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鹅毛笔自然是比不上前世用惯的水笔原珠笔钢笔等,但总比毛笔好,李文芳在纸上不断地写着自己的名字,越写越哈皮,等一张纸都写满了,才发现手上沾到了一点墨水,好在后面洗手时用胰球就能洗掉,这里的墨水的化学性质跟她所知道的一样。
本来李文芳洗了手想再织手套的,可拿针线的时候,眼睛扫到水盆架边上的胰球盒,又把针线放回柜子,回到窗前桌下,铺开纸笔,认真地开始规划自己的职业发展。
自己毕竟是精油专业出身,她前世虽然只有三极证书,但她其实具有二级水平,只是在本科毕业前夕参加职业考试前一天突然发烧,第二天还没退烧,晕晕乎乎地进考场,结果自然是考砸了,所以她手上的最高级别职业证书是大专时考的三极证。
工作之后那几年几次想重考二级证,可回回都有各种原因考不成,一直拖了下来,后来合同到期恢复自由身,本以为总算有时间去考二级证了,没想到又来到了这个世界。
老天爷真会折腾人。
李文芳感慨了一下自己的命运,拿起鹅毛笔蘸了蘸墨水,在纸上开始落笔。
她是精油师,虽有化学课,却是为本职专业服务的课程,在化学的专业性上不能跟正经化学系的同学比,读书时做的最多的就是手工精油皂,她还记得她们那个班的女同学们变着花样做精油皂,不光自己用,还送人,她们那几个寝室是整层楼最受欢迎的。
想起精油皂,李文芳又叹气,胰球的化学性质类似洗衣皂,甘油含量少,用得皮肤好干,她真想自己做几块冷制皂洗手洗脸洗澡,可惜没原料,她跟厨房那边的关系还没搞好,不好贸然过去说要借用锅灶熬猪油。
李文芳又叹口气,在纸上写下制作各种肥皂的方法步骤,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在这个原料暂时缺乏不能随时做实验的现状下,还是把自己的经验记在纸上保险些。
这一写就停不下笔,本来只是记录肥皂的制作流程,里面额外添加的内容却越来越多,不但把一些名词用化学分子式代替,还在不同的化学反应中添加了反应方程式的备注,以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最根本的东西。
等洋洋洒洒几大张纸写完,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李文芳搁下笔,检查了一下自己写的这些东西,然后收在了抽屉里,又拿起笔继续写她的职业规划。
在刚才记录的过程中,李文芳已经想清楚了自己的职业发展的路线图,趁着现在记忆还算清晰,赶紧记下来,以后就算时运不济走了歪路,起码还知道自己的正道在哪里。
李文芳当然是想重操旧业的,只是还在滨州府时实在没那个条件,才想要退而求其次地往化学发展,如今到了京城,安顿在兵部尚书府,长期来看应该不会再有变数,是一步步回归正职的时候了。
要做精油,就得有实验设备,这里的植物化学特性跟前世都不一样,那些名字相同的植物其实长得大相径庭,完全是两样,要提取植物精油就得先做大量实验,而李文芳是习惯了玻璃制品的,换别的她还用不来呢,所以首先要有玻璃器皿。
转世以来这么久,从未没听也未见过哪家店卖玻璃或者类似玻璃的东西,大概可以认定这个世界还没有玻璃,她知道玻璃的原料和工艺的理论知识,要是一直没有玻璃器皿,也许还得她来开第一家玻璃作坊。
化学实验酒精灯是必须品,那么就需要酒精,这里只有烈性酒,还不保证一定能满足自己的需求,所以酒精也得纳入计划,开家酒精作坊?
要点酒精灯得要火柴,火石这种东西太麻烦,哪有火柴干脆利落。火柴要烟火原料,现在住的这地方,上哪买火药去?
想起火柴,李文芳又唉声叹气,这是她现在最想要的东西,火石她是越用越烦躁,点个灯都费劲,这些日子她都是跟别人借火,或者拿个纸捻儿去炉火上引个火回来。
火药,火药,上哪找火药啊?
李文芳支手撑额,另一只手快速地把自己想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记在纸上,然后收了摊,准备去接小武他们放学。
李文芳赶到学堂,还没下课,听师母说是孩子们正在轮流背书,没背完不准走,学堂里一同等待的还有别的家长,于是这一群女眷一边围坐享用茶点一边聊八卦。
主题各种发散,没有话题,经常是一群人讲几件事,那些家长又都是平民,跟李文芳的身份截然不同,除了师母,没人愿跟李文芳交谈。
李文芳也不在意,她就随便听着,偶尔顺话题插几句嘴。
女人聊天,永恒的主题就是衣服珠宝化妆品和家长里短,李文芳寻了个空,就把话题给引到化妆品上面去了,引得女人们都在聊最近市面上有什么好用的胭脂水粉等物,那些老字号的胭脂店又出了什么新货,等等。
李文芳就是等这个时候,再次插入,“听说制作胭脂水粉这些东西,要用到猪油,胭脂店的师傅难道还自己熬猪油?”
“胭脂店才不干这个呢,他们都跟汤锅店买的,汤锅店最会熬猪油了,我家自己吃的猪油都是跟汤锅店买的,早就不费劲自己熬了,反正也便宜,十几文钱一大罐,够吃一个月。”一个妇女接嘴道。
“就是,我家也不熬了,直接上人家店里买,比我熬得好多了,肥膘买回来要洗要切要熬,有这工夫我编根丝络赚的钱都够买一罐猪油吃了。”又一名妇女摇着扇子接话道,其余妇人也有人点头附和。
“可不是么,我也是。哎,你都给谁做活?我最近想换上家了,原来的那家不做了,最近我正烦着呢。”一根随口说出来的丝络就这么又成了话题转折点。
“哎,我那上家还挺好的,给的价钱也蛮合适,你要想换那我回去给你问问,规矩你都懂了,人家要验活,预备一根丝络给人家看看。”妇人们马上就转移了话题。
李文芳得到了想要的讯息,她就不那么热络了,转头喝茶吃点心,与师母说几个笑话。
又等了大概一刻钟,夫子那边终于下课,孩子们背着书包陆续出来,妇人们接到自家的孩子也就渐渐散了。
第75章 新鲜讯息
李文芳领着四个孩子往家走,到南街上钻进一家杂货店,买了几个大小陶罐带回去,及时洗干净搁在窗下晾干。
晚饭后照顾着男孩子们洗了澡,拿出新的内衣给他们试穿,见都合适,也就让他们这么穿着了,那些从滨州府带来的旧衣服全部给了婆子拆开做抹布,跟过去道别。
第二天正好是沐休,官府的休息日,但宫里早朝依旧进行,府尹衙门照收状子,学堂也不放假。
依然是平日的那个时间送了梁大人出府,然后李文芳送男孩子们上学时顺手拎了一个洗干净的陶罐,在早市上找到了一家汤锅店买了一罐小火慢熬香气袭人的上好猪油,又买了几条活鱼,双手满满地往尚书府跑。
才跑回南街上,急急忙忙地李文芳差点与个男孩子撞个满怀,那孩子一边叫卖着手上的东西一边倒着走,幸好李文芳及时刹车闪避。
“干嘛呢,走路看着点,哪有倒着走的,脑袋后头长眼睛了?”李文芳稳住身形,看看手上的陶罐,还好还好。
“对不住对不住,姐姐,要不要来份民报?”那男孩子道完歉又继续做生意。
“啥?民报?什么东西?”李文芳狐疑地瞅着对方身上背的书包和手上抱着的一叠印刷品,脑中一根神经突突地跳。
“官家的叫邸报,民间的就是民报喽,姐姐一样来一份?都是今早出来的,绝不拿上周的糊弄你,你可以看日期。”
“周?”李文芳脑中那根神经跳得愈加厉害,“什么周?周期性的?一周一次?”
“对呀,一周一次,官老爷五日一休,加起来正好六天,六天一周,我手上的三份民报都在沐休日出来,别的日子还有别的民报。”
“骗人吧?我怎么从来没碰到过?”来京城这么些天,也就今天撞到个报童。
“街上人多,姐姐不凑巧也是有的,姐姐照顾一下生意吧,还没开张呢。”
李文芳看看那些报纸,想买来看看,可再一看双手的东西,又腾不出手来。
“我现在没手拿,你回头有空一样一份送兵部尚书府去,到东边门,找芳姐。”
“兵部尚书府?梁大人府上?梁大人真回来了?报上都登了,老早就在猜梁大人是不是回来了。”
“报上连这种消息都有?你们不是民报吗?”
“嘿嘿,好姐姐,邸报又不是机密,总会漏点消息出来。”
“行了,少废话,三份报纸多少钱?”
“谢谢姐姐,五文钱一份,一共十五文。”
“行,回头你送来再给钱。”
“好嘞,兵部尚书府,东边门,芳姐,我记下了,一准儿给姐姐送去。”男孩子高兴地连连鞠躬,李文芳提着满手的东西马不停蹄跑向尚书府。
李文芳从东边门进府,给门上的大叔几个小钱跟他们交待好,然后沿三丈巷往二门上跑。
小叽早早地蹲在二门上等着李文芳,一看到她跑近,它就扑了过去,在李文芳反应过来之前,它几个纵跃就上了李文芳的肩膀,挂在上面让李文芳带它回去。
李文芳直接先到后面跨院,先把小叽今日的伙食弄好,才小心地捧着自己的猪油放到屋里安全的角落,并贴张标签,注明是猪油,以免自己日后弄错。
料理好三个房间的内务,李文芳在窗下铺纸练字,她一天只练三张纸,才刚练完一张,二门外来了消息,有个报童送来三份报纸给她。
李文芳拿上钱赶忙出去,传话的是个小厮,带了报纸进来。李文芳接过报纸,给了报钱,又给那小厮几个赏钱,她拿着报纸边看边回院里。
“芳姐买了啥好东西呢?”廊下的婆子丫头子们好奇地张望着。
“买了三份报纸。”李文芳晃晃手上的东西。
“哟,这识字的就是不一样,买这么高级的东西,我可舍不得天天花几文钱就买几页纸。”一婆子笑道。
“看看呗,多知道些事挺好的。”
“有啥好看的,京城各种报纸多了,真有意思的也就沐休日傍晚出的京报晚刊,上面会登小说,就这个好看,别的真没意思。”
“咦?小说?都登过什么小说呀?你们看过?”李文芳几下跳过去细打听。
“什么都有,好看得很,街上的茶馆好多人就专门等着晚刊出来,听人读完了才回家吃饭。”
“一份报纸就登一个小说?”
“那哪能呢,登好几个,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一个小说分在一个月里登完。好像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哎哟,不记得了,在庄子上住太久,都几年没听过小说了。”
“不会是叫连载吧?”
“好像是叫连什么,反正是这么个大概意思吧。哎哟,那些写得好的,可勾人了,芳姐儿不如傍晚再买一份?”
“行啊,我傍晚再买一份,读给你们听啊。”
“哎哟,那可好,谢谢芳姐儿了。听说这京报晚刊上登的小说水平最好,年底的时候,最受欢迎的小说还会重新整理出书,姑娘到年底看着就是,肯定是京报刊印的小说卖得最好。”
“哟,这么说,这京报应该就是京城最好的报纸了吧?”
“那是啊,有个小道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听说这京报有官家的背景。”
“为什么啊?”
“哎,还不就是因为这报纸老是登些国家大事,别的报房都得不到的消息,就这京报有,街上自然就有传闻了。”
“那我倒要好好看看了。”李文芳翻翻手上的报纸,正好有一份京报早刊。
“哎,这京报是早晚都有的啊?”
“是啊,只在沐休日出早晚刊,别的日子没有,早刊最没味道了,以前听我家男人说起过,说听着听着就能睡着。真的,听我的没错,京城这么多民报,就这京报晚刊最好看。”
“不至于吧?”
“哎哟,张嫂子,那是你家男人听不懂,你可别忘了,芳姐儿是伺候大人的,多少还是看看的好,不然在前面怎么伺候?你说是不是?”又一婆子打岔道。
“哟,是是是,我把这个忘了,芳姐儿在前头伺候的,是该多知道些比较好,大人喜欢聪明的人,以前他身边伺候的小厮都是机灵的,可惜我家小子不争气,送他去读书,非说在外面受欺负,去了几天就死活不肯去了,真气死我了。”那张嫂子想起自己孩子又叹气。
“说起这个,我还真佩服芳姐儿,一定要送弟弟们去读书,不论读得好不好,识些字,会断文,将来总是有好处的。看咱们府里上次遭难,那些识字的出去后没多久就有了活干,其他的就只能卖点劳力,赚点辛苦钱了。”
“哎,还真是,听说大人以前用过的那几个小厮,出去后找了新活,没多长日子就升了,很快就做到了管事。”
“大人身边用的当然是最好的,出去后就是比别人高一头,找活也容易,别人就难多了,我家小子不也是靠摆夜摊为生么。唉,他们一家子还没我们老俩口过得安稳呢。”
几个婆子几番插嘴,话题就奔向了家长里短,李文芳听着没意思了,悄悄地撤了。
回到屋里,先把报纸搁下,李文芳继续练完了剩下的两张大字,收了东西,又出来倒了壶茶水,才回去坐在窗前慢慢看报。
三份报纸,一份是被婆子评为最没意思的京报早刊,最厚,单面印刷的对折版,数一数有四张八版,另两份则薄很多,一份只有一张纸一份有两张纸。
李文芳觉得,就冲这报纸的厚度,这个京报大概是真的有官家背景,不过想想也是正常的,舆论渠道是一定要牢牢抓在国家政权手里的,不论是明抓还是暗抓,反正不会完全放手,任何国家都是这样的。
那两份薄的直接扔开不看,李文芳单看那京报,八个版面密密麻麻全是这一周内发生的国家内外事件,有说邻国又发生边境纠纷朝廷可能要介入斡旋,也有某国使者跟内阁达成什么协议未来两国又有什么新动向,更有府尹又解决了什么颇受关注的大案子,各种消息都有。
虽然竖排的格式在阅读上有些费眼睛,但内容很好理解,用的是白话文的形式,标点符号很少,只有一个句号,句子中间要断句的地方一般以空一格来提醒读者,纵使这样李文芳仍然看得津津有味,这比她每天早晚从街上听些八卦好太多了,小菜虽然爽口,可大菜才是正餐,对吧。
李文芳喝了两杯茶,看完了八个版面的大小消息,六天才发行一次的报纸肯定是不能称之为新闻了,这报纸没有一个广告,干得不能再干的干货。
李文芳放下报纸,看看时间还早,她起身活动了一下,转身回来又随手拿起那两份报纸随便地翻了翻,上面的正文消息在刚才的京报上差不多都有,不同的是这两份报纸上面有广告,什么新店开张、老店开分号、新品上市、寻人寻租启事,五花八门什么都有,那份有四版的报纸上还有连载的爱情小说。
广告提供商业讯息,李文芳一个个看得很有味道,但是那个爱情小说李文芳看了一段就不看了,鸡皮疙瘩都不够冒的。
李文芳把报纸理好放在桌子一角,拿了针线织手套,一直到巳时末不到午正的时间,前院传来声音通报大人回府,李文芳马上放下东西,跑到前面迎接梁俭德下朝回家。
第76章 报纸报纸
从前面接到梁大人一直送过内宅穿堂,李文芳今日工作暂告一段落,她溜回屋里继续织手套,同时竖着耳朵听外面的招呼,可心底里又觉得这都快午时了,梁大人应该不会再出来了,自己大概能歇到午后。
李文芳盘算得不错,梁俭德果然是歇了中觉后才从内院出来,到前面外书房处理公务。
李文芳听到窗外有人传话,她就马上奔了出去。在院里等大人出来的时候,看到婆子们也都换上了出门的衣服往内院去了,小丫头子们靠过来跟李文芳耳语,是夫人要出门作客。
想起自己转交的那么多请柬,夫人八成得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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