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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战天下第21部分阅读

金呆了一呆,勃然大怒,抬手就重重地掴了黄皮一记大嘴巴,恶狠狠道:“你他妈想作死么?”

    黄皮也不敢去揉,活象刚死了爹妈,一张脸哭丧得跟条苦瓜似的求饶道:“金叔,我也不想啊,可是我不带他来见您,我怕自己会死得更快我还从来没见过杀气这么重的大爷,他只是冲我瞪了瞪眼,我就尿了一裤裆金叔您瞧瞧,我这儿还是湿的呐。”

    如有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六指金的酒意霎时消了大半,一把推开软泥般伏在身上的酒女,跳起来急切问道:“这个人在哪?”

    在世人心目中,对偷儿之流的印象必定是妙手空空动作敏捷,这一点诚然不错,不过,若是想成为一个“成功的金手指”,有一点先决条件其实更为重要。

    那就是必须拥有察物识人的过人眼力。

    这里面的含意很简单。作为一个技术性相当强的职业小偷,首先,你得观察对象身上的财物是否值得下手,其次,你要推断物主的身份是不是自己所能侵犯,以免招致不测之灾,经过了这两个必不可少的步骤,才是高超手艺派上用场的时候。

    六指金对自己手底下这些金手指的能耐自然是了如指掌,黄皮的技艺不算突出,眼力倒是一流,虽然平时胆子是小了点,但是给人吓得尿裤子却也是破天荒的第一遭,所以六指金的反应才会如此激烈。

    黄皮还不及回答,一道挺拔的身影已经悄然站到他身后。

    “你就是六指金?”游子岩漠然打量着眼前这个面貌平凡无奇,似乎随处可见的中年男人。

    凭心而论,六指金的个头并不矮小,但不知是先入为主的念头抑或是别的因素在作祟,给游子岩清冷的眼神一扫,只觉心里莫名一寒,整个身子登时萎缩了半截,连话也说得不是怎么利索了,强自稳住心神道:“是,我就是,请问阁下是?”

    “嗯,我姓游。”游子岩简洁道。

    象六指金这类终日在夹缝中讨生活的人物,对外界的危机有一种天生的预兆感,面对这个突然找上门来的清俊年轻人,他的感觉除了危险还是危险,如同栖身于猛兽利爪下一般不自在。这时见游子岩有问有答,态度比较温和,心中安定许多,忙笑道:“原来是游先生,幸会幸会,敢问游先生找我有何贵干?”

    他已认定游子岩多半不是来找麻烦的苦主,自己的手下除非是瞎了眼,否则绝不会找上这样危险气息十足的家伙虎口拨须。

    不过,当游子岩从身后拉出一个手足无措,显得与夜总会纸醉金迷的喧闹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年时,六指金立即知道自己猜错了。这个呆头呆脑的少年在金手指们看来,只差没有在身上醒目处贴上一张大大的标签----我是大羊牯了,不找他下手才真是脑子进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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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牛鬼蛇神(上)

    游子岩拉过极是拘谨的顾祺,淡然道:“这是我的小弟,他今天在油麻地遇上了一点小麻烦我听说金先生在那一带名气很大,所以特地来找你帮个忙。”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一些谬传而已。”六指金连连苦笑,心想稳住他再说,客客气气道:“四海之内皆兄弟,游先生来找我帮忙那是看得起我六指金,不嫌弃的话,请坐下来慢慢说。”

    他是油得不能再油的老江湖了,深知世事凶险诡谲,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对不明来历的人第一要诀就是尽量避免将其开罪,否则指不定哪天就会不明不白地成了一个糊涂鬼。

    游子岩也不推辞,扫视了在座等人一眼说:“方便吗?”

    “当然,当然。”六指金连忙道:“都是一些好朋友,当然方便。”

    那几个人虽然与六指金做的买卖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只是身份相等,凑在一块儿寻欢作乐的狐朋狗友而已,但也一向知道六指金识人很有一套,见他对这个陌生人极为客气,都纷纷说不碍事,不失热情地邀请游子岩入座。

    坐定后,六指金先不谈它事,只叫吧妹送酒水来,殷勤道:“条件所限,招待不周请游先生包涵。”望一眼端端正正坐在位子上,被边上酒女看得面红耳赤一身不自在的顾祺,又笑呵呵地说:“这里的陪酒小妹勉勉强强还过得去,游先生要不要叫上两个就当给我金某人一个小面子。”

    游子岩凝视他一会,才点头微笑着说:“看来金先生是位值得结交的朋友不过今天我只是带舍弟出来见识一下,娱乐就免了罢,希望不会打扰到各位的兴致。”

    大家又纷纷打着哈哈说没关系。

    游子岩停停,举起酒杯道:“我与舍弟初来乍到,难免人地生疏,以后如果有什么事还请各位多关照,先干为敬了。”

    六指金也急忙端杯喝了,余下几人都意思意思地抿了一口,算是给了面子。

    喝干酒后,游子岩随手将玻璃皿杯放在楠木几上。

    边上一个乖巧的酒女伸手去拿几上的酒杯,想再为游子岩斟上酒,却没能拿动,她噫了一声,又加了一点力气,酒杯仍是纹丝不动,象生了根似的牢牢立在几面上,酒女很是觉得奇怪,仔细去看,不禁惊讶地叫起来。

    大家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来,看清发生的情形后,一张嘴均夸张地撑得滚圆,活象刚刚吐出了几十只鸡蛋,嘴型一时无法复原了一般。

    那只极易碎裂的玻璃皿杯底部竟然平平地陷进了坚硬的楠木几桌约莫有两厘米深,那个叫水鬼的蛇头看呆了眼,傻傻地亦伸出手去想拿起来,却哪里能够拿得动?他心知若是用力过大,必定会将玻璃杯弄破,啧啧地赞叹着缩回手,目光再望向游子岩时已经大变了样,立马端杯灌了一杯酒下肚,赔罪道:“我水鬼廖浪是个粗人,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怠慢了,还请游先生多多海涵。”

    游子岩淡淡地笑道:“廖先生客气了。”骈指在几桌上轻轻一敲,玻璃杯凭空弹起数寸,稳稳落下,毫发无损。

    在座的都是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好些年才在各条路子上混出头的牛鬼蛇神,个个均是老j巨滑之辈,哪会有什么粗人?强者为尊这个道理,放之四海皆准,看见游子岩露了这惊人一手,暗暗矫舌惊心,都有样学样,各自罚了一杯酒向他表示歉意。

    六指金自认这辈子经验阅历丰富过人,但有这种本事的人物还没见过几个,不由暗暗庆幸自己法眼无差,态度颇算恭敬诚恳,又想起游子岩来的目的,心中惴惴不安,试探着说道:“游先生,令弟的事真是抱歉不过,我也不能肯定就是那些不开眼的兔崽子们干的,能不能请令弟详细地说说当时的情况?如果真是,我一定剁了那小王八蛋的手指头给令弟赔罪。”

    顾祺闻言吓了一跳,但是看见这般凶恶的角色在表哥跟前却是恭恭敬敬,心中又是吃惊又是自豪。

    “这个倒不用,只要把东西还回来就行了。”游子岩摇摇头,有意无意地望六指金双手瞥了一眼,又说:“我也听闻过金先生一日不过三,亦不沾老弱病残的惯例,对有原则和风格的人,我向来比较欣赏,所以,这件事看在金先生的面子上就不追究了。”

    六指金松了一口气,苦笑一声,举起双手自嘲道:“游先生谬赞实在不敢当,金某哪有什么风格原则?不瞒各位,当年我凭着一点雕虫小技狂妄自大,做事毫无分寸,只要是看上眼的东西,什么都敢下手。夜路走多终遇鬼,有一次终于惹上不该惹的人,闯出祸端来。”

    他取下手上的假指,将丑陋的残肢毫不避讳地展示给众人看,接着又说道:“过程也不必细说了,结果给人废了吃饭的家伙,万幸才留得一条老命,从那之后,金某痛定思痛,明白到凡事不可做绝的道理,这才给自己定下了这些规矩不过也好,如果没有这个教训,我六指金现在哪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儿跟各位把酒言欢照那样下去,如今不是被关到赤柱监狱渡过残生,就是早已稀里糊涂沉到香江底喂鱼虾了。”

    六指金那几个朋友可能亦是首次听他讲述这件往事,均各有所思。

    “金先生倒是坦诚。”游子岩点点头,拍拍听得入神的顾祺说:“你给金先生讲讲当时的经过罢。”

    听了顾祺的描述,六指金皱起眉说:“令弟说的应该是小布丁萧布了,只不过,凡是小鬼们交上来的活计我都要亲自过目检查一番的,可没发现令弟所说的物品,难道黄皮。”

    还诚惶诚恐站在一旁的黄皮连忙应声。

    六指金黑着脸,恶狠狠地喝叫:“马上把小布丁给我找来td小王八蛋,敢坏老子的规矩,老子非拆了他的骨不可。”

    黄皮一哆嗦,飞快地转身去了。

    “金某管教不严,让游先生见笑了。”六指金又换上一副笑脸说:“请稍等片刻,金某必定给游先生和令弟一个交待。”

    “没关系。”游子岩无所谓地说:“说实话,我这次来找金先生只是想结识一下而已,寻回失物倒是其次,没想到能见到这么多的朋友,算是不虚此行了。”

    在座者谁都明白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有本事的朋友更是多多益善,听出游子岩话里的意思,心中都极是高兴。

    游子岩扫视了众人一眼,略略比划出一个砍斫的手势,淡然说道:“嗯,我之前的行业大家应该都多多少少能看出一点来,就不详细说了,希望各位能代为保密,否则我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眼神立刻转为惊畏,连声应是。

    “很好。”游子岩点头又说:“舍弟少不更事,对什么事都很好奇,所以,能不能请各位详尽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也好为他上一课嗯,各位小姐就先下去吧。”

    酒女们倒是相当的伶俐,没有一个多嘴,立时退得干干净净。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游子岩用意何在。

    游子岩见状道:“不好意思,是我交浅言深了,各位如果有顾虑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六指金察颜观色,急忙打圆场:“大家跟金某都是知根知底的老友了,有什么可顾忌的?游先生把咱们当朋友,已经先透露了自己的底细,难道凭游先生的本事,还会来跟你们这些家伙来抢饭碗不成?”

    被他提醒,大家都醒悟过来,水鬼廖浪当即率先说道:“金老哥说的是,游先生请见谅不瞒这位老弟,我是一个蛇头,就是专门偷运私渡人员来港或是送往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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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牛鬼蛇神(中)

    水鬼开了头,其后一个尖脸猴腮的男子接着他不无得意地说:“这位小兄弟,我做的只是小本买卖而已,也就是仿制仿造一些证件什么的,不过质量绝对保证,可以说全港九再找不出比我林海龙做得更逼真的假证件了”

    一个二十来岁,在这伙人之间年纪看来最小的青年嘻嘻笑道:“我叫许家杰,平时也就卖点大麻、摇头丸、ken粉之类提神醒脑的小玩意,小兄弟有没有兴趣试试,这家夜总会就有现货在,我免费供应呃,游先生别见怪,我只是开开玩笑,开开玩笑,嘿嘿”

    一个方面大耳,叫陆定山的富态男子笑呵呵道:“其实我做的生意算是比较正规了,就是仗着各位兄弟的照顾,开了几间小当铺,倒腾一点小把戏哦,说明白点是吧?好,好,说白了就是买卖贼赃,嗯,有些时候我也放点外债赚点利息钱,当然,都是不成气候的小打小闹,不能跟那些专业的相比”

    众人当中,最后一个发言的男人相貌颇为英俊,耸耸肩潇洒地说:“陆哥这话就差了,最正规的当然要算是我高宪伦了,好歹我也是华莱影视公司的一位助理导演。”

    大家都暧昧地笑起来。

    今晚顾祺确实大开了眼界,这些家伙对他来说几乎就等于另一个世界的人类----贼头子、偷渡的蛇头、制假贩子、卖软性毒品的、开当铺买卖贼赃兼放高利贷的,完全颠覆了他对社会的认知不过,这个高宪伦是一个导演,好象跟这些人搭不上什么边罢?

    许家杰笑嘻嘻地为顾祺解惑:“小兄弟别听鸡毛膏胡扯,这家伙算个狗屁的助理导演,纯粹一拉皮条的王八蛋,充其量算是个高级老鸨----专职物色推销演员陪人上床,嘿嘿,还不是最好的,那些有点名气的明星可不会听他使唤。”

    大家身份相当,平时也开惯了玩笑,高宪伦并不上火,有来有往地反唇相讥:“我老高是一老鸨没错,你大烟杰可就只能算是个龟公----专为老子的客户提供掺迷幻药的茶水不是么?”

    “大烟杰,你可别刺激高助导。”陆定山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插话说:“要是老高幡然醒悟,从此转做正行,大家以后都别再想尝到水嫩的清纯小妞了再说了,老高虽然搞不定当红明星和影帝影后那些大牌,不过二线、三线的演员还多少要给他一点面子的,水鬼可没少弄过,对不对?”

    水鬼又恋恋不忘地望向tv大屏幕上疯狂扭胯摆臀的女歌星,意有不甘地道:“那些货色也没啥滋味我说老鸨高啊,你就不能把这马蚤娘们弄给兄弟我尝尝么?不就是一顿饭两百万吗?再多老子也愿意干。”

    高宪伦无奈地摊摊手:“一两百万我当然知道老哥你出得起,不过不是价钱的问题如果每个人出一两百万都可以上,她的身价还能保持这么高么?这是圈里的潜规则。”

    他又感叹道:“这娘们如今大红大紫了,别说水鬼老哥,上次就连那位过气的富豪李大少邀约,她还摆起了架子,硬是没去。”

    “操td,一个出来卖的贱人还挑三捡四,裤裆里挂了把金锁么?”许家杰挽起袖子,忿忿地啐道:“哪天老子找人轮了她的大米(轮jian),再花了她的盘子(毁容),看这贱货还怎么嚣张。”

    六指金赶紧摆了摆手说:“大烟杰,你他妈管好自己这张臭嘴,想害死我们大家么这娘们现在可是三江会二当家公孙木的禁脔了。”

    许家杰一呆,立即用水果塞住嘴巴。

    顾祺听直了眼,不过并不是因为许家杰的粗鄙,他忍不住望望大屏幕上那个叫蓝曼儿的女歌星。

    蓝曼儿,拥有着魔鬼般的诱人身材,面孔却比天使还要纯洁几分,一出道便红透了半边天,不知迷死了多少痴情少男,堪称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绝世尤物。就连顾祺也为之颠倒不已,春梦中的意滛对象非她莫属,这时却给一段对话将心目中偶像的圣洁形象辗得粉碎,不禁满心的懊丧与失落。

    游子岩皱眉俯过身子,屈指叩叩木几说:“各位,我想舍弟现阶段可能还不适宜谈论这种话题,嗯,或许各位可以另外说点有趣的故事?”

    “对对对。”制假贩子林海龙找准机会说:“小兄弟,我给你说个精彩刺激的故事前不久中环德辅道渣打银行劫案你听说过没有?五名劫匪三死两伤,四名巡逻警员当场殉职,啧啧,当时真是大场面啊你知不知道,那个从泰国来的匪首可是首先找到我的人帮他伪造渣打银行职员的证件,幸亏老子当时多长了一个心眼,拖了他娘的两天,要不然老子非得给那狗娘养的害惨了不可不过,印章牛那家伙可没老子的运道了”

    正当林海龙幸灾乐祸地说起在这次劫案中遭受池鱼之灾的某个同行时,黄皮急冲冲地跑进来。

    六指金望他身后扫了一眼,沉下脸喝道:“小布丁人呢?”

    “金叔,小布丁他”黄皮一脸惶恐,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你他妈倒是把屁放出来啊。”六指金恼怒地厉声喝斥。

    黄皮一吓,立刻象竹筒子倒豆般一迭声道:“小布丁现在就在对面的粉妖姬夜总会里,他不肯过来,我不敢拉他,因为他和生哥在一起。”

    “生哥?三江会的双花红棍尚生?”六指金两眼一眯。

    “是。”

    六指金的脸色陡然沉得比外面的夜色更要阴晦三分,半响才从牙缝里迸出一声冷笑:“哈,老子真是瞎了这双眼,当初怎么就没瞧出这个小王八蛋是个反骨仔来游先生,让你看笑话了,请在这里稍等,金某去跟尚生打个招呼就来。”

    游子岩笑笑道:“金先生请便嗯,时间不早了,小祺你先回去罢,别让你妈担心。”

    今晚接触听闻的人和事都是前所未有的新奇,令顾祺如置身于一个崭新的天地中般兴奋不已,颇是有点依依不舍地离去。

    六指金这一去就是大半个钟头,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对劲,许家杰嘀嘀咕咕地揣测:“尚生那混球仗着自己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