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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第27部分阅读

现在他毫无办法来救她。一想到她今后的遭遇他的心情便愈加沉重。

    路口检查站和搜索部队到现在还没有发现那狼的消息。要是这个人还活着,路金心里肯定他已在莫斯科了。但是在哪里呢?你又怎么去兜底查遍一个有五百万人口的城市?

    娜蒂亚的声音将他拖回到现实。“坐在我旁边,尤里。”

    路金走到沙发那边坐在她身旁。她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这是我四天来第一次看到你。但你人在这,心不在这,我说得对吗,尤里?有什么事你要说吗?”

    路金拉起她的手并吻着。他从来不跟他妻子谈他的工作。这是他跟他自己订的规矩。但是现在他只感到一阵极大的冲动要把所有一切告诉她,卸去那要压垮他的重荷。

    “对不起,亲爱的。我没什么可以谈的。”

    “我明白。但你实在是让我担心,尤里。”

    “为什么?”

    “因为那些叫你苦恼的事都把你人撕成两半了。以前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你看起来变了一个人。”

    他沮丧感慨地深叹了口气,并站了起来。人浑身酸痛。他几乎是三个晚上没睡觉了。他低头看着他的妻子并摇了摇他的头。

    “求你别问了。现在不是时候,娜蒂亚。”

    “你什么时候得走?”

    “早晨六点。”

    她站了起来。她的手轻轻地按在他脸上,然后放了下来。

    “你太累了。你需要睡一觉。我们上床吧。”

    路金走进卧室,脱下衣服,躺上床。

    娜蒂亚走进来,她脱去身上的衣服躺在他身边。当她拱了拱身子依挨着他时他感觉到她身上的热量,她那小而硬实的|乳|头挨擦着他光裸的胸膛。

    “宝宝在踢脚,你能感觉得到吗,尤里?”

    他将手放在他妻子的肚腹上,感觉着那隆起的部位,然后突然间感到一记明显的涌动。他情不自禁地将头埋在娜蒂亚的怀里,失态地狂吻着她那隆起的肚子。

    他久久地、默默地躺在那里,娜蒂亚的手轻抚着他的头发,他想到了这个下午在公园的安娜·克霍列夫。当他们带走她女儿时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叫声。那回忆一遍又一遍地重现在他的脑海里,直到最后几乎要让他崩溃了,他只觉得被那一阵接一阵的自责窒息得透不过气来。

    娜蒂亚低声软语道:“告诉我,尤里。看在上帝的份上,在你的心碎裂前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苦恼。”

    很长时间里他没有出声,然后他说道:“我不能。求求你,别问我了。”

    他听见他自己语气里的痛苦。接着,娜蒂亚的手臂围在他颈上,将他搂得更紧。

    然后象是什么东西破裂了,就象一个水坝在他的脑子里爆裂开来。他整个身体在震撼着,肩膀不住地抽动着。

    黑色下,他听到他自己在哭,为安娜·克霍列夫,为娜蒂亚,为他未出世的孩子,也为了他自己。

    史朗斯基坐在别墅后面的厨房里。依丽娜面对着他坐下。几分钟前她刚开着斯戈达从莫斯科回来,带回来一个很大的购物袋,人看上去很累。

    史朗斯基说道:“好了,告诉我你都得到了些什么。”

    她翻着她的衣兜,将一张小纸条放在桌上。“先讲最重要的事情吧。看看这个。”

    他拿起那张纸条,读着写在上面的东西,然后微微一笑。“你碰到什么困难吗?”

    “那在高尔基大街邮局里的市区电话簿上有十几个尤里·路金。我打遍了他们电话来确定,但当我打到最后一个,我十二分地肯定我可能找到了我要找的那一个。”

    “怎么?”

    “是一个女人接的电话。我说要找尤里·路金。她说他不在并问是谁打电话找他。我说我是军人抚恤金办公室。我们的一些文件搞乱了,我想找一个尤里·路金少校,战时在第三骑兵师服役的。她说这不可能是她的丈夫;他是一个少校,但他没在军队里服过役。我抱歉说打错电话号码了便挂了电话。在所有我打的电话里只有一个其他的尤里·路金少校接了电话,但他是属于莫斯科炮兵营里的。”

    “那后来怎么样?”

    “我去了电话簿上写的那个地址。这是在库图佐夫斯基大街的公寓里。我问了一个邻居的孩子。这肯定是同一个路金。他开着一辆绿色的宝马德国车。简单点讲,他结了婚有个妻子,没有孩子。单元在三楼。”

    “太好了。你去见过他妻子吗?”

    “你在开玩笑?我可不想去敲门让她看见我的脸。这样冒险冒得太离谱了。”她犹豫了一下。“你是个很勇敢的人,但我觉得你这样做会让我们两人都送命的。”

    史朗斯基摇了摇头。“别怕,依丽娜。你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但你想做的事仍然非常疯狂,你是在玩火。你说你那关在卢比扬卡的朋友什么都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还想试着救她?”

    “因为这计划很简单只需一点点小运气就可以了。还是先打开袋子吧,你买到所有我要的东西了吗?”

    她打开袋子,将东西摊在桌上。“这不大容易。但只要你有钱,去一趟黑市,你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让我来看一下。”

    他仔细检查着每样东西。一只大号的军用手电筒并带了两节电池,一些细绳子和一把军用折叠刀。还有一个针筒注射器和两只小玻璃瓶,一瓶是透明无色,另一瓶是不透光的咖啡色。他拿起那两瓶。里面都是清澈的药水。他检查了它们一番,然后又将它们放下。

    “你干得要比我预期的好。买到这些东西没碰到什么麻烦吧?”

    “那肾上腺素和注射器很容易。”她拿起那盛着药水的咖啡色瓶子。“但这个就比较费劲了。乙醚可是不大容易得到的。这化了两百卢布。这点钱够我过一个月了。”

    史朗斯基微笑道。“在我的遗嘱里我会记上你一笔的。有没有人问你为什么需要这些东西?”

    依丽娜大笑起来。“你在开玩笑?莫斯科黑市的那些不法之徒连魔鬼都愿意打交道,只要他的钱包里卢布满满的。所以他们会紧闭他们的嘴巴。舌头太长就是意味着去古拉格或是行刑队报到。”

    “那其他东西呢?”

    “维克多的制服我改过了,应该是合身的。部队的番号可能已经过时了,但你必须得用它。要是知道你要做什么,维克多此刻在坟墓里会睡不安稳的,这王八蛋是活该。”

    “这人不配你。谢谢,依丽娜。”

    “我竟会去做这些事肯定是疯了。”

    那天下午史朗斯基跟依丽娜解释了一切经过,因为他需要她帮忙。他失去了救安娜的一个机会,但现在他有了一个计划。一个简单易行的计划。当他告诉了依丽娜,她的脸立即发白。

    “什么?现在我知道你真的是个疯子。”她坚决地猛摇着头。“我是不会加入进去的。要是你想要拿你的生命去冒险,你去好了。我,我可是在这事上担够了风险。我不想再有更多的麻烦。”

    “要是你照我说的做,不会有任何麻烦的。”

    当她仍拒绝时,史朗斯基唬她道:“那女人就是你离开这里的护照。你想,要是利贝尔看见你不带着她在一起他会高兴吗?”

    这下子依丽娜有点犹豫了,脸上显出疑云。史朗斯基又化了将近半个小时说服她并将计划的细节跟她讲了一遍,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大情愿,到最后她勉强同意了。

    “一个条件,”她要求道。“要是这次失败了,你就忘掉她,我一个人离开莫斯科。”

    “同意。”

    这个计划是他在走回布尔晓埃时萌生的。那副场面一直留在他的脑海里,那就是路金坐在车子里,用他手指焦躁地敲击着方向盘。然后史朗斯基记起了那个戒指,在他手上有一个结婚金戒指。少校尤里·路金结婚了。他有一个薄弱处可以被突破。要是这个计划成功的话,安娜就可以自由,而路金就是死路一条。

    要是它成功的话。

    他看了下手表,又看着依丽娜。

    “你最好先睡一会儿。明天我们会忙一整天的。”他看见她脸上害怕和紧张的神情。“多谢你帮忙。”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想可能你是爱上了这女人。”

    第四十六章

    莫斯科。

    3月1日

    第二天早晨的六点,路金来到捷尔任斯基广场。

    他喝着这天早晨第一杯咖啡,摊开莫斯科的地图,并将几张纸放在他办公桌上。他看着地图。要是这狼如他所怀疑的,已经在莫斯科了,那么就得有人帮助他。也许鲁穆尔卡关于那个法国人利贝尔的猜测是对的。昨天晚上他打过电话给鲁穆尔卡,但到目前为止他还一直没有回电。过后他会再顾着这件事的。现在还有其他途径要去探索。

    他在他面前摊开那几张纸。他们都是些反动异议分子的名单录,许多是犹太人,被查是那些逃亡组织的支持者。如果要怀疑任何组织会卷进这件事,这肯定是当中的一个。八页纸里面包括了三百十二个人名字和地址。要查遍他们全部,搜查他们的住处,把他们带进来审问,这是个工作量巨大的任务,但这必须得做。名单中的有些人已经在恶劣的劳改营里服刑了。其他一些人还被允许保留自由,但都是被克格勃和治安情报员秘密监视着。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个帮助史朗斯基的人根本没在这名单里,而想到这,路金不由得叹了口气。旅店还得被检查,但他怀疑史朗斯基会这么笨去呆在一个旅店里。这地方太招摇了,每个住客都得登记。况且,在莫斯科也没有那么多的旅店可以藏身。但是这些旅店还是得先被验证才能排除掉。他在考虑再去一次那女人的地牢,但心里觉得这是没有用的。在这同时,他还得做一件事。

    他需要至少五十个人去检查那些旅店,并将名单上的人都抓起来。

    当他探手去拿电话想打给值勤办公室时,门打开了,满脸疲倦的帕沙走进来。他守了通宵为了等列宁格勒方面的任何消息。路金放下话机,帕沙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脚翘在桌上,将他的帽子朝旁一扔,打了个呵欠。

    路金问道:“有什么消息吗?”

    帕沙摇了摇他的头,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没有一点动静。就象墓地一样静。除了鲁穆尔卡来过一次,就这些。”

    路金忙坐起身子。“他来什么事?”

    “他是昨晚来的。说要告诉你他得到了一个法国人,名字叫利贝尔。这又是个什么鬼?”

    路金讲给了他听,讲完后,帕沙说道:“谁搞得清呢?也许鲁穆尔卡是对的。他还说他要见那个女人。”

    “那怎么样?”

    “我可没让他见。我告诉他得先见了你再说。他威胁说他要去起诉我。但我叫他给我滚远点。他那副穷凶极恶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对那女人没安好心。让鲁穆尔卡凑到贝利亚跟前去嘀咕坏话吧。他们又能怎么样,送我去劳改营?回到那个我来的地方,那里只是冷点罢了,伙食也坏不到哪里去。”

    “谢谢,帕沙。”路金猜想鲁穆尔卡不回他的电话就是为了帕沙拒绝了他的缘故。“她怎么样?”

    “我最后一次看她时已经醒了。”

    “她看上去好吗?”

    “就象有人关掉了她心灵中的灯。”

    “你试过跟她交谈没有?”

    帕沙点了点头。“当然,照你说的做了。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我带给她一些食物和咖啡。但她只是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瞪着墙壁看。”他叹了口气。“你真的认为她会说吗?”

    “只有上帝知道,但是看情况我是怀疑。而且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问题是,她又能真正帮我们什么忙?我总是有点怀疑。我有种感觉她可能就象她说的那样,真的不知道史朗斯基在哪。要命的是,这就意味着不久我们得把她交给贝利亚。他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会伤害那孩子来让她吐口供。我们必须得找到史朗斯基,哪怕只是为了这孩子的缘故。”

    帕沙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这个女人是死定了。你是知道这点的,尤里。贝利亚是不会送她去劳改营的,他要杀了她。”

    路金脸色阴沉地答道:“我知道。”

    “那现在要怎么样?”帕沙问道。

    路金告诉帕沙他的打算。“这或许能搞出点头绪,但我不怎么指望它。”

    帕沙说道:“我一直在想那狼档案里缺少的那两页。要是我们能看看原件,或许里面有什么东西可以帮我们。他在莫斯科的亲戚,他家里的朋友,那些他走投无路时可能会找上门的人。”

    “我已经问过贝利亚了。他说了不行。要是贝利亚不想让你看文件里的什么东西,你就别看。”

    帕沙咧嘴一笑。“不错,但还有其他途径可以来打开一个核桃。”

    “怎么行?档案办公室是个禁区,没有许可不得擅自入内。那里存放的都是重要的文件,绝级机密文件。任何人被抓住了就会掉脑袋。”

    “档案室的头是个蒙古人。他喝起酒来就象渴了一个月的骆驼一样。我可以让他喝一杯,再借他钥匙用用,去瞄一瞄那原件。”

    “别打这个主意,帕沙,这太危险了,而且这看起来也不象那狼在莫斯科会去找这类人。他离开得太久了。”

    “那我只是稍稍问一下那头怎么样?”

    路金摇了摇他的头。“我告诉你贝利亚说过了。他的话就是法律。而且里面可能真的没有什么跟这案子相关的内容。再说,这也不值得,要是你不经许可就去瞄那档案而被抓住了。忘了它吧。”

    帕沙耸了耸肩。“就听你的吧。”

    就在这天早晨七点还不到的时候,那辆斯戈达驶到库图佐夫斯基大街停下。

    史朗斯基钻出车外,身穿着一套少校军装。他低头对依丽娜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做。我会尽量快点。”

    “祝你顺利。”

    他看着依丽娜驾着车子离去,然后他沿着马路往回走。此时几乎没什么交通车辆,只有有轨电车从旁开过,当它们沿着大街行驶而过时,蓝色的电火花闪亮在昏暗的晨色中。借着那些旧的公寓大楼门口的灯光,他能看清那些门牌号码。他边走着边一路数着。

    27号楼跟它邻旁的大楼没什么两样。这是从沙皇时代起就有的老大楼,是四层的花岗岩住宅楼,一看就知道以前是那些有钱人家落居的地方,现在则被改成了工房楼。大楼外的马路上没有见到那辆橄榄绿的宝马车影子。

    史朗斯基看见大楼那漆成蓝色的入口前门半开着,便踏上楼前院子的小石径。在门口,他看见嵌入墙里的信箱上一块块小白牌写着住户的室号和名字。

    14室注明了路金的名字。他推开那前门,迈步跨进一个又暗又深的厅道走廊。

    门厅里,一道楼梯通向楼上层。厅道走廊里有一股打蜡剂的味道。两辆自行车靠着一面墙停着,他听到大楼里回荡着楼上住户人家里飘出的空洞而又低弱的人杂声。

    他走上楼梯来到三楼。公共过道灯还开着,楼面一片寂静。他看见了那扇门,14号字样刻在那木头里。没有名字,只有数字。他检查了下门锁。有两把锁。上面一把,下面一把。他将耳朵贴在门上,但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他猜想路金的妻子可能还在睡觉。

    他又走下楼,围着大楼转到背面。围着大楼边的小径上的雪都已被扫干净了。背后还有一个很大的公用花园,地面都被雪覆盖着。一盏灯开着,照亮着铺在地上的石径。两张镂空雕花夏季乘凉用的铁椅排在光秃秃的樱桃树下,在一个被雪半掩着的小玻璃棚下,是一条条长满着甜瓜的小地块。

    他抬头看着大楼的背墙。有些窗户的灯亮着,但窗帘还是拉着。他看见院子的尽头,在那皲裂开的花岗岩墙上有一扇木门。他猜想它通向后面的一条弄堂。他沿着石径走过去,看见那门都烂得散架了。他推了推。那门没什么动。他得先用脚拨开积在门底下的雪然后那门才有了松动。正如他所预料的,这门打开通向大楼后面的一条弄堂。那弄堂很黑,没有什么人,但是弄堂的一个尽头的左右边,他看见都有路灯的光线。?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