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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外传第55部分阅读

    之事,只管朝这个去处找来,自有人护送赵兄东归。跟旁人不说,去年小弟的胡言乱语赵兄也是知晓的,权当是听个胡言乱语以防万一吧!”

    转头又冲鞠邦彦道:“鞠兄莫怪,依小弟直言这几年还是少离登州好些!不瞒鞠兄,小弟姐夫原本要调防旁处,上下托了不少人情、费了不少银钱照旧留下来。再若不成,拼着降上个品级也得留了登州,不过是防备着一旦有事儿相互有个照应罢了。王家的来历虽没说可向来也没刻意隐瞒,以两位兄长的家世想必是知晓的。说这个不为旁的,离得近了这一旦有个啥事儿多少都能照应些,真若是逢上乱世,只怕两位兄长满腹的诗书比不得王平半肚子《春秋》跟手中这杆长枪!权当说个笑话,防备着万一,万一……”

    这边诸般大事归置着,这边却是冷不丁少了个知己好友。少个知己好友倒也罢了,可这知己好友的老爹乃是咱知州的父母官,赵知州在时,虽说没多少事儿求到赵家府上,可原本那也是咱是安分守己的良民不是?可现下,现下走钢丝、或是干脆谋反一般的活计多了,这当口却闪失了这样一个依靠,咋能不伤心?

    第二十章 家园

    驴头的头份密信摆了桌面上,海东青的“飞鱼”海船带回来的,先前两条三千料大海船、两条两千料家里原本的海船,留了一条两千料的给四叔,剩下三条全回了登州,没法子,家里也等着这海船使唤呢。

    原本家里的铁石矿便不够使唤的,这海船龙骨一打造这软钢便更是捉襟见肘,前些时候急红了眼的得福还曾经专程跑到了姜家、鲁家作坊里买了些软钢回来应急。这高炉好说,冶金作坊里边赵光毅早一连新建了俩新高炉,这大小不知道旁处有没有,反正家里冶金作坊先前是没这等大小的。

    这铁石,先前家里使唤的是打密州海运过来的莱芜监铁石,可这铁石买来多少那都是有数的,人莱芜监是干啥的,专门的官府衙门不管旁的营生,单管这铁石矿、冶铁作坊啥的,使唤多少便得交上多少的税银,家里这高炉直接便炼出来软钢,比着姜家、鲁家不单是成本上低的吓人,更要紧的是这软钢还比旁人家多出三成。

    原本照旧使唤莱芜监铁石矿倒也没啥,多交税银便是,家里新近增加的两条大海船来回忙活着也尽够使唤的,可这人尝不得甜头,这甜头一旦是尝大了便拿不下嘴来。高丽的铁石好,品相好,赵光毅那边早有定论,省人、省料、省石炭,这炼出来的软钢品相也好。

    高丽的铁石好,得福大掌柜跟徐大账房也是早有定论,这年头讲究个盐铁之利,这税赋加的最多的便是咸盐跟钢铁,全叫官家掐得死死的,是朝廷生死攸关的命根子!先前不是没有定论,海东青、柱子护卫得住铁石矿之前,不打高丽那边朝回运送铁石,免得给旁人做了嫁衣。得福跟徐大账房算盘子拔啦的山响,足足扒拉了两天,得福揪住海东青跟柱子不放,明码开价:不管天好天孬,两条三千料的大海船一月三趟高丽铁石拉回来。这海船不消旁人操心,机械厂里一力承当,仨月里边三条“飞鱼”下水交给海东青,紧接着再打造三条也全白送海东青。加了一起前后便是八条“飞鱼”,再加上海东青原本的小海船,只若是不跟官军明打明地硬抗,搁这东海上没人抵得住。

    重赏之下,海东青、柱子无不动颜,啥意思,就这等大小的官军战船,便是登州禁军水军也就一条两条的吧!原本海东青得了一条、改了一条便得意得不得了,这若是一连八条,这船跑得又快,说句大不敬的话,便是跟整个登州水军对上阵仗也断断落不得下风。就这般这三千料大海船自打到了王家便成了往返登州、高丽的生力军,家里先前四条小些的照旧朝密州奔波着,没法子,总得遮人耳目吧,眼下,这官家朝北边的海禁查的也还严着呢。

    海东青留了家里打造的头一条海船叫柱子统领着,护卫着家里留下的一条两千料海船东西穿梭,没法子,这等的搬迁欠缺的家什多了去了。旁的不说,单是粮食、耕牛、菜种、禽畜便是个天大的数目,那地界天热雨水多,跟江南的气候倒是有七分相似,登州这边的牲畜、种子过去十有八九水土不服,全得就近江浙那边采办好运送过去。眼下,方崇珂的那个弟子叫做于焕庭跟诸葛信正猫了兴庆府周遭采办呢。旁的不说,单是这耕牛便不一般,登州这边使唤的是黄牛,那边水多、水田多,这黄牛烂蹄子,得使唤水牛!

    采办的货物多点柱子便护卫着货船跑一趟,采办的少点又是急着使唤的柱子便自个跑上一趟,这“飞鱼”扯足了海风跑得快当,若是风势合适四天就能从那边跑回来。这书信便是这般传回来的,再加上传回登州的时候,咋说报的都是半个月二十天之前的事儿,咱这不是军伍咱也没有八百里、六百里军报的谱儿,只能这般先将就着来。

    驴头这头一份密报便给吃了一惊,四条大海船到了日本国的时候四叔早预备妥当,这预备着长久呆了这边的全一一指派了活计,这驴头居然叫四叔给指派了个斥候的角色,跟慕容义俩人掌管着各处消息打探,看驴头信里边意思,还以为是我跟四叔早商量好的。

    不由得一阵的脸红,四叔啥人啊,战阵上死人堆里滚出来过,王家这大管家一当便是三十几年,啥事儿没见过啊,说句人老成精恐怕一点都不为过。又是打小看着我长大的,我屁股抬抬都知道我尾巴朝哪边竖。四叔这一指派,只怕便悄莫声地把驴头的这些漏洞全给堵住了,不动声色便顺了我的心意。

    驴头能干得好干不好这营生暂且不说,可毕竟年岁还小,若说是行事儿不出个啥纰漏只怕是不能,有这身份一挡,干个啥事儿都是该当,便是有个啥闪失也不至于想岔了,任谁都难猜出这驴头明面上是四叔选好的斥候,暗地里却是我安插在日本国的暗探头子。

    自个都不知道自个在防备着啥,不是防备四叔,四叔没啥好防备的。四叔跟家里旁的叔叔伯伯不同,打小看着我长大的不说,自个还独个一人,没老伴没孩子,这些年下来还没人提这个事儿,想必是当年有大变故。若说是旁人防也就防了,若是四叔有子有女防也就防了,可四叔自个一人,若说四叔最亲近的只怕便得是我,即便是四叔自个做了日本国的皇帝,他日只怕也得传位给我。

    张显德,没啥防备的,能干归能干,可毕竟不是王家带过来的老人手,若是挑了头跟王家作对,只怕不等王家动手都有人拾掇他了。除开四叔跟张显德,旁人就更不成了,只是暗地里自个寻思,不管咋样,总得有个能私底下发发牢马蚤说几句实话的弟兄吧!这年头从登州东去日本国,便是顺风顺水都得走上七八天,一个来回就得半月二十天的,赶上风头不对的时候一个月跑不了个来回再正常不过,这消息本来传的便慢,再没个旁的渠道两下印证咋成?

    这点小心思到底是没能瞒得过四叔,四叔不单是没着恼,反倒是帮着把这事儿遮掩过去,如若不然,天高皇帝远的,四叔只需把驴头派了江浙来回采办,便是个重用还叫你说不出啥的结果。若是我,至少得先好生折腾折腾驴头,叫该知道的人都知道我看出来端倪后再把驴头改作斥候。只是这样一般折腾,时候久了只怕有心人便能琢磨出来点滋味来,这人一旦起了疑心驴头这差事便算是黄了大半。

    可四叔没,没事儿一般的把墙缝给抹得溜平,不由得叹息一声,冲着东南方向长长施一礼,当真的命好,身边能有这等的长辈扶持着!

    四叔传回来的书信倒是简单,大片的篇幅描绘着周遭的远景,能开出田地的数目,土地的肥沃啥的,眼前的事儿就轻描淡写地说几句楼舍、码头正建造着,春夏这一季收成放过去不种,等秋天开始种些冬麦啥的,倒是狠狠夸赞几句土楼谋划的周详,连带周正都给夸赞得鲁班再世一般。

    四叔说得轻松,驴头的来信上却是有些惊心动魄,这地界原本刚来的时候看着好,冬天也不冷、土地也肥沃、这春天来的也早,可这风浪来得也快也猛、这雨下得也多也大,驴头说海船靠岸的第三天便赶上了狂风暴雨,这雨下得驴头自打生下来就没见过这大的雨水。

    想想也是,这九州岛比登州朝南了许多,又是四周遭守着大海,自古以来便是个温暖却又被台风频繁光顾的地场,台风多便雨水多,养育了无数的生灵却又时不时造成些灾害,典型的赫鲁晓夫式的一边黑的、一边白的。

    六七十户人家不分男女老少,连带着海船上的船把式,有一个算一个,在四叔跟二叔高效率的铁腕之下,只管天气不分黑白地熬命!狗腚高的山坡顶上平整出来块地场,周正指挥着众人垒着地基,一块石条一块石条地堆砌着,墙外边直接取土填了墙围当间夯实了,间杂着插进去生根的石料。外边取土的地场都是有讲究的,直接稍加平整便成了条宽宽的护城河一般的深沟,不单是防人顺带着连禽兽都给防备了。

    不是四叔心急,这季节赶得没法子,陆地上若没处落脚的地场便只能睡了海船上,没风浪的时候修造土楼熬命,有风浪的时候海船晃得厉害,莫说睡觉,能躺着不上吐下泻的便算是好的了。没几天功夫,这六七十户人家全眼圈乌黑,默不作声地拼命。

    好在周正也是坐不惯海船,周正想尽了法子,众人也是齐心合力,总算是先把东边正门周遭建起来四层十几间屋子,遮得风、挡得雨的,快两百口子人挤了十几间屋子里总算是能睡个安生觉了,这头一关才算是过了。

    第二十一章 家园(二)

    整整俩月工夫,没日没夜地操劳,这天晌午总算是铺好了最后一片瓦当。房顶上的瓦匠来来回回巡视着有没破损不周的地场,院子里边四叔高声吆喝着众人来回倒运着器械、粮食啥的,便是来回拉车的十几头牲口也一一拽进院落里,劳累了这俩月也该当好生歇息上一两天。

    一层、二层各色的器具、粮食啥的塞满,三楼四楼一家一间房舍,四叔挨个的指派着众人各自的屋子,可不敢随了众人自愿挑拣。这土楼干啥的,为主的便是要防范猛兽、土匪马蚤扰,这哪家住了城门周遭,哪家住了哪个方位,全是照了各家的能耐、实力归置的,这四楼的住户还得轮番安置人手守夜,这三楼的人手轮流归置城门、打理牲口,这器械早藏了各家房舍的墙壁暗格里边。

    也是赶巧,东西刚乱哄哄搬进来,这便变了天,天边黑沉沉的压过来,这风平地升起一般刮得吓死人。

    四叔一声的吆喝,俩精壮的庄户吱吱扭扭关了城门、拴好门闩、支好顶门杠,没等人窜进屋里便听得一声的炸雷,狂风夹杂了豆大小的雨滴顷刻间便刮成了黑夜。若放了前几日便又是一个难熬的日子,可今儿混不是这般事儿,众人围了内院楼廊上看着风雨大声招呼着说笑着,俩月的艰辛仿佛瞬间便云消雾散。

    这土楼的效用总算是头遭消受,四叔也松下了板了俩月的臭脸,高声吩咐张显德宰头肥猪犒劳众人,哄笑声中钱大、钱二一人抱两坛子烧酒出来,更是叫这气氛跟炮仗一般的炸开,咋说呢,总算是有家了。

    四叔偷偷感慨道,这土楼当真是一等一的好东西,不单是为了起居、防贼人,最要紧的是这人一住进院落里利马便成了自家人一般,便是原本不相识的,这时候一久便成了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一般的亲情。这个不是四叔书信里说到的,驴头躲了边上无意间偷听的顺手便录了密报里边。

    狂风暴雨中土楼巍然不动,莫说这垒城墙的石条,便是新铺好的房瓦都一片没碎,没一片漏雨。没人担心这个,周正早放出话来,哪边漏雨便直接把他塞上去挡雨,这话说完,两碗烧酒灌进肚去倒头便睡。

    这一觉一直睡到风住雨停,这风雨一直不停歇地一连折腾了两天两宿,便是四叔都暗自庆幸多亏二叔领着海船先走了,估摸着时间该当早到了大宋海岸。这大的风雨莫说先前北边没见过,便是听都没听说过。

    这土楼头遭展示了自个的真正价值,这大小的风雨,天一放晴匠人上下检点竟然一无损坏,土楼外边挖好的护城河一般的深沟恰好起了排水沟的作用,这大小的雨水,土楼里边竟然滴水未积。都没等四叔言语,这周正的身价地位立马便直追张显德,俨然土楼里边的强势三把手还随时都能篡夺了二把手的地位。

    外边下雨,可土楼里边却没闲着,四叔召集了各家各户凑了一起写写画画的,把个土楼周遭的半坡荒地给四下分好。眼前就这六七十户,其间还有石匠、瓦匠、铁匠、木匠啥的,也还有诸葛信、慕容义、于焕婷、钱大、钱二这些个跟开荒搭不上边的,当真开荒种地的也就不到五十户的摸样,一家分了百十亩的荒地,连后边几十年备用开荒的荒地都给备好了。

    先前讲好的,不管开出来多少的田地,一半是王家的一半是自家的,田地里有了收成之前,这全部的钱粮全是王家的,不是借,是王家白出!这头一批东来的不下足本钱咋成!

    这五十户庄户全给归置了土楼东北边,连房子都是事前四叔归置好的,一堆二十户一堆三十户摸样,一处偏东一处偏北,跟土楼互成犄角,虽说没土楼这般瓷实可二三十户结实的房舍聚了一起还是有意而为之,寻常贼人倒也不易攻进去祸害。

    再东北边便是连绵的高山,没法子开出田地不说,天然的屏障!朝东南,无边的大海,四叔选的这地场天然的良港,老大小个港湾就一条窄窄的水路跟大海相连,靠东边还一座不矮的石头山护卫着。这土楼便离开这天然的码头不到五里地,从土楼上这码头看得清清楚楚的。

    风住雨停的第八天上,柱子护卫了一船的水牛、牲畜、粮种啥的靠了海岸,这于焕婷机灵,不单是搜罗来十几头水牛,还生怕登州来的这些个庄户伺候不了水牛,愣是坑蒙拐骗地拐来俩拾掇水牛的好手。

    十几头水牛说啥都不够使唤,骡马也短缺着不少,可没法子,两千料海船一次能拉来这些便算是不少了,于焕婷、诸葛信压根便没随船过来,照旧留了那边采办着。就这,还惹得四叔老大的不愿意,不为旁的,这土楼里边存着的粮食不多了,先前预备下的粮食比着预想的多耗费不少,眼瞅着开荒是个体力活全得靠粮食顶着,可这次压根便没运送多少粮食过来。

    还得说是慕容义有些见闻,眼瞅着那边庄户开荒把这粮食吃得蹭蹭地变少,也不知道从哪边打听着萨摩国,愣是领了柱子的“飞鱼”海船四天里连着拉回来两船稻谷,方才算是把众人渐现慌乱的心思安抚下来。

    四老爷却与张显德兵分两路,张显德领了一堆庄户泼上性命的开荒,自然也没少给自家开垦,四老爷却是拉了周正跟一群石匠、铁匠、瓦匠、木匠啥的守了土楼演习战备,间或着闲暇时打探打探周遭土著,打造些守备的器械,归置着那两处的房舍。

    没法子,那两处房舍耽搁不得,得能攻善守不说,还得赶紧开工、还不能耽搁了开荒、不能耽搁了秋天的这季冬麦,要不等后边再迁过来些人手全住了野地里不成?

    四老爷早传回来于焕婷说辞,这地界比登州暖和上不少,这田地都能多出产不少,这水田是一年稻麦两熟,这旱地乃是一年麦豆两熟,若是经营得好,一年三熟也不是啥稀罕事儿。

    四老爷急着叫这南登州早点出产,倒不是为了省下些银钱,家里既然是定下这天大的事儿便不计较这点粮食,便是三年五年家里养着都没啥。可一天不出产粮食便算是一天自个活不下去,若想当真生根站住了,还得自个能养活自个,还得能给后边过来的贴补上钱粮、临时住的房舍才成。

    单靠了浇水,没扎下根的树木一时长得再高都经不住风雨,这道理不但是我懂,四老爷这等厉害的人物咋能想不到这个。

    离了土楼近面点的地场专门开出来块田地,瓜果蔬菜的满满种了一堆,照于焕婷的说辞,只怕这白菜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