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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光光第133部分阅读

    根铁枝,都要粗过塔尔的胳膊;边上的门房,更是修建得像一座小小的堡垒。

    此时供马车进出的正门紧闭着……不过这没什么,反正像塔尔这种身份的访客,也没资格让人大开中门。于是他轻车熟路地走到门房外,抖落了身上的残雪,这才抬起手,虚握着在木门上敲了两下。

    随着一阵含混不清的咒骂,木门上的挡板被“哗”的一声拉开,露出两只充满了敌意的眼睛。

    “你找谁?”眼睛如是说。

    “我是范·克虏伯大人的下属,奉命带了一些文件来,请昆腾大人过目的。”塔尔急忙表露自己的身份——当然了,是明面上的那个。

    “送文件?”那眼睛又嘀咕了一句什么,最后没好气地说,“递进来吧……别磨磨蹭蹭的,屋里就这么点热乎气,都让你给放光了……这该死的鬼天气!”

    “这个——”塔尔依言把手伸了过去,只不过手心里握着的,并不是写满了字迹的羊皮卷,而是沉甸甸的几个银角子。“不行啊,”他愁眉苦脸地说,“克虏伯大人那边还等着回执呢!”

    “真麻烦!”门房收了钱,但态度上似乎并没有什么起色,而是“哐”的一声合上了挡板,把塔尔一个人目瞪口呆地撂在了大雪中。

    ——尽管之前每次前来,他都没遇上什么好脸色,但这一次,无疑比前面的几次都差。泥人还有三分血气呢,何况是本就心怀怨怼的塔尔,但要让他就此拂袖而去,他又没有这样的勇气。

    好在没过多久,挡板就再一次被拉开,从里面,扔出一张纸和一支鹅毛笔来。那笔显然是蘸了墨水的,落到雪白的地面上,阴黑了老大一块。

    “自己写求见的事由……还有你的名字,快点!”弯腰捡笔的时候,塔尔听到对方这样说。

    ……

    ……

    第三次拉开的,可就不是门上的挡板了,而是整扇木门。“切多奇先生是么?……很高兴认识您!我叫拉纳克·卡斯尔,您直接喊我拉纳就行。”

    来人一开口,塔尔就知道这不是刚才那个门房,毕竟不论是声音还是语气都天差地远。而且和刚才那一双锐利中透着敌意的眼神比起来,这小伙子的眼神显然更加清澈,也更加温暖。

    就是这热情的眼神,让本来很普通的相貌,也变得阳光起来。

    是的,热情。在刚刚受过冷遇之后,一点点的热情,就足以让你刻骨铭心。而且这热情还不止是一星半点,除了言语方面的,他还细心地提议让塔尔在门房中多待一会,让身子暖和起来,并且主动伸出右手,帮塔尔掸去等在门口时,重又落回到身上的雪片。

    “衣服湿了的话,人会害病的……”小伙子絮絮叨叨地说。但是这种絮叨,并没有让塔尔觉得厌烦,反而很有兴致地,一路陪着他谈谈甚至忘记了自己来这里,是要见那个梦魇中的巫师。

    尽管塔尔明知道刚才的那种拍打,很可能是为了检查,他身上是否藏有武器。

    直到见到书房中,那高踞主位的胖大身形,他才猛地醒起此行的目的。“大人万安。”塔尔一边施礼问候,一边用余光,偷偷地观察对方的神情——尽管心慌得就快要跳出来;但作为“官面”上的人物,察言观色,已经成了塔尔的一种本能。

    对面的大人物,似乎心情蛮不错的样子——“哈哈,塔尔!”只见他咧开大嘴,用一种粗豪的声音说道,“我的朋友!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来看我了?”

    由于屋里点了火盆的关系,史提夫·昆腾敞开了前襟,露出一片浓密的黑毛;而他的脚,也搭在宽大的桌案上,把椅子摇得一晃一晃。

    ——若不是亲眼得见,只怕任谁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举止粗俗,像个餐馆老板或者屠夫的家伙,就是堂堂的“五老星”,浮冰港最有权力的五个人之一吧?

    第六百七十九章 高曾祖遗留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但凉,而且还非常的咸;不管怎么这像厨子不等于是厨子。政治家也好流氓也好,都不可能在脑门上给你贴出来。

    倒是这史提夫祖上,还真能跟厨子挂上点边——有传闻说,史提夫的爷爷,就是他们家的老老昆腾,在还没发迹之前其实是干海盗的,所用的兵器就是一把屠刀。

    而他另一只手里盾牌也极富特色,比普通的盾牌,多了一个长长地握柄,看上去就像只尺寸大得惊人的……平底锅。

    要知道当年的浮冰港,可是刚刚经历过战乱,海面上远不如现在这般平静——被赶出大陆,只能在“风暴海”那个小岛上苟延残喘的山丘矮人们,自然不甘心他们的失败,于是凑了一批退伍的士兵和亡命之徒,假托海盗的名义,专门打击人类的海上商路和补给线。颇有些“狼群行动”的意思。

    具体的方法,就是派几艘轻型快船,在港口的不远处蹲着。如果港口派出军舰驱逐,就立马闪人——反正船小速度快,你想追也追不上;如果是商船出来了,这些小船就会远远地吊在身后。

    谓之“”。

    一开始它们会很老实,很安静;但当你走得足够远,他们就会小心翼翼地试图靠近你,一次次耐心地试探、马蚤扰。直到确定了船上的防御力量,它们就会露出狰狞的爪牙。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反正他们总是习惯于在某个晚上发起总攻;这一点,和狼群的习性完全一样。而且战斗中你就会发现,对方的船似乎多了不少——他们,竟然在你不知不觉的时候,调集了远超你防御力量的兵力!

    这样的战斗,通常是没什么悬念的,差别,也只不过是看船长的性子是不是足够刚烈,能否在全舰陷落之前,自己把船给点了。

    等到第二天早晨太阳出来,海面上除了狼藉的碎片之外,什么也不会剩下。

    即便是人类后来设了陷阱,逮到的也只是几艘小虾米,而对方的大部队,仍来无影去无踪地一击而走,绝不会跟你纠缠。虽然明知道对方在海上肯定会有据点,但是大海茫茫,要找出来谈何容易?

    别说是浮冰港,就连紫金联盟这样的大鳄,对此都一筹莫展;让这些该死的矮子们,狠狠地刮了不少肉去。

    这种局面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矮子们惹翻了一个人,那就是史提夫的爷爷——德雷克·昆腾;浮冰港附近的海面上,声名最响

    的一个真·海盗。

    三百个忠心耿耿的手下,人数虽不是最多的,但战力绝对不容忽视;而且他的名声,也得益于他那种与众不同的路线。

    ——其实在海盗中,也不全是那种没事开着船在海上晃荡,逮着了就干一票,逮不着纯当冒险的家伙。那种经历虽然浪漫,但浪多了,是真的能浪死人的!

    运气不好就甭说了——大海茫茫,除非你直接卡着港口,否则个月不开张也是常事;但是运气太好了也不行,竭泽而渔的结果,只会吓怕了那些走海路的商人,到头来,还是得饿肚子。

    所以海盗到了一定的层次,就不再满足于这种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了,而是转为和一些大势力合作。像紫金联盟中的沿海大城,几乎都有打上自己印记的海贼团。

    唯有这个德雷克不同。他非但不与哪一个势力合作,反而在自己的地盘上,打起了收“过路费”的主意。

    只要交了钱,插上他们旗帜的船只,就能自由通行,否则,就会他们的遭到抢劫;如果你钱交得及时,交得让他满意,偶尔他还会让手下“送”你一段,顺便教训一下那些“不懂规矩”的同僚。

    许多大海盗都为此在他手底下吃过亏,但一来这德雷克极讲信誉,二来他从不会对同行赶尽杀绝,因此虽然恨他的人不少,但真豁上去跟他死磕的,一个都没有。

    后来,大家又发现他定的“价钱”颇为合理,不管是海盗还是商人,都不会觉得难以接受;于是跟那些大势力谈判的时候,大家便拿着这份“价目表”来说事,久而久之,这玩意便成了海盗们收费的标准了。

    也因此,“公平”之德雷克这个名号不胫而走,但就在这海商和海贼双方互利,共同发展的时候,矮人的“狼群”行动开始了。

    这一下,真·海盗的买卖便给他们搅合得不行。老老昆腾本就是个很霸道的人,又怎能容忍矮子们破坏这份“和谐安定”的局面——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你们这帮孙子,在老子的地头上做买卖;不守规矩也就罢了,连税钱都不交……真把老子当死人了?

    于是老家伙登高一呼,一众被矮人们逼得快活不下去的大小海贼们闻风而动。虽然没有什么统一的领导,但海盗们对上矮人的小船,正好是以灵活对灵活,以局部对局部。

    而且这些家伙们长期纵横海上,不论是对地头的熟悉,还是海战的水平都远在那些半路出家的矮子之上——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以大地为根基的矮人们,天生就不怎么亲近水;学个游泳都费劲呢!

    于是矮人们突然发现,海洋仿佛对他们关上了大门——尽管还谈不上全线崩溃,但有了这群比他们更“狼”的海盗们扯后腿,处处受制的感觉总是有的。

    这种局面,势必不能任由它发展下去,于是矮人们组织了几次“反围剿”,以优势兵力迅雷不及掩耳地灭了几股海盗;但最后一次在剑湾附近的行动,却中了老老昆腾的算计,被引入了紫金联盟海军的埋伏圈。

    结果一场大战下来,人类海军损失过半,而矮人们,更是几乎全军覆没,只逃掉了两艘半大不小的方型船。

    从这以后,山丘矮人的海军便一撅不振,甚至连海疆都一度放弃了——倒不是说他们没船。以矮人们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工艺和制造水平,造船当然算不得什么难事;问题是这次极为惨烈的海战,让本就不喜欢水的矮人战士们,更是视“海”如远古恶龙,再也提不起当年的勇气。

    至于在那场战役中立了大功的德雷克·昆腾,自然是成了人类社会所追捧的英雄;个人的声誉,更是攀到了旁人难以企及的顶峰。

    海盗当到这个份上,已经没什么可遗憾的了。于是老老昆腾在人生最巅峰的时候,突然决定急流勇退,定居于浮冰港——当然这不过是他本人退休而已,海贼团的“生意”,还是有儿子盯着的。

    ——或许是失去之后的重获,才让人分外珍惜吧;反正这个时候,浮冰港的大商人们,终于想起了当年安定团结的好处,于是纷纷向这个号称隐退的“太上团长”示好。

    在浮冰港,商人们的能量是无与伦比的;本身名望、功绩都无可挑剔,又得到了大部分商人支持的德雷克,上位也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

    ……

    一晃眼,几十年过去;当年那波澜壮阔的大时代,已经成了历史,而那些风云儿们的故事,已经成了传说。

    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记得这些了,毕竟这玩意不顶吃,也不顶穿。除了靠此生活得吟游诗人们,大伙还是更关注餐盘里的肉,到底是三块还是四块——显然这东西更有吸引力,不是吗?

    就连史提夫本人,都几乎忘了那个一手把家族带入辉煌的爷爷,更别说那对扔在别馆仓库中,已经锈得快要烂掉的“屠刀”和“平底锅”了。

    然而,有些东西总会传承下来,即使你已经忘了——比如说秉性。

    海盗的张狂,海盗的粗鲁,海盗的狡诈、海盗的狠毒……这些都完美地体现在史提夫身上,他,说是一个披着贵族华服的海盗头子可能过分些,毕竟现在他们家,几乎已经从那个圈子中完全划了出去,但是他身为政治家的“技能树”,绝对和另外四星不同。

    “哈哈,坐着在我这,你不用守克虏伯那边的臭规矩……”他这样对来访的塔尔说。接着,又伸手指着原本就摆在那里的一杯茶道,“来,先喝口热的……这一路遭了不少罪吧?”

    他嘴里咒骂着外面的大雪——下雪天虽说一般都冷不哪去,但这一次的雪,却胜在突然,而且接连下了两天,还没有停的意思,让许多人措手不及。

    在这种情况下一杯茶能温暖的,显然不止是人的胃。

    事实上,茶一共有两杯;另一杯,就摆放在史提夫本人面前。只是那份量,已经不能叫杯了,或许叫“缸”更合适一点。此时,他正调整了姿势,用小萝卜般粗短的手指握住了茶缸的把,“咕咚咚”灌了一大口下去,然后皱起了眉头。

    “蒂奇!蒂奇!”他将茶缸重重地墩在桌子上,大叫道:“给老子死出来!”

    第六百八十章 死士,与奇怪的反应

    很显然我们的昆腾先生不是个有耐心的主——喊了几声之后,他就开始大力地拍起了桌子

    硕大的,也焦躁地扭动着,把藤木椅压得“咯咯吱吱”直响。让塔尔很是怀疑,如果侍者一分钟之后还没到的话,这位大人物会不会索性举起桌子,朝门口或是别的什么地方扔过去。

    就算他真的那么做了,塔尔也绝对不会感觉惊讶。

    但门被推开的时候,塔尔却真的吃惊了——因为从外面进来的这个人,似乎并不是侍者。为什么这么说呢?首先,他并没有穿侍者的服装……至少在塔尔四十多年的生命里,还从没听说谁家的侍者,是要穿皮甲的。

    这皮甲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甲片的接缝处,或多或少都有些磨损的痕迹;在腰间的宽皮带上,还别了一支光板无鞘的拉姆短剑,上面污渍斑斑,显然是沾了什么难以洗去的颜色。

    比如说……血!

    这样的认知,把塔尔自己都吓了一跳,因此他忍不住转过头,细细地打量起刚进屋的这个人来。

    只见这个叫“蒂奇”的家伙身材既高且瘦,比例却极为匀称;老旧的皮甲套在他身上,没有丝毫落魄的感觉,反而衬出他彪悍的气质。就好像,一只绷紧了肌肉,随时都会跃起的豹子。

    他头上裹着一方深色的布巾,再配上那紧紧抿着的嘴唇,狭长的双眼,刀削一般的脸颊——这可不是一种修辞,事实上在他的颧骨部位,一道横贯鼻梁的刀疤醒目地挂在那里,与挺直的鼻管,共同构成了一个狰狞而又血腥的大号十字。

    如果在这之前,你不知道一个真正的海盗应该是什么样子,那么请看看这个人,请看看这张脸;你心里绝对会有一个清晰的印象。

    他进来后一言未发,径直走到史提夫面前站定,用平静的目光望着对方——不,从那双狭长的眼睛里透出来的,分明是一种死寂!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动摇他的心境。

    只除了眼前这该死的秃子。

    “死士!”当塔尔心里一涌起这个念头,先前的好奇,就一瞬间都变作了冷汗,拼命地往全身三万六千个汗毛孔里边钻;他急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扮起了木偶——这一招,他倒是驾轻就熟;毕竟身为一个官员,若不懂得适时地隐藏自己,死得绝对比贼要快。

    说起来,这“当官”和“当贼”在很多时候也差不多,最重要的都是个眼力架。因此虽然塔尔他不谙武技,但一个人的战力大概到了什么程度,他还是能估出来的。

    一个身手不错的职业刺客,就已经令敌人闻风丧胆了;何况,是一个身手不错的“死士”?

    “很……有力的威胁呢。”塔尔惴惴地想,但紧接着,他又感觉事情有些荒谬,“对付我这样的‘小人物’,至于下这么大本钱吗?……”

    “混蛋!”一声大吼,把塔尔纷乱的思绪重又拉回到现实里来。只听我们的昆腾先生怒气冲冲地大骂道,“这是茶吗?你管这东西叫茶吗?来来,你喝一口尝尝来,然后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玩意?”

    听上去,他似乎对这一缸子“饮料”很不满意——至于那“喝一口尝尝”云云,恐怕就是气话了。

    就好比你在饭馆里吃饭,觉得菜太淡想要让对方回锅再加点盐,很可能也会对小二说出类似的话,但只要这小二不是真的“二”,又或者刚刚被女朋友蹬了心气不顺的话,否则是不会接过你的筷子来,真个叨两口尝尝的,这是常识。

    然而这个“蒂奇”,竟出人意料地一把抓过史提夫面前的茶缸,“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底儿掉,沉默半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