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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孀第16部分阅读

她给休了,为娘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娘,这话就不对了,咱既然纳了她,她就是咱刘家的人,这么多佣人咱都养得起,难道说还养不起她?况且,她还不要工钱,白白侍候咱们家耀德。”青霞说着,却拿眼看耀德。

    耀德绷着个脸,一副的无可奈何,听青霞如此说,便冲她抛白眼。他怎么也没想到青霞会站在母亲的立场上,看起来,这添房纳妾之累,怕是再所难免了。但他心里迷惑,青霞的心里真的愿意他纳偏房吗?

    恰在耀德无可奈何之时,门口的护院匆忙跑时来禀报说:“太太,东家,开封的徐掌柜派伙计刘现回来,说有急事要见您。”

    “刘现回来了,什么急事,他人呢?”

    “就在厅堂外边的台阶下候着呢,东家是让他在西园还是……”

    “快,快呼他来厅堂。”一涉及生意上的事情,耀德总是迫不及待而激|情高涨。

    “东家,”开封的伙计一迈进厅堂,急慌慌地给杨氏和青霞躬身施礼,然后面向耀德,禀报:“东家,半月前的一个下午,我们的丝稠店来了一名洋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国跟班,说是要一次购买五万匹杭州施家生产的上等丝稠,让掌柜的给报了价就走了,说是到其它地方的丝稠店再问问价,如果咱报的价钱合适,七天后就折回来交定金签合同。当时吧……这事,谁也没在意,因为他既然知道是杭州施家生产的丝稠,为何不到厂家直接采购?可这事就稀罕,今天中午饭后,那个洋人真的带着个中国跟班过来了,说是签合同交定金,三个月之后来取货。这本来是一件大买卖,应该高兴,可丝稠店的唐掌柜心里老犯嘀咕,以前也从没和洋人打过交道,况且又是这么大一宗买卖,怕中间有诈;所以他就请徐掌柜做主;而徐掌柜呢,思前想后也拿不定主意,便派我回来禀报于您,看东家同不同意与洋人做这宗买卖?反正他们心里都担心这其中有诈,拒绝了又怕您事后知道了埋怨……”

    “哦?为什么拒绝,当然要做!我们刘家可是生意人,有钱哪有不赚的道理?”耀德早已把纳妾的不快之事忘到了九霄云外,他突然打断伙计的话,清俊尊傲的神情,像是正驾驭着整个天下,他挥了一个一揽天下的手势,大声而傲慢地说,“这一次呀!我要亲自和洋人打交道,哈哈哈……!”

    耀德笑着,大步走到青霞身边,一把拉起她的手说:“有趣的买卖!青霞,与众不同的买卖,走,我们快马加鞭,连夜赶往开封,让你也开开眼界,看我去跟卷羊毛谈生意!”

    “卷羊毛?什么羊毛?”青霞望着激动的有些失去理智的丈夫,却是一脸的迷惑不解。

    “哈哈哈!不懂了吧!卷羊毛就是西洋人,知道不,外国人!就是你在南京的玄武湖看到的那种卷毛西洋人,哈哈哈……!”

    耀德带着青霞和护卫侍从,披着幕色,连夜赶往开封了。

    杨氏望着儿子带儿媳和家丁离开,正兴奋喜悦的心,突然跌进了万丈深渊。自己守寡多年,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有事相商,无事相谈,媳妇没进门之前,自己可是儿子的主心骨。可现在,儿子很少呆在自己的身边,相商相谈了,自己的存在,对于娶了媳妇的儿子来说,好像有些多余,而媳妇倒成了他的主心骨。

    立时,杨氏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对青霞的隐隐恨意。

    第59章:大意签合同,不知是诈骗

    当朝阳将整个大地都高高托起来的时候,开封刘氏的丝稠行里,要定购丝稠的洋人和他的中国搭档,正恐慌不安地等待着。此时此刻,他二人心里是既亢奋又担心。亢奋是因为,如果生意成功了,那二人将不劳而获,从此攀挤于富贵之中,后半生将锦衣玉食,香车宝马,呼奴唤婢,成为万众仰慕的成功商富;但担心的是,刘家会不会因为订单太大,因此怀疑其中有诈,而拒绝合作……

    尽管洋人已将满脸的胡须刮的干干净净,但他有折皱的粉红色皮肤下,正汹涌而出的青色胡茬所泛出浓重氤氲,让所有近距离看到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胡须毛都很浓重的老中年洋人。而他身后的中国搭当,尽管留着长辫子,穿着中国衣服,但举眉投足之间,处处彰显着他卑躬屈膝的奴才相。

    这二人便是威廉姆.马丁和他的中国跟班李风。但此时,他们二人分别改名为比尔.马丁和李雪了。

    刘耀德昨晚带着人马,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开封,没有回桐茂典的住处,就直接奔到了相国寺对面的丝稠店,让丝稠店的唐老板很祥细地向他禀报了洋人所定购丝稠的整个经过及言语表情之后,他又将洋人预定的施家丝稠的进价和成本劳记掌握,做到了心中有数,才带着青霞及随从回桐茂典休息。今天一早,他便带着青霞,和执管开封所有店铺的徐总掌柜,隐在丝稠店的屏幕后面,静静地等待着洋人的出现。

    而现在,隐在屏幕后面的刘耀德,很用心地观察着洋人和他搭当的一举一动,不放过每一个微小的细节。可他奇怪地现,洋人和他的搭当只是焦急不安地徘徊等待,却并不再祥看他们所要定购的那种上等丝稠,这可不符合定购丝稠商人的心理呀,别说是这么一大批丝稠,就是丈而八尺,作为诚心购买的顾客,也应该不时地祥看一下将要由自己掏钱购买的物品,这是每一个顾客所应有的最其码反应和表现。可是,外面的洋人和他的中国搭当却没有这样的举动,二人那东张西望的不安表情,和游离不定的恐慌目光,就像一个没有做坏事经验的人将要做坏事一样。屏幕里的刘耀德笑了:即使你真的像掌柜们所怀疑的那样――是来诈骗我们丝稠店的,可也应该伪装的逼真一些吧,哼!洋人就是洋人,不会做到深藏不露。

    刘耀德本来想吩咐徐掌柜,出去一口回绝了那洋人,可当他将要张口的时候,又犹豫不决地闭上了――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在生意场上的犹豫不决。

    刘耀德突然收起了脸上的嘲笑,剑眉倒竖,紧皱额头,苦苦地思索着:若对方是中国人,就那反常的表情和目光,他刘耀德肯定是连面也不会照一下,就果断地一口回绝了。但是,对方是洋人,他几年前就听别人说洋人很傻呼,做事常常违备常理,出人意料。就拿几个月前在南京玄武湖扔银子来说吧,偌大的玄武湖上游人如织,中国的官绅巨贾抬头可见,阔少财商堆集成群,但除了他刘耀德,却没有一个中国富人往湖里扔上一小块碎银,而鲜有的一条船上的几个洋人,几乎都朝湖里扔碎银了,还有一个年轻洋人扔了两个沉旬旬的雪白银元宝,与他比赛的中老年洋人更是扔了好几个雪花大元宝。也许洋人天生就如此,如果是来诈骗的,为什么不伪装的逼真一些,正因为是诚心合作,才如此坦诚吧!

    如果洋人是诚心来采购丝稠的,被我一口拒绝了,他再转到别人的店里选购,我刘家丝稠店岂不错过了一大笔好买卖,这事若传到同行耳里,岂不笑我刘耀德无胆量与洋人打交道。再说了,即使洋人真的使诈,那他又能怎样诈骗呢?无非是反悔失约,害我刘家丝稠店积压库存五十万匹上等丝稠而已,可我刘家有的是银子,积压得起,如果真那样的话,其它城镇的丝稠店铺皆不需再到杭州提货,而由开封丝稠店直接货,不出几年,丝稠又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

    刘耀德想到这里,尊傲而紧锁的眉额,慢慢舒展了,他无声地徘徊了一会儿,猛地站定,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似的,果断地朝身后的徐掌柜摆摆手,又示意青霞留在后堂,便大步走出屏幕,绕过柜台,气宇宣昂地来到洋人面前,在丝稠店唐掌柜的介绍下,刘耀德与洋人寒暄礼让了一番。

    通过介绍,刘耀德知道了中年老男人的洋人叫比尔.马丁,他身后的中国搭档叫李雪。

    “刘大老板,”叫李雪的洋人中国搭档为了彰显洋人的来势和威风,眉开眼笑地向刘耀德介绍洋人的雄厚背景,“比尔.马丁先生是英国皇家服装厂的业务助理,经常往返于中国,这次来呢,主要是采办一批中国的上等丝稠……”

    “是呀,”被称为比尔.马丁的洋人急切地打断他搭档李雪的话,那急切担心的架式像是唯恐他的介绍不能尽善尽美似的,然后,他自己便操着熟练的不标准中国话,面向刘耀德,侃侃而谈起来,“刘大东家,我比尔.马丁久闻你的大名,本来我们是直接到杭州施家丝稠厂采购丝稠的,因为我来中国是为皇家办事,所以,想趁机游玩一下中国的山水和名胜,没想到,繁城古都,到处见到你刘家的兴隆店铺,我也到处都听到你刘大东家的威名呀……”

    刘耀德突然惊诧起来,都说洋人傻呼,做事违备常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洋人也会拍马溜须,尽管他知道洋人是在恭维他,可能是为了拿到丝稠的最低价吧,但他的心里,确实很受用,很舒服。

    “我们以前采购进施家的丝稠,可能因为我们是外国人吧,他给我们的采购价与你们刘家丝稠店的零售价几乎是相差无几,再说了,在杭州的施家丝稠厂采购丝稠,我们又需要专门雇用好几个人,去日夜排队待候,麻烦不说,还要出昂贵的工钱,如果从你们这里直接采购,就是价格稍稍贵些,便我们毕竟省下了很多麻烦,再说了,我真想与赫赫有名的刘大东家打交道呀……”

    假如说刘耀德之前还怀疑洋人使诈,但听了比尔.马丁的一番解说,他便彻底的深信不疑,面前的洋人比尔.马丁,确确实实是来诚心与他刘耀德来合作谈生意的。因为,实事确如他比尔.马丁说的那样,到杭州施家丝稠厂采购丝稠确实需要日夜排队等候的,又因为与施家多年的合作,施家给他刘家的丝稠价格,是国内任何一家零售丝稠店都拿不到的,就凭比尔.马丁的坦诚相告,就说明他是真心实意是来与他刘耀德合作的。

    真没想到洋人如此坦诚。立时,刘耀德的胸中豪情万丈,他言词肯切地说:“比尔.马丁先生,你我初次打交道,你又如此的坦诚,我肯定会把丝稠的价格放到最低位,以便我们以后再次合作。”刘耀德说着,示意店伙刘把施家所生产的各种等次丝稠样品全抱上来,用极其熟悉的业务口语介绍,“不过……比尔.马丁先生,施家生产的丝稠也有等次相差,你所要采购的是哪一种等级的丝稠呢?”

    刘耀德望着比尔.马丁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碧眼,心里却想:怪不得叫鬼洋人,怎么长着如此一双猫眼。

    “颜色我已列出来了,至于等次,全部都要昨天我所说的那一种,哦,就是你左手边的那种等级的。因为我们英国皇家官方服装厂所生产的服装,主要是针对着国内的高层人物,比如说,皇家及主教、司当官、市庭长官的官方服饰,及公爵、候爵、男爵、伯爵等贵族们的官方服饰和出席盛宴时的自费盛装……”

    比尔.马丁至所以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繁杂的官衔,是因为他知道,这些繁杂的官衔既能迷惑晕倒刘耀德,又能显示自己为什么要采购这么一大批高等丝稠,以打消刘耀德仅存的最后一点疑心。

    其实,比尔.马丁的担心纯属多余,刘耀德早就无丝毫的警戒之心。所以,他很顺利地与刘耀德签订的五十万匹的供货合同,并且,为了防止对方的违约和悔约,比尔.马丁先生特别在合同上注明,任何一方违约或悔约,必须赔偿对方的违约或悔约金,是交易金的五十倍。

    所注明的违约金和悔约金的数额,更让刘耀德自信洋人的坦诚和守信了。他没想到第一次与洋打交道就如此的得心应心,看起来,洋人的钱可比同胞们的钱好赚多了。

    为了提前办完成采购丝稠的重任,刘耀德在签过协议的当天,就派人火速赶往杭州与施家订货。

    七天之后,派去订货的人火急火燎地回来了,他一见到刘耀德,便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说:“大东家,不好了,施老板的丝稠厂已在十天之前暂停对外供货,听说他施大老板最近遇到了难以逾越的麻烦,同时也接了个很大的订单,现正卧病在床,对外供货的事,怕是要等到半年以后了……。”

    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刘耀德立时傻眼了,他正端着茶碗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怔了一会儿,颤抖地站起身,不安而焦躁地徘徊起来,又猛地站定,“啪”地将茶碗摔在地上,大吼大叫:“这个施老板,他再大的订单能大过我的吗?”

    第60章:疏忽签合同,不知是诈骗(2)

    刘耀德把比尔.马丁和他的中国搭档到店铺的后室,自豪地引见了妻子青霞,唐掌柜早已吩咐伙计摆上了香茶。

    众人分别入坐,由徐掌柜执笔,李雪监看,开始商量着拟订丝稠贸易合约。

    因为价格已敲定,就只剩下交货的时间和地点了。

    比尔.马丁在合约上要求,刘耀德三个月后必须交货。

    “比尔.马丁先生,三个月的时间,恐怕不行!让刘某合计一下再确定交货时间。”刘耀德不假思索阻止了比尔.马丁要求的交货时间。然后,他在心里反复盘算,觉得三个月的备货时间虽说短促,还是可以免强按时交货的,到时候,如果到时杭州厂家真的不能按时把货交齐,还可以把自家遍布全国的丝稠店里所库存的施家丝稠统一调过来,估计问题还是不大的,毕竟是这么大的一桩生意呀!利润在生意人的心里始终都是很重要的。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必须给自己留有充足的缓冲时间,只有时间上充足,万一遭遇到意外才能补救,才有更多的缓冲余地。再说了,从心理上来说,如果签订五个月的时间,而你用三个月去完成,与订定三个月的时间,而你用五个月去完成,会给对方留下天壤之别的印像的。这是刘耀德多年来在生意上总结出的宝贵信条和经验。正因为这样的宝贵信条,才使他在生意场上威名远播,财源滚滚。

    想到这里,刘耀德很果断地冲比尔.马丁摇了摇头。

    比尔.马丁见刘耀德犹豫不快,皱眉思索,正担心他看现了破绽,会一口回绝,又见刘耀德突然摇摇头,立时,他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像个百万富翁突然遭遇了破产,真想大哭嚎叫,以解心中的破产之痛。但是,他还是恐慌地问:“怎么了?刘大东家,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不是,三个月太短促,根本无法交货,最短也需要五个月。”刘耀德摊开又手,很为难地说。

    “哦。”见刘耀德只是向后推迟了两个月的时间,而不是现了破绽拒绝合作,比尔.马丁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习惯性地耸了耸双肩,无可奈何地摊了摊双手说,“好吧,就五个月的时间,这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一天也不能向后拖延了。”

    合约拟订过程中,为了防止双方中的一方违约或悔约,比尔.马丁先生提出,在违约赔款一栏里要特别注明,买卖双方中的任何一方如若违约或悔约,将以总交易款的五十倍来赔偿对方。

    所注明的违约金和悔约金的数额,更让刘耀德坚信了洋人的坦诚和对合约的守信了。他没想到第一次与洋打交道就如此的得心应心、顺风顺船,看起来,洋人的钱可比同胞们的钱好赚多了。

    当比尔.马丁和刘耀德正要在拟定好的合约上签字按手印时,徐掌柜突然轻轻扯了扯刘耀德的衣袖,示意他到一旁,然后,附耳小声说:“大东家,这合约已拟好,最好先别签,这几天呢,你陪着这位洋大人在开封游山玩水,先稳住他。我呢,赶紧派人到杭州去一下,给丝稠厂的施老板打个招呼,让杭州方面有所准备,等去杭州的人回来之后,咱再签这个合约。”

    青霞本来不想干预丈夫在生意场上的事情,可这么大一桩生意,又是与洋人打交道,她跟随在广西边垂任布政使的父亲的那段时间,就不断地听家父说洋人鬼的很。现在,当她看到徐掌将丈夫拉到一旁低语时,因为关心和担心,也立即迈步紧随他们身后,听他们低声交谈些什么,当到徐掌柜劝说丈夫先派人到杭州给丝稠厂的老板打招呼时,她立即表示赞成:“是呀耀德,徐老板说的很在理,毕竟是第一次与鬼洋人打交道,为了保险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