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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孀第17部分阅读

    们还是谨慎一点的好,省得到时候被动……”

    “不用,”耀德不等青霞说完,便打断她的话说,“机不可失,再说了,夜长梦多,如果等派往杭州的人回来,洋人因一念之差变卦了怎么办,那招呼不就白打了,倒显得咱们在施老板面前空打雷,不下雨。现在就签,我磕算过了,即使洋人违约或悔约,与咱们也无伤皮肉,更没有什么灭顶之祸,大不了积压些库存罢了。”

    二人听耀德如此说,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旁观清,当事迷。旁观之所以清,是因为旁观的手里没有决定性的权力之剑。青霞和徐掌柜虽说不再反驳立即签合约,但二人的脸上,都不自觉地溢露了担忧之色。

    比尔.马丁知道,施家的上等丝稠从来都没在质量上出过差错,一经现,施家会以双倍的丝稠赔偿商家。并且,每匹丝稠的端口处,还印制有厂家的名号和标志。所以,他才故意在质量上做了别有用心的让步,没有在合约条款上特别注明,因质量达不到标准的而索赔的条款。

    交货地点定在南京,因为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刘家不但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运输费。对方同样也节省了一大笔从开封到南京通商巷口的运费开支。

    刘耀德胜券在握,没有丝毫的犹疑,就果断地在拟定好的合约书上,一挥而就地签了他刘耀德的大名,并按上了鲜红的手印。就这样简单快速,他刘耀德与化名比尔.马丁的威廉姆.马丁签订的五十万匹的丝稠供货合同。

    “哈哈哈……!”刘耀德请化名为比尔.马丁和李雪的二人用过午宴,之后,看着二人告辞的背影,他仰天大笑说,“有时候,这钱你想不赚都不行,它硬往你怀里钻呀!哈……!杭州那么多丝稠厂,这个卷洋毛还就相中施家的丝稠,说明他有眼光,说明这钱该我刘家赚,你们说说,这不是钱硬往怀时钻是什么?啊?哈……!”

    青霞看着丈夫高兴得有点忘乎所以,忍不住轻声提醒他说:“是呀!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抓不牢,这里面会不会有诈?他既是皇家服装厂的采购员,以前肯定有自己的进货渠道,他为什么不到以前合作过的丝稠厂采购,而到我们的丝稠店里来呢?”

    “这个不必多疑,他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并且,他的解释很坦诚。”耀德耐心地解释。

    刘耀德做事,只要认准确定之后,向来是雷厉风行。在订定合约的当天,就派刘现连夜赶往杭州订货。

    只是当刘现走了之后,冷静下来的刘耀德,突然的恐惧不安起来,他总觉得这宗买卖太蹊跷,太顺溜,这钱赚的有点不可思议,百思不得其解,可又找不出疑点和漏洞。为了保险起见,按时而提前完成采购丝稠的重任,刘耀德立即吩咐,刘家所有的丝稠店,停止销售杭州施家生产的那种丝稠,以做好库存,备应合约之供货。

    十天之后,派去订货的刘现火急火燎地回来了,他一见到刘耀德,便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说:“大东家,不好了,施老板的丝稠厂已在十天之前暂停对外供货,听说他施大老板最近遇到了难以逾越的麻烦,同时也接了个很大的订单,现正卧病在床,对外供货的事,怕是要等到半年以后了……。”

    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刘耀德立时傻眼了,他正端着茶碗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怔了一会儿,颤抖地站起身,焦躁不安地徘徊了一会儿,又猛地站定,“啪”地一声,狠狠将茶碗摔在地上,大吼大叫:“这个施老板,他再大的订单能大过我刘某的订单吗?”

    第61章:亲自赴杭州,才知是骗局

    刘现的禀报,无异于当头一棒,让刘耀德突然陷入了巨大的不知所措之中,这是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措手不及,如此的无可奈何。这合约如果是店铺的掌柜所签,他可能会理直气壮地训斥教诲他们一通,然后,再居高临下地扔给他们几句宽慰暖心的话,以彰显自己的大东家胸襟和恩泽。再然后,他全力以赴参与到补救之中,最后,使难题迎刃而解。自从涉足商贸以来,还没有他刘大东家摆不平的事呢。但是,这合约是他刘大东家亲自签订的。并且,是在徐总掌柜和丝稠店唐掌柜都因为订单太大而怀疑其中有诈的情况下,他用胜券在握的自信和与对方签的。当时,连从不插手生意的青霞都劝说他尊从徐掌柜的意见,派人到杭州给厂家打个招呼,然后再签供货合约。可现在,他连个火的对像都没有。

    尽管如此,刘耀德仍不怀疑供货合约是个骗局,并且,也不后悔所签订的这份巨大订单合约。而是在心里责怪刘现没有没有竭尽全力的去尽职尽责,没有亲自见到施老板,没有把刘家的订单数额当面呈给施老板,尽管刘现一再申辩说施大老板遇到了天大的麻烦而拒绝接见任何一个客户。可刘家与别的客户不一样,尽管你施大老板拒绝接见任何一个客户,但刘家这个大客户,你是必须要接见的。

    刘耀德决定亲自去一趟杭州,亲自面见施大老板。他相信,只要到亲自己出马,什么天大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因为,这是他多年来的一贯作风,他相信,施大老板不接见刘现,是因为他不知道这份订单有多大,是他还不知道,刘家如果因为这份订单而违约之后的严重后果。就凭刘家与施家多年的合作关系,施大老板会放下手里任何重大客户,来全力以赴解他刘耀德之难的。

    因为怕徐掌柜和青霞担心,刘耀德嘱咐刘现,先不要把从杭州带回来的坏消息张扬出去,一切事情,皆等他从杭州回来再商议。

    刘耀德叮嘱了刘现,又让仆人给青霞捎话,就说他因为急事突然出远门了,几天之后回来――这是刘耀德大婚之后第一次与青霞不辞而别。然后,便立即带着侍从,火急火燎,快马加鞭,连夜奔赴杭州。

    一到杭州,刘耀德顾不上入住,顾不上洗一把脸,就在天蒙蒙的时候,带着侍从,像一群幽灵似的敲开了施家的大门。像他预料的那样,施家的护院与刘现与禀报的如出一辙:施老板最近什么人也不见,并停止向所有的商户供货,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一律等到半年之后再来协定。

    “我要亲自面见施老板!”刘耀德万分火急地对施家护院说,“在这种时候,他施老板可以不见任何人,但他必须要见我刘耀德,他有天大的烦事缠身也得见我刘耀德。”刘耀德大声叫喊着,带着侍从硬往里撞,并提高更大的声音,像闹事一样地叫嚷起来,“施大老板,我是刘耀德,我知道你施大老板听得到我耀德的叫喊声,好你个施大老板,我刘耀德千里迢迢来到你家门前,你怎么如此不近人情……!”

    晨曦中的杭州城,还没有完全睡醒,刘耀德焦急的叫喊声,如划破长空的的警笛,让听到的所有人都心惊肉跳,都惊身坐起,并在恐慌?好奇中穿衣下床,悄然然地走出家门。因为世人都有吃自己的饭操别人的心的特点。可谁知走出来了反而没有了一点声音,刚才如无常捉拿阳寿到限的活人一样的叫嚷声,像是来自梦里的一般,突然消失了。让听到的叫喊的所有人都不能确定是真是假。

    其实,施老板比所有的人都先听到刘耀德的叫嚷,因为他遇到了天大的麻烦事而彻夜不眠。当他听到刘耀德的名字时,无可奈何之下,赶紧吩咐身边的仆人出去,让护院放刘耀德进来。

    刘耀德见到施老板,省略了所有久违的寒暄礼仪,迫不急待地把自己和洋人签订货协议的事给他说了一遍,并反复说了违约或悔约的一方所赔偿的金额,希望他施老板在这种特殊时候,放下他自己所有的订货单,全力以赴救自己于危境。

    “什么!”施老板听了刘耀德的话,愤怒的大跳起来,指着刘耀德的鼻子,斥责到,“你说出这样的话,真失你中原富的身份!在这种时候,竟然还与我开这种玩笑!”

    “开玩笑,施大老板,你看这是什么!”刘耀德说着,把自己与洋人签订的合约,啪在扔给了施老板。

    施老板不相信地一把抓过刘耀德的合约,大略浏览了一遍,突然目瞪口呆,跌坐下来,怔怔地望着刘耀德,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完了,你我都完了……”

    其实,施老板在两个月前,也签订了与刘家一模一样的订单,双方中的一方违约或悔约,赔偿金也是交易金的五倍。只不过,他施老板的合约上,交货时间是三个月之后,签订的丝稠数量是五十万匹,足足比刘耀德签订的合约上的丝稠数多了一百倍。

    其初,施老板以为刘耀德知道自己的困境,故意在这种时候给自己乱中添乱的,难上加难的,当他看过刘耀德的合约,又见刘耀德那痛苦?憔悴,如涸辙之鲋的眼神,和苍白清瘦的五官,才知道他刘大东家和自己一样,遇到了同样天大的麻烦,也正处于摔头找不到硬地的地步。

    施老板又一次抓起刘耀德的合约,绝望而无可奈何地祥看起来。突然,他像现了什么,劈手抓过桌案上自己的合约,浑身哆地地摊在桌案上比较起来。片刻,他便像天塌下来一样大叫起来:“郎弟!郎弟!我们是不是被人算计了?啊?我们被人算计了,被同一伙人算计了……”

    “算计?”心急火燎的刘耀德莫明其妙。

    “是的,我们被人算计了,被同一伙人算计了,来郎弟,我给你说,”施老板激动地抓起两份合约,跳到刘耀德面前说,“郎弟,你看,这是我施某的丝绸厂也在二十多天前签了一份比你的订货单大百倍的订货合约,可谁知在签合同的前一天,仓库里的库存原料被人用昂贵的价格给差不多买空了。我急忙下令收购当地的蚕丝,可怕的是,有人已在我厂之前用昂贵的价格,把这一带的蚕丝给收购的尽光。现在,我的丝绸厂每天用昂贵的价格所所收购的蚕丝,远远不够我自己的这份合约用呀!我的郎弟呀……”

    刘耀德望着施老板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和他失魂落魄的狼狈相,还有面前桌案上那乱七八糟的帐倨,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签订的那份丝稠大合约,可能真的是被诈骗了。

    此时此刻,刘耀德突然后悔了,这是他涉足商海以来,第一次后悔自己的盲目和自负,后悔没有听徐掌柜的提醒的劝告,没有先到杭州来,提前给施老板打招呼,如果那样的话,也就没有这份诈骗合约了。

    第62章:夜晚做噩梦,绝处又逢生

    夜已很深了,开封刘家桐茂典的后堂里,尽管感觉不到风,可昏迷浓厚的烛光,仍然飘浮摇曳个不停。徐总掌柜正默默无声地端坐在浓汤一样的浊光里,焦急地盼望着,不安地等待着。因为刘现早在刘耀德突然离开的当天晚上,就被徐总掌柜逼问的如实相告了一切,时至今晚,他的大东家刘耀德,已经离开了天,不管事情顺利与否,这两天也总该回来了。

    徐总掌柜焦虑不安地踱步到门口,探头望着无际的黑暗,倾心捕听了一会儿,才无可奈何地转身,缓慢地关上厚重的实木门,临插栓之前,又不甘心地交耳紧贴门缝,倾听了一会儿,这才失望而果断地将门插死,熄灯和衣而睡。

    徐掌柜是刘家的元老,早在耀德父亲那一辈,他便兢兢业业、忠心耿耿地在刘家做事,从一个店铺小伙计起步,一直做到开封的总掌柜。对于他徐掌来说,刘家的生意便是他的生命,是他的天,是他的骄傲和自豪。

    丑末时分,和衣而睡的徐掌柜突然听到东家的咳嗽声了,这是他多年再熟悉不过的咳嗽声了。立时,他疯了似的起床开门,迎着夜色跑了出去。

    他的少东家回来了,可他从少东家那憔悴和无可奈何的神态上,看到的却是不愿生的坏结果。于是,他年迈的身体,惊喜地跳上前,用力扶住自己的东家,如同扶住刘家的江山一样,如果扶住自己的天一样,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连声安慰东家说:“少东家呀,没事的,这事算得了什么呢,伤不了咱们刘家的皮肉……”

    刘耀德如雷击了一样,猛烈摇晃了一下,因为徐掌柜这句“伤不了咱们刘家的皮肉”的话,原出于他刘耀德之口,此时由徐掌嘴里说出,简直让他刘耀德无地自容,羞愧难当。于是,他用极度烦感的眼神瞪了徐掌柜一眼,便疲惫不堪地瘫在华贵威美的红木坐椅上,好像经历了天地之遥的路程,再也没有力气行走一步了。

    “少东家,只要你好好的,什么事都好办,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走过来,这点事算什么呀……”

    刘耀德双眼微闭,一声不吭。

    “少东家,只要你好好的,没有过不去的沟沟槛槛……”

    “少东家,不就十三万七千五百两银子吗,这真的算不了什么……”

    “十三万七千五百两银了是算不了什么,可那五倍的赔偿呢?”刘耀德疲惫不堪地眯着双眼,比眼缝里傲视着徐掌柜,终于开口说话了。

    “只在东家你好好的,有我们呢,南京的周经纶,北京的王,这四五个元老,我们勒紧裤腰带,不把这笔钱挤挣回来,死不瞑目……”

    耀德痛苦地摇摇头,摆摆手,艰难地站起来,在徐掌柜的掌烛下,踉跄着向后楼走去。

    而青霞只知道丈夫因生意上的急事突然离开,却并不知道是因为个么事离开,更不知道是那份丝稠合约的事情。此时的她,仍然沉睡在梦乡,并出均匀的呼吸声。

    为了不惊醒青霞,耀德摸黑上床,小心翼翼地和衣躺在青霞身边。

    和衣躺在黑暗中的耀德仍然无有丝毫的睡意,因怕惊醒青霞,又不敢翻来覆去的展身,突然,睡在他身边的青霞,好像做了噩梦似,在睡梦中大喊大叫起来,并伴有呜呜啦啦、含含糊糊地嘤哭声,和手脚并用的奋力挣扎,但却又像被枷锁桎梏给紧紧缚绑住了似的,尽管她在沉闷、压抑和呜啦含糊地呼叫着,尽管她在手脚并用地奋力挣扎着,但那被扭曲的声音和肢体动作,始终都不能淋漓尽致、痛痛快快地暴出来。

    立时,耀德的心里如针扎一样痛,常言说,六亲合一运。尽管她还不知道合约遇到麻烦之事,可现在,因为自己的盲目和自负所造成的无形之危难气场,竟然也波及到了她的睡梦,使她在睡眠里遭受噩梦萦绕,遭受危难的折磨。

    “青霞,青霞,你醒醒……”刘耀德心疼地、轻轻地、一声声呼唤着青霞,好让她快点脱离噩梦。

    “我梦到父亲了……”大汗淋漓青霞睁开双困倦的双眼,突然看见躺在身边,尽管欣喜若狂,但她惊恐不安的神色上,仍然遗留着噩梦的痕迹和阴影。

    “梦到岳父大人应该高兴呀,怎么又哭又叫,手脚乱弹,跟做了噩梦一样?”耀德想轻松愉快地安慰妻子,可免强挤出来的笑却像在重笞之下的惨哭。

    “梦到几年前的事了。”青霞脸上噩梦痕迹正云消雾散。

    “什么事,说与我听。”耀德爱抚着青霞,轻轻擦掉她因噩梦的折磨而流出来的泪水。

    “嗯,还是家父在南方边陲的广西任布政使的时光,你知道吧耀德,广西那地方,即偏僻贫陋,人也很愚拙无知,家父一到那里,便向皇帝上奏《筹设书局、机坊折》,皇帝很多便准奏了,于是,家父很快在广西筹办了十多个官方书局,每个书局均筑建有,每个的藏书均在数万册,并且,还动员民间的大富户们兴办了一百多个民间书局,广西从此走了人人读书明理的,还涌现出不少的绰越人才呢,你知道吗耀德……”自大婚以来,青霞从未与丈夫分离这么多天,现在,夜半归来的丈夫就实实在在地躺卧在自己身边,她总觉得有好多话要说给丈夫听。甚至把历经的所有事都说出来,仍嫌不够似的。她也似乎忘记了刚才的噩梦,越说越兴奋,并翻身侧卧,用胳膊支着头而向丈夫,继续说,“那时,我经常跟在家父身后,有时,还教当地人读书识字呢……”

    “告诉我,你在噩梦里哭喊什么?”耀德打断妻子的话,追根究底的问她究竟做了什么样的噩梦。

    “嗯……我不正在与你祥说吗,”青霞嗔怪地轻轻推了一下丈夫,继续说,“家父除了筹办书局,同时还在广西大兴桑蚕,广开机坊,并找来《桑蚕实济》、《桑蚕提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