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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雷神第17部分阅读

    展开报复。

    他不但是口中说,而且立刻付之行动,至少有一百多家日侨住宅被各种阶层的工人包围住了。

    那些人很客气,放出每一家的男主人,请他们到军部去主持公道,同时却扣留下他们的家小子女。

    不仅如此,唐烈更声明如果暴乱一起,举凡日本占领区内的工厂、仓库商店都将受到破坏,这损失后果全将由军部负责。

    这一来,日本军部所受的压力就大了,许多工商界的代表为了自己家人和产业的安全,纷纷要求军方撤兵,而且接受唐烈的条件。

    唐烈甚至于还邀请各国的领事,各报的记者来到日治区,说明事情的原委,请求公评。

    他们也自私地谴责那家工厂不该虐待中国工人,才造成这次事件,而那些国际舆论,也都一致同声谴责日本军方的横暴作风。

    在内外交相的压力下,日本军部只有再次低头,撤回了对厂方的支持,并施压力叫厂方低头。

    厂方的警卫组被撤换了,改以中国人担任,被打伤的工人获得了医药赔偿,那些朝鲜浪人则被遣送回国。

    唐烈获得了一次空前的胜利。

    中国政府推说这是民间自发事件,而且不在管辖地区内,无权干涉,来个不闻不问,使得日本军部恨得咬牙,却也无可奈何。

    可是日军方面,对唐烈又增添了一重愤恨,决心要整倒他。

    不过,他们也领略到唐烈的厉害,甚至于猜测是杨君实幕后策划,否则一个江湖人不会懂得这些策略的。

    对杨君实,他们不敢轻动,对唐烈,他们也不敢明着来了,而且重金聘到一位中国谋士,来策划对付唐烈。

    那位谋士姓龙,名字叫士元,排行第六,是个过气的江湖大爷。

    早年也在太湖打天下的,收山了就在虹口买了憧房子,凭着从前的关系,日子过得很优游。

    他和屠镇东,和四爷叔都算是磕头拜把子兄弟,在虹口,日本人对他也算客气,因为以前的那些黑社会中人,对六先生多少还有一份孝敬。

    唐烈拚掉了屠老大和四爷叔,使龙六骤然失势,龙虎帮又侵入到虹口的地界,他就更没有得混的了。

    所以唐烈虽没有直接开罪他,他都对唐烈衔恨入骨,日本人找他来对付唐烈,倒是找对了人,双方一拍即合。

    没有人会去注意龙六,这次军部是暗中行事,也没提出照会,而龙六也的确有两下子。

    他动用了以往的关系,对唐烈作了一番彻底的了解后,虽然没有翻到唐烈的底细,却找到了唐烈的弱点。

    唐烈的弱点是他的表妹陈慧姗——他青梅竹马的游伴,也是他刻骨铭心的爱侣。

    唐烈在上海混得相当成功,在他昆山的家乡却不以为光荣,尤其唐陈两家在昆山是书香世族。

    从小,唐烈的舅舅陈宝对他很欣赏,甚至于口中还有协议,亲上加亲,把女儿许配给他了。

    可是唐烈后来的表现却令爱他的人太伤心了。

    陈老先生甚至禁绝唐烈上门,但陈慧姗对唐烈却一往情深,她了解到唐烈满怀壮志,一腔热血,绝不会是个流氓。

    他的一切作为,必有一个远大的目标和理想。

    唐烈在上海搞得有声有色,传到家乡的消息却不是好的口碑,那些成就更不是一个书香门第人家所乐于接受的。

    陈老先生准备将女儿另嫁,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杨君实利用官方的压力,硬是逼得对方打了退堂鼓。

    以后一连几家,情形都是如此,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居然嫁不出去,陈老先生一气之下,决心把女儿留在家里养老终身。

    连续的议婚告吹,陈慧姗却很高兴,她是下定决心守看唐烈的,但表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种郁郁寡欢的样子,不但天天在家佛烧香,每逢朔望,还要到南乡的观音庵去参拜大士,实际上,却是去接信送信的。

    父亲禁止她跟唐烈来往,通信更是在禁绝之内,她只有将满腹少女情怀与相思写在纸上,每逢初一十五,她带着信到庙里。

    唐烈也一定会派专人带一封信给她,也带走她的信。

    为了慎重,那些信她不敢带回家,就留在庵里,交给老尼保管,她每一次去,除了增添新的情思外,还可以重读一下那些旧信,重温一下往日情怀。

    老尼姑为她准备了一间静室,她来到之后,先参拜菩萨,然后进入静室,也进入了她的爱情世界里。

    老尼姑是她和唐烈的同情者,很小以前,就成为她与唐烈之间的青鸟使,唐烈到了上海,更为他们方便,担任这个传递相思的工作。

    第十七章

    这原是一件非常秘密的事,可是却被龙六打听到了。

    于是,在陈慧姗到庙里去烧香后,却没回家。

    天黑了,陈慧姗没回家,家里人找到庙里,才知道她在下午就走了。

    庙里还有不少人可以证实,陈家人惶急地走了,老尼姑却知道事态严重,连夜赶到上海来通知唐烈。

    唐烈也知道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却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他在上海滩树敌太多,每个人都可能坑他一下的,因此他也立刻展开了调查。

    事情产生得很突然,而且茫无头绪,别人都认为无法调查的事,唐烈却不然,他毕竟是受过各种训练的,搜集线索,调查案子发生的因果也是其中之一。

    陈家在镇上是大户,但陈老先生积德行善,修桥铺路,做了许多好事,生平未结仇家,这不可能是陈家身上的恩怨,那就该是自己身上的关系了。

    但自己在昆山也没有结仇家,虽然自己在家乡也打架闹事,但欺负的都是些老实人,他们不会干出绑架的报复手段的。

    而且家乡的人都知道陈慧姗已经踉唐烈解除了婚约,不可能再报复到她头上去的。

    唐烈立刻透过杨君实的关系,找到昆山县的公安局长,那也是属于杨君实的部下,叫龙士豪。

    陈慧姗的事,一向是他负责的,想跟她议婚的人家,也是龙士豪负责去吓阻的。

    陈家还没报案,唐烈已经先找到了他:“士豪兄,舍表妹又出事了,我特来麻烦一下。”

    “啊!又出事了,这次是那一家不知死活,交给兄弟好了,我把那个王八蛋先抓起来。”

    “这次不是有人去求亲,而是把慧姗绑架。”

    “什么,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我马上出去抓人,绑架是可以处死刑的,我把他就地正法。”

    这位局长大人对唬老百姓还真有一套,气势泅泅,样子可以吓死人。

    杨君实找到他去办吓阻求婚的事倒是找对了,这家伙准能把那些乡巴佬唬得面无人色。

    唐烈有若笑:“若知道是谁,兄弟早就带人去救出来了,就苦在不知道是谁。”

    龙土豪抓看脑袋道:“不知道人就比较麻烦了,唐先生,这恐怕是外来的人干的事,兄弟的地面上,治安一向良好,连小偷都没有,更别说有人绑架了。”

    这倒也不假,龙土豪的外号叫阎王不说,还喜欢小题大作,一点小事犯在他手中,不死也得脱层皮,所以连小偷在境内都不敢做案子。

    唐烈只有笑笑道:“还不清楚,所以想调查一下。”

    龙土豪有点讪然地道:“唐先生,兄弟只会抓人关人打人,案情重大一点,杀人也不在乎,可是调查事情,却实在不高明,你跟杨处长是把兄弟,杨处长是我的长官,你也就是我的长官,该怎么调查,请你指示下来。”

    “士豪兄太客气了,慧姗家中不会有仇人士那一定是兄弟身上的恩怨,兄弟跟慧姗的婚约已经解除,知道我们还有关系的不多,要就是最近几次吓阻议婚,被人看出了关连,所以兄弟想知道那几次是谁出面的!”

    “这个,由于杨处长特别郑重指示,要密进行,兄弟不敢懈怠,每次都是兄弟自己去办的。”

    “士豪兄是一个人去的吗?”

    “那当然不是,不过每次都是兄弟派两个亲信的弟兄,将对方带到局子里,再由兄弟亲自出面警告,而且再三告诫,不准说出去,这一点唐先生尽可放心,他们绝不敢密,因为兄弟警告过,这是上面的交代,若是了密,他们会有灭门之祸,所以令舅也不知道何以女儿会嫁不出去,可见他们的确没敢多说一句话。”

    “士豪兄对他们所持的理由是什么?”

    “兄弟很谨慎,只说上面有个大官的儿子,看中了陈小姐,不久会看人来议婚,因为算命的说目前这几个月,命犯煞星,不适宜提亲,才暂时未见行动,叫他们识相点,民不与官斗,别打陈小姐的主意。”

    “士豪兄这个理由很不错,极为高明。”

    “兄弟那有这份本事,这是我伯父传授的。”

    唐烈心中一动道:“对了!听说令伯父也是一位很有名的江湖前辈。”

    龙士豪笑道:“以前吃得开,现在收山了,在虹口隐居,几个学生也混得不太得意,以前他看不起我这个侄子,现在有事倒过来要求我了,经常来看看我。”

    “兄弟委托的事,令伯父是知道的了。”

    “兄弟第一次接到杨处长的命令时,刚好他为另一件地产的纠纷来请我帮忙,因为杨处长指示说要做得不着痕迹,完全不牵涉到唐先生,兄弟这个人不会动脑筋,就便请他想个主意,他的藉口倒是真的有两下子。”

    “君实兄把如此机密的事,托士豪兄代办,想必是对士豪兄十分看重了。”

    “那里的话!这是杨处长的提拔,兄弟原先在地方上混得并不得意,多亏杨处长一手提拔,才混到今天的这个地位。杨处长不仅是我的上司,更是兄弟的大恩人,他交代的事,兄弟怎敢不尽心,对陈小姐保护不遇,兄弟十分抱歉,只要找到了人,兄弟绝不饶他。”

    唐烈笑了一笑道:“原来如此,兄弟还以为士豪兄是因为令伯父才得高升的呢!”

    “那个老家伙,别提了,他有办法的时候,眼睛长在额角上,我这本家侄子去投靠他,原是想请他谋个出路的,那知他塞了二十元钱,又把我赶回了家,像打发叫化子,我是自己苦熬出来的,当然也亏得杨处长的提拔。”

    唐烈吁了口气:“这么一说,兄弟就放心了,如果兄弟有开罪令伯父之处,士豪兄不会介意了。”

    “什么,你说我伯父龙六绑架了陈小姐。”

    唐烈道:“不敢确定,但是有可能,因为兄弟在上海跟日本军部闹得很不愉快,他们在我手里吃了不少苦头。”

    “我们听说了,家乡的父老对唐先生虽然不太谅解,但在这件事情上,却大大的喝彩。”

    “所以慧姗出了事,兄弟对日本军部颇为注意,发现最近一阵子,令伯父跟军部走得很近,他是我的同乡,对我的事也可能清楚一点,现在一听,他竟是十分清楚了。”

    龙士豪一拍桌子,叫了起来道:“没错,他有嫌疑,前天他又来找我,开了部汽车来,带了个日本人和两个女的,说是他找到了个日本老板,准备投资在昆山建纱厂,来勘察地形,我也没在意。”

    “大前天,正是慧姗失踪的那一天,若是被他们挟持上了汽车,带到了上海,难怪就无影无踪了。”

    龙士豪暴跳如雷地道:“这个老王八蛋,居然坑了我一手,我一定要他好看。”

    “士豪兄,事情尚未证实,你不必急,即使真的证实是他所为,那也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他是从我这儿知道的消息,现在要我怎么向杨处长交代。”

    “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何况你现在也奈何不了他,他在虹口,那是日本占领区,你也找不到他头上去。”

    “我可以查封他的财产,抓起他的儿子跟女儿,揭开他的底牌,叫他在家乡做不得人。”

    “这不好吧,龙兄怎忍同根相煎。”

    “他也不是我的亲伯父,只不过沾着一点族谊罢了,以前我们这些旁支就受足了他的气呢!当年我们家穷,我爹死了,连祠堂里都没有个名字,等我有出息了,他才又补上去的,我心里一直想给他点颜色瞧瞧。”

    “这太过份了吧,家祠又不是他一个人的。”

    “但他是族长,每年祭祖时,他都要带一批贵宾来炫耀,怕我们这些穷族人丢了他的脸。”

    唐烈一叹道:“令伯父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那就难怪会帮日本人来对付同乡了。”

    “唐先生,陈小姐若是被架到了上海,我的确是无能为力,不过我可以在这边挤他一挤。”

    唐烈道:“目前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等我调查清楚了,再跟士豪兄商量如何办吧!”

    既有了这个线索,唐烈就容易调查了,他在镇上还是有一些旧日吃喝玩乐的朋友。

    这些人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但打听消息却是有一手的,唐烈找了几个人,只化了半天功夫,就打听到了。

    没有人见到陈慧姗被绑架,但有不少的旁证。

    大前天龙六带人乘汽车下乡去勘察建厂地址,但是并没有到那些适合建厂的地方,反而在南乡一带转。

    那儿都是山地,纱厂不能建在山上,但观音庵却在附近。

    龙六的车子在下午三点钟离去,走的时候车窗紧闭,还拉上了窗帘,因此没人能看见里面。

    龙六没有同任何一人间过南乡的土地谁的,那边也没有他的产业,也没有人知道他要建厂。

    可见那只是一个托词,说给龙士豪一个人听的。

    南乡一条小路旁,满地有被车轮压过的痕迹,还有一片竹林,也被撞断了几株,那是汽车停放过的痕迹,而且在竹林中藏过一阵子。

    那倏路正是由观音庵出来必经之途,路中有七八个烟头,都是日本制的香烟,昆山没有别的人会抽那种烟。

    在竹林中也找到了一只篮子,篮子是陈慧姗提香烛的,已经空了,而且略有损坏。

    这一定是她发觉有人要对她不利,用来打对方的,但一只竹篮不是武器,对方有四个人,她自然不是敌手。

    陈慧姗是在此地被劫持的,嫌犯是龙六和那三个日本人,几乎已无疑问了。

    唐烈先回到了上海,展开了对龙六的监视,又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龙六家中,突然警备森严了起来。

    他有一所花园小洋房,独门独院,一边是虹口公园,一边是草地,跟别的住宅都隔开,这并不出奇,他早先是江湖大爷,经常有些三山五岳的好汉来往,跟人接邻太近很不方便。

    这所屋子曾一度喧赫过,后来较为冷落,但经常还有些长衫短打朋友出入。

    龙六虽已收山,在虹口还是有点势力,一些江湖门派总还要上门问候一番的。

    只有在龙虎帮的势力侵入到虹口,将那些门派都迫得形同解散了,龙公馆才真正地冷落丁一阵。

    但最近几天,龙公馆的人又多了起来,那些被龙虎帮迫得解散的白相人,似乎都集中在这儿了。

    不仅屋子里有人,连虹口公园中,也不时有一些短打朋友们在里面流连憩息。

    他们不是那种欣赏花木的雅人,但他们竟在公园中来回巡逻看,留恋不去,乱丢烟蒂,随时吐痰。

    瓜子果皮纸屑,也抛得到处都是。

    这些行为很令其他的游人侧目,本来在公园的门口,挂看一块招牌,明白地标示中国人与狗不准进入。

    这块牌子对中国人固然是莫大的侮辱,可是也反映出中国人的缺乏公德心和缺乏良好的卫生习惯。

    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有时是怪不得别人的。

    不过由于这些人在公园中的大肆活动,没有受到干预,这证明了一件事,这些人一定是受到日本方面的权力机关默许活动。

    也由此反映出这附近必有些不寻常的事情产生,于是一切都很明显了,人是藏在他家里面。

    日本军部对唐烈虽是衔恨入骨,但是也不免有所畏忌,不敢过份明目张胆地作出与唐烈敌对的行动,将人禁在军部中,而放在龙六家中。

    这倒不是说军部一定怕了唐烈,最主要的原因是即使上海派驻军部方面的人,也只是一部份的人对唐烈怀着歧见。

    起先是荒木大佐的独断独行,后来则是一部份荒木的同僚,他们要对付唐烈,完全是私人的意气,并没有对整个的大局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