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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外传第69部分阅读

    落在面上?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

    红霞白我一眼,却冲王二喜笑道:“说道说道,没啥顾忌的,这人么各有各的喜好,这个倒也算不得甚么了不得的事儿!”

    王二喜道:“若说这由头还是少爷起的……”

    “啥,我起的?”有点恼羞成怒,喝道:“说明白,啥时候我起过这事儿?不说明白,仔细扒了你的皮!”

    王二喜胆怯地看我一眼,低声道:“王村这些年好大的地界,先前就是王村周遭那一片,现下北王村这边、官道北边多大小一片?少爷又搁北王村官道两边起了不少店铺,帮衬着不少家起了不少店面,外来的客商也看好这边,现下北王村这边啥店铺没有?便是黄县城也不过如此吧!”

    “废啥话,说这些个干啥,说我咋起的头!”

    “店铺一多人就多,现下来往客商都把北王村这边当成了个落脚的地场。这人一多便生出来不少事儿,再不像先前日落而息了,若是少爷没把王村归置成这等摸样,又如何生得出来这些个闲事?”

    都给气乐了,笑骂道:“原本寻思着造福一方百姓,照你说来,家里倒是为祸一方了?”

    王二喜又看一眼,低声道:“倒不是这个意思,既然是人多了,便得有这么些个闲人,啥朝代全这摸样。譬若说这北王村,先前店铺少的当口便有几家卖身的表子,不过是半明半暗求个活路罢了;再往后来往客商多了,馆子、酒肆、茶肆也多了,便多出来几家大明大亮开着的勾栏院。现下,便是官家也搁咱这北王村起了个宅子,使唤的全是官妓,买卖好得不得了!”

    怒道:“啥,官妓都到了咱王村了,想干啥,信不信便把这娼妓搁王村连根铲了去?不信便没几个正经客商,不信王村这边若是没了勾栏院便再没客商上门来!若是不管,没的把王村人全带连坏了!”

    王二喜愈发胆怯,道:“王家自然能把勾栏院给铲平喽,只是明的好说,这暗地里的却如何铲除?古往今来卖笑的便没个断绝的时候,这又不是甚么拿得住的事儿,就俩人带子一解、顿饭的工夫便成,暗地里的事儿咋铲除?若是当真铲除这些个,只怕是得饿死不少人,不少人都得背后里骂您。再说了,您管得了王村,可咱大宋朝多大啊,官家都照看不过来,咱又有啥法子?”

    红霞奇道:“这咋还得饿死不少人,这话咋说?”

    见红霞问话,这王二喜胆气多少硬气了些,声音也不发颤了。低声回道:“咱登州不管是黄县城、登州府还是现下咱这王村,卖笑的有这么几种:一种是身价高的,多是获罪的官宦人家的好闺女,家里获罪便给卖到娼家,摸样长得咋样不说,却多是断文识字的,不少还能书善画,官妓大多如此,寻常勾栏院里也有,都是使唤银子朝官家买来的。”

    “这二一类乃是穷苦人家闺女,委实活不下去老鸨挑些摸样周正的买来,打小琴棋书画的教着,指望能养出来个头牌。这三一类乃是原本的娼家后人,依照咱大宋律例,娼家后人只得世代为娼。这四一类便是些好吃懒做的婆娘,干这营生冻不着、饿不着又省却了田地里操持的劳苦,两腿一分伺候好客官便有银子拿,前后不过顿饭工夫自个身上又不少点儿啥,心底下想开了倒也没啥。除开后一类不算,剩下那几种来历的,断了这营生便是断了活路,等着饿死便是!虽说也有从良的说法,可说忠实话,有几个当真嫁得好人家的,又有几个从良的没叫夫家存着轻贱的念想?”

    “除开这些个卖身的不算,茶肆、酒肆里头说书的、唱曲的、杂耍的都不少人呢,除开不卖身跟这些个又有甚么分别?难不成也断了这些人的活路?说句少爷不爱听的,王村收留下来的这些流民里头就有不少在这边唱曲、杂耍的,每年冬天村里唱曲的擂台都能选出来些出挑的,但凡北王庄、大王庄这边的没几个没来过。便是暗地里接客的也着实有几个,能咋样,一个娘带了一坨罗娃娃,咋养活的过来?也当真能全给禁了不成?”

    长长叹口气,没法子,原本收留这些流民家里就不情愿,不为旁的就是精壮少,自个养活不下自个。后头虽说有杨茂那头种棉、纺线织布、放养白羊安置下不少,可毕竟总有个招呼不到的地场,这些个破事儿只怕娘、得宝、杨茂几个都是心知肚明吧。身边孩子少的还有人朝家里领,身边孩子多的任你长得多俊俏都没人稀罕,没法子,这几个娃娃咋养活?有点儿姿色的背地里寻个活路又能说啥!

    叹气不为别人,为我自个,自个下这大力气帮扶着外乡流民却出来这么个结局,莫名其妙的感觉,无奈里头混杂了无力。

    红霞读得懂我的心思,低声劝慰道:“哪有十全十美、皆大欢喜的事儿,灾荒年能给归置成这样,老的不算、小的能有个活路便算是不易了,也算是积德了。啥事儿莫求完满!”

    王二喜脸上倒是露出几分敬佩之色,道:“王家仁厚不由得人不佩服!这些个流民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敢说王家一句不好都能跟人拼命!前几日不是有个叫做孙大头的,替少爷出头飞刀伤了外来的客人,眼下北王庄那头是人见人夸。上个月,个外地客商不经意间说道了几句王家的闲话,立马叫暗地里接客的婆娘打身子上踹下来,话说得明白,敢说王家闲话,给多少银子都不伺候!连个表子对王家都是这般感恩戴德的,啧啧……”

    第七十章 祸害(三)

    彻底无语了,就冲这仗义的婆娘便铲除不得啊,铲除了这个,家里再白白朝外赊出去多少钱粮!

    还那啥,不是说那梁红玉也是妓女出身?古今中外、哪朝哪代都没能拾掇得了的事儿,我能有啥好法子?就算不都是情愿做这个的,里头总有些为生计所迫的吧,绝了这事儿倒是容易,可再给预备下生路可就是难了!

    看来啥事儿都不是这般简单的,便是这勾栏行当里的事儿也不全是下身冲动、舒爽的事儿,只怕啥事儿或多或少都跟上盘相干,肚皮、嘴是关键。要不说人一辈子就活俩事儿,人忙活一辈子也就忙活了一张嘴、忙活了一个脸面,这俩事儿里头,放在头一个的只怕还得是一张嘴吧!

    红霞跟我一对眼,笑道:“咋样,看来这风月之事一时半会儿还真是下不去手!只可惜,王家大少爷辛苦经营这许多年,却未曾想自家也有羽护不到的地场,心下不爽吧!”

    冲王二喜发作道:“成,这卖艺的、卖身的姑且不去追究,这买笑的有王村人没,说实话,若叫我找出来少不得赶出王村去!”

    “这可不成,少爷,这事儿小的可不敢跟您说道!”

    “废话,不说就是有!说,都哪家小子!”怒道。

    谁成想先前变色龙一般的王二喜却变得说不出的硬气,朗声道:“少爷,这个可不成!哪行都有哪行的规矩,这事儿若是跟您说了,帮闲的行当里头便再没了小的活路。您便是打死小的,小的也不敢说。”

    “嘿嘿,不说!硬挺着充啥好汉?只怕不说,便是叫我家相公打折了腿都有人养活,若是说了,只怕出去便有人跟你拼命吧!”红霞冷笑道。

    王二喜脸一红,羞怯道:“少夫人您是明白人……”

    “闹半天你全指着拉皮条过活呢,说,你这一帮子二流子都住了哪边?”追问道。

    “没个固定的住处,每晚逮着哪儿便住了哪儿。”王二喜含糊道。

    “啥,说明白,咋会逮着哪儿住哪儿?咋没见你住在街头?”追问道。

    王二喜逼不过,无奈道:“那啥,少爷您知道,像小的这种离不得小娘子,每晚胡乱寻个姑娘处住下便是了,哪里有个固定的安身之处!”

    红霞奇道:“呵呵,看来你这皮条生意拉得不错啊,每晚都住在勾栏之处得花费多少银子?能自个养活下自个没饿死,倒也是个稀罕事儿!”

    王二喜尴尬道:“不给银钱,小的“干铲”。”

    “啥,干铲?”奇道:“说明白,啥意思?”

    王二喜偷偷瞅红霞一眼,红着脸道:“那啥,就是白睡,不给银子,这行里头叫做“干铲”。”

    愈发奇怪,问道:“这倒是怪了,若说沦落风尘的女子哪个不是为了几贯银钱?常言道,表子无情、戏子无义,哪个肯白白便宜了你?”

    王二喜抗声道:“咋不肯,先前柳永柳大家多少年不是一直靠着各个院里的姑娘养活着的?一辈子依红偎翠的,不也逍遥快活一辈子?要叫我说,啥当官致仕的,不如这个快活!”

    红霞笑骂道:“柳大家是何许人,你能跟人柳大家相提并论?”

    王二喜脸上便是一红,喟然道:“小的自然比不上柳大家,可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这行当自然也不例外。每个姐儿都有这般“干铲”的恩客,这行当毕竟是人瞧不起的行当,没个靠山自然不成,譬若说差官、衙役之类最是常见,手里有些权势腰间却没多少银钱。小的给各家拉不少客人,自然这心里也有偏爱,故而每日都能寻着个没接客人的姑娘。”

    红霞笑道:“满嘴的瞎话,这个缘由自然是有的,只怕旁的缘由更重些吧。常言道:鸨儿爱钞、姐儿爱俏,阁下堂堂一表人才哪个姐儿见了不爱到骨头里去?若非如此,哪能轮到你天天那啥?”

    王二喜又是脸色一红。

    笑骂道:“满肚子的花花肠子,却原来是个吃软饭的!唉,不对,这里头还有事儿,难不成你这一帮子二流子全你一般的摸样?若是当真如此,这老鸨岂不是亏欠大发了?说,这些个人都忙活些啥?”

    王二喜忐忑着不肯说,红霞一边朗声道:“不说也成,当就这么点事儿,我家相公打探不出来么?探听仔细了只怕没这般好相与!”

    王二喜胆怯道:“不是不说,不敢说,若叫少爷知道了,小的这腿只怕是当真保不下了!少夫人您做主!”

    红霞道:“左右是作j犯科没啥好事儿,说,忠实话说,只若是忠实话,好歹都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王二喜偷眼瞅我一眼,低声道:“小的寻思着,若是开个勾栏院小的又没本钱。现下王村这边啥都有了,就是没个耍钱的地场,小的便约了几个帮闲的这边暗地里耍钱,大路上还是指着耍钱过活!”

    啥,赌博,这还了得?

    老话讲,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说的是这人坏到了极致,还别说,王二喜这二流子倒还真是这么个主儿!

    其实当真论及起来,吃、喝、嫖虽说败家,总不至于把婆娘、小子全给败治了吧,若是身上没钱哪个肯白白给你吃、给你喝、给你嫖?

    唯独这个赌,现下这年头又没毒品,这个赌便是极致邪恶的习性。赌输红眼了,莫说宅院、田地,便是爹娘老子、婆娘小子,连自家性命都敢押上去。偏偏人还都有赌性,这个赌便是把人性里头极致邪恶的本性全给发扬光大了,打头王村便不许耍钱。

    勃然作色道:“嘿嘿,胆子大发了,还当王家仁厚便当真仁厚得没个边了?若没少夫人方才之言,现下少爷我便取了你狗命!说,王村人都谁过去了,说得明白倒罢,说不明白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周年!”

    王二喜低声道:“半个王村人没有,倒不是不想,生怕王村人赌输了银钱、走漏了风声叫家里知道。清一色全外乡客商,即便是赌输了,寻常也不敢搁王村生事儿!忠实话,若有半个假字,该打该杀任由少爷处置!”

    闹半天王家的名声都叫王二喜拿来干这个了,都能拿来唬住外乡客商!

    正要发作,却见红霞暗地里冲我一摆手,道:“哦,既然开了这一本万利的买卖,却为何连顿饭钱都要赊账?”

    王二喜叹口气,道:“本来倒是一帆风顺,不是小的自吹,登州府、黄县城几个大点儿耍钱的柜坊,隔三差五便给小的送些银两。不为旁的,一来不叫小的进去,二来一旦若是有了扎手的主儿好叫小的帮衬着,莫叫人家赢了大钱去,小的耍钱的本事登州城都是数得着的。就为这,这帮子帮闲的方才撺掇着小的挑头,王村这边起个耍钱的柜坊。过来倒也委实过了几个月好日子,小的人品虽说不强,可赌品倒是一向不差,一向不肯耍鬼蒙骗客商银钱。本来么,认赌服输,若是耍鬼赢下了银钱,却跟偷、抢有啥分别?这等事儿小的倒是不屑做。”

    二流子又叹口气,道:“十几天前却来了俩客商,出奇的手风顺,天底下都没这般道理的,偏偏还瞧不出耍鬼、出千。没仨时辰,把我等本钱给赢了个干干净净,我等折了耍钱的本钱,这十几日便没了吃饭的本钱,正不知如何计较呢……”

    “小的厮混这几年,还没见过一个这般顺风顺水的,若不是遇着了大高手便是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红霞笑道:“今儿遇着我算是你的福气!去,边上茶肆里头候着,等下再差人招呼你。顺带着跟掌柜的说一声,这顿饭算是白送你!”

    王二喜起身揉半天腿脚,又是施一礼转身走了。

    埋怨道:“跟个祸害废半天口舌干啥,若依照我的性子,直接打出王村便是,不信往后还敢再回来!”

    红霞不接话,笑吟吟道:“唉,我说,上辈子去过赌场没?”

    啥,啥意思?上辈子你不是对这个深恶痛绝么,这辈子咋,改了性子了?

    半天没言语,红霞笑道:“没事儿,没啥,知道你去过,输了赢了,玩儿的啥?”

    “啊,百家乐,赢了!”

    “说说听听,这百家乐咋玩儿?”

    “那谁知道啊!”

    “不知道,不知道咋赢的?”

    “要知道不早就输了?当人赌场白开了!看看台子上拢共下了多少赌注,哪头钱少就往哪头压!不想想,啥时候见过赌场赔钱?就这么着几个月烟钱都赢出来了!”

    红霞怒道:“你这人咋这样,啥都不懂上去舞弄个啥?也不说先好好琢磨琢磨。”

    都啥事儿啊!眼瞪得比红霞还大,怒道:“好好的咋扯到这上头来了?啥时候改性子了,还讲理不讲理?凭啥赌钱就该懂这个啊,便是懂又咋地,还预备着开赌场不成?”

    红霞莞尔一笑,道:“没错,就是打着开赌场的主意!”

    便是一呆,道:“打得啥鬼主意?”

    红霞笑道:“若说起一本万利来钱快的,都有啥买卖?”

    “哦,官倒、卖房子的,再就是黄赌毒!嗨,这年头也没毒啊!”

    “对喽,这黄、赌来钱快吧!”

    “快,咋,想开个,再开个拉斯维加斯?不怕把我给带连坏了啊!”

    红霞又问:“这个王二喜算个祸害吧?”

    “十成十的祸害!”

    红霞笑道:“祸害不祸害的看咋说,搁王村自然是祸害、容他不得,可若是搁日本国九州岛倭国土著那头,再干些、拉斯维加斯的祸害事儿,你说还是祸害不?”

    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打这个主意呢!”

    一本正经道:“不错,若这般说起来王二喜还算不上大祸害,这祸害越大心下越是透爽。其实说实在话,当真的大祸害不是旁人,嘿嘿,就是你,出这主意的才是大祸害,你这个祸害!”

    第七十一章 流言

    娘忙活的一头一头的,离着亲事儿没几天了,照说宅子啥的全现成的,该没多少忙活的事儿,也不知道娘脚不点地的都忙活些啥。

    朝红霞怀里扔件包袱,喝道:“赶紧,拾掇好赶紧走!”

    “干啥?”红霞笑道:“还没得手呢就看腻歪了,急着赶出家门么?说,看好谁家小娘子了?”

    赌气道:“都唠叨几天了,再这么唠叨下去还不叫你给唠叨出来个老年痴呆症啊!不是嫌弃露了脸再没法王村上自由自在转悠么,包袱里头是赶出来的客商衣裳,赶紧换了再扮扮相,偷偷溜出去快活一天去!”

    红霞到底是走过江湖的,三下五除二便给自个扮成个游学的书生摸样,却把这身客商衣裳套在我身上,还给粘上几缕老鼠胡子、蜡黄的面皮,只若是不出声只怕没人认得出我来。

    担心还是叫人识破,瞅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