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动一下被这股导引吸去,又很快在这番导引中增强数倍,绽放出长效的阳动气场,规避开外侵的阴寒水汽。
尽管秦风神识强大许多,能感觉到那股导引中另有玄妙之术,但也仅仅是感觉到,而无法参透,暗叹这符道果然是七绝之一,不可小视。
贺文杰扑通一声下了水,立刻听到潭水阻隔下,传来他闷闷的声音:“哈哈!有趣!”
秦风下水后很快知道他在说什么,有了避水符,非但水汽不侵,连洞|岤中液态的潭水也自动避开,就好像裹在一个大泡泡里,外面都是水,而自己的衣服却十分干燥,一点潮湿感都没有。
然而这水路中再无收获,一直随着洞|岤的扭曲上升,冲出水面,几人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只是洞|岤中的积水罢了,而非潭水,更非暗河。
片刻,八人飞出了那个小洞,穿到有更多岔路的地方。
麻烦的是,这条洞|岤不在地图之上,几人已经不知来到何处,只能从方向上大概判断,这是到了地图未有标注的地带,看着四周无数大洞小洞一时发呆。
“怕什么?大不了咱们原路返回。”贺文杰笑笑,丝毫不以为意。
“对,反正有七天时间,应该好好利用,不过我们要沿途做好标记,以防迷路。”秦风说着挥剑,在身旁洞壁上刻了一个深深的“壹”字。
那几个剑门弟子也没什么好主意,见这里一片寂静,似乎人迹罕至,也想探索一番。
就这样,几人向着一个方向前行,做着标记越行越深,百年的赤莲也采到几朵!
终于,八人找到了一个直径将近二十步的大深潭,上面浮满了赤莲,有几朵红艳冷傲的,正是百年赤莲!
打跑了几只嚣张的石蟾蜍,八人上下其手地采摘起来。
见大家一下把几朵百年赤莲采个干净,贺文杰谨慎地问道:“放那寒螭吧?”
等了一会儿,不见剑门弟子说话,秦风道:“放吧,记得闭气,放完了你就回到我们之中,一起退避隐藏。”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瞧我的!”
贺文杰跃上水潭边,掏出那灵兽球,注气,皱眉,一番犹豫,终于解开晶球中的神识契印,一条仅比大水潭细那么几圈、似龙非龙、似鱼非鱼的蓝磷灵兽暴涨而出!
贺文杰全神贯注,一放出灵兽,立刻跳了回来,可无奈那些剑门弟子早就钻进不起眼的小洞|岤躲避,只有秦风接应他。
二人急忙撤进洞|岤,闭气躲藏。
同时,那蓝磷寒螭一醒来,鼓起双一人来高的蛤蟆眼眨巴了会儿,龙牙鱼嘴和鳃盖呼扇起来,果然开始寻找水源,察觉身旁就是一个大水潭,也不管那水潭不比自己粗多少,身体一缩一冲,一猛子扎了进去。
坚硬的鳞片与水潭边缘擦碰,迸出一簇簇火星,闪在蓝色岩壁上十分好看。
可怜了那些年份尚浅的赤莲,都被带进了深深的地下暗河。
“大功告成!!”贺文杰叫道。
秦风刚想接话,就觉不妙,地面猛烈震动起来!
像是暗河中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撞!
还能有什么?是那寒螭!
秦风看到贺文杰手中一阵晶莹,定睛一看原来是灵兽球,顾不得顿悟,一把枪来摔碎,道:“灵兽的神识契印还在这里!”
贺文杰也是恍然大悟,惊道:“啊?原来是这样,我还想留着这球再抓一只呢。”
可是一切都晚了,摔碎的那一刻,寒螭奋力撞了好几下,层层云母、||乳|岩坚硬而脆薄,任寒螭几下便破岩而出!
秦风几人纷纷绽出罡气,在崩裂的岩片中勉强活命。
灵兽晶球破碎,神识契印解除,寒螭撞岩而出本是魂灵一松,感受到自由,想重回暗河。
可它长须一飘,立刻嗅到混元之气,它腹中饥饿已久,尾巴一蜷一伸,跟弹簧一样猛力蹦起,深渊大口一张,就是一股子怪诞吸力,连沉重的岩石碎块都被吸了去。
秦风等人正被它巨口的强风拖拽,全力御剑疾退,渐渐有些身不由己。
突然,一个熟悉的气场冲入了秦风的神识,那人在身后!
电光火石一般,“砰砰砰”那人刀柄连连打出,轻易穿过贺文杰等人的罡气,震击在后脑,令他们立时昏去。
秦风已知来者何人,无奈间只得左手时空一开,将正被寒螭吞去的几人收入其中。
那人一身黑衣,是个少年,面无神情,来到秦风身边单掌一推,一锥凝纯至极的玄阴黑晶打出,击入寒螭大口,登时令它肠穿肚烂,被暗河冲走。
只听他淡淡道:“我师父呢?”
第五十三章 一山不容二杰
那寒螭挣扎着被暗河冲入地下,水势仍在汹涌高涨,将来路方向的洞|岤迅速灌满。
秦风顾不上思考怎么回去,只从左手中取出那口黑水冥刀,提着刀背将刀柄递向燕明南:“江前辈没能出来。我也很……”
秦风本想说自己也很遗憾,可燕明南一抬手止住了话语,接过那口黑刃,眼观滔滔暗流,面色愈加阴沉。
天机星已开多时,秦风看着这黑衣少年一身玄阴真气精纯无比,却不见一枚星核,也看不出其它过人之处,只是体魄强横,似乎每一个细胞都能随着心跳而动。
那心跳平稳十足,却透着丝丝杀意。
那心,每一跳的间隔都完全一致,哪怕有天机星洞察,也分别不出丝毫偏差,秦风知道他是在强忍丧师之痛。
以平静来战胜悲愤。
也许只需一个很小的开端,一句话,一个动作,这种平静都会被打破,那股悲愤也将再难抑制,化为毁灭一切的杀意来泄愤。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也许江凌空对他很严厉,但江凌空从未欺他,也从未辜负这师徒之情,教他如何不悲?如何不愤!
如何……不伤……
那口黑水冥刀似乎也被感染,开始随着他的心跳,绽放出黑红气茫,一明一暗,都跟紧那颗心的一紧一缩……
秦风心神紧绷到了极点,眼前这个黑衣少年,随时都有可能挥刃砍来……
没有什么好说的,若他挥刀,秦风唯有一战。
尽管他会是真正的劲敌,尽管此刻未必是他对手,也唯有一战。
“通往山谷的路,在那边。”
燕明南猛然出刀,但出的不是那口黑刃,而是在斗技场使用的精钢单刀,一刀掷出,在一处洞|岤旁的岩壁上没柄而入。
他再没说什么,快作一袭黑影,泼墨一般,隐入另一边的洞|岤中,迅速远去,直到秦风的神识再也探查不到……
呼——
秦风长舒一口,趁着此地还没被一下放纵而出的暗流灌满,飞到燕明南指引的洞|岤旁,用力拔出那扇精钢利刃,收入左手时空,接着放出几人入水,自己也沉在水中,装昏……
……
“怎么到处都是水?”
“啊!救命!”
“哎呦,我的头好痛……”
……
七人被那阴冷袭人的寒水一激,几乎同时醒来,秦风正准备也装着醒来,身体却被一人绽出气场给抬出水面。
是贺文杰,他还关切地问:“风弟!风弟快醒醒,你没事吧?”
秦风借机醒来,揉着后脑道:“怎么回事?”
“谁知道啊,忽的脑袋就吃了一下,莫非是被那些石头砸中了?”贺文杰皱眉思考。
“不对,”史俊杰可没那么好糊弄,“一定是有人出手,可能是高人,但不想让我们看出他样貌,否则我们不可能同时晕厥,别忘了我们还开着罡气呀!”
“还是先出去再说吧,”秦风自行飞起,佯装巡了一圈,才飞向燕明南指引的那个洞|岤,“来,走这边!”
此处虽然地势较高,可毕竟暗河破岩,总要先淹一淹再说,几人知道要尽快离开,不假思索地跟了秦风飞去。
没想到那燕明南指的路径不止越走越宽,还十分通达,几人又害怕别人被那寒螭的动静引来,撞见了不好解释,更加御剑疾飞,只是片刻,居然就到了一片谷地幽林!
“哈哈!我们到山谷了!真是因祸得福!”贺文杰似乎已经忘了适才的危急,满眼放光,寻找起药草。
那几个剑门弟子则是神色凝重,思考起刚才的事情。
“喂,你怎么知道此洞能通往山谷?”史俊杰一脸猜疑地瞧着秦风。
秦风冷笑了个,一脸不悦:“那我问你,你怎么知道跟着我,就能到达这山谷?”
“我!”史俊杰被问个猛一迷糊,“我并不知道跟着你能到山谷,我只是跟你来,才发现到了山谷,故而有此一问!”
“累不?”秦风不待见地瞧了他一眼,索性坐下调息,一字一句道:“我好不容易逃出那寒螭之口,又误打误撞来到这山谷,但千万不要以为,我的心情好到可以回答你这种白痴问题。”
“你!你什么态度?!”史俊杰对秦风和贺文杰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大有出手教训的意思。
“应该是你……什么态度吧?!”
秦风真气一绽,一弧近乎实体的罡气爆出,直接将史俊杰弹飞数步,跌坐在地。
他就跟一头撞上南墙似的,鼻孔嘴巴立刻淌出血来。
这寒潭洞一路,秦风神海中那小人儿已经搞明白状况,将那仙星丹田的奥秘摸索清楚,这仙星丹田只要稍加修炼,就可自然提出纯阳真气,而剩下的玄阴真气则留在原丹田。
也就是说,只要稍加时日,秦风有信心同时修成玄阴、纯阳真丹!
然而即便没有这天市仙星,秦风也不会是他们在初考时见到的那样——真的只会逞强,而无实力。
“秦风!你找死!”
但史俊杰认识不到这点,他还以为自己是一时大意,被秦风暗算了,大嚷着暴起杀来。
他居然被一个道观出来的小瘪三给打坐在地,这是何等的屈辱?!
反正是对方先动的手,怕什么?要好好教训他!
秦风坐着不动,任那史俊杰冲来。
史俊杰怎么可能是秦风的对手,凝射被秦风轻易绽气挡去,飞剑被老松古剑一拼而碎。
“秦风!原来你深藏不漏!刚才那高人一定与你有关!”
史俊杰终于对秦风“刮目相看”,其他几个剑门弟子也恍然大悟。
“哦……我知道了!郑羽的死你也一定难脱干系!”
“你是最后一个从邪剑谷出来的!”
“说!你到底什么来头,别怪我们告诉郑沛。”
“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现在我们有六人,加上贺文杰就是七人!”
“贺文杰,你可别站错了队!”
……
“你们以为我会怕?!”秦风左手无名指一点,火行气剑杀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贯六人。
“原来冷坤是你杀的……”贺文杰战战兢兢。
“没错,知道这个秘密的都要死。”
“风弟……难道你连我也要杀吗?”贺文杰一脸惊恐。
“没办法,事已至此,不杀你,你如何解释?不如让我来解释吧,就说你们葬身寒螭之腹……”
“秦风!你无情无义!啊——!”
贺文杰一声惨叫倒在血泊中……
……
“我问你呢!你什么态度?!”史俊杰还在质问。
秦风迅速从神识推衍中抽离,晃了晃脑袋,装作一副刚刚清醒的样子,对史俊杰傻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刚才差点死于寒螭之口,这会儿又从洞中逃出,我有点过于紧张了。不过我确实不知道这洞|岤可以通到山谷,当初冲进洞|岤,只是觉得那个洞最大,好逃跑。”
“就是!我家风弟带的路多好,你唧唧歪歪什么啊?”贺文杰一脸不爽,站在秦风身前,大有保护之意。
秦风心中叫苦,什么叫“我家风弟”……
“呵呵,这回算我们运气好,否则不是被寒螭吞吃,就是被那冰寒之水淹死……这都要拜你所赐!贺大道长……”史俊杰拖长声音,对贺文杰厌恶已极。
“什么叫拜我所赐?!”
贺文杰立刻和史俊杰吵了起来。
这时,另一个剑门弟子若有所思地慢慢道:“刚才那寒螭,怎么看都像是魔化了,我以前在荡剑门的时候就见过魔化灵兽!我猜测肯定是那白袍侍卫,给它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比如魔教血丹,亦或者用炼妖之法炼过,结果炼岔了,才会让我们来放生。”
史俊杰闻言马上道:“此言有理!我们在寒潭洞那么久,还没见过一只寒螭呢,即便有也应该是生活在暗河之中,那个侍卫如何得到的?肯定有问题!”
这六个剑门弟子很快激烈讨论起来,最后得出结论,那个白袍侍卫想利用他们的年少无知,来处理这只魔化的寒螭。而现在已经处理干净,此事算是不了了之。至于那高人,谁也没看见,最好也就当做没看见好了。
“贺文杰!分避水符!”史俊杰说话时手一伸,不容反对地讨要起来。
其他几个剑门弟子也是如此,贺文杰没啥好说的,反正寒螭已经解决,将剩下的两百来张避水符,连同洞中所得,平分成了八份,分给大家。
“给,这是伏魔令的七枚下品太晶,你出去后记得上缴,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史俊杰留下七枚太晶,行到远处,其他几个剑门弟子也纷纷如此。
六人干脆重新结伴,由史俊杰做头,向密林行去,将秦风跟贺文杰晾在那里。
“我草!一山不容二‘杰’!史俊杰你给我等着!以后我一定要你好看!咱们走着瞧!”
贺文杰差点气毙,口中诅咒不断。
“歇歇吧,你昨天对我不也是这样说的?”秦风越发确认,这个贺文杰有些孩子气。
“这次不一样!昨天我眼瞎,没看出风弟是讲义气的人!我的错!”贺文杰说着给了自己一耳光,“但今天我眼不瞎,他们跟乾阳观那些臭道士一样,都是势利小人!着实可恨!我全心全意为他们考虑……我容易吗?!我草……”
说到最后,贺文杰竟然眼圈有些发红,说不下去了。
秦风过去拍拍他肩膀,笑道:“别跟自己过不去了,正道沧桑,人心不古,哪有那么多浩然之士,如果真的很多,人们还会像今天这样觉得可贵吗?再说了,你不也是乾阳观来的臭道士嘛。”
贺文杰毕竟才十六岁,少年人从不缺朝气,一下被秦风逗笑了:“我才不一样呢,我虽然臭,但我讲义气!”
“嗯。”秦风眼神一定,看着贺文杰,“记住,朋友不在乎多少,真正的朋友,一个就已经难求。”
“嗯!”贺文杰用力地抓住了秦风的肩头。
第五十四章 “埋伏”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今天我算是信了。他们那些剑门弟子,从来就不会把咱们这些道观出来的放在眼里!风弟,现在咱们与他们同是天剑派弟子,谁也不比谁矮三分!咱们一定要加倍努力!一定要争口气!一定要闯出个名堂!!”
贺文杰一番自我激励,连带着把秦风也激励一遍,然后眼光一亮,指向左边一处道:“风弟,你看左边那里,那几个衣冠禽兽见左边有个稀疏之处,便钻进左边了,真是蠢性使然!越是稀疏越说明有人常走,跟着人家屁股后面吃灰去吧!咱们反其道行之,从右边茂密处进去,定然可以找到人迹罕至的地方,那里药草最多!”
秦风先点头表示赞成,又皱眉道:“老贺,我说你别总是骂人,一是没必要,二是骂人不利于长进。”
“哎?骂人怎么就不利于长进啦?”贺文杰挠起头。
“骂人浪费力气不说,还让你泄愤,泄愤而失斗志,泄愤其实就是泄斗气。斗气如火,火可生土,土乃阴阳平衡,阴阳平衡而和气生,和气可是好东西,对修行的帮助高过木之正气。可你随口骂人,把那火之斗气都白白泄掉了,如何修养土之和气?四处树敌,又如何潜心修炼,如何道术精进呢?”
秦风一番解释,说的是“吾道有五气,杀斗正邪和”中的学问,分享给贺文杰也是要他多些长进。
既然真心为友,就应多进忠言。
贺文杰听完后足足顿了半晌,终于盯住秦风,惊为天人地叹道:“我勒个天呀!风弟你太厉害了!你一说,我还真想改掉这喜欢骂人的毛病!以前我看不顺眼的总想去骂,却不见我自己长进,原来如此!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
秦风拽出一块绿玉腰牌,冲贺文杰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