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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朱颜改第8部分阅读

    友重逢般的露出一抹淡笑,子墨向朱颜微微颔首,“朱小姐好!”身边的萧见离却是绝不拿自己当外人,欢笑着抚掌道:“今晨卜卦,说是宜访客会友,所以不顾子墨反对,硬是拉了他来,可不是就见着颜儿了!”

    朱颜也微福施礼,“过去从不知道春祭竟是这般有趣的,今日特地来瞧热闹。”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移向子墨,却见他眼神温和清澈,竟与那日山上所见判若两人,唯独那深黑的瞳仁后隐有厉芒闪过。

    子墨嘴角划出精致的弧线,“所谓春祭,上供皇天后土,下祈万物生灵,我等自当略尽绵薄之力。”说罢也缓步走向那银箱,与正转身回来的锦心正好撞见,就见锦心一脸惊艳,竟是停住脚步,呆呆的回头朝他看去。

    一张不知面额的银票,被一双莹白修长的手仔细的展开,再放进银箱里,只看见那道士露出一脸惊讶,又忙不迭的递上功德簿,却被他摇头拒绝。经过分发祭品的供桌时,他又停下来,问了正在忙于包裹祭品的道士几个问题,露出满意的笑。这才轻拂身上沾上的香灰,朝兀自站立的几人款款行来。

    这样的人,若不曾见过他弄萧时的冷漠、取簪时的狂放,谁都会把他当成有着一颗悲天悯人之心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吧。他为何刻意隐藏自己的性情,戴着完全不同的面具,还有着那样隐秘高贵的身份?

    “颜儿,在想什么呢?”萧见离仿佛完全没看见朱颜紧盯着子墨而若有所思的表情,在子墨走到众人身边前一刻打断了她的思绪。

    “子墨公子,功德无量啊……”随口敷衍,懊恼自己竟被一丝没来由的烦闷乱了心神。

    “这位女施主,既到本观,何不求上一签?”一位银发白髯的老道手持签筒,正笑吟吟的站在了众人面前。

    朱颜眉头微蹙,她一向不愿相信这些的,刚要出言谢绝,却又见那老道向她施礼道:“女施主仪表不俗,更有向善之心,适才见到女施主命人慷慨布施,心中感激,本道无以为谢,却自幼习得卜卦易理之术,请女施主万勿推辞。”

    “这……”朱颜不由看向锦心,这丫头吐了吐舌,在她耳边悄声道,“没带碎银子,我就给了张一百两的银票。”

    只见那老道又向子墨行礼,“也请公子一同问签。”

    谁知子墨朝萧见离看去,嘴角含笑,彬彬有礼的道:“在下的朋友今晨刚为在下卜过一卦,再行问签,反而不妙,请道长见谅。”

    那老道被子墨拒绝,面色尴尬,只得又眼巴巴的瞧向朱颜。朱颜心中不忍,便点头道,“我去求签便是。”

    萧见离眉毛一挑,“那我和子墨在这里等你。”

    老道大喜过望,忙引着朱颜和她两个丫鬟绕到殿后的神像前,那里已经排了几个人,正在求签,等了不一会儿,轮到朱颜,她便按照那老道的指示,在神像前徐徐跪下,双手捧住签筒轻摇。别人摇签时嘴里都念念有词,偏生她心无所求,只一心想快快将那签摇了出来。不消片刻,一根细细的竹签就自己从签筒中跳跃而出。老道拾起竹签,嘴角含笑道,“是支上上签呢,女施主请跟贫道来,且看如何解签。”

    朱颜无奈,只得跟了他走到解签台前。她抽到的是第七十七签,老道在一墙的签诗中轻轻巧巧的撕下一张,略看一眼,竟是面色惊奇。

    碧环和锦心一直跟在身后,瞧着有趣,此刻见那道士色变,都不由叫起来,“这签上究竟怎么说啊!”

    老道面露难色,将手中诗撍递给朱颜,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是这样,竟是如此奇怪……”

    朱颜心生疑惑,朝那诗撍上看去,只见诗云:

    开天辟地作良缘,吉日良时万物全;若得此签非小可,人行忠正帝王宣。

    老道解释道:“这签若是应在男子身上,定是非同小可之人,可偏生是女施主抽到此签,贫道竟不知如何作解……”

    碧环嗔道:“你这竹签绝不可能只有我家小姐一人抽到,也不可能从来只有男子抽到,怎么就解释不了了?”

    朱颜摇头笑道:“难以作解也无妨,道长,既然签也求了,小女子先走一步了。”

    转身欲走,却被那老道急急喊住,“女施主,贫道无才,解不了这签,不知女施主可愿多耽搁一会儿,让贫道的师父给您看看?”

    “你的师父?”碧环忍不住叫出声来,这老道须发皆白,至少也有七十岁的模样,他的师父该有多老?

    朱颜见他言辞恳切,也不忍拒绝,当下点头道:“碧环,你去告诉萧公子不用等我。”于是带着锦心随那老道走向大殿旁边的厢房。

    只见这老道恭恭敬敬的在门外轻道:“师父,弟子可否进来?”

    门内传来“嗯”的一声,声音颇为苍老。老道推开门,便侧身请朱颜主仆先进,自己随后却立刻关上了房门。

    朱颜甫一进房,双眼立刻对上一双慑人心魄的紫眸,情知不妙,却听锦心闷哼一声,竟已昏倒在地。心神巨震,声音颤抖着问那斜卧于软榻之上的妖媚男子,“你处心积虑引我至此,究竟是何用意?”

    一声灿然轻笑,他的容颜仿佛罂粟盛开般,娇艳而鬼魅,身形快捷无匹,微微一晃,一只修罗玉手便已卡住朱颜的下颌,令她完全无法动弹。

    朱颜眼中慌乱,就见那紫眸迫得她张开檀口,将一颗暗黑色的药丸投了进去,她张嘴欲呼,然而这药丸入口即溶,不一会儿已全到了她的腹中。

    这药丸估计不会是什么大补之物吧,朱颜强忍心中惊惧,调整心神,这才又问道:“你要我做什么事?”

    “果然聪明!”手指轻轻拂过朱颜苍白的嘴唇,“又是这样的楚楚动人,刚才差点让我下不去手呢!”紫眸笑得让人心颤,“你跟着那龙承霄,整日窝在那四方天里,不是太过委屈了么?倘若这次得了手,不如就跟着我吧!”

    居然是因为龙承霄!朱颜心中一凛,强笑道:“你们男人间的打打杀杀,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左右的了什么?”想到龙承霄千方百计的隐了自己身份来与她相处,终究还是让人知道,心里担忧丛生,“你若以为他看重我而不惜以我为质,那你可就错了!”她这话说的倒是真诚,她不过是龙承霄身边无数女人中的一个罢了,怎么会因为她的死活而受威胁。

    “啧啧,若不是怕你那些朋友着急,我还真想与你多聊一会儿!”紫眸双目一凛,神色肃然,“我并非要用你为质,你可知殷佑然的儿子抓了海棠?”

    朱颜想起殷震霆跟她说过的话,心中雪亮,却仍旧怀疑的看着紫眸,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可能帮他救人?

    紫眸轻而易举的就看穿了朱颜的疑惑,笑道:“不用你去救她,而是要你去……杀了她!”素手一翻,一粒橙黄|色的药丸赫然其上。

    “你……”朱颜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我……”

    “这药丸入水即化,你只需下在给海棠的饭食之中便可。”紫眸只顾自顾自的说道,“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里,你若不回到这迎仙观取解药,你自己可就麻烦了……”

    想起自己刚刚咽下的黑色药丸,朱颜惨然一笑,刚要摇头拒绝,却又瞥见那昏倒在地的锦心,胸中一滞,“我若拒绝,你是否就要加害锦心?”

    紫眸笑的花枝乱颤,“我素知你们陈国尊崇儒教,很有些人喜欢以忠烈之士自居,最是崇尚舍己救人!”他仿佛极其无奈的摇头,“没有办法,考虑到这个毛病,我只好多抓些人了!”伸手指了指锦心,“她刚才中了‘千毒修罗掌’,全身经脉已经逆行,三日之后的子时开始发作,皆时浑身疼痛无比,整整三个时辰方能平复。如此反复,需痛足七七四十九天,直至全身溃烂而死。”

    朱颜面色苍白如死,只拼命的咬住下唇,竭力不让自己因恐惧而呻吟出声。

    “所以……三天内不光你来,还要带了她来。这‘千毒修罗掌’可是我的独门功夫,除我之外,无人可解。”紫眸双眼盯牢了朱颜,目光中竟带了一丝欣赏。

    沉默……令人无比压抑的沉默……

    终于,傲然的抬头,平摊开玉掌,“拿来吧。”

    “好!”紫眸含笑着,将那药丸放入一只小小的锦盒,递到了朱颜的手上。

    锦盒入手,竟仿佛有着千钧之力,朱颜支撑不住,向后连跌三步,直到脊背撞上了墙头,方才停下。胸口剧烈的喘息昭示了她的惊恐,却仍旧倔强的不肯露出一丝示弱的眼神。

    “你别过来!”紫眸的突然欺近,让她更加慌张无措。

    “怕什么,”将那颤抖如风中之烛的娇躯轻搂入怀,带着温热的气息吻住她小巧的耳珠,“你以后会常常面对我,总要习惯才好!”

    强稳住心神,朱颜轻声道,“我已经答应你了,你最好马上离开,我可不想等下出去了让人看出端倪。”

    “有道理……”忍不住在香唇上轻啄一口,“真是舍不得……但是……”紫眸终于放开了她,带着让人目眩神疑的媚笑,轻巧移开。

    “等等,你叫什么?”朱颜将他叫住。

    紫眸里流光溢彩,“告诉你也无妨,记住,我叫耶律瑾。”

    她不可以在这间厢房里呆的太久,地上的锦心已经有了动静,看样子就要醒转过来了。朱颜想了想,咬牙扶起锦心,走出厢房,立刻就见到碧环飞快的向她们跑来,“小姐,锦心怎么了?”

    “不知道,刚才她突然晕了过去,否则我还会与道长多谈一会儿呢!”朱颜侧首,冷凝的目光射向不知何时又出现在碧环身后的老道。

    锦心茫然的睁开眼睛,“小姐……我……怎么了?”

    “没事,你只是突然晕倒,回去……要好好休息,知道吗?”原本想说请大夫来给她看看的,却想到紫眸说的锦心静脉逆行之事,只得硬生生改成了让她好生休息。

    “那支签到底怎么解呢?”清朗的声音传来,朱颜吃惊的抬头,没想到子墨和萧见离居然还在等她。

    旁边的老道笑嘻嘻的插嘴道:“师尊说了,这位小姐生的龙瞳凤颈,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啊!”

    “颜儿,你脸色为何如此难看?”萧见离眉头紧皱,伸手抓住朱颜的胳膊,似要给她把脉。

    朱颜大惊,忙将手甩开,喃喃道,“见离……男女有别……”

    萧见离眉毛一挑,刚要说话,却被始终冷眼旁观的子墨拿话截住:“见离,锦心姑娘身体不适,朱小姐关心心切,今日不如就到这吧。”声音清清冷冷,让人想起那夜的箫声。

    “真是对不起!”朱颜歉意的告别,和碧环扶住锦心,向殿外走去。

    “贫道送小姐一程。”那银发冉冉的老道也跟了上去,只余萧见离和子墨犹自站在原地。

    半响,萧见离转头看向面色淡然的子墨,“你也看出来了?”

    “嗯,那个道士有问题。”

    第十七章 惊塞雁,起城乌,画屏金鹧鸪

    朱颜望着手中橙黄|色的药丸,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

    那个耶律瑾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吧,虽说她在殷府地位超然,却始终画地为牢,除了莲苑,她几乎什么地方也没去过。让她把这药丸下到海棠的饭食里,真是笑话,她怎么知道海棠的饭食在哪里?

    三天,她只有三天的时间。她不想死,也不想锦心死,所以……只有对不起那个海棠了,虽然彼此根本无怨无仇。

    朱颜揉着自己微微发疼的太阳|岤,事不宜迟,她不清楚那毒药和毒掌究竟什么时候发作。从迎仙观回来时,她便开始留意整个将军府的构造,殷府实在是太大了,要靠自己寻找那个海棠被关押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就算找到了,她也进不去!那么只有从源头下手了,她甚至注意到了殷府里的水井,整座府邸里的食水皆来自于那两口水井,不知道这药丸毒性如何,若是下到井里又会发生什么!罢了,若是那么一来,她岂不是要害上数百条性命?这么残酷的事情,她还下不了手。

    “小姐,今儿厨房做了芙蓉鸡丝,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碧环捧着托盘进屋,满脸是灿烂的笑容,完全是不知人间愁滋味的模样。

    桌上是清清爽爽的四菜一汤,朱颜皱了皱眉,“唉,来了这么长时间,虽说都是些好东西,却始终还是怀念南边儿的口味呢!”

    “小姐,你不喜欢?”碧环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朱颜厌烦的摇头,“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做几道菜吧,真是什么都吃不下。”

    “小姐你会做饭?”碧环吃惊的张大嘴,“您怎么不早说,不然一来就可以教会了那些厨子,也就不用受这大半年的罪了!”

    朱颜淡笑,她在南阳时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做什么菜了!“走吧,带我去厨房吧,莫让别人知道。”锦心自从回府就有些昏昏沉沉的,朱颜就让她先歇着了。

    “小姐,你要去哪个厨房啊?”碧环掰着手指头,“有两处厨房呢,大的是为府里主子们做饭的,小的是为下人们做饭用的。”

    “去那个小厨房吧,大厨房人多眼杂,万一遇到正房里的人,也不好看。”朱颜随手找了个理由,那海棠吃的饭,应该是在小厨房做的吧?

    当一身轻纱罗裙的朱颜站在这满是油污的厨房里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出现是多么的突兀与格格不入了。

    几个厨娘张大了嘴看着好像完全跑错了地方仙女下凡一般的朱颜,半天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要给她倒茶,“哎哟小姐,这么腌臜的地方,怎么是您这样的人来得的!”

    朱颜不以为意的轻笑,“不敢打扰你们工作,我只是随便看看,你们只管忙你们的。”回头吩咐碧环道,“你去看看都有些什么材料。”

    厨房里的几口大铁锅里都装的满满的肉和菜,膀大腰圆的厨娘需得用大得出奇的锅铲才能将整锅的菜搅动起来,然后再装到一个一个的大铁盘里。

    “每顿都要做这么多啊?”朱颜假装吃惊的说,眼睛却不停的在整间厨房里扫视着。

    “是啊,等会儿各房的粗使丫头婆子,还有马夫车夫,都会到这里来吃饭!”厨娘挥汗如雨,朝厨房外的几间平房努了努嘴。

    “你这是……?”朱颜看着其中一名厨娘拿了几个盘子,从每一口铁锅里舀出些菜来,全都放到了一个三层竹制食盒里,难道……

    “哦,正房吩咐了,这几日的菜每顿都要单独盛些出来,也不知道是给谁吃得,反正夫人身边的茜雪姑娘会过来取的。”又取了个瓦罐,盛了些黑乎乎的不知什么汤进去。

    厨娘的话让朱颜的心顿时咚咚的跳了起来,假装漫不经心的走到食盒旁边,揭开了盖子,嘴里说着,“倒像看看你们平日里吃些什么。”

    “咱们将军府对下人算是不错的!”一名厨娘大声的应答,“顿顿有肉,听说有些刻薄的人家,下人连饭也吃不饱!”

    罗袖轻掩,那颗圆滚滚的药丸已经滑落到那盛汤的瓦罐之中,只是一阵白烟,立刻融化在了汤水里。

    但愿这汤是送给那海棠的,否则可就要累及无辜了。

    碧环蹦蹦跳跳的向朱颜跑来,“小姐,这小厨房没有很多材料,我看了看,只有些猪肉、还有青菜、萝卜和豆腐。”

    “这样啊……”朱颜皱起眉头,“原本想炒个罗汉上素的,但是没有木耳和金针菜就不成!”

    “那怎么办?要不咱们去大厨房?”

    朱颜摇头道,“算了,咱们别去给人家添乱了,还是先回去吧。”既然药下到汤里了,那就不用再多呆下去,迎面撞上茜雪又是麻烦!

    回到莲苑,对着一桌早已冷掉的菜肴已是毫无胃口,心里却在想着,就算那海棠死了,自己也不太可能得到她的死讯,倒是另外一个麻烦。

    无论如何,她现在就得带着锦心去迎仙观找耶律瑾,不管事情有没有成功,横竖药丸只有一粒,她也算尽力了。若等到有人发觉那汤中下了药,那就什么都晚了。

    环顾四周,自己在这座精美的宅院里已经度过了大半年的光阴,感情谈不上,却仍旧还是有些回忆的。池边的鸢尾、案上的瑶琴,还有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都在这里发生。鸢尾已经快要长出花蕾,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