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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婚高手第14部分阅读

    是我太激动了。”

    “呵,”方翼轻笑,向着正收拾东西的化妆师挥手道,“你先别过去了,把熙子叫过来。”

    这个熙子,不是别人,正是军区最年轻的女刺青师。熙子,本名沈熙,二十三岁,上海人。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短发,皮肤白皙,长相水灵,身上却没有那种江南女孩特有的娇俏,性格古怪,至今单身。刺青手艺为祖上世代传下来的,目前是武警中尉,毕业于陆军指挥学院,主修心理学。

    以前苏修尧出任务的时候,也被她料理过,也算是有过一些交情。不过,确实是一个很古怪的女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性格也能在部队里吃得开。

    可是迟帅却是第一次见这人,随即脸上便浮现出那种只有年轻人才会出现的……情窦初开的红晕。这哪里是刺青师,分明就是一朵军中绿花嘛。

    身上是跟他们同款的墨绿色迷彩,外面套着白大褂,没戴帽子,刘海很短,露着光洁的额头,鼻梁上还有两颗可爱的小雀斑。迟帅在伞兵部队带的时间长了,是在没见过多少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此时难免移不开视线。

    “首长。”沈熙很简单的向方翼点了个头,声线瞥都没瞥身边的男人,随即便开口道:“这次料理哪位?”

    她的声音冷冷淡淡,带着一股似有似无的疏离,方翼却丝毫未觉,只是笑笑道:“喏,你的老顾客。”

    沈熙竟然浅浅的勾了勾嘴角,回身拿起手上的图册,递给苏修尧,“你选几个吧,这次的位置大概会在后颈、两肩或者,手臂上。”

    “哎,那个……熙子小姐,”迟帅笑嘻嘻的开口,眼珠子盯着沈熙滴流转,“要不也给我来一个怎么样?刺青好酷哦。”

    沈熙回头瞥他一眼,心道:白痴!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顺手丢过去一本图册,这才开口道:“选好就快点告诉我,我很忙。还有,”说话的女人猛地一顿,冷眸扫过迟帅的小红脸,“不要叫我熙子小姐,我不是日本人,更不是小姐!”

    迟帅登时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侧目去看苏修尧和方师长,那两人却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抿嘴笑了,没有去撞枪口。

    这表现,看在沈熙眼里,叫做——识相,看到迟帅眼里,就成了——落井下石了,他扁扁嘴巴,把到嘴的一句“首长还在这呢”给硬生生的吞了回去,这才抖着手道:“那个……我选好了。”

    纹身的过程很繁复,这里却还要作假,那过程自然更加繁复。真正的刺青很难洗掉,虽然激光可以去除,但是不得不说,那过程很痛苦。好在沈熙家里有祖传秘方,也恰恰因为这点,她竟然放弃了主修的心理学,而是做了一个纹身技师。

    迟帅看着沈熙一遍又一遍的向自己身上涂了药水,蓝的、黄的、透明的……几乎各种都有,等到那些药水全部渗透进去之后,才拿了纹身针,准备开战了。

    眼前的女人,一身白大褂、手上还带着白色胶皮手套,瞳孔墨黑,死死地盯着即将成为她的战场的那块皮肤,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冰冷的像个屠夫。迟帅心下便觉得自己好像是任她鱼肉的鱼肉。这样想着,身体便下意识的颤了一下,身边的女人却开口道:“怕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一针麻醉,放心,只是局部的,不会损坏你的脑神经。”

    迟帅闻言,心里那个不乐意啊,“谁怕呀,小姑娘说什么呢?!”

    沈熙皱皱眉,没有理会他言语中的不敬,淡淡的开口道:“每个人面对纹身师的针都会有恐惧,这很正常,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女人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况且,对于没见过的人来说,这本身就很残忍。”

    大家都见过纹身的店吧?这样的店铺大都比较隐蔽,店内也都弥漫着一股阴暗的气息,墙上挂着一副又一副的图案,妖娆或者暴虐。纹身师手上拿着那样一个机器,伴随着嗡嗡的声音,一点一点刺进人的皮肤,一遍又一遍。

    沈熙从小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耳边听闻最多的,不是钢琴曲,也不是地方戏剧,而是这种“嗡嗡”的磨人的声音。她一直认为,纹身师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屠夫之外最残忍的职业。

    “我说不用就不用!”自认为已经长成一个男子汉的迟帅,觉得麻醉是对他的羞辱,更何况还是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果断的拒绝了麻醉,选择承受那种痛。

    人们都说,男人纹身,大多是为了彰显力量;女人纹身,大多是为了记住疼痛。可是对于苏修尧和迟帅来说,却是为了伪装,或者,还有正义。

    他们无需彰显力量,也无需铭记疼痛。对于迟帅而言,他的生活太简单,根本不存在这些虚无飘渺的爱恨情仇。但是对于苏修尧而言,更多的却是无所谓的。因为有些东西用不着这些图案,也能一辈子忘不掉,因为它根本就是长在心里的。

    机器“嗡嗡”的声音响起时,沈熙一把按在迟帅的肩头,道:“闭上眼睛,想象你在一片无垠的大海里,船开的很快,有马达声,但是这些都抵不过海上的美景,它影响不了你的好心情……”她的声音很缓,也很慢,好像催眠一般,“你看见了么?在海天一线的地方,有世界上最美的落日,橘红色,整片天空都是橘红的……”

    然后,本来趴在靠椅上的男人,就在这样缓缓的声音中,真的睡了过去。

    可是另一边的还在等待的人,却是深深的陷进了这个场景,沈熙和方翼听见那人开口:“不,不是橘红色,是灰色,大海是灰的,天也是灰的。”

    沈熙跟方翼对眼色,伸手招来自己的助手继续手上的工作,她转身靠近了苏修尧。

    “灰色的?”沈熙轻声问,“好,你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女人,红裙子,站在甲板上……很美。”苏修尧的声音失了往日的清明,而是带着深深的迷茫。

    “那是谁?”沈熙追问。

    “我认识的,可是……”苏修尧紧闭着眼睛、眉头紧蹙,好像是在努力回想,却终究还是摇头,“我不知道……我记不起来。”

    “好好想想,那个人是谁?难道你看不到她的脸吗?”

    苏修尧一直在摇头,表情痛苦,满脸泪痕,身边的女人一直在追问,他想不到,也看不到,眼前只有那抹妖娆的红色,鲜血一般。

    一秒钟,一分钟,十分钟……催眠,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好了,”沈熙终于不再追问,“跟着我的节奏,深深吸气,然后呼气,然后……忘了那个人。”

    脑海里的意识渐渐变淡的时候,苏修尧终于像迟帅一样,也睡了过去。

    而一旁的催眠师却是目光沉沉的看了方翼一眼,沉声道:“首长,他这个状态真的能上前线?”

    方翼默然,眉头紧蹙,脸色黑了又黑,眸色深深。

    沈熙又开口道:“从心理学的专业的角度来看,我敢肯定,苏队长有很严重的心病。”沈熙忽的正色,“师长,您也看到了催眠的效果,一个睡的像头死猪,一个却是哭的像个疯子。我认为苏队长这样的情况,并不适合出任务。”

    是,方翼也这么认为。所以那天晚上,他再一次拨通了苏向天的电话,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苏向天在电话那边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道:“你现在去看你的邮箱,我给你传过去了一些资料,关于这件事,按原计划执行。”

    “可是……”

    “你告诉阿尧,”苏向天打断他,“逃避不是办法,敢于面对的,才是真正的男人。”

    方翼还待开口,电话已然被切断,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点开邮箱,旋即便目瞪口呆。

    照片上的的女人分明就是毒枭萨莉,不,应该说是一个长得跟萨莉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子。而搂着她的男人,不是苏修尧又是谁?

    那一晚,方翼在心底细细的研磨苏向天的最后一句话,心下一片惨然。鲁迅先生曾经说过——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可是,这“直面”二字,谈何容易?

    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来说,难道不是残忍了些么?

    然而,这个世界上,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有太多残忍的事情发生,就比如现在。这一秒,出现在萧可脑海里的,同样也是这句话——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宋尚卿拿着手中的配型报告摇摇头告诉她:“不行,可可,你和你妹妹的,都配型不成功。”

    萧可在跌坐在椅子上的前一秒,终于明白,她到底还是不够勇敢。

    ☆、第八章 软猬甲

    这天晚上,月光出奇的暗淡,在这座临海的北方小城,北斗七星正闪着格外光亮的星芒。对于常年蜗居在城市中的人,很少有机会看到这样曼妙的星光,然而对于萧可,她更加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这样一个人、静静的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

    这个时段的c大,学生们都在上自习,灯光篮球场上,远远的也只有几个年轻人在挥汗如雨。四周太安静,萧可几乎可以听得到虫鸣的声音。所以纪闵晴的电话响起时,萧可着实被吓了一跳。

    手机铃声是前段时间刚刚火起来的《滴答》,女音沙哑,在这黑魆魆的寂寥的夜里显得格外辽远,纪闵晴的声音顺着电波从遥远的北欧传过来,更为空旷。

    她说:“可可,我找到工作了,在一家学校教孩子们画画。”

    萧可手里捏着电话,她觉得有风从她的指间呼啸而过,凉薄的,带着夜风特有的冷情,“你不做设计了?”

    电话那边的人哈哈笑了两声,声音很大,萧可把电话拿的离耳朵远一点,听到她说:“哪有那么多设计要做啊?作家还有瓶颈的时候呢,更何况是我,我啊,我现在是创意无能。”

    这人居然还有创意无能的时候?萧可撇嘴。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纪闵晴曾蝉联c大艺术设计系三年的设计金奖,每天身后都会跟这一群又一群的学弟学妹,只为一睹冠军的风采。那个时候的纪闵晴可谓是豪气冲天,不止一次带着c大的校队杀进全国性的比赛。萧可还记得,她曾站在艺术设计学院的顶楼说:“可可,我要去法国留学,我要进修珠宝设计。”

    那个时候,萧可握着手中的奶茶在风中瑟瑟发抖,她说:“你随便,你就算是去火星留学都行,咱们赶紧下去吧,冷死了都。”

    纪闵晴挑眉,一手拧着她的耳朵转了一个圈,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没追求!”

    萧可扁着嘴巴不答,她确实没什么追求,那时候她只想着赶紧毕业,这样就能嫁给苏修尧了。还真是当时年少啊,幼稚到把嫁给一个自己喜欢了很久的男人作为最大的人生目标。

    再后来的后来,同样是这个地方,同样是这样呼啸的风力,那个曾经踌躇满志的女人,却是亲手撕掉了法国里昂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她说:“可可,我一定要嫁给他,而留学会阻了我的路。我心里清楚,他并不会站在原地等我,所以我必须要做个抉择。”

    她曾经说设计是她的命,可是那一秒,她还是为了一个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回头的男人,亲手撕碎了她的命。萧可忽然觉得悲凉,古往今来,有太多人明明知道爱情是火,却还是不顾一切的去做了那只飞蛾。

    为了瞬间的快乐,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到底值不值得?

    如果是四年的萧可,她一定会说:“值得,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应该为爱疯狂一次。”

    可是如今,如今的萧可却迷茫了,在身上那仅有的一点点年少轻狂的执拗,也被生活的无奈打磨殆尽的今天,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这只扑火的飞蛾是不是太傻。

    “喂,你死掉啦?”

    纪闵晴的咆哮再次传来时,萧可猛地从回忆里挣脱出来,手心里都是濡湿冰凉的汗意。

    “靠,你是大姨妈驾到吧?这么燥郁。”萧可恨恨的丢过去一个白眼,这才发现那人根本看不到,挫败的叹了口气。

    “嘿,你还别说,还真被你给猜对了。”纪闵晴轻笑出口,一手摩挲着手里的杯子笑道,“不过啊,我可不是燥郁,我现在舒服着呢,手里捧着下午茶靠在窗边,静静的享受北欧的阳光,这世上再没有比我更悠闲的人了。”

    萧可咂舌,这人忒不地道,“你就得瑟吧,你不得瑟就不知道天是蓝的、水是绿的、地球是圆的。”

    电话那边的女人还是笑,听上去还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这才笑道:“小妞挺上道啊,没了姐姐照顾,怎么,又一颗芳心空寂寥了?大半夜的在外边闲晃呢吧?”

    萧可张嘴,还未开口,那边的女人却又接着道:“你千万别跟我说不是,我早听见了有打比赛的声音了,怎么,又在篮球场呢?”

    萧可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句,手下一滑,随即又赶忙稳住,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纪闵晴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又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行了,快点回家去,别跟这抽风。大半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孤魂野鬼出来逛街呢。你也为人民大众造点福,别成天就知道跑出来吓人,c市人民活在你的魔爪之下不容易,你也积点阴德。”

    耳边响着纪闵晴噼里啪啦的句子,萧可慢慢坐在一个篮球架下,随意拢了拢耳际的乱发,良久才开口道:“闵晴,我爸爸……”

    “嗯?叔叔怎么了?”那边的人顿了一下,声线抬高了些。

    萧可顿了顿,声音有些抖:“我爸爸可能要换肾,可是……我跟安安配型全都不成功。”随后她听到,电话那边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这才沉着声问:“怎么了?”

    “没事,杯子打了。”纪闵晴的声音还算平稳,“你先别急,希望总还是有的,其他人没准儿也能配上呢。”

    萧可默然,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个几率几乎是微乎其微。

    “叔叔知道了么?”纪闵晴小心翼翼的问。

    “嗯,安安说漏了嘴,不过他倒是说一切听医生的安排,他会配合。”萧可的声音黯然,她心下清楚,父亲这样说,不过就是求的宽慰她们做女儿的心。

    那边同样是沉默了一会儿,“你等下,我去帮你问问秦伯琛,或许能联系到这边的器官中心,你回去尽快把叔叔的配型报告发给我,知道了么?”

    直到确定萧可答应之后,纪闵晴才匆匆挂了电话,直奔秦氏在丹麦的分公司。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还活着,希望总是有的。

    萧可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然后起身准备回家。随着身体向上牵引,动作便也僵到一半,她发现,她的下半身几乎都麻了。

    手臂落到一个人温暖的手心里时,她听到有温润的男声响起:“你这动作还真是优美,要不是我来的及时,还真是欣赏不到。”

    萧可微微侧目,陆楷辰俊朗如雕塑一般的侧脸便撞进她的瞳孔,此时衬在这个露天篮球场上的灯光下,显得俊朗非常。他轻笑了两声,两手扶住萧可的手臂,略微一施力,便把她提了起来。

    他的手心温热,可是萧可的胳膊却是冰凉的,这样四周毫无遮拦的露天篮球场吹了一整晚的冷风,不凉肯定是怪物。陆楷辰顺手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肩上,这才问:“腿还麻么?能不能走?”

    他低眉顺眼的样子,让声线变的更加醇厚低沉,像是窖藏多年的红酒,缓缓地划过人的心房。《北京爱情故事》里,林夏对着邵华阳说:“大药瓶子,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上了你,我在看到你的时候,确实没有看到疯子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可是我很安心。”

    萧可在这一刻伸手摸着自己的心口,她觉得好像有了一点温度。这时候,萧可格外顺从的“嗯”了一声。

    陆楷辰的车子就停在篮球场外,他牵着她的手腕保持在前面半步的左右的距离,步子迈的不大,她刚好可以跟上。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过去,就连呼啸了一晚上的凌厉的夜风,在这一刻刮在脸上,都变得不那么刺痛了。

    陆楷辰拉开车门,一手扶在车顶上以免碰到她的头,萧可侧目看他,男人眉目疏朗,此时正笑容温润。

    车子慢慢驶出c大校区,没入霓虹灯影里的车流,萧可一手缠着自己的衣角,随意的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如果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