干人全把脑袋缩了大氅里边,外边看起来便跟大氅上直接顶了一个老大的帽子一般。这人么一个个全跟缩头乌龟一般,风吹得帽子不断地变换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摸样。

    有福改成了骑马,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仨外甥早给扔了车厢里边去,没法子,两轮马车车厢原本就小,这车里边拉着备用的物仕又太多,盛不下这许多人。

    武龙毕竟是大些的,车厢里边靠了铜炉看着烧水,把武虎、武松搁在车厢另外一边。冻不着,这车上单是保暖的东西能有多少?随便朝那边一靠都跟靠着被窝一般。

    “这啥时辰了?”看天阴沉得吓人,低声冲边上猛子问道。

    “没日头看不真切,照着时候算着只怕出来仨时辰了,眼下该当是正晌午!”猛子低声回道。

    这咋成,走了半天了这才走出去多远?只怕满打满算没走出四十里,先前路好走点,匀和着点算下来只怕一个时辰就能走出去十里地吧,这离家还得小一百里呢,明儿头午能到家就算是不错了。看这风刮得,一个不留神走岔了路,外边耗上几天都不算啥稀奇事儿。

    又上一个山坡,这路不像先前那般宽阔,这路两边也不像先前那般开阔,这风也变了方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不断地变换着乱刮,龙眼风一般。

    六叔照旧马上端坐着雕塑一般一动不动,间或眼珠子一轮也是看天看路的时候多些,冷不丁偷眼扫我一眼,微微露出点欣慰的意思,再偷眼扫扫姐,又是一阵的欣慰,不由得心里有点暖和。六叔不管人是个啥习性,还真拿了我姐俩当了自己孩子看待。

    姐的坐骑跑得有点子乱,一会快些跟上了开路亲卫的马屁股,四下看几眼;一会慢些拖了后边车厢缝里瞅几眼仨小子,有时还喝骂几句,打我身边过的时候还偷眼瞄我一眼,然后便欢天喜地地追上去六叔身边并驰。好在姐那匹马也算得上姐夫家里数一数二的好马,要不还真经不住这等的折腾。

    风越发大起来,姐跑的时候间隔也越来越长,姐那匹马跑起来都有点挣命的味道。

    “姐,停下歇歇,人没事儿马可受不了!”不忍心,冲姐喊一句。

    “受不了也得受!人命比马贵及些,这都啥天,这大的风不找个背风的地场歇息,顿饭的功夫便能给这些个牲口冻趴下了,走!”多半天没咋言语的四叔厉声喝道:“这贼老天,咱登州三十多年便没次这般的风雪!”

    没人辩驳,都知道六叔说的在理,一干人闷了头默不作声地朝前拼命赶,明明前边任好的日头,多少年的老把式都说这天儿开了,天没事儿,这咋,也就个时辰的光景?

    小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找着个拐弯的地场这风刮不到,这亲卫费力的把地上积雪压实成了,众人聚了一起歇息。没法子,这地场背风,这雪全给吹了这边来。

    这样子走下去咋成?把六叔、姐跟亲卫头领招呼过来,抽出短刃雪地上刻画着,道:“这般走法不成。看,这边是王村家里,这边是登州城,差不离一百四五十里路的摸样。眼下咱们也就是五十几里地的摸样,勉强算是一半吧,只是这马力却比不得早先,离了天大黑也就俩时辰的摸样,今儿只怕是赶不回了,得早作防备。”

    六叔道:“这官道两边原本也有几处十几户的小去处,只是这天若要离了大路,只怕便是个听天由命的后果,倒不如一门心思朝王村赶,远近也有个盼头不是!平少爷这车里边预备下了不少的吃的穿的,便是雪地里呆上两天都尽够,只要路错不了便没啥慌张的。”

    白六叔一眼,道:“大人成,这娃娃不成,武松才多大点啊,就外边呆一宿,连个帐篷啥的都没有?这炭火的铜炉烧不了一宿,原本便没带那许多木炭,这大人胡乱砸出来个雪窝子,铺好盖好便熬得过去一宿,这车厢里若是没了炭火,还比不得雪窝子暖和呢!”

    六叔动几下嘴却没言语,扫一眼车厢里边坐着的仨外甥,这折腾快一天了,眼下明显的有些困顿,抱着炭火炉边烘烤好的炊饼正啃着呢。

    低声道:“这雪地里,就我这匹“踏雪追风”身高腿长跑得动,骑着它俩时辰到不了家只怕也到得了北王庄,这时候还赶趟。”

    看姐一眼,低声道:“姐你要是舍得武松,我这便叫猛子骑了这匹好马,先把武松送回去顺便也好给家里捎个信儿,若是家里那边存下的好马一起出来,好歹也能换换马力不是!”

    姐不知道,也就前不久,得禄一家伙赶回来九十九匹好马,稍加摆弄便上得战阵的好马,四叔交待的莫要过了一百的数目,这得禄便一家伙弄来九十九匹,秋天刚上好膘的好马,亲卫们的这些个坐骑只怕都比不上。

    四叔叹口气,道:“是个主意,若是舍不得,便叫猛子独自回去搬救兵也成。”

    姐沉吟半晌道:“照眼下这不上不下吊在半截腰的摸样,便是猛子搬来救兵只怕也得赶明儿一早,这救兵搬不搬的倒也起不得啥大用处,倒不如拼一把!成,就听平儿一次!”

    叫过猛子来,打车厢里搬出来那坛子烧酒来,给猛子灌满一酒葫芦,又给满满斟上一碗,道:“莫要爱惜马力,六叔说了,马没人命值钱。天黑前还俩时辰,带了武松务必赶回去,不用去王村,北王庄、大王庄随便找个人家呆下,叫贺景中、阮三他们报信去!”

    猛子道:“少爷自家带了三公子岂不是更好些?”

    上去踹一脚:“你傻啊,这大雪天的若是窜出只孤狼来,我俩一块喂狼去啊!赶紧,吃饱了赶紧滚,把俩狗带上一只!”

    打有福手里接过来烤暖和了的炊饼塞俩给猛子,又塞一个瞎眼嘴里:“有福,把“踏雪追风”也好生喂喂,再跑起来不到家是不能停下来!”

    武松给包裹严实了被猛子拿绳子捆了腰上,打马便走却撂下一句:“少爷放心,猛子俺去去便来!”

    看猛子背影风雪中看不着了,六叔道:“小姐、少爷,莫要再歇了,慢点赶路不打紧,这天儿,不怕慢就怕停!有福先坐了车里烘炊饼,我等赶路等着,好一个吃一个便是,再歇歇这马身上便该凉了!”

    天黑的早,可这雪地映得倒也看得清楚官道,俩时辰没停下来,当间有快走有慢行,可没敢停下来,也没哪个挑这个头。这今儿搁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