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一泡黄尘 > 一泡黄尘第4部分阅读

一泡黄尘第4部分阅读


    “哦”既然,学过一遍,会做一道半道也就没什么了,李龙梅笑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曲阳接着发呆,唉,令东平这个灰猴哪去了,有他在还可以鬼嚼一阵,估计又和田芳兵去哪卿卿我我,腻腻歪歪去了。

    曲阳猜的没错,此刻令东平正和田芳兵徜徉在操场上,这里月朗星稀,清风徐徐,关键是上晚自习时间,这里人迹罕至,只有个别不解风情的蚊子有事没事过来嗡嗡一阵,田芳兵拉着令东平坐在篮球架下的石条上,像所有肥皂剧描述的那样,双手托着下巴磕,仰头望着点点星光,长发飘飘,然后傻傻地问,“东平,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令东平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月亮的圆缺我控制不了,也许某某大师可以办得到,倒是马蚤客文人们解释为天作之合的良机。只好“嗯”了一声,既表示对发问者的尊重,我听见了,但其实什么也没有回答,反正此刻的男女,有如微醺的酒客,谁还会在意是五娘液或是转龙液呢。

    “东平,你说月亮里真有嫦娥和小兔子吗?”

    难怪说恋爱时的女人都是傻子,可是第二个傻问题抛出来的时候,令东平也不能接着用“嗯”来表示不置可否,也不能告诉美国的阿姆斯特朗大爷已经去看过了,那里什么都没有。只好对症下药,傻问题来个弱智回答“我觉得应该有,要不然月亮上多没意思。”

    “我觉得嫦娥不好,丢下那个射箭的去了月亮,无情无意。”临时想不起后羿的大名或者怕念错‘羿’的发音,干脆称呼射箭的,言下之意不外乎我是个有情有义的。

    令东平不想再在嫦娥身上纠缠,反正我也不是猪八戒,想换个话题,转过头来说:“芳,”。

    田芳兵也把头扭过来,一汪秋水亮闪闪地等着令东平。

    令东平“芳”字出口,看着她转头的一刹那,那一脸的无邪,红嘟嘟的小嘴,想说的话一下子又咽回到肚里,偷偷的润了润唇,印了下去。

    嫦娥害羞地遮住了小兔子的脸,自己却瞪大双眼在三十万公里外远远地看着。

    这谈恋爱接吻就好比签合同盖章一样,这大红的圆圈盖下去合同立马生效,恋爱关系也随之确立。或者又像是防伪标识,从今以后版权所有,别人不可再打她的主意。否则视为侵权行为,要负法律责任的。

    也不知过了许久,双方都觉得的嘴唇发麻,再吮吸不出任何滋味的时候,才慢慢地分开,田芳兵看着令东平,柔情蜜意,那意思是说,“如今奴家是你的人了,你可要对奴家负责啊!”令东平把手放在田芳兵的秀发上,不住地摩挲。心里却在不住地打鼓,这是真实的吗!相信每个人的初吻都值得回味一辈子,那是一种颤抖的悸动。

    令东平不住地开始抓挠手臂小腿,田芳兵也开始痒痒了起来:“东平,就怨你,被蚊子咬了一身的红圪旦。”

    原来,蚊子们在两人忘情的时刻,发现毫无防备的两团鲜活的肉,毫不犹豫地冲上去饱餐了一顿,这是蚊子们快乐的年三十。

    令东平心疼地安抚,“别抓了,越抓越痒,我们回去吧。”

    当他俩来到操场与校园连接的小门时,才发现,这里早已铁将军守门,根本不允许任何不法分子有遐想的空间。

    田芳兵急得要命,“东平,我回不去了,咋办呢!”

    令东平拉着她来到逃课通道,费力地把田芳兵扶过墙头,吓得墙下一对野鸳鸯拔腿便跑,他俩会心地一笑。也不言语,一前一后相距几十米匆匆向宿舍走去。

    听到令东平的敲门声,早有一位低年级的学生光屁股跳下去给开了门,宿舍早已灭了灯,但人声鼎沸,一位高年级的同学正在普及生理卫生知识,受到强烈质疑的是女性月经现象,大部分人不相信,曲阳也不信,毕竟是流血,那是会死人的。由此,对于流血一周仍然不死者特别地敬佩。

    令东平的到来,让这一生理课堂暂时休课。对于令东平,全宿舍的人都非常熟悉,谁不知道这是室长的朋友,而且是学校的厉害人物。现在的宿舍,完全可以容纳令东平的到来,初三的学生已经参加完一年一度的中考,早已离校。眼镜也走了,走得时候告诉曲阳,考得并不好,也不太想补习,种地也不会死人的。曲阳伤心到几乎落泪,对于这位伸过援手的老大哥,心里由衷的感激,他的大名叫梁满囤。

    一天下午,阿舍楞过来找令东平,相约去民中玩,同行的有曲阳、林媛、也有田芳兵。对于阿舍楞这个蒙古人,曲阳说不好什么感觉。阿舍楞长得五大三粗,颧骨略突出,蒙古人的特征正在逐步地消融,他不会说一句完整的蒙话,和汉人的区别是喊父亲叫阿外、母亲叫额吉。阿舍楞很讲义气,也是一次义气过了头,差点把人打残,学校没有办法,只好礼送出境,请他回家。回家只能种地,可蒙古人天生不爱种地,这一点得到准确地遗传,所以他只好继续游荡在学校周边,等待他“内人党”平反后参加工作的阿外,给他安排个营生。

    民中,全名叫民族中学,负责招收本地区的蒙古族学生入学,由于政府有一系列的加分、补助的政策,学生们只要考点分数,便能上个技校什么的,摇身变成市民。也正因如此,学校为人称道的不是教学,而是斗殴。

    真是什么事都有一利必有一弊,这造福蒙古族学生的政策成了他们任意挥霍的不义之财,而有志于学习的蒙古族孩子一般不会去那个染缸里泡着,比如像唐娜。

    民中离将军中学并不远,彼此熟悉但井水不犯河水。阿舍楞此来不为别的,也是因为近期荷尔蒙水平忽然升高,魂牵梦绕上一位叫黄莲莲的女生,特来投书,他哪里知道,黄连是苦的。

    阿舍楞去教室里找人,令东平他们被晾在一边,球场一些人在打篮球,令东平忍不住加入投两把。曲阳并不精于此道,只好和两位女生作壁上观。其实作壁上观的只有田芳兵,林媛拉着曲阳从南极扯到北极,从东周扯到民国,根本不给田芳兵说话的机会。田芳兵只好看着令东平,只要有球投进,她都要大呼小叫一番,深怕别人忽略她的存在,女人就是这样奇怪的个体。

    两个留着长头发的男生走过来,直奔田芳兵,一脸的坏笑,“同学,那个班的,咋没见过。”

    田芳兵瞟了一眼,没有吱声。曲阳看着来着不善,急忙在脸部堆出个花团锦簇,回答道:“我们是将军中学的。”

    曲阳被瞪了一眼,“将军中学的,哪个班,你叫个甚。”那两个家伙群追不舍地问田芳兵。

    林媛忍不住没好气地答话:“问什么问,流氓”。

    “你说谁是流氓,问一下不行啊。”两条疯狗向着林媛大声叫嚷。

    令东平冲过来,“想干甚了。”同时把篮球砸向其中一人,欺负到我令大侠头上来了,甭管盖章的,没盖章的,均神圣不可侵犯。

    两个家伙恼羞成怒,向令东平扑过来,令东平准备不充分,脚底拌蒜,一屁股坐在地上。田芳兵早吓得花容失色,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发抖,曲阳也心里慌得要命,倒是林媛冲过来,曲阳受了林媛的鼓舞,关键碍于男人的脸面,冲到令东平前面,回身去拉令东平,期待令东平快点站起来,只听见“啪”地一声,曲阳感觉脑袋嗡嗡直响,左脸一阵火辣辣地疼。这时阿舍楞大喊着跑过来,把两伙人分开。原来,长头发和阿舍楞彼此认识,也就算了。清点战场,战果基本持平,曲阳挨了一耳光,林媛把一个家伙脸上挠出三根血道子。

    曲阳捂着脸,心想,今这脸真是丢大了,心里愤愤不平羞愧难当。就在打自己的那个家伙扭头和阿舍楞说话之际,曲阳瞅准机会,一拳打在那家伙的眼睛上,那家伙立马被打成了乌眼鸡。然后扑过来把曲阳按倒在地,阿舍楞迅速分开两人。那家伙嘴里不干不净,“背后打人,甚东西。”

    林媛和令东平一起把曲阳拉起来,曲阳得意地拍拍屁股,现在他平衡了。

    回去的路上,林媛得意之极,在她看来,她把那个软弱的田姓女子彻底比了下去,可她不知道男人更愿意怜香惜玉,普天之下,家里养着母老虎的只有菜园子张青一人。她也不忘夸奖曲阳,就应该那样打那家伙。曲阳多少有点内虚,毕竟是偷袭才勉强打个平手,其实内心知道,两个自己也不是对手。令东平有点不美,今天这一跤摔的不是时候,没有发挥出自己的强项,他相信,一定可以打趴那两小子。

    阿舍楞忍受不了林媛的废话,说:“还说呢,你们知道那两人是谁,那是民中很能打得人,平时都带着刀,不是我在,非让打残不可。”

    曲阳有点庆幸没有看到刀。

    林媛嘴上可不饶人,“没有你,我们来这干甚了。”一句话吧阿舍楞顶得闭了嘴。

    可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当一个小同学无意间推开书库虚掩着的窗户,将军中学迅速地刮起一股血雨腥风,校长亲自坐镇,成立专案组,挑了一位没事干的老师为探员,一定要把隐藏在群众中的‘敌人’给挖出来。令东平、曲阳也听到风声,曲阳吓到连被开除回家的解释都想好了。

    令东平单独找到王飞,“阿飞,你们偷书的事,学校查呢!”

    王飞一脸的不在乎,“管球他,查去哇。”

    “我是说曲阳,最好不要处分他。”

    “东平,凭咱们和曲阳那一圪旦关系,查出来,我扛了。”

    “爷没看错你。”

    “学校谁查呢?”

    “管后勤的侯建。”

    “那个愣货能查出来!侯建,我看是猴贱,那个灰圪泡哪年不从食堂往回偷几桶油,几袋子面。”

    令东平笑了,“这你妈真成了贼喊捉贼了。”

    “我是小偷,他是大偷,我是蟊贼,他是老贼。”

    不过,老贼自有老贼办法,一改学校办事拖拉的毛病,效率奇高。很快学校的处分下来了,王飞被开除学籍。对于王飞来说,一张将军中学的学籍有如一张擦屁股纸,爱丢到哪就丢哪,毕业和开除唯一区别是毕业需要多受一年的罪。

    原来,猴干探刚展开调查,便有同学反映王飞卖资料给他们,而曲阳的资料全部赠送,自然没有人多舌,再加上王飞全部承认,负责侦办此案的“fbi”的神探摇着尾巴向校长讨赏去了,曲阳自然而然成了那条漏网的鱼,而这条鱼注定是一条翻起波浪的鱼。

    王飞走的那天,大家都来了,一起在一个小饭馆吃了一顿。林媛哭的像个孩子,弄得曲阳也眼眶红红的。令东平打开一瓶二锅头,一阵工夫大家喝得迷迷瞪瞪。

    王飞伸手拍了拍曲阳的肩膀,“兄弟,没球事,你好好念,咱们这一帮人也就你能考上,别人都是个瞎混。”

    “我……”万语千言,曲阳无从开口。

    “没球事,来走一个。”

    曲阳也把酒杯端起来,将那辣水咽下。酒至半酣,豪气干云,又说了许多肝胆相照的话。王飞驮着铺盖晃晃悠悠地走了,远处传来王飞沙哑的山曲声,一种英雄落幕的悲怆。

    我好比孤雁落呀么落沙滩,

    不见妹妹你心呀么心好难。

    喜鹊鹊落在花呀么花椒树,

    你把哥哥我摸呀么摸捞住。

    ……

    看着王飞的背影消融在一片绿意中,山曲声也渐行渐远,令东平招呼一声,回去上课。是该回去上课了,没几天便要期末考试,无论如何也得拿个像样的成绩给父母吧,否则,初二这一年算是白蹲了。

    第七章:五十里的路上来眊你

    曲阳家今年可谓喜事连连,曲歌并没有去糖厂做工,而是一扑心地用在盖新房上。等到曲阳暑假回家时,五间漂亮的四角落地的土坯房已经矗立在他家的老房圪旦上,只是还没有屋顶。曲老三和曲歌父子俩正骑在中檩上钉椽子,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娃娃的就会打洞,耳睹目染下,曲歌会钉椽子就不奇怪了。一副大红的对子贴在中檩上,写着“太公在此,诸神退位”的字样。曲阳观察了一下房子的结构,不禁哑然失笑,靠东边的两间为里外套间,面积最大,显然这是为哥哥娶媳妇准备的。中间及靠西边的两间比较小一点,也没有套间的打算,这其中一间分明是打算留给曲老三老两口的居所,而靠西边的一间显然为自己的万一考不上而预备。西边的没有像东边的那样的结构,分明反应了父母对自己既有希望又信心不足,才会有如此的安排吧。

    曲阳走过来,向着檩子上的父亲喊,“大,我回来了。”曲老三‘嗯’了一声,继续专注手里的活计,三四寸的长钉,要一根根,一锤锤把椽子钉在檩子上。曲阳又向着曲歌说,“哥,我能做点甚。”曲歌看了他一眼,“你能做个甚,回家看饭熟没?”言下之意,饭桶一个,也不怪曲歌如此说,在家里,曲阳真是肩不能担,手不能提。曲阳打算转身离去,曲老三刚好钉完一条椽子,抬起头,擦了一把汗,“曲阳,期末考得怎样。”“还行”,曲阳用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概括了一下,对于期末考试,感觉还可以,也许李冬梅等人更可以。“大,我回去了。”“回去哇”,曲阳一溜小跑回到现在住的南房里。

    南房一般是本地人堆放杂物、粮食的场所,现在被简单收拾了一下,盘了炕,也就成为这一家四口的暂时过渡。妈妈见到曲阳进屋,高兴得什么似的,曲阳也一改面对父亲程式化的问答,拉着妈妈的手“妈你做甚了。”

    “灰猴,不敢揪了,来,你上炕压莜面。”

    曲阳这才注意到炕上那盆和好的莜面,微微冒着热气。这莜面可是内蒙人的好东西,人家都说东北有三宝,人参、鹿茸、乌拉草。咱内蒙也有三宝与之媲美,山药、莜面、烂皮袄。好像有点比不过啊,这人参、鹿茸,随便拿两根,来内蒙估计能换几大车山药、莜面,还送你一领烂皮袄。

    内蒙向来干旱,这山药、莜麦是耐旱作物,所以就在内蒙扎下根来。内蒙人也变着法把这两样东西吃出花样来,并上升到艺术的高度。

    “妈,这莜面咋是热的。”曲阳用手揪了一块莜面,随手捏成小狗的摸样,这可是那个年代孩子们的橡皮泥。

    “莜面是用滚水和起的,当然热的了。”

    “为甚要用滚水和呢?”

    “莜面就得用滚水和,要不会吃坏人的。这莜面要‘三熟’,熟三次才能吃呢,来,你好好压莜面。”曲妈妈把和好的莜面放到饸烙床里,曲阳用力地压下去,莜面被压制成面条状有如快速生长的头发一样冒出来。

    “妈,你说了哇。”

    妈妈一边把压好的莜面放置在篦子上,一边再拿面到饸烙床,一边慢条斯理地说,“这莜面,必须得熟三次,莜麦磨面时是要炒熟,我们和面时要用滚水烫熟,然后还有蒸熟呢!”说完把满满一篦子压好的莜面放到锅里蒸,锅底下,是一个颗颗内蒙第一宝,地下苹果----山药。

    “妈,新山药下来了。”

    “没,我从山药蔓下掏了几个,尝尝鲜,来,下来拉风箱”

    曲阳从炕上跳到地上,蹲在灶台仡佬里,风箱有规律地发出“呼沓……呼沓”的声响。

    二十分钟的样子,莜面出锅,冒着腾腾热气,散发着喷鼻的独有气息。

    “喊你大、你哥吃饭。”曲妈妈一边整理碗筷一边催促曲阳。

    曲阳站在门口,大声喊了一嗓子:“大,吃饭哇。”新房上传来曲老三的应答声。曲阳转身回来,拿起碗筷,“妈,快给我弄一碗,我饿得不行了。”

    妈妈给曲阳剥了一个土豆放在碗里,夹上莜面,浇上盐汤,葱花。曲阳自己放了两勺辣椒,搅和几下,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真是太好吃了,那是一种结合了莜面的香气、山药的沙绵,再加上酸辣可口汤汁,简直是无敌天下的第一组合。

    第三碗的时候,曲妈妈说,“差不多行了,不能多吃,这莜面扛饿,不好消化,人们都说‘三十里的莜面四十里的糕,十里的豆面就饿断腰’。”

    “再吃一碗,我今天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