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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朱颜改第26部分阅读

    有证据,微臣不敢妄言。”

    龙承霄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用证据,她自己就已经说了出来!”

    “皇上仍旧介怀么?”萧见离意有所指,“依臣之见,便是真查出来了。恐怕也是只有坏处,而不会有半分好处的!太后终究是太后。便是明里处置一名妃子,也是无可厚非,更何况……”

    他没有再说下去,然而龙承霄又怎么不明白他言下深意!

    “朕想见一见她,”龙承霄神情镇重无比,“对于颜儿,朕心怀有愧,若不能见面,怕是这辈子也于心难安。”

    萧见离虽似面有难色,终究还是点头应允,“请皇上稍作片刻,微臣去跟她说一声。”

    他一去不过小半个时辰,然而龙承霄只觉万分的难熬,过去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浮现,如今想来,桩桩件件,都是伤痛。

    “皇上,”萧见离匆匆回来,“她愿意与皇上相见,不过……”

    “不过什么?”龙承霄只觉内心忐忑几如少年。

    “这是她写给您的,请皇上过目!”萧见离将一页折好的信笺递给龙承霄。

    却是一人人熟悉地《木兰花令》:

    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

    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倖锦衣郎,

    比翼连枝当日愿。

    —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龙承霄低低吟着这两句,声音却已颤抖了起来。

    “皇上,朱姑娘在后园等您。”

    龙承霄跟着萧见离往后园走,却仍旧是失魂落魄,人生若只如初见,他与朱颜,嬉溪水、观晚霞,把酒言欢,醉里依依惜别……

    人生若能只停在那一刻,便再无憾!

    恍惚间,方觉身边已无旁人。眼前曲径通幽,几竿瘦竹掩映间,只见一处精致楼阁,碧罗纱下,一抹淡淡的身影,若隐若现。

    龙承霄怔怔的望着帘后那抹剪影,只觉千言万语全都涌在心头,他只当自己已经喊了出来,却最终是寂寂无声。

    微风轻送,碧罗纱卷,露出一抹浅灰。她身形如风中之烛,似是摇曳,又仿佛在轻轻颤抖。记得她独爱青、灰二色,他亦曾劝说她多用些鲜亮色泽,她只是淡笑不语。如今又见,方才想到她当初亦是无比的疏离,便是眉间含笑,喜悦却从来未及眼底。

    那抹浅灰,只叫人看的心冷如泥。

    原来,他竟从未拥有过?!

    静默间,日影横斜,天地一片黯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帘后之人倐的转身,终于消失。

    暮色已沉沉。

    “皇上,时辰不早了,您看……”不知不觉,萧见离温和的声音再度响起,“马车已经备下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望皇上保重,天下苍生,惟有皇上您能照拂。”

    宫墙高逾十丈,马车孤孤单单的行在其间,显得渺小而无能,只觉一颗心被这高墙生生挡住,再也出不去。

    心累,只盼这条路没有尽头。

    车轴转动声忽地戛然而止,“皇上,殷将军求见。”玉喜低低的禀报。

    仿佛从天边一下坠回凡间,龙承霄慢慢清醒过来,是了,只因他将殷太后幽禁于惠安宫,这几日殷佑然来找了他几次,他都托辞不见,不想他竟堵在了这宫道之上。

    “叫他回去吧。”

    片刻,玉喜惶恐的声音再度传来,“殷将军跪着,只说求见皇上一面!”

    龙承霄眉间一片森冷,掀帘下车,一眼便看见跪伏在地的殷佑然,他俩原是打小一起地玩伴,也曾是并肩作战的战友,眼下一跪一立,只觉相隔千里远。

    “你是来为她说情地么?她是她,你是你,何苦搅和在一起?”

    殷佑然重重的磕头,“那是微臣的姑母,微臣实在无法置身事外!皇上幼年登基,全靠有太后朝内朝外,一力周旋,纵然有错,终究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太后上了年纪,惠安宫那地方,实在住不得,求皇上网开一面!”

    “她那样的蛇蝎心肠,你也为她求情?”龙承霄冷冷的道:“许多事情,只怕你也不知道!罢了,你还是回去吧,朕只当你没来过。”

    “微臣知道……比如黄州之战……”殷佑然额头一片青肿,“只求皇上能看在微臣那点微末功勋上,给太后一个安祥的晚年。”

    “你的微末功勋?说的好!”龙承霄嘴角上扬,“那么,如若用你大将军的头衔来换,你可愿意?”

    “微臣叩谢皇上天恩!”

    第八十七章 衰草连天无意绪,雁声远向萧关去

    北风萧瑟,银月湖一带的冬天,来的比任何地方都早。

    甘州城里一片洁白,三军皆身着缡素,人人相顾凄然,无语泪先行。

    所有守军并北路军的将领,都围在城外山坡上一座小小的坟茔旁。这些人俱都是身经百战的威猛虎将,早已不拿生死放在眼里。然而面对这一抔黄土,方觉人间险恶,心中唯有冰寒一片。

    三日前,铁鹰军忽然拔营而起,不消半日便走的无影无踪,留下了银月湖畔的大片空地和一口薄棺,若不是还有几处军帐残留,那曾经浩荡的十万军队,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为了这块方圆五百里的土地,两国争战多年,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人。如今轻飘飘的就丢下了,胜利者们重新站到这湖岸边,心里却是没着没落的。

    那刺客在众目睽睽下跌落御前侍卫的腰牌,便是傻子也能看出他背后的主使人是谁!自古有云:皇家无亲情!可要真的亲眼目睹了,任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难以接受。一想到这事背后的狠辣艰险,便忍不住要质问自己,在这里打生打死又有何意义!

    连亲生骨肉都可以痛下杀手,那些死后无名的英雄们只怕真的是轻于鸿毛了!

    朝廷之前便有旨意,若是得回大皇子遗体,不必送回京城。就地掩埋了。以告慰所有为国捐躯的烈士们!子墨便着人在一处小山坡上觅了一块地,周围有苍松翠柏环绕,正前方亦有银月湖地波涛万顷。白石砌成地墓室,映着石碑上朱红色的题字,便是千百年后有人看了,也知道这里躺着的是一位皇子。

    简短地仪式后,众人缓缓下山,一路上湖水波光粼粼。心情略微宽松了些,便也开始说话。“这铁鹰军忽的就班师回朝了,倒也蹊跷!虽说甘州城他们是攻不下来了,可也不至于这么撒腿就跑啊?”一员浓眉大眼的将军咕哝着,“要不是咱们正切切实实的踩在这块地上,我真当是在做梦呢!”

    “这块地,终究是得了回来!”子墨深吸一口气,当年那几场惨烈的战役。他仍旧历历在目,“看来铁鹰国是出了大事了!否则耶律瑾绝不会走的这么快!”

    “听说铁鹰国地老皇帝缠绵病榻已好多年了,怕不是快死了,耶律瑾赶着回去抢位子的吧?”这话说的有些滑稽。连子墨也笑了起来。

    “若是这样的话,铁鹰国几个皇子里没人能是他的对手!”子墨淡淡一笑。“他的本事,你们也都领教过!”

    “那他以后就是铁鹰国的皇帝了啊!”几个将领都大呼小叫起来。

    是啊!若不是有他的承诺,耶律瑾又怎么甘心放弃这五百里地土地,说退兵就退兵?子墨眺望远山,心神却如那银月湖水般,看似平静安宁,实则波涛汹涌。

    但愿与耶律瑾的协议,不会是饮鸩止渴!

    群山巍峨,一行候鸟正往南飞去,然而那里又何尝是什么好地方?朝廷的旨意虽然还没有到,但他已能看到自己未来的方向。

    北疆地生活,并不是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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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磊儿,在看什么书呢?”

    “《鸿鹄志》!很有意思的书,”龙启磊兴奋地扬眉,“以前只看我国的书,没想到铁鹰蛮子也会写好文章!”

    朱颜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瞧你这话说的,天下难道就只有大陈的人会写书不成?”她纤指轻点龙启磊宽阔的脑门,“既然都说了是好文章,为何还叫人家蛮子?”

    “哦……叫习惯了,”龙启磊不好意思

    ,“有些地方还不是很懂,姑姑能给我讲讲么?”

    “嗯,”朱颜弯下腰来,“是这一句么有谕乎人心者,诚也’,这‘骥骜’、‘鸿鹄’,你自然是明白的,想必是因为这个‘诚’字吧?”

    “是!磊儿起初想用‘诚实’二字作解,却总觉得不通……”

    “嗯,你想想,鸿鹄、骥骜皆有大志向,世间无数人亦有大志向,这之间可有什么分别?”

    龙启磊歪着脑袋想了想,道:“鸿鹄、骥骜是畜类,空有一肚子志向,可惜说不出来,不过倒也叫人好生敬佩!”

    “对啊!可见人心中有志向,并不需要与别人说!这个‘诚’,便是真实不妄,骥骜、鸿鹄并不会说话,但其气度、心志却能为人所知晓,是因为它们确实具有这种气度与心志!人也是一样,你心里若确实明白了,别人自然能感觉得出来!”

    “磊儿明白了!”龙启磊两只大眼黑白分明,模样极为可爱,“就好象姑姑上次说的,‘胸中有丘壑’,还有‘腹有诗书气自华’,都是一个道理呢!以后磊儿心里头想的,也不跟别人说!”他眼睛眨巴了下,又凑到朱颜耳边,“磊儿只跟姑姑一人说!”

    朱颜不禁莞尔,“百~万\小!说累了的话,就去吃些东西!李婶子烙了饼,说是你昨儿求了她做的!”

    —

    “好啊!”龙启磊欢呼一声冲出书房。

    “记得道谢!”

    朱颜目送龙启磊的身影消失在廊上。这孩子长得真快,才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头顶都快顶到她下颌了!

    死在两军阵前的那个,自然不是真的龙启磊,也幸好不是。

    这一栋青砖小院,坐落在群山环抱里。耶律瑾撤军时,便将她与龙启磊安置在这个铁鹰国边境的山村中,除了留下足够的银钱外,又找了两个老实可靠的农家来帮佣。

    朱颜对这个决定当然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若不是耶律瑾赶着要回帝都争夺皇位,也不会将她悄悄藏在这里!知道她与龙启磊藏身之所的只有两人,还有一个便是子墨,只怕这也是他二人协议的其中一项吧!

    山间日月长,转眼已是小雪。半月前子墨曾经来过一次,说是龙承霄命令他就地留在甘州边疆,却叫了皇甫嵩回京述职。听子墨的口气带着股子轻蔑,对龙承霄的决定像是在意料之中。朱颜只管问他为什么,却又不肯说。后来朱颜自己想明白了,便也不再提。

    可惜啊,她几乎已经要把他忘记了!却又因为龙启磊的事,让她今生今世再也不想见他!连亲身子女都能下得了手的人,便是有再多苦衷,也无法让人原谅。

    至于他那份所谓的“痴情”,如今看了,只觉得荒唐!

    之前的颠沛流离终于可以告一段落,虽然还是不得不置身于耶律瑾的庇护之下,但她总算能过些平静的日子了。

    子墨来时,还因为她的感慨而发笑,问她当日为何执意下山,否则这悠闲的日子早就过的长长远远了,真是个呆子!

    她只是深深的看入子墨眼中,“我是个呆子,你又何尝不呆?”

    他们终究是一样的人,不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绝不肯罢手。她总算试过了,而他的征程,只怕还很远,所以也就任由她住在这小山村里。

    现在想来与她有牵扯的男子,皆是人中之龙凤!不知是她的幸或不幸!

    不过,她总算是想明白了,心中的那个决定,不仅是为了她自己,亦是为了磊儿,更是为了他!

    兔走乌飞不住人生几度三台。她并不想等太久,她也不会等太久。

    第八十八章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

    廷终于收回了银月湖周边五百里国土,本是值得普天事,然而大皇子的牺牲却把这喜色冲淡了许多,几名老成持重的臣子商量了,上表请求将大皇子迁回皇陵安葬,龙承霄只将甘州密折递给他们看,原来折子里提到,大皇子遗体受创严重,不如就地掩埋。于是又有人请求在京城西郊设衣冠冢,谁知龙承霄竟当庭发作,不但拒绝了这个提议,还将那上奏折的大臣给贬官罢职了,这下朝廷里人人自危,再无人敢提大皇子三字。

    太极殿前,大臣们成群等待上朝,左右二相也正躲在一个角落里,严律似乎正急急忙忙的在说着什么事儿,而温宏明则双手负在身后,微微侧耳倾听。

    “温相,这几日皇上的气色不对啊,像是特别暴躁易怒!”严律连连摇头,前日被贬官的人正是他的门生,这下带累的他也颜面扫地,“你与皇上素来亲厚,可知是为了什么?”

    温宏明摇头道:“大皇子这一去,皇上心里自然不痛快,加上宫里面又出了些事儿,你我身为首辅,只能顺着揣摩皇上心思,这几日在朝上,不如只带耳朵,不带嘴巴。不瞒你说,我也看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了,皇上把殷佑然的大将军衔给下了!你说,这是不是意味着殷家要走下坡路了?”严律神秘一笑,“听说先前跟太后娘娘也是因为大吵一架,才被幽禁在惠安宫的。”

    “大将军是自己上表请辞的,严相。谨言慎行!”温宏明叹了口气。见时辰差不多,便缓缓步上台阶。

    群臣三呼万岁后按照品级站定,几个眼尖地顿时就发现皇帝脸色发青。精神极差地样子。温宏明迟疑了一会儿,才出列奏道:“皇上连日操劳,还请为天下百姓保重龙体……”

    龙承霄只是微微摆手,“朕无妨,诸位卿家可有什么事么?”

    众臣面面相觑,只见兵部尚书出列启奏道:“臣启皇上。而今边疆太平无事,北路军中有三营是从河间府调出去的,微臣请求将这支部队调回来,也好拱卫京师。睿王爷以亲王之尊领兵出征,此次为甘州大捷立下汗马功劳,更有各级将官英勇作战,还请皇上下表褒奖。”

    他所奏的皆是当务之急,谁知龙承霄听了却是一声不吭。好半天才“嗯”了一声,“各级将官按功劳封赏,就交给兵部去办吧。”

    兵部尚书忙应了,正等着他其他地旨意。谁知皇帝居然就那么生生的停住了,弄得他大为尴尬。便侧头朝严律看去。

    严律收到兵部尚书求援的眼神,咳了一声,刚想说话,陡的又想起之前温宏明的嘱咐,便又将要说的话给忍了回去。朝堂上地气氛一时间诡异之至。

    “朕有几件事要宣布,”龙承霄终于开口说话,“第一,太后年老昏聩,行事乖张,着废去太后衔,另封宁安太妃,进玉善堂带发修行。”

    “求皇上三思啊!”不顾严律惊骇的眼神,温宏明竟再一次跪倒在地,“太后辅佐两朝,于朝廷社稷皆有大贡献,今太后并无行差踏错,何至于被废啊?若真要废太后,必然会导致民心不稳,朝臣亦是惶惶不安,以至于人人自危,国祚不兴,后果实在严重,求皇上收回成命!”

    他这边话音一落,满朝文武皆纷纷跪倒,“求皇上收回成命。”

    上百名官员跪伏在地,全都等着皇帝或驳斥或应允,然而龙承霄偏偏是一言不发,又是一片死寂。

    就在大臣们心里惊疑不定的当口,就听到身边一阵脚步匆匆,原来是个小黄门跑到御前,一阵悉悉索索

    咚咚咚”的跑了出去。

    “废太后一事,朕已然下定决心,众卿不用多言。今日就到这里吧。玉喜!”

    “退朝!”

    玉喜扯开嗓子喊了一声,紧随着龙承霄就这么急急忙忙跑出去了!等到众人起身,玉阶之上已是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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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她怎么突然病成这样?”龙承霄声音颤抖,几乎是语不成调。

    他在朝上接到萧见离送来的口信,便不管不顾的立刻退朝直奔睿王府。刚进寝室,便看见了他招思暮想的人儿,此刻却是形容枯槁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还是那样地眉,还是那样的唇,却看不到一丝丝当日的风华!她是为了什么,才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

    终于盼到了这一面,可她为什么不睁开眼睛?

    “这一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