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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将军列传之桐荫片羽第34部分阅读

    想也知道会好看的很。

    她任由清溪扶了自己回去梳洗,不言不语的装木雕泥塑。只有侍女为她上妆时才挤出一句话来,“又不是去跳大神,胭脂水粉一概免了吧——年节下的,别把人吓到。”

    这点小事,自然就依她的话,素着脸,妆饰也简单到极处。

    清溪亦笑道:“是,右相又不是外人,这些虚花样大可免了。”

    林小胖丢飞刀也确实累了,此刻双手皆不由自主的颤抖,揪着衣袖早捏成拳头,也懒怠想她话中的含义。

    虽说看起来是兴之所至的聚会,李璨倒当作家常宴会来办了,也不在正房正厅,倒在正房西侧的大花厅。这些日子起居皆在东侧,西边皆不令人走动,李璨既然不说,林小胖也从来没动过瞧瞧是什么样子的心思。

    她才立在阶下,便有人通传进去,里面谈笑顿止。其实此刻若有个地缝,她早就跳进去躲过这会再说了。可惜外星上帝小西大人压根没听到她的祈求——或者说听是听了,只不予理睬。总之南赭打起帘子,似笑非笑的低声道:“将军万安。”她也唯有点点头,回对方一个茫然的笑容。

    心跳声响亮,甚至盖过了足音。

    “哎呀,我来迟了。”林小胖才攒了半分面对的勇气,却在看见厅上的人时全化作烟尘随风飘去。

    厅上四位都是旧识,对的,不是三位而是四位,李璨、赵昊元、沈思,还有……何穷。那笑吟吟起身的青年男子,容色普通,只不过扔到千万人里,照样能一眼发现他……可不就是何穷?

    太过震惊,反倒叫人无从反应。林小胖半晌才知道要笑,喃喃道:“何穷啊……”

    虽说阵容残缺不整,可真算是场群英会了,就算云皓唐笑稍迟联袂而来,大约也是在李璨的意料之中吧。

    “傻子,看见何穷就乐糊涂了么?”李璨笑道。

    林小胖搭上何穷过来相扶的手,“嗯,三魂七魄惊飞一半呢……”

    何穷眼尖,瞧见她手上的伤痕,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小胖连忙缩回手,笑嘻嘻的掩饰道:“没什么,只是今儿下午太过用功了,所以被小刀子划了几道。”

    “那你就这么着?连伤药也不上?”何穷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恼火,偏就叫听的人心里发毛。

    林小胖在他肩上拍了一掌,混道:“哎呀这点子小伤,还是因为自己不小心伤的,说出去都丢人啊……我都没让她们看见。”

    李璨的脸色,似乎也有点不太好看,“过来我瞧瞧。”

    沈思的座位挨着李璨,林小胖经过是,被沈思一把抄起她的右手,仔细端详。李璨只道她左手无恙,只是随意拿过来看两眼,却见掌心指腹伤痕交错,怕不止十数道,尤甚于右手。

    林小胖原没想着能混过去,只得陪笑着解释道:“左手比右手笨,所以伤的多……”一抬眸见赵昊元凝望自己的眼神,吓得把余下的废话都吞到腹中去了。

    李璨轻声道:“你要练武,受伤也是没法子的事,可是这么藏着掖着连伤药也不上,是为何来?”

    到底是关心我还是不好翻脸,藉此发飙而已?林小胖闷闷应了一声,且等着沈思说话。

    哪知沈思问的却是,“练什么兵器呢?”

    何穷笑嘻嘻的过来把她按到主位上去,说道:“怪我沉不住气了,这点小伤哪里痛得死我们家凤凰将军啊……对了,还有人叫我自江南带回来好大件的东西给将军呢,正好人齐,咱们先吃饭喝酒,回来再看。”

    财神爷的笑容里盛着十二万分的兴灾乐祸,“尤其是昊元,那人指定一定要你在场,才让将军看的。”

    第一卷  100天涯 四

    他这话本来大可以不说的,既说了,招起在场人的好奇心,偏又都碍于身份面子不肯说要看,一个个笑容里多了些暧昧不明的意味。林小胖已不复当年的懵懂迷糊,既然知道这些人想看,偏就不去接何穷的茬,笑道:“好好……今儿凑的这么齐,陈王殿下可是别有企图?”

    陈王李璨笑叹道:“嗯,我听说某人要发奋图强来着?”

    那个要努力发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人正是区区林小胖,只是几时跟陈王提过?她自己都糊涂了,当下硬着头皮道:“正是在下。”

    “既要励精图志,自然要延请西席——那些寻常人物,又如何教得了凤凰将军?因此区区冒昧,就代将军摆下这个谢师宴。”李璨含笑道:“国策民生,从此尔可去问赵右相昊元师父;赚钱,有何穷师父教你;行军打仗,就跟着沈思师父学;至于我么,写字画画,大约还是可以授徒的。总之强将手下无弱兵,你也不要太丢咱们这些师长的脸面才好。”

    难得见李璨这样的人开玩笑,直到他一本正经的给凤凰将军介绍师父,沈思先掌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是心底朗阔的人物,烦恼归烦恼,既逢乐事也不会惺惺作态,因戏道:“呀,陈王殿下该早说的,如今可我没有见面礼给咱们家的开山大弟子,这如何是好?”

    说到脸皮厚度,经历二十一世纪锻炼的林小胖穿回来民风淳朴的大唐,可就算是翘楚人物了,当下顺手推舟道:“既这样,沈师父就先吃一大海酒当见面礼好了。”

    藤黄果真取了一大海来,林小胖笑嘻嘻的斟酒,却向赵昊元与何穷道:“赵、何二位师父怎样呢?”

    赵昊元还待要说些谦虚取笑的客套话,却被何穷抢先道:“右相大人自然要说不敢了……莫道沈思是个实在人物,其实昊元多些时候可要算得上是榆木疙瘩,老实到再不给人活路的。”连“昊元”二字都随口唤出来了,可见那“右相大人”实是嘲讽之语,他也不容赵昊元再辩解,笑向林小胖道:“既要拜师,自然要照足规矩来喽……”

    又怎么会猜不到呢?何穷自然是要收学费,可林小胖自恃如今身无长物——就算有,也该姓李或者姓何,因此忙岔道:“要磕头么?这倒不难……右相大人呢?”她略一沉吟,想及今早上他房中清脆的女子笑声,便由“昊元”二字改成了“右相大人”。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聚焦在我朝紫微令、西台右相大人身上,他正饮了两口酒,也不忙说话,慢慢的道:“本来呢,我这等蠢材只怕耽误会将军大事。可陈王殿下说教得,那么想来或许也教得……只不过做我的徒儿,规矩可是多的很哪。”

    事已至此,林小胖只得凑一句,“哦……徒儿愿守。”

    右相大人只笑道:“第一条,师命如山,叫你做什么你就照实去做,不得有违。”

    这一条平心而论不算离谱,哪家师长也不喜欢叛逆份子,因此林小胖忙说好,等他下面的要求。那厢何穷已然微笑摇头,意思是你可上了当了。

    右相大人接茬便道:“好,我可记着将军这应许了,陈王、沈思、何穷都是证见。以下诸条就不赘言了,参照第一条便是。”

    李璨故意不与她的视线相交,转过头去轻笑,连沈思都要含笑叹息道:“将军……”他似有话要说,然而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出口。

    这倒提醒了林小胖,她笑嘻嘻的自藤黄手中接过那一大海酒,故意道:“这么说来,还是沈师父最疼徒儿。”恭恭敬敬捧过酒去,奉给沈思。

    沈思猝不及防时她已经将酒捧在他的唇畔——他倒也不惧这点酒,只是这待遇也未免太过奇突了,因此喝得急了些,末一口酒噎在膈间,好不难受。

    赵昊元不动声色的看着沈思就着她的手将那一大海酒喝完,方慢慢道:“不是有人带东西给将军么?又要指定我在场,既这样还不快取了来?徒然吊人胃口作甚?”

    何穷笑道:“这可是赵师父第一号令,将军呢?怎么不说句话?”

    林小胖再想不到江南还有谁惦记着她,莫非是云皓?她是藏不住心事的人,一念及此,脸上颜色也变了,按着沈思肩膀的手微颤,说道:“快,这可得看看,在哪里呢?”

    “搁在后头呢,我就叫人拿过来。”何穷回身嘱咐了侍儿几句,又抱怨道:“可是好大件的物事,又碰不得招不得,可累死我了。”

    李璨笑吟吟命林小胖归座,又劝酒,然而心思都不在这上头,他也只意思一下罢了。不多时有仆役抬过一架屏风来,这才知道何穷口中“好大件的物事”,并非虚词。

    因路途遥远,外头捆扎的绳索粗布都还未曾解下,林小胖忽生不妙的感觉,云皓那般写意人物,哪里会在这些外物上费神?且这么一件大件东西想也没什么要紧,他宁肯等上十年八年,有空时带自己去看,也万不会兴师动众从江南搬动到长安来。

    粗布里面是细布,仆役们一层又一层的细细解,若非有那四人在场林小胖一早已经跳上去帮手,看个究竟。

    最后一层是的红绡,将揭待揭之际,何穷笑道:“慢,这一层还是等将军亲自动手罢。你们……全都退下吧。”

    是他带来的人,闻声都缓缓退下,凤凰将军府这些伺候的,却要等到李璨点头,才随之退出,至于赵昊元的白茗,若不是右相大人拿眼瞪他一下子,恐怕要装作没听见何穷那句话了。

    屋内烛火明灭,照得各人表情越发古怪——那屏风自然没有什么要紧的,任是手工再精致,还有陈王殿下、赵右相、财神爷没见过的世面?沈思那是个不以外物为意脾气,更是不会在这些器物上留神。

    那么要送给林小胖的礼物,要赵右相看见的东西,都在屏风的内容上了?林小胖握着红绡时还在想,要是就此不揭,命人推出去烧了,是不是就可以少生很多事端?

    然而她想是想了,却没有贯彻执行——日后思及,唯有苦笑。

    红绡落下,屏风上并非寻常的山水花鸟,而是手绣的一幅春意盎然的图画。画中两人姿态缠绵,女子的脸隐在男子肩膀下只露出半面,然而眉目生春,娇媚入骨,好生熟悉。

    原画不过二尺三寸左右,是谁将之放大,绣成九尺多长的屏风图案?且格式配色皆与原画无异,更添许多灵动,仿佛画中人的纠缠就在眼前,些微喘息之声或能相闻。

    第一卷  101天涯 五

    身后有人倒抽冷气的声音,不知是谁。

    林小胖后退两步,她可终于想起,这幅画到底为何这样熟悉了——凤凰将军与李璨大婚前一日,觉得人生了无希望的她在市井厮混,不知是醉倒还是遭人暗算,总之醒来时便躺在李璨在双桥巷东外宅的小书房内,而彼时李璨案上新绘就的,便是这张画稿。

    沈思于书画一道着实没什么品鉴本事,只问道:“谁这么本事?这么大一幅画,也难为人绣得活象……”他渐渐猜到些端倪,沉声问道:“将军,原来这画上的女子是你么?”

    林小胖哪敢回头面对沈思的锐眼?喃喃辩道:“我怎么就看不出来有哪点象我……”

    李璨长叹,不知为何他说话的声音竟又轻又快,“你看不出的可多了,我听说‘夜纹’素来只有山水并碑帖,唯一的异数是幅鱼篮观音图,现在慈恩寺里藏着——法玉老和尚好生小气,上回还是搬出皇帝来才看得到,不想……竟然又见神品传世。”

    何穷道:“正是,慕容夜乃是慕容家家主,他不过是因脾气暴躁,故以绣工修身养性,又不藉此扬名获利,所以传世者少,象这样大件的夜纹之作,恐怕拿去换个城池也是有人愿意的。”

    财神爷的话或有夸张之处,但是及时阻止了凤凰将军打算将眼前这架屏风砸成粉碎的企图,不过倒提醒了林小胖,她侧首瞥视何穷,问道:“可是慕容老妖要你送来的?”

    她说的江湖人称“春风十里,桃花红遍”、慕容家的大掌柜、别号老妖的慕容昼。

    何穷既然敢送来,就没甚可怕的,笑嘻嘻的道:“正是。”他回答时正巧有支红烛啪地一声爆了朵灯花,倒惹得众人皆是一惊。

    赵昊元此时方缓过气来,呵呵轻笑道:“慕容老妖果然妙人也,只是这字怎地倒和凤凰将军脸上的相似?”

    他说的是那屏风角上以黑线绣着一首旧诗曰:“春日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其转折、轻重、连断皆与手书无异,笔锋峭瘦,隐然有刀光剑意,与凤凰将军脸上那“鸟人”二字果然是同一人手笔。

    赵昊元此言一出,何穷立即蹬蹬蹬抢近细看,恍然大悟道:“可是我老背晦了,这是陈王殿下近年来的笔法啊……哎呀,拿十座城池来也不能换。”

    陈王李璨的画稿题诗、又是“阿修罗王”慕容夜亲自手绣,画中的女子又似极凤凰将军……这哪里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神品,分明是惹祸的根苗,谁家敢藏?也难怪慕容昼花了重金求他也要将此物送脱出手。何穷才作如此想,李璨已经道:“何穷,这画稿确是我的,不过自那年凤凰将军刺配燕云之后便不知所踪,原来竟然教江南慕容府得了去——原稿必还在慕容家,你去弄回来,条件任他们开。”

    何穷笑叹道:“不用,陈王不知道慕容老妖那个作派,还有一件礼物是给你的——我才来时已经教人取了送到你房里——必是这张原稿无疑。”

    李璨点头道:“这位慕容老妖……是你们的旧识么?”

    他问的是你们,然而想也知必需回答的,唯有林小胖而已,可偏偏最不愿答的,也是她。

    要说与慕容昼相识,细数来不过个月,怎么就仿佛久到上辈子?似慕容昼那样的绝色,真是此妖只合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林小胖老实招供道:“旧识不敢,蒙他几次相救是真,要说起交情,还是云皓的——他们情同手足,所以受云皓之托照顾我。”

    何穷笑道:“老妖生的极美,武功又高,只是心狠手辣,外加睚眦必报而已。接将军回来时,昊元不过言辞之间略占上风,都教他惦记了这么久——我厌他为人,所以连慕容家都甚少亲近,不过生意上往来而已。”

    原来慕容老妖指定必要赵昊元在场才可教林小胖看,仅仅是为着那时燕山一役,吃了些语言上的亏,是以才要借机给赵昊元难堪?

    赵昊元笑道:“既这样,眼见天色已晚,我也醉了,今夜必要叨扰——这件夜纹,就借我看一晚可好?”

    何穷唯觉悻悻,他本来是抱着隔岸观火的心思,要等见赵昊元显霹雳手段,或者李璨兴雷霆之怒,哪知道这两位只除开始神色大变,不多时便已如寻常,一个李璨除却索回原稿别无他念,另一个赵昊元竟然要借看一晚——到底他是真不在乎,还是气度见长,慕容昼这么挑衅,他竟然能行若无事?

    不过这两位要有慕容昼记仇本事的十分之一,恐怕日后都大有好戏可瞧。只是明明不该生气的沈思反倒抿着唇,扶膝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何穷朗笑道:“真真是我的错,无论如何也该晚些拿出来的,如今倒扰了凤凰将军的拜师宴。惭愧,惭愧。”

    李璨望着凤凰将军的背影轻叹,说道:“既然这样,我也倦了,就散了吧。”他命林小胖依旧将红绡搭上,唤人进来略加捆扎,抬到花厅一旁的书房去。

    这会子他已经恢复了贤主人的仪态,殷殷请赵昊元休息——自然是旁边的书房那也不用说。

    既说要散,沈思略一拱手,拿起脚便走,也不知到底在生什么气。林小胖待要追出去问却被何穷一把抓住了,问道:“我也很生气,怎么将军都想不起安慰我?”

    这男子笑得狐狸也似,哪有半点生气的模样?——若是真生气,早就不会将这样的东西带来。林小胖在他胸膛捶了一拳,咬牙道:“你想要怎么安慰?”

    凤凰将军天生神力,这一拳虽是顽笑却也不容小觑,何穷又不是云皓那样的内家高手,有真气护体,痛的一张脸全皱在一起,他自己揉了半晌方闷闷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怎么回来了,或者问问老妖呢,原来现在沈思是将军心尖上的宝啊。”

    这倒提醒了林小胖,老妖她倒不在意,如今隔得远了,尤其觉得自己当时必是被美色冲昏头脑,这才有那些莫名其妙的纠葛,但是何穷不是要去江南么?怎么就回来了?

    但是,自从看见何穷起就觉得这些日子埋在心头那些焦躁,全都随风消逝了呢。

    第一卷  102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