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回去过。
突然的有点想念。
车子一阵急刹车,打个弯直奔b城的方向驶去。
他隐约的记得她是b大毕业的,他有些兴奋,可以到她生活过的地方去。
离的越近,却发现越是平静。
她以为自己会怕,会难过,可是心里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与平静相比她更愿意自己是难过的悲伤的。
那样她还可以觉察到自己是活着的,现在她甚至觉得自己如同行尸走肉。
校园没有多大的变化,广玉兰开了满满的一个校园,白色的花瓣风一吹落了一地。
她不舍得踩绕着走。
他背着手跟在她后面,看着她瘦瘦的身子,慢慢前行。
他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学校。
他想起,以前他来过这所学校,不知道那个时候她大几?
也许,那个时候他就和她擦肩而过,也许那个时候就坐在湖边的小凳子上,也许那个时候,她还很快乐……
抑制不住的想象充满了整个大脑。
他有些无奈,但不讨厌。
她走的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一栋大楼的面前,她不看他指着面前的大楼说,“这里以前是一个旧房子,老的图书馆。这里面有很多的故事,每个故事都很凄美,院子里有很多的桂花树,每到桂花开的时候,整个学校都会很香很香。”她眼睛里有无限的憧憬,回忆令她看上去很快乐。
他没想到,她会主动的和自己说话,有些欣喜,但又不敢插嘴。
生怕一不小心让她从回忆里面掉了出来,那样,他会不忍心。
“后来,快要毕业的时候,旧图书馆就拆了。桂花树,也挪的乱七八糟。在……那里。”严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院子的桂花。
只是,没开。
她平静的让他难受。
她的脸,被打过的那一侧,完全肿了起来。可是,她好像没有察觉。
挨着满院子的桂花树,来回的看,每个树干上都要看上一看。
严卓跟在她的身后,全然不顾来来往往的学生的差异。
他和她的俊男美女的组合本就惹人眼,更何况,她现在的行为看上去就像个神经不正常的小孩子一样。
终于她停下来了,她背对着他。
指尖来回摩挲着树干。
“zy,lx”
黄鹤断矶头,故人曾到否?
旧江山浑是新愁。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终不似,少年游。
她微微叹息,全然忘记了身后的这个男人。
只是她也不知道,这声绵长的叹息,悄然进入他的心底。
让他很长时间,都怕再听到这样的叹息。
他想知道她为什么而叹息。
他想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打她,他想知道,之前他没遇见她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真的很想知道。
可是,他也知道,她不会告诉他。
果然她转过身又是平静的一张脸。
仿佛刚刚叹息的不是她。
她停留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是外人进不去。
也许一辈子都休想进去。
她遇到了先前的老师,他听见她叫:李老师
他看见那个李老师惊讶的样子。
他隔着柏油路微微笑着和老师打招呼,远远的看着,她脸上露出的不常见的笑容。
那笑容,让她看上去像个孩子。
软弱的,无助的,可怜的。
他看见她微微低下头,他看见那个老师冲他看过来,然后看见她摇头……
她在和老师说他吗?
他们聊了很久很久。
他们从来没有聊过那么久。
他们的时间都让他消磨在折磨她上……
那个老师走了,她的身影重新恢复孤单。
他看着她呆呆的站立了一会,回身对他说
“好了,我们走吧。”
她的回忆到此为止。
她的青春在这里结束。
从此以后,记忆和她无关。
她搂紧钝痛的一块,走在宛若从前一样的柏油路上,耳边传来的是,青春时候的她欢快的笑着的声音,心里浸满了甜蜜的桂花香,还有那宿舍楼下,白白的栀子花,她看见和自己并肩走着的郑蕴,李颖,弯弯,纪远,吉安……他们都还有青涩的年纪。
带着灿烂的笑容。
触手可及,却总也找不到。
笑声离她越来越远。
青春的他们也转瞬不见。
身边的男人,定睛看着她噙满泪水的眼睛,沉声道
“走吧。”说完头也不回大步走开。
车子起动,桂花,广玉兰,栀子花,青春,被抛在身后。
只有她一人孤独前行,未来是什么?
谁知!
只能这样走着,走一天,是一天,走到哪里,便到哪里,总有结束的一天。
她捂住悲痛的心,终于泪下。
他装作没看见,心却乱了。
只是不知道,身后有一道目光,追随他们好远好远。
她看着他们的车子从视线里消失,唇角紧紧抿住。
他死了,她也不可以幸福!
卷三 现实非梦
第一章 上班
像先前一样她先他一步下了车,头也不回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他沉默的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然后开着 车子在外面晃了个几分钟,才进了办公室。
她和他还是一间办公室。
她依旧负责他日常的文件处理,偶尔的他也会和她说话,可是她的回应不多,大多数的时候,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若有所思。
梁夏当然知道他在看她。
也不在乎,自顾着做自己的。
他和她到底没有离婚,吉安也没有再出国。
所有的都 出乎了她的预料。
纪伯伯去世后,医院里留下了一摊子的事情,吉安作为他唯一的儿子,当然有义务将他大半辈子的心血继续下去。
妈妈在纪伯伯走后,身体一落千丈,这个当口提离婚……
记得当时他说:如果你不想她早死的话,最好不要提。
那个时候起,她开始喜欢他的残忍和直白。
她看着他定定的说:我不想让不该死的人死。
他们的婚姻得以维持,却不知道还能走多久。
其实她当然知道,他那么好心的劝说,才不是因为妈妈的关系。
他是自私的。
纪慈坤刚死,他们就离婚。
最受指责的当然是他。
严正海也不会同意。
不管他怎么想,她不在乎。
只是照镜子的时候,看着镜子里那双眼睛,她好像突然的不认识了。
那眼睛和以前一样明亮,可是多了……怨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午饭,他开始不去外面环境优雅的餐厅,开始喜欢和她一起坐在食堂里吃饭。
他耷拉着一张脸扒拉着盘子里的菜,怒气冲冲
“这食堂也没少给他拨钱啊,这钱 都给我弄哪里去了?这能是人吃的吗!”说着就要摔筷子,但看着对面吃的津津有味的梁夏,他眉毛一挑,质疑的
“你的是不是食堂师傅给你格外加料了。”梁夏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样,身子半斜着,只拿个侧脸对着她。专心致志的吃着饭 ,好像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她现在吃饭更当紧的了。
她吃饭的样子小心翼翼,偶尔抿下嘴唇,红艳的嘴唇此刻显得更醉人。
看她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严卓听到自己冷哼一声。
自从她提出离婚以后,他就发现她的性子变了。
变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他说十句话,不见她应一声。
把她逼得急了也就哼哈的就把他打发了!
靠!当他是什么?跟哪个人说话,他这么费过劲!
看这她那张平静的跟死人一样的脸,他就生气。
气的心急火燎的。
也对,现在她还有什么好怕他的?
在她眼里他们的婚姻顶多也就是再撑个几个月,这期间她肯定会跟雅芸打预防针的,让她有了心理准备,然后离婚的事情自然也就好说了。
至于他,她还怕什么?
也不上赶着粘着他不要离婚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这是跟他磨时间呢!
是不是过一天,她心里就舒坦一天?
是不是她心里现在特得意,像是马上就要翻身做主人的农奴一样开心。
越想越气,终于忍无可忍,啪的摔了筷子!
梁夏听了,动作微微一滞,片刻之后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餐盘却被他一手拉过来。
梁夏惊愕的抬头,看他厚颜无耻的霸占了自己的午饭,看着她微微皱起的眉尖,他居然还笑了。
她手里的筷子还在半空中停着,却听见他哧溜哧溜的吃的欢畅。
明明就是一样的饭菜……
她暗自叹了口气,懒得跟他计较,放下筷子转身就要走,却被他大声叫住
“梁秘书,麻烦你帮我打碗汤……”
看着他恬不知耻的端着汤碗看着她的样子,她眉毛皱的更紧,可是他声音那么大,好多人都紧盯着她看。
在公司里,她只要他的梁秘书,他是她的老板,他说的话她当然要听。
自从那次浴室事件以后,她几乎成了整个公司议论的对象,每每看见一群人聚在一起,不用说,就是在议论梁秘书和总经理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梁秘书勾引的总经理?
这样的问题,很无聊。
可是她也会被这样或者那样的猜测气到,每当她有些生气的时候,他就会一屁股坐在她的办公桌上问
“你直接说你是严太太不就好了……告诉他们你是持证上岗……”
她推开他,却被他一下拉到怀里。
“为什么坚持不说?做严太太那么丢脸?”他面色阴沉,声音却轻柔。
她还是推开他,扯扯自己被他拉的不太整齐的衣服认真而庄重的
“反正都是要离婚的,我犯不着再泼自己一身屎。”
看着他变化莫测最终变紫溃败的脸,看着他张了又盒的嘴巴,看着他伸出的在她鼻尖晃了几晃的手,心底的畅快,无穷无尽。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以前那么喜欢折磨她。
原来折磨人也是很好玩的一件事情。
梁夏负气的把汤扔在他的面前,眉毛皱成一团,转身又要走。
他并没有生气,反而乐呵呵的端起了汤,边有滋有味的喝,边对她发出邀请
“梁小姐”他把小姐两个字咬的极重,“还是坐下来吃吧。”他把东西推到她的面前那是他刚刚吃的。
看她气恼的样子,眼睛扫向四周。
“你扔下就走,别人以为你和我出了什么问题呢?要是我不忍心他们误会你,一不小心给他们说了,你其实就是名正言顺的严太太,不仅如此,我们还时不时的在办公室……”
“够了!”她低声阻止,脸色绯红。看看四周,忍无可忍。
第二章 吹风机
只是她也知道,这个苍蝇不是一般的苍蝇。
平常的苍蝇,她只要巴掌一拍,也就一命呜呼了。可是这只,梁夏清楚的知道,如若真的有死有伤的话,死伤的那个也会是她。
那只苍蝇会变长钢针利刺梗住她的咽喉,让她一命呜呼。
郑蕴的笑,她看在眼里都觉得惨得慌。
偏偏蒋淑锦非得把她拉到公司里来,安排在严卓的身边,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常常和他们一起吃饭,偶尔还会一同下班,到严家吃顿晚饭。
如果天色晚了,蒋淑锦会让严卓去送她……
这其中的意思,她怎么能不明白?
她这是想让自己中意的这个儿媳人选取代她呢。
可是作为一个婆婆,让儿子儿媳离婚的话,终究不妥,再加上严正海在那里摆放着,她也不敢。
所以只能采用这种迂回战术。
真的不愧是母子,就连方法都一样。
可是突然的,她觉得,这些人都蠢的不可理喻。
他们以为她想呆在那个家里吗?
她才不想!
他们未免把自己看的太有魅力了。
下班的时候,不出她的意料,叶蓁又和她一起安然的坐在了车子里。
依旧是她和严卓在前面亲密的交谈着,而她神情茫然的盯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和他们融不到一块去,倒弄的她像个碍事的局外人一样。
不知道严卓说了什么好笑的故事,引得叶蓁一阵大笑。
梁夏皱着眉毛,真想直接捂上了耳朵。
这个女人,真的,每次看到她她只觉得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她时常想起,那次酒吧里她那双阴沉的眼睛,还有那次她说我恨你,现在恨,将来也恨……
她突然被这句话惊了一下,看看叶蓁的背影。
突然觉得通体冰凉。
明明该恨的是她,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
她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如果。
这样的如果,这样的假设,只会让她越来越恨!
她仿佛一个神智混沌的人一样,呆呆的注视着叶蓁的侧影,她仿佛察觉到她看她,趁严卓接电话的空当,回头看她。
原本还带着笑的脸瞬间面无表情,眼睛里还有一丝的轻蔑。
那样冰冷的目光只有一瞬,一瞬即逝。
她转过头和严卓说话,梁夏又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
一路上,她都是神色恍惚的。
什么时候到的家,竟然也没有察觉。
还是叶蓁笑嘻嘻的打开车门叫她
“梁夏,到家了……快点下来吧……”她亲热的拉起她的手“你是太累了吗?”
她急于想甩开她的手,却被她握的死死的,梁夏觉得手被她夹得生疼。
她在暗暗使劲,脸上却一如既往的笑
“严卓,我在学校的时候叫惯梁夏名字啦,什么嫂子之类的我就不叫啦……你可不准生气啊……”她笑嘻嘻的捏着她的手,见梁夏不说话,严卓皱了皱眉毛,唬起了脸对着叶蓁脑袋一拍,不过下手很轻。
“叫惯了也不成,这是你嫂子,怎么能直接叫名字呢?这要在古代都是要受罚的。”
“那我不也没叫过你哥,都是叫你名字吗?”叶蓁不高兴的瞪他,可是严卓的脸依旧沉着,不容她再反驳。
“那就从今天开始你和小慈一样叫我哥哥吧。”说完转身进了大门。
叶蓁这才松开了她的手,缓缓的看了她一眼,梁夏也盯着她看,却看不出那眼睛里盛的是什么。
她真是希望,她说句恨话,哪怕是一句也好,只要是跟从前有关系的就行,那样她也不用这么憋闷的慌了,她可是尖着嗓子骂她,骂她无耻,骂她卑鄙。
骂她毁了她一辈子。
她也可以出出压了这么些年的怒气。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拍了拍手转身就走掉了。
梁夏看着被她抓红的通红的有些麻的手,突然发现叶蓁也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严家这两天都比较热闹,只要叶蓁来了,蒋淑锦的话就显得格外的多,有时候心血来潮了还要亲自下厨做饭。
叶蓁在严家得到的优待显而易见。
今天怕是蒋淑锦还要亲自下厨,梁夏见了,知道基本除了吃饭也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上楼洗了个澡,穿戴整齐,犹如随时准备上刑的犯人一样,等待着晚饭的来临。
她正想的出神,房门开了。
是严卓。
他,穿了件套头毛衫,灰色的裤子,塔拉着一双拖鞋,头发,不知道怎么搞的,显得微微凌乱。
正因为如此,这样的他看上去竟然是格外的温柔。
他关了门,斜倚在墙上,双手插在裤袋里,什么也不说,就那么看着她。
梁夏被他看的不自在,头低了下来,双手抵在板凳上,脚开始漫无目的的晃着,这样的她看上去,犹如迷了路的小兔子。
这才是梁夏,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迷茫的,这迷茫,他常常都会看的见,可是却怎么会也猜不准到底是什么。
让他问她?
哼……别傻了!她要是肯好好的告诉他,他严卓明天就爬着走。
也许是因为刚刚洗过澡,头发还微微的滴着水,脖子里都湿了一小片。
他上前,走到隔壁的柜子里一阵翻腾。
东西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