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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泡黄尘第19部分阅读

    赤条条相对。此时曲阳眼睛迷离,站立不稳,“王哥,咱俩可以叫赤忱相见了吧。”

    王致和和哈哈大笑,“走,赤忱相见的兄弟。”

    两人穿过一小段走廊,前面豁然开朗,赤条条的男人们个个昂首阔步,坦然自若。两人先泡后蒸,大有西天路上,妖精对付老猪的架势。一番折腾,略微清醒了一点。

    早有侍者引导前去按摩,曲阳内心矛盾,想去又不敢去,颇有少女怀春的复杂心情。忙说,“王哥,你去吧,我在大厅等。”

    王致和一推曲阳,“来了这,哪能不去按摩呢,这是此地的特色。”又对着侍者说,“给我兄弟安排一漂亮的。”那侍者忙不迭的答应。

    按摩室房间并不大,灯光昏暗,散发着暧昧。侍者关门离开,留下曲阳心乱如麻,身体发冷,不住地颤抖。片刻功夫,一女子浓妆艳抹飘然而至,只见衣小裙短,双峰若隐若现,随时准备着呼之欲出。曲阳忙闭了眼,吓得不敢动弹。

    那女子用双手轻轻地按摩一会儿头部,曲阳心绪稍平,然后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大哥,你还挺腼腆。”

    曲阳睁眼再看时,那女子已经赤裸相对,周身上下泛着诱人的光泽,曲阳一下子坐起,将那女子按倒,扑了上去,一番折腾,不得要领,刚入港就位,一丝麻酥至下而上铺天盖地漫射开来,那一刻,魂灵儿仿佛飞上了天。只是瞬间又跌落下来,摔个粉碎,溅落满地怅然无数。

    那女子也不答话,着衣离开,留下曲阳羞愧难当,扼腕长叹。也曾无处次幻想那美妙的一刻,却忽然到来的时候,却如此仓促不堪。虽说这些年,也只能是‘独坐书斋手作妻,……子子孙孙都姓倪。’而如今,想到这,一股罪恶感弥漫上来,曲阳胡乱穿了衣服,跑到喷淋头下,一遍又一遍不住的冲洗。可是留在心里的污浊再也不可能荡涤,理想中的画面再不济怎么也应该是张生会莹莹吧。

    “绣鞋儿刚半拆,柳腰儿一捺。羞答答不肯把头抬,直将鸳枕捱。云鬟仿佛坠金钗,偏宜发髻儿歪。我将这纽扣儿松,把搂带儿解,兰麝散幽斋。不良会把人禁害,咍,怎不肯回过脸儿来?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呀,软肇到天台。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儿轻拆,露滴牡丹开。但蘸著些儿麻上来,鱼水得和谐,嫩蕊娇香蝶恣采。半推半就,又惊又爱,檀口搵香腮。春罗元莹白,早见红香点嫩色。”

    曲阳迷迷糊糊地返回工地,躺在门房的铺上,胡思乱想中苏曼忽然飘然而至浮现在眼前,红颜陌陌,那一刻他眼角湿润,不能自持。正如鲁迅先生所说,‘现如今的人们还以眼泪赠答,并且以这为最上的赠品,因为他此外一无所有。’曲阳却是在拿不出任何东西祭奠那慢慢死去的爱情,曾经无数次期盼着偶遇街头的重逢,自己飞黄腾达后的相视一笑,那一刻,你侬我侬,柔情蜜意。偏偏事与愿违,自己还有何资格再次与苏曼相拥。从心灵到身体,自己已经肮脏透顶,还有何面目面对心爱的人儿。这一刻,曲阳知道,和苏曼之间已经永远没有可能,终究山穷水尽,惨淡落幕。

    第三十章:文化是个圈(jun)

    第三十章:文化是个圈(jun)

    翌日,迷迷糊糊中曲阳忽觉得有人轻推自己的肩头,睁眼看时,那长发飘飘的样子映入眼帘,曲阳从床上弹起,定睛凝神,“噢,嫂子啊!”

    小玉一脸严肃,“几点了,今天没事儿吗?”

    “嫂子,不好意思,喝的太多了,彪哥呢?”

    “彪哥一早去了巴盟,本来让你送的,结果打了几次传呼,也没见你回。”

    曲阳一颗心算是放下来,昨天还担心段彪要问,该如何回答呢。忙伸手去拿了传呼机过来,上面显示一排段彪家的电话号码,“嫂子,您有事吗?”

    “有点事吧,都快中午了,一起去吃个饭吧。”

    “您等我一下。”曲阳整理一下衣物,跳下床来,原来昨晚和衣而卧,衬衫被压的皱皱巴巴,放佛被牛嚼过。

    在一处小饭馆里,小玉要了几个小菜,“你来瓶啤酒。“

    曲阳忙着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现在听见酒这个字就难受。”心里却在不住地打鼓,盘算着小玉的心思。

    曲阳要了一碗米饭,大口地吞咽,确实太饿,昨天一大桌,可是好像什么也没吃,光顾着喝酒了,人们都说‘酒乃粮食精华’,可就是不经饿。

    不经意小玉忽然发言,“彪哥在外面有人了!”

    声音虽然不大,却犹如一颗炸雷在耳边炸响,曲阳脑袋迅速地旋转,完全是超频运行,曲阳停下筷子,傻呵呵地看着小玉,“嫂子,什么有人了?”

    小玉紧盯着曲阳,“彪哥,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吗?”

    曲阳装出一个对于这个问题不屑一顾的笑,“嫂子,笑死我了,有没有人你不知道,我能知道啊!”

    “你们一天泡在一起,你能不知道。”

    曲阳收回了笑,憋出个一本正经,好夯实接下来内容的真实性,“嫂子,要说一起出去喝酒,唱歌,找个小妹陪一下,顶多一起唱个歌,跳个舞什么的,不瞒嫂子,那有,但你也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要不然办不了事,至于其他的,我真没发现。再说也没有空啊,每天晚上吃完喝完也半夜五更了,每次都是我把彪哥送回家的。”

    小玉眼睛望着窗外,陷入沉思,长发飘下来,确实有苏曼的痕迹,曲阳按下这又起的念头,“嫂子,你怎么不吃啊!”

    “我不想吃,你吃饱了,和我去家里取车,彪哥说,下午你还得去设计院打听预算的情况。”

    曲阳嗯了一声,加快速度,以风卷残云之势一扫而光。两人到了她们居住的小区楼下,桑塔纳就停在那里。

    小玉漫不经心地说,“钥匙在楼上,你上来取吧。”

    曲阳只好尾随而入,那是一套小面积的楼房,客厅不大,却布置的温馨格调。一侧墙壁上挂满段彪和小玉的婚纱照,有王子公主版、绅士淑女版、地主地主婆版,可怎么看都透着大灰狼和小绵羊的味道。

    小玉端了一盘水果来,“你吃点水果。”转身进了卧室,曲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上下颤颤,确实舒服。心想这老外真能整,中国人无非发明个贵妃榻、圈椅、摇椅,谁承想安弹簧。

    一会儿小玉换了一件睡衣出来,锋芒毕露,隐约可见内衣的轮廓,曲阳顿时心猿意马,方寸大乱,昨日情形浮现出来,忙夹紧双腿,武力镇压之。

    小玉在沙发的一侧坐了,慢慢地削了一颗苹果,递到曲阳面前,曲阳忙着谢谢。小玉妩媚一笑,“谢什么,有空常上来坐坐,我经常一个人在家,你彪哥不让出去,怕我丢了他的人。”

    “哪能呢,嫂子,上次没有你,我看轻工局的款还得拖几天。”

    “能与不能,我都是人家笼子里的金丝雀,得看人家脸色。噢,对了,我让我兄弟到轻工局工地上照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多给指点。”

    “嫂子,我能给指点什么。我也一吊钱掰两半,二百五。”

    “看你说的,反正你给搭照着,嫂子不会亏待你的。”

    “是,我会的。”曲阳一抬头,对面墙上段彪穿着中山装正怒目圆睁地看着自己,曲阳一个激灵,大骂自己想多了,忙起身,拿了茶几上的车钥匙,“嫂子,我得走了。”

    “坐着呗,我也没什么事。”

    “我还是早点去趟设计院,别误了事。”说着话,已迈步走向门口。

    曲阳坐在车里,长吐了两口气,心绪才渐渐地平静下来,可有一地方势力顽固,不肯就范,依然傲视群雄。好不容易连抚带缴平定下去,又感搔痒难耐,急忙把车开到一处大众澡堂,连泡带洗折腾一番,精心检查好像也没有溃烂的地方。可还是不放心,跑到药店买了一盒阿司匹林,连着服用了几天。

    段彪回来,发了一通脾气,大骂新任的小舅子狗屁不通,又旁征博引,举出若干例子,足以证明小舅子就是为折磨姐夫而生的。可是木已成舟,小舅子依然神出鬼没,也倒不完全一无是处,发工资时还是能准时出现,然后分别送到录像厅、台球室、游戏厅,餐馆,直接带动了服务业的繁荣,有个新词叫什么来着,噢对了,叫拉动内需。

    就让他们去繁荣社会主义市场做贡献去吧,段彪带着曲阳来到巴盟,意在向外拓展,把轻工局的工地仍给姐弟俩,任由折腾。巴盟的项目是一处煤矿的办公楼,工程费少说也在几百万元的级别,这么大的一块蛋糕,谁都想咬一口,难度可想而知。

    首先就是施工资质问题,市九建建筑二级的资质含金量不够,只好重新寻找挂靠单位。在朋友的介绍下,段彪找到了一家全国性建筑公司北京建安,房屋建筑工程施工总承包企业特级资质。获奖证书可以装订成一本书,其中还有一张是鲁班奖的获奖证书,曲阳大为感慨,我们家祖传木匠也未敢染指鲁班的名号,深怕玷污了大师,这一个靠钢筋水泥盖楼房的居然篡夺了这一荣誉,说白了还不是拿着一摞证书和资质文件卖复印件,价格还不便宜,工程款的5,而市九建只需3即可。这样一个工程算下来,北京建安一张授权文件,一本资质文件可以轻松收益几十万。

    曲阳建议用九建投标,段彪说,“你懂个屁,告诉你,记住了,羊毛永远出在羊身上,一个特级资质评分会高,胜算自然增加一成,预算也可以做的高一点。”

    “彪哥,那要是中标价格上不去怎么办。”

    “工程先拿下再说,增加预算也不是不可能,设计院那是咱的老关系,事在人为吗。”接下来几天,曲阳见识了段彪的事在人为。

    段彪直接用报纸包了十万元,放在煤矿上级单位一把手的办公桌上,丝毫没有掩饰,连遮羞布都不需要。领导一脸谦虚,“你看,这个事也不一定成,你要放呢,就先放到我这里,我先替你保管着,事不成,你过来拿走,事办成了我也一分不要,交给相关办事的弟兄,算是点辛苦费。”语气不像是党政干部,倒像是黑社会的堂主。

    段彪满脸赔笑,只是那张脸无论再怎么组合,也好看不到哪里去,“领导,您一句话的事,拜托。晚上,我安排一下。”

    领导连忙摆手,“不需要了,现在已经‘三高’了,再说现在是敏感时期,另外,牛矿长那里你还是要做做工作哦,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吗!他是一定会参加评标的。”

    段彪从领导办公室出来,马上有了底气,腰杆也挺直了不少,“小四,还得想个办法啊,去了几次牛矿长那里,牛矿长太牛,态度模棱两可,并不明朗,我觉得牛矿长是心有所属,我估摸着已经被人拿下了。”

    “彪哥那怎么办?”

    “怎么办,今天晚上再约一次,实在不行就不理他,有领导说话,他也只能干瞪眼。”

    “彪哥,咱们这样拿着钱去送,会不会太赤裸,有的人没准喜欢别的东西,或者会伤人自尊。”

    “还赤裸,光溜溜不就完了吗,有人天天给我送,我愿意重伤。”段彪忽然灵感上头,找了地方给领导拨了个电话,放下电话,笑嘻嘻地说“小四,牛矿长不简单,领导说爱舞文弄墨什么的,喜欢个古董字画。你说咱来的也匆忙,没有准备。”

    “彪哥,难道你还有古董字画。”

    “那当然了,不过字画没有,原来有上小学时的作业本,估计值不了几个钱,还被我爸卷着抽旱烟了。古董倒是有一件,是我爷爷留下的。”

    “什么宝贝,莫非是王爷的奶嘴、妃子的尿盆。”

    曲阳说完也忍不住笑,段彪并不生气,“也差不多,夜壶一把,最起码清晚期的吧,哪个窑口咱就搞不清了。”说完两人大笑。

    汽车拐进市文化宫旁边的胡同里,两人在一公厕方便一番,注意到公厕边上,摆着几个地摊,凌乱地摆着些古旧的东西,大多是毛爷爷白瓷的塑像,也有林副统帅,五块一个,多买优惠。

    曲阳蹲下仔细查看,没想到这地摊可珍宝无数,什么钧窑的窑变、哥窑的金丝铁线,战国的铜锅、两汉的饭碗,无疑也有一卷《清明上河图》。曲阳打开另一个小卷轴,但见传统中国技法,水墨丹青,主角是两只乌鸦,画面污浊,落款为八大山人。

    曲阳一招呼段彪,“彪哥,你过来看看,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管胡写乱画叫‘涂鸦’了,你看典型的胡写乱画。

    段彪蹲下来瞅瞅,“是乌鸦吗?和咱这地方的乌鸦不一样啊。”

    “黑不溜秋不是乌鸦是什么,彪哥,这个八大山人可有来头,生在明朝,死在清朝,要不你买下来,没准是真的。”

    段彪看了一眼正在闭目养神的小贩,“老板,多少钱。”

    那小贩眼皮稍微一抬,“五百。”

    “一张烂纸你卖五百。”

    小贩一听有人玷污我国伟大的传统艺术,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坐直,“烂纸,那是真的。”

    曲阳插了一嘴,“这的真的,你还用坐到这里,你告诉我这个八大山人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画家呗。”

    曲阳一拍脑袋,可不是画家,要不能画画吗。段彪把画往地上一丢,“五十。”

    老板轻蔑地一笑,“看你们也是个行家,我也开个张,二百,最低了。”

    段彪摆出转身欲走的造型,只听老板说:“唉,算了,交个朋友,一百元。”段彪看看曲阳,曲阳眼睛里流出‘肯定’的表情。段彪掏出一百元,捡起地上的画轴,老板递过来一个金丝大绒的套子,“送你一个。”

    段彪拨通牛矿长的电话,曲阳在旁边捧着金丝大绒包裹下的宝贝,有如宦官出宫捧着的上方宝剑,不禁掩口也要笑出声来。段彪瞪了一眼,这时电话通了。“牛矿长,您好,您好。”

    “你是哪一位啊?”

    “我是北京建安的段彪啊,不知牛矿长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坐坐。”

    “噢,段经理,晚上还有点安排,改日吧。”说着,似有挂电话的意思。

    段彪忙说,“牛矿长,早听人说,牛矿长可是咱们巴盟书画界的大家,我来的时候把我爷爷给我留下的一幅画带了来,想让牛矿长给看看。”

    “哦,画啊,哪个朝代的?”

    “这我就搞不清楚了,听我爷爷说是他的爷爷那辈传下来的。”

    “谁画的啊?”

    段彪急忙看着曲阳,一通挤眉弄眼,又捂住话筒,急促地说,“谁画的。”曲阳急忙在耳边嘀咕一番,段彪松开话筒,“叫什么山人。”

    “山涛还是八大山人。”

    “好像是,我也不懂这些,所以想让牛矿长给指点一下。”

    牛矿长停顿一下,“那好吧,在哪见面。”

    段彪喜笑颜开,“天龙饭店。”

    “好的,我还有个会,可能要晚一些。”

    段彪电话一撂,抑制不住地高兴,“小四,万事大吉。”

    两人先到天龙饭店定了包间,段彪又招来位妖娆姐姐,说是上次认识的,鬼知道上次在哪认识的。天刚擦黑,牛矿长夹着个小包出现在大厅里,段彪忙着招呼。又给引荐了妖娆姐姐,说是朋友,曲阳看着,总觉得朋友的定位有些笼统,一股的风尘味。如果可以细分一下,估计是女性朋友,床上的那种。

    那牛矿长目不斜视,丝毫没有被那妖娆姐姐所迷惑,从小包里拿出一个放大镜,把卷轴摊开来,仔细的观看。又用细皮嫩肉,死鱼肚白的手轻轻抚摸,漫不经心地说,“段经理这画是……”

    “我爷爷给我留下的。”

    “你爷爷是从哪里来的。”

    “我爷爷是山西人,走西口来的。”

    幸亏菜还没上,否则牛矿长非喷了不可,“我是说这画,你爷爷从哪里弄来的。”

    段彪反正脸红也看出来,绝对面不改色,“好像也是祖辈们传下来的,我听我爷爷说是宋朝的吗还是唐朝的。”

    牛矿长摇摇头,“嗯,八大山人,明末清初,到不了唐宋。”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爷爷是地主,文化革命的时候给打死了,临死前让我好好保存。我也没当回事,你瞧上面脏的,前几年翻出来,才给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