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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将军列传之桐荫片羽第37部分阅读

    老姚今日的答案非同寻常,却道:“嗯,我今儿起就去寻个中意美少年,倘若两情相悦,正好成亲……姐姐也一样风华正茂,何必独羡妹子我?等宝宝出世,也替她寻个小爹……”她话未说完便有道劲风袭来,将她眉梢处的刘海削断一缕!

    奇变陡生猝不及防,老姚捂着眉头蹬蹬退后几步,落荒而逃,扔下一句话道:“姐夫姐夫我只是逗姐姐作耍,可不能当真啊啊啊……”

    陈香雪的笑意凝固在脸上,明知那人在身后,也不敢转头,半晌才道:“龙毅,你当我不敢?”他不答,她亦不回头,两人僵在当场。

    满室寂寥,唯有烛影摇红,暗香浮动。

    谢春光出任格物教授的消息,辗转几道手由胭脂报给凤凰将军时,她正在陈王督导下写字。

    话说二十一世纪科技发展的结果就是年轻人个个字如狗刨,林小胖也不例外,硬笔尚且如此,换作毛笔写字那个惨状也不用多说。幸好李璨脾气甚好,头两天是握着她的手一笔笔教,今天才放手让她自己描红——底稿亦是他亲自用朱砂恭楷书写,定的规矩是晚饭后要临半个时辰的帖,李璨也不管它事,只在旁静静看她写字。

    这样的大好消息,凤凰将军只答应了一声,专心描完最后几个字,才掷了笔向李璨笑道:“我现在可是老成的多了?”

    李璨笑道:“若不问这一句,可算是真老成得多啊……都这会了,你还不去看着昊元喝药?”

    林小胖又毛手毛脚凑上去抱紧他,悄声道:“可他好凶……”

    李璨都习惯了她当着人这么放肆,回手搂着她的腰身,拿眼色命胭脂带着人退下去,这才笑道:“不怕,对付昊元这样的人物,就不能听他说什么——有十句话九句都是虚言恐吓或是生编乱造,你只管有话直说,水滴石穿,日子还长着呢……将军可轻些成么?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林小胖这才放手,在他唇上香了一下,说道:“好罢,我再试试……然则倘若你生气,要怎么样哄你回转?”

    李璨微怔,笑道:“我是不会生你气的,要是真生气,恐怕也哄不回来。”

    林小胖知他是认真的,心中一凛,然而又哪里能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半晌才道:“那你答应我,我若做的事让你不开心,你要立刻告诉我。”

    李璨捏捏她的脸颊,笑推她出去,道:“你不惹我烦恼岂不就完了,哪还有这些麻烦?你这个荒唐脾气……”

    原来那天把赵昊元搬回来,李璨便命人将正房西侧重新陈设,请右相居住——离他自己的居处间中不过十来步的距离,他着意照顾赵右相每日的医药起居,连受害人赵右相自己都无法怒目相向,这才两三天的功夫便混的熟了,早把右相陈王的官样称呼搁起。对待何穷、沈思那是更不消说了,唯有对待林小胖的态度彻底改变,对她或冷嘲热讽,或沉默不语,直把林小胖吓的心惊胆战,在他面前连话也不敢多说。

    第一卷  116未妨惆怅是清狂 五

    绿醅还在甘凉一带未归,白茗自作主张带了几名相府的人过来服侍,至于冥卫按例轮班也不用多说。这日他左右等不来凤凰将军,正不耐烦的探头探脑,听见东边笑声不绝,知道是要往这边来——右相才喝了药正倚枕假寐,他想想还是上前轻声禀报,“爷,将军快过来了呢。”

    赵昊元合着眼道:“就说我喝了药,已经睡着了。”

    白茗撇撇嘴道:“依我说,已经到这步田地,爷又何苦再拒人千里之外?”

    赵昊元不答,倒是凤凰将军不知何时来到身后,接道:“本就差着十万八千里远,哪还用赵右相拒之?”

    白茗倒唬了一跳,讪笑着带屋里的侍从退下,独留他俩个继续相看两相烦。

    赵昊元是照例不答理她的,她越性在床畔寻个地方打坐,练唐笑教她的道家心法——没有那个人的严厉督促,她算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精髓贯彻到底,殊不知修习武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最忌一曝十寒——她自己又不太愿让陈香雪、老姚知道唐笑的武功底蕴,是以无从求教,练来练去都是白费功夫。

    起更的梆子遥遥响了几声,把朦胧间的赵昊元惊的悚然坐起,才看见那冤家还在自己身畔相陪,忍不住道:“怎么还在这儿?”

    本来修炼内功最忌讳人打扰,轻则气血逆乱前功尽弃,重则走火入魔生命垂危,可林小胖的内功水平跟零也就差不太多,这会子号称是入定,其实与打盹也无甚区别,是以被他这一语惊醒,“哦……是……是昊元啊。”

    她忍了又忍,才没说出唐笑两个字来,忙起身借着活动筋骨的举动,掩饰自己的疏神,笑道:“这几天就数这会子好些,竟然没见你发喘。”

    赵昊元轻叹道:“多谢,夜深了,将军的身子也是正该好好休养的时候,犯不着为昊元这样的小人物费神,请回。”

    林小胖站的远远的默不作声,隔了好半晌才道:“右相说的是,告辞。”

    她才走到门口,只听身后赵昊元的哮喘发作一声紧过一声,手虽已按在门闩上,却不知怎地不叫人来服侍又亲自走回去。她知道此刻不能平卧,便扶他靠在自己身上,腾出一只手来轻敲他的脊背。挨过这一阵,赵昊元呼吸渐缓,仰脸靠在她肩上出神。

    烛火明灭,越显赵昊元苍白的脸上阴晴不定,林小胖怕他多想,于是凑到他颈窝嗅几下,笑道:“多添这股子药香,越发有神仙逸士的风范,昊元,你老是这么胡思乱想,教我拿你怎么办啊。”

    赵昊元也不瞧她,长吁道:“我记着早先有人拜我为师来着,也不知道是哄着我耍呢,还是当真?”

    林小胖忙不迭道:“徒儿拜师再诚心不过了,苍天可鉴。”

    “既这样,”赵昊元侧首望她,浅笑道:“为师有个题目考核你,限期十天交卷,这个题目……一不许转告任何人,二不许抄旁人的答案,三么,若作不出来,从此不用来见我了。”

    他忽然弄出这么一件新花样,林小胖少不得打叠十二分精神面对,说道:“是是,谨遵师父教诲。”

    赵昊元的题目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到了极处,却是:试述我朝长庆二年初西台右相赵昊元再嫁凤凰将军一事于朝廷政局的影响。

    老姚这夜去兰亭巷临海阁的青倌徐尽欢处厮混到二更天,不等那个甜笑软语的俊俏少年赶人,自己先笑嘻嘻的作辞——她向来贪恋徐尽欢乖巧,便没事也要寻些话来说,非闹到四更天才走。这回如此乖觉,倒惹徐尽欢的鸨父魏深竹好生猜疑,徐尽欢又不知哪句话说错了,走出老远的老姚还听见他一叠声的追打徐尽欢:“到底是怎么惹着姚姑娘了?要闹你那少爷脾气也不在这会……”

    徐尽欢那个拧脾气自然不会□求饶,老姚驻足听了一会,到底没有回头。服侍她的侍儿乖觉,一声不吭的提灯在前引路,到大门口才把手里的喜上梅梢戳纱灯递在老姚手里,脆声道:“我们徐哥儿不能亲身相送,就拿这个陪着姑娘吧。”

    老姚笑吟吟的缩手未接,倒转过去揉揉那孩子的头顶说道:“回去悄悄和你尽欢哥哥说,叫他和顺些,少吃多少亏呢……等他红了,只有魏老爹倒捧他的份,那时候要天上的星星也给他摘去。”

    那位侍儿笑辩道:“姑娘说这话,可真真是要逼死我们哥儿……姑娘是何等样人物,难道连真心假意都看不出来么?他为着姑娘镇日茶不思饭不想,这才一旬的功夫,他人都瘦成什么样子……姑娘也不肯多疼他些。”

    老姚混惯风月场,知道这番说词都是教习保父演就的局套,当下也不在意,只取了锭银子给他,笑道:“这般会说话,怪道大家都疼你呢,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十二岁,爹爹还没给起官名呢,大家都只叫我阿淮。”

    老姚知道是临海阁的规矩,凡买来的童子皆先作使唤以折磨其心性,再选其中资质优良者教以琴棋书画诗词歌舞诸般法门,所谓起官名就是要列入名册开始照倌人的门路教养,因笑道:“记住了,以后不要再叫我姑娘,只管我叫大婶就是了。”她大笑扬长而去,也不管阿淮那稚气的脸上表情何等精彩。

    这寒冬半夜的,老实规矩的世家少年俱在家中高卧,倜傥不羁的风流浪子多正眠花宿柳,因此是老姚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玄武大街,也没有遇着一个人。她本有三分酒意,被冷风一吹,倒成了十分的糊涂,因驻足仰首望天上的星,只觉触手可及,于是尽力伸直手臂,再伸,哪知一个重心不稳,“咕呼”倒在街心。

    不用凝神运功也能听到附近有人闷笑的声音,老姚只觉街上铺的青石板冰寒刺骨,正好熨熄身上的火,于是就拿胳膊垫在脖梗底下,姿势美丽如阳春三月醉倒桃花树下,悠然道:“何方神圣,出来罢。”

    第一卷  117出门一笑无拘碍 一

    “怎么,有胆子跟了这么久,就不敢出来和老娘说句话么?”老姚若是知道追踪她的人是谁,铁定会维持温柔娴淑的面貌而不至于狂态毕露,可惜,世上不卖后悔药。

    来人足音轻巧,虽非第一流的高手,但也算不错。只是虽说此刻街畔商户的灯笼都熄了十之□,又有星无月,待那人行得近前,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正是今日在她跟谢春光打过架之后,李瑛带过来看热闹的几人中那年纪最小俊美少年!

    老姚这□才熄,怒火又甚,她本在徐尽欢处多喝了些酒——欢场中的酒掺有□也不稀奇,徐尽欢又是个颇招人疼的青倌儿,向来洁身自好,她知他品性不至如此,想必是有人生事,倒不忍心放肆坏他清誉,所以早早告辞出来。哪知道出了门临海阁的门便有人跟踪,她自己又无处可去,就带着那人漫无目的的乱绕,最后才挑了玄武大街这样的宽绰地方揭底,等着对方说明来意,哪知道竟然是他!

    “……在下裴茕。”少年含笑在她身畔盘膝而坐,解释道:“才在兰亭巷看见姑娘,一时好奇就尾随过来,其实姑娘身手不凡,倒显是在下多虑了。”

    老姚见他不似寻常人般拉她起身而是坐到她身畔相陪,坐下时的姿态又是别样好看,一时更生好感,索性戏道:“年满十八没有?竟然出入兰亭巷那样的地方?”

    虽说灯火昏暗,裴茕两颊上的红晕还是看得出来的,只听他道:“……再过两天就是我十八岁的生日了,所以兄长们带我来见识一下。”

    大唐民风开放,对未婚男女贞洁的看重不似先朝,贵族之中虽以贞烈为荣,但毕竟无人追究这事,所以老姚也不在意,只是这人既然姓裴又与李瑛交好,自然就是皇太后裴氏一系子弟,哪能随意招惹?因此也不敢再接这茬,只叹道:“唉,我果然已经到了做大婶的年纪。”

    裴茕浅笑道:“我瞧姑娘不过二十许,哪里就用得上大婶二字?”

    老姚最喜撩逗美少年,因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倘若我十五六岁就老实成亲嫁人,这早晚女儿也可以学剑了,管你叫哥哥正好,可不就是大婶么?”

    裴茕侧首想一想,笑道:“有理。”

    老姚只道他是无意间撞见自己,一时善心发作,恐怕自己寻了短见,是以跟踪过来开解,倒也不愿骗他这样的外人,于是笑道:“我姓姚,本名一个迢字,江湖人称‘漠北妖姬’——这四个字摆到江湖上,大约也可算得上一号人物,之前又在北征军中做到参军,细想想大唐能做到我这般的大婶估计也少……哎呀,齐王莫非之前也和你一起在兰亭巷中么?”

    裴茕不涉江湖,所以对“漠北妖姬”四字并无太多惊叹,只是从字面看来也知绝非温良娴淑的良家女子,听她忽然拐到齐王身上,迟疑答道:“是,我出来时,他们还正闹着呢。”

    老姚跳起来叹道:“这孩子怎么越发胡闹,待我教训他去——是在兰亭巷哪一家院子?”

    裴茕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说道:“我不说,齐王要是恼我走露风声,纵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这又如何难得倒老姚?她笑眯眯的道:“好,待我去兰亭巷每家院子放把火,就不信齐王殿下还能继续荒唐。”

    “漠北妖姬”四字岂是浪得虚名?单那个‘妖“字,足证老姚之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偏生今儿遇着个裴茕,她身形才动,裴茕已经抬手按在她肩头,正色道:“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还请姑娘高抬贵手,放过齐王殿下。”

    老姚正满腹□郁火兼怒火,沉肩错开他的手掌,笑道:“你这孩子也忒认真,如此寒夜漫漫我又无处可去,不寻些事情作如何对得起自个儿?其实若有人相陪打架也不错,可惜你又不是我对手。”

    裴茕静静笑道:“我知道延平门那儿有家馆子煮得好黄耆羊肉,店家入夜时下料,这会子去的话,再等会子就可以吃到头一锅了。”

    他不说还好,这回老姚那三火之上又添一把饥火,笑道:“好,就放过齐王罢……却是哪一家?老姚声名不好,这深夜同往恐惹是非,就不玷辱裴公子了。”

    裴茕摇头叹道:“姑娘竟然打着过河拆桥的算盘……这早晚却又教在下去哪儿?如此寒夜,同是天涯沦落人,且去同饮三百杯再说。”

    他既如此说,老姚也不是胶柱鼓瑟之人,两人结伴去城西敲开那家馆子,店主见是裴茕带人来,分外殷勤,请入雅室,一叠声的唤儿子起来笼火炕,因见两人身上沾了不少灰土,老脸上的笑容就越发古怪,笑道;“羊肉还要等半个时辰才好呢,烧的有现成的水,小的叫孙子起来伺候哥儿沐浴可好?”

    这回距离既近,灯火又亮,清清楚楚看见裴茕连耳根也羞得通红,老姚笑道:“快去快去,我去走走就来。”

    她适才醉倒长街,发乱钗斜,身后俱是灰尘更不消说,也难怪人误会。她踱到后院,正好见一口井,笑嘻嘻的取了水桶绳索,打了水上来从自己头浇下。待店东听见声音出来,已经浇了桶水,她的武功本走的就是阴柔一路,幼时曾被师长携至极北之地修炼三年,这寒冬腊月的冰水澡,于她倒还真不算什么,因此不待来人劝说,抢着笑道:“畅快畅快,我原是一腔躁火来着,如今好多了。”店主见她如此逞强,只得唤自己老伴来寻了年轻时的衣裳请她至别室更换。

    这夜老姚与裴茕在炕上对坐,话没说几句,倒喝完了一坛子瓮头青,黄耆羊肉又香透骨髓,她不免多吃了两口,殊不知羊肉最能饱人,又掺着酒,不多时便觉胃中隐隐作痛,且困意袭来再撑不住,因向裴茕笑道:“饱暖思……睡,容我放肆歪一会吧。”

    裴茕也在炕桌那畔躺倒,把枕头递给她一个,笑道:“已经敲过了五更的梆子,再略歇一会恐怕也就可以回家了,姑娘莫嫌弃我唐突。”

    老姚见他身上穿的是件宽大半旧的棉袍,越显身形单薄可疼,于是笑吟吟的拿伸过手去轻轻按他胃脘处一下,问道:“你吃的那么多,也不胃疼么?”

    裴茕也不看她,啪的一声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身上,静静道:“果然今天吃的东西有些杂,姑娘……哦不,大婶且帮我焐一焐吧,多谢。”

    他语声刻意轻快,然而到底年少,话未说完已经是满面□,不知是酒是羞。

    第一卷  118出门一笑无拘碍 二

    次日裴茕醒来,炕对面那个自称老姚的女人早已不见,唯有一抹斜阳落在那处,看似伸手可及,却又遥不可近。

    裴茕只顾躺着胡思乱想,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身上一紧有人提他起来——却是裴萦,笑得别有深意道:“哎哎,昨儿给你约了宁满儿那样的美人你都敢临阵脱逃,说,到底是和谁家姑娘厮混来着?”

    这家店本是他们裴族的埋伏的眼线,所以走露风声再所难免,裴茕也不奇怪,轻咳一声挣开他的手,说道:“我哪知道你们是要联手害我?自然要逃之夭夭。”

    然而不管裴萦再三盘问,他都不肯招认与他共谋一醉的女子到底是谁。裴萦问的不耐烦了,把带来的包袱摔给他,嗔道:“懒虫,快换衣服,忘了今儿的大事了么?”

    这可提醒了裴茕,他手忙脚乱的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