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遗孀 > 遗孀第33部分阅读

遗孀第33部分阅读

形如乌龟状的尉氏县城的西北角的龟腿上,购地几十亩,种植桑蚕,传供华英女校学生学习之用。

    女养蚕师正讲至处,青霞听兴正浓厚时,中年的女校务突然跑进来,急慌慌地附耳于身为校长地朱炳麟。低低的禀报说:“朱校长。门佣禀报说,校门外又有华贵的马车。车上的主人要视访我们的刘夫人和学校。”

    当青霞听朱炳麟说,又有人来校视察参观时。她不以为然地笑了。因为,自华英女校创办以来,每个月都要接待几批来校参观的团体,这些团体中,有本省的官绅,也有外省的官绅,也有因效仿她创办学校来参观视察取经地。初时,每有团体来参观视察,青霞都要躬身接待,并以贵宾之礼遇热情地招待他们。可时间一长,因为生意上的忙碌,和同盟会及大河书社的事情所困,她便无暇顾及这些繁索之事了,不得不交给族侄刘恒泰来代劳接待对方。

    现在,她知道又有官绅来参观视察时,只是不以为然地笑笑,任由朱炳麟和刘恒泰去接待应付。可一次,女校务好像是刚刚离开,便气喘吁吁地跑到青霞面前,神色慌张地禀报说:“夫人,刘学务说,恐怕这次,他是接待不了了,夫人可知来何人!”

    “哦?何人?”青霞望着族侄的惊慌,也被传染地紧张起来。她看族侄那诚惶诚恐的神情,好像宣统皇帝大驾光临一样,也立时预感到来的身份不一般。

    “刘学务说。这次来只一人。对方是位尊贵地长。他说他是草民袁世凯。很敬佩刘夫人您当年捐巨资于豫学堂。和现在创办地女学。但因为过去繁碌无暇。有心谢访。而身无余闲。今闲居无事。特来谢访……”

    没等女学务说完。青霞便惊呆了!立时。她感觉自己地呼吸凝固了。周围奔跑地夏风也凝固了。流淌地阳光凝固了。整个世界凝固了。草民袁世凯?天哪!那不就是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地袁大人吗?虽已下野在安阳。但威望尊贵仍在。

    只是。袁大人他来做什么呢?是路过?是专程而来?该不会也来参观视察华英女校地吧?青霞这样想着。立即示意朱炳麟和刘恒泰。跟她快走。到校门去迎接袁世凯。

    阳光如水地校门前。袁世凯一身地青色布衣。尽管路旁有枝叶茂盛地黑槐树。树上清脆悦耳地鸟鸣。树下有遮风避雨地浓阴。他地随从手持着撑开地黄油布遮阳伞站在一旁。可袁世凯就那样无遮无掩地站在阳光里。背向校门。面向宽阔地东西大街。居高临下地观看着来来往往地行人。双手自然而恰到好处地放在身后。虽身着青色布衣。可他那气势。那威仪。俨然一位统帅。在检阅自己地千军万马操练演习一样。

    他就那样。凝固了似地站在快活地风中。站在汹涌如潮地阳光里。任调皮地风掀动他地青衣长衫。任调皮地风吹动他有些零乱地辩;任如潮地阳光。汹涌地浸泡着他。吞噬着他。淹没着他。他就那样凝固了似地站在如潮地阳光里。貌似全神贯注地在观察行人。但心潮却澎湃咆哮不息:现在。自己也是一介草民了。与大街上这些人来人往地行人一样了。那曾经地重权在握。门庭若市。前呼后拥。已成往事。仅仅才回安阳几个月。才脱离重权几个月。却感觉遥远地仿佛是上一辈子地事了。原来平淡地日子。原来无所适从地日子。竟是如此地漫长。又如此地真实。这才是真正地过日子。过去那种辉煌权重地岁月生涯。仿佛是梦境。美梦总是短暂地。美梦总是在人最不愿意醒来地时候。突然醒了。现在。自己从美梦中醒来了。回到了真实地日子里了……袁世凯一时感慨万千。沉浸在一种巨大地悲哀无奈之中。

    忽然。军人地警惕让他隐隐约约听到嘈杂而急切地脚步声。尽管这种脚步声还很遥远。但他知道。这急切地脚步声来自华英女校。冲着他这个草民而来地。立时。他地心里。猛然感到一种欣慰。一种没有遭人冷落地欣慰。一种受人尊重地欣慰。因为他从嘈杂急切而又诚惶诚恐地脚步声中。听到了对方对于他地到来。所表现地热情和受宠若惊。

    尽管他听到这急切的脚步由远而近地向他奔腾过来,但他仍然一动不动地站着。仍然保持着他全神贯注地观察行人的一种姿势。像统帅检阅千军万马地尊贵和气势。

    “袁大人!抱歉,让您久等了!”青霞带人一出华英女校。便迎向袁世凯。

    袁世凯听到有人喊他袁大人的时候,欣喜的他。故意装做好像突然从专心致志地欣赏行人的兴趣之中,极不情愿地醒过似的。于是,他缓缓地转过身,双眉紧锁地地用手遮着手罩,双眼很吃力地适应着逆面倾泻下来的阳光,貌似突然看清了青霞她们,立时舒展了满脸的等待之神态,绽放着平静而沉着的微笑,激动万分地说:“无妨无妨!回项城老家,归来路过此处,因敬佩你当年捐资豫学堂,特来谢访!”

    袁世凯的声音,浑厚而宽广,又不失惊雷之威,猛一听到,给人一种泰山压顶之颤。他的神态,虽没有了一揽众山小地气势和重权,但尊贵地风骨仍在,宽广的胸襟一如既往。这已经是青霞第二次见到袁世凯了,第二次听到浑厚宽广地声音了。

    袁世凯之所以不说专程而来,而说是回项城老家归来路过此处,主要是他不想给青霞一种他专程而来的压力。虽说专程与路过,同样都是来到尉氏谢访她青霞,但专程好像给人一种他因无所事事而来,再就是,青霞肯定会因为回应他地专程,而刻意表现出很隆重的接待礼遇;而他现在的身份,哪里敢承受别人的隆重接待。而路过呢,第一则表示他并不是无所事事,而是很忙碌,第二就是,因为他的忙碌,只是趁着路过的机会,顺便来谢访一下她青霞的,这样的话,青霞也会以他的忙碌路过,回应出简单的以礼相待和热情,而不是刻意的隆重。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和处境,只能享受顺便路过的简单待遇。

    青霞像第一次见到袁世凯一样,仍然很尊敬地以晚辈的身份与他施过礼,又激动地把袁世凯引见给她身后的刘恒泰和朱炳麟,然后,又逐个把二人介绍给袁世凯。

    “好好好!年轻有为,又为人师表,前途不可估量!”袁世凯立时被一种巨大的感动所淹没,他双眼忍不住潮湿起来。自从他连夜携家属逃离京城,一路之上,除了段祺瑞带领人在保定隆重接待于他,为他洗尘压惊,别人唯恐躲避不及,傲视他的眼神如丧家之权;凄凄惶惶地回到安阳之后,深感世态之炎凉的他,现在被青霞如此尊敬,立时又有了重权在握时的那种被人敬仰的感觉了。

    但是,袁世凯是清醒的,只是一介草民而已,他哪里肯接受青霞如此的敬仰。于是,他大手一挥说:“唉!什么袁大人呀!那是过去很遥远的事情了,我与积生(吉樟)是同年生,又是同朝为官,你既是积生小妹,也是我袁世凯的小妹,千万不要再呼叫什么袁大人了,羞煞人了,我们就以兄妹相称吧,你称呼我一声袁大哥,我已经倍感荣幸了。我也像积生那样,称呼你为小妹!”

    “那青霞倒高攀了!”青霞说着,侧转身,用手一指华英女校的大门说,“袁大人,哦……袁大哥。这就是华英女校,路北便是小妹的陋居师古堂,您先回小妹陋居小歇,用过茶饭,再来参观华英女校吧!”

    “时间尚早。离学校又如此便利,还是先参观小妹创办的华英女校吧,再说了,我可是专程为看华英女校而来的!”袁世凯脱口说出专程二字之后,自觉漏嘴,又急忙自圆其说地纠正,“专程拐到咱尉氏,就是为看小妹所独资创办地这所华英女校。轰动很大的,我可是从报纸上看到的,别人皆疑惑,说什么报纸上宣传有虚假成份。我可是倍信呀,因为早在十多年前,我就领教了小妹的豪爽大气,和轻财重大局呀!小妹,至目前为止,除了历史上所记载的,在活生生的现实中,小妹可是我见过地天下第一巾国女子呀!”

    袁世凯身体健硕,五官威仪,却又平易近人。他的言谈和举止。没有一点曾经重权一时的官架,俨然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他的温和,就好像一位刚刚从田间走出来地真真正正的草民。但他的浑身上下,却又透着将军的威仪和沉着,只是这种威仪和沉着之中,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失意和悲哀,从他的眼底一闪而过,再一闪而过,又一闪而过……。

    青霞身后的朱炳麟和刘恒泰,都感到听袁世凯的言谈,如听同辈人拉家长一样,随意而自然,不管从年龄和身份上,袁世凯没有一点装腔作势地造揉和伪善。他们甚至怀疑,面前这位身着布衣,健硕而威仪的男人,难道说就是传说中的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袁世凯吗。

    袁世凯在青霞他们地陪同下,一路走进华英女校,一路上是他的称赞不绝口:“怪不得积生经常夸赞小妹,从小就有男人之抱负和胸襟,我算是领教了!哎呀!啧啧!真让我难以相信,如此规则之女校,如此环境幽雅之女校,是京城那些官办女学堂所无可比也……”

    在袁世凯的提义之下,青霞没有让学生们停下正学习的桑蚕活动,而只是站在教室的一角,静静地观看统一制服的学生们。

    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木格子窗户,汩汩如水,无孔不入地泄进室内。华英女校的五十多名学生,仍然专心致志于女养蚕师的说教和示范之中,对于青霞陪同来参观的袁世凯,她们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因为开学以来,她们已经对来学校参观地团体习以为常了,更何况乃一个人而已。

    袁世凯静静地站在教师地一角,眼光迷离地观看着室内的一切,当她地目光滑落在学生脚上时,看到青春年少的学子们地裙摆下,露出的一双双大脚板时,他又一次忍不住笑了。只是这次,他没有自言自语地脱口说出“大脚步学校”。

    小午之时,青霞、朱炳炳和刘恒泰,一起陪同袁世凯走出华英女校,在袁世凯的提义下,他们没有坐车,而是步行穿过宽阔的东西大官路,边走边欣赏地走到师古堂的插花大门前。袁世凯并立即没有拾阶而上,而是稳稳地站定,仰起头,很有兴致的观赏着师古堂的走兽插花大门,欣赏着插花门额上悬挂着的“一品命妇”牌额,立时,他饱满圆润的五官上,便突然绽露孩子一般的微笑,然后,才拾阶而上,迈向师古堂的走兽大门。

    袁世凯的马车,早被青霞的看门佣人接过,拴在大门旁的广场之上。当他们刚登上台阶,将要跨进威仪的走兽大门时,袁世凯突然站住了,因为他始终都没有忘记来尉氏谢访青霞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游尉氏的名胜古迹----啸台。于是,他故意装做突然想起了什么,激动而担心地说:“小妹,啸台乃尉氏一名胜古迹,不知现在可存否?”

    “还存在的,只是荒凉破落,鲜有人登。您难得有机会来尉氏,既然来了,不妨也登赏一下啸台吧!只是……”青霞转身,面南仰望一下时辰说,“只是现在时间近午,即使登啸台,也要等用过午餐,小歇之后再登!或在客院歇夜到明日,我们再陪同您登啸台!”青霞很诚挚地说。

    “好好好!”一听说啸台还存在,他像是找到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立时激动起来,再加上青霞劝他登啸台,正中他的意,他便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说,“来尉氏不登啸台,那就白来一趟尉氏了,冒昧搅扰小妹了,用过午餐即去登啸台,烦劳小妹相陪了,只是……登过啸台之后,大哥我便立即赶回安阳,因事路过,恐家里挂念,不便久留……”

    第111章:访一品夫人,登阮籍啸台

    午后的未末,袁世凯在青霞、朱炳麟和刘恒泰的陪同下,带着几个护院家丁,驱车离开师古堂,赴尉氏的名胜古迹之一的啸台方向而去。

    啸台,是尉氏名胜古迹的八景之一。而啸台,则是八景之中最著名的名胜古迹。啸台之所以著名,是因为晋代的阮籍而得名。所以,啸台也被称做也被称做阮籍台。

    阮籍,字嗣宗,尉氏县人,生于汉建安十五(210)年,卒于魏景无四(263)年,是历史上建安七子中的阮之子。

    阮籍容貌俊杰,志气宏放,傲然而卓绝,又任性不羁,且喜怒不形于色。既好饮酒,又善音律,他曾任步兵校尉,后人称阮籍为阮步兵。可是,因为阮籍生活在历史长河里的三国时期,即魏晋交替的动乱岁月,也就是曹魏和司马晋两政治权力相对峙的复杂时期。

    在曹魏集团与司马集团的尖锐斗争中,而阮籍的政治立场上,又倾向于曹魏皇室,对司马集团极为不满。可他看到政治给人们带来的灾难,深深是明白,世事皆是他不可为也,于是,毅然弃官回乡,放浪于山水林木之中。可是,玩籍是位性情旷达之人,因为压抑太久了,需要泄,需要暴,需要释放,于是,他为了舒泄胸中的郁闷,和泄对司马集团的不满,他便与嵇康、山涛、何秀、刘伶、阮咸、王戎等这些文朋好友,为了坚守内心,保持本色,便经常在郁郁苍苍的竹林之中饮酒弹琴,狂歌大哭,作诗长啸,得意时,忽放浪开骸,满地打滚,故被人称做竹林七贤。

    有一次。阮籍听说辉县苏门山有一位叫孙登的隐士很了不起,便赶去拜访孙登。可他到得孙登的面前,自恃才高而世事洞明,便向孙登提出很多世事政见的问题,可孙登冷漠如冰。也睁眼看他一眼也不看。阮籍当时就懵了,他想想自己胸藏锦绣,身怀经纬,又学富五车,世人皆醉,唯他自己独醒,怎么到了这位高深莫测的孙登面前。人家就不屑一顾自己呢?于是,失望的他,无奈的他,尴尬的他,便面向寂静的青山峡谷。气沉丹田,仰头向天,向孙登挑衅似地高声长啸起来。

    所谓的啸,就是撮起嘴来吹口哨。而阮籍吹的口哨,啸声嘹亮深远,如宁静之极中的天簌,划破山谷之寂静,震憾着山林之木;惊得林中的群鸟。如听到天音一样,扑棱棱地哗然高飞,盘悬在山林上空,如彩云一样飘舞飞翔。

    群鸟哗飞之中,阮籍回头看孙登,却惊诧地现,隐士孙登已睁开一双慧眼,正欣慰地望着他,并亲切而慈祥地说:“你啸呀,再来一遍!”阮籍狂喜。复又仰头向天。气沉丹田,长啸不息。那孙登越欣慰。笑而抚髯,点头称赞:“啸地好。啸的真好,那就一直啸下去吧!”

    于是,阮籍便于啸声之中,便于群鸟哗飞之下,释然下山而去。

    刚下到山脚下,山上忽然回荡起比他阮籍的啸声更狂放而嘹亮的优美啸声,惊得刚刚回到树上的群鸟,复又哗然,如彩云奔飞,扑棱棱地飞离山林,悬飞在山谷之上。原来是孙登在长啸不已,以示与阮籍是志同道合之意。阮籍大喜,如醍醐灌顶一样大彻大悟了:不论入仕与隐居,不论酒醉与否,世人皆醒我独醉罢了。

    于是,在司马昭又一次派人登门劝告阮籍入朝为官时,阮籍立即爽快地答应了司马昭的要求,进朝入仕了。在司马集团取代曹魏,建立晋朝之时,阮籍同意进朝入仕了。司马昭深知阮籍的才学过人,面对他地入仕为官,欣喜若狂地尊问阮籍想做何官,朝中官职任他挑选。

    阮籍之所以答应司马昭入朝为官。是因为担心拒绝司马昭而像嵇康一样。遭到杀身之祸。于是。当他面对司马昭地尊问。心想:做个什么官呢?那就做个世人皆醒我独醉地官吧!马司氏地仓库里。肯定是美酒佳酿堆积如山。如果做个仓库督管。既做了司马氏集团地官职。又可以有美酒佳酿可饮。还不涉及权力核心。岂不一举三得。立时。阮籍大声而爽郎地回答司马昭:“让我阮步兵做个仓库督管!”

    尽管阮籍已经在司马照为官了。可司马昭敬于阮籍地才学和威名。为了更牢固地控制阮籍。以显司马集团对文人地重用和尊敬。司马集团便想用历代君主统制所惯用地手段----联姻。欲聘阮籍地女儿为子妻。于是。司马集团便派人去向阮籍提亲。

    而阮籍。既不愿意与司马昭结亲联姻、同流合污。招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