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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逆九天第9部分阅读

    这个白目姐姐,她陪笑道:“这般不好吧?圣上还没有定夺。”

    “皇妹,你怎生如此避讳?当年我不也是带着你去偷看那长孙……”说着,她突然顿住,显然醒觉自己谈起对方的亡夫,不好意思起来,窘笑道:“明日我找个明目约韦公子到我府中一叙,你便可在内堂窥视一二。”

    天啊,真的是火星人般不好沟通。李如荼只得咳嗽几声,道:“可惜瑱儿病情才刚好转,御医嘱咐不便出门。”当然,那些御医皆是庾夕安排的,开始谎报病情,到后来真的是给重伤难愈的她诊病。

    东阳很是失望,哦了一声,低声嘀咕道:“我本还想介绍李冶与你……”

    李如荼失声道:“什么?”突然由弱不禁风变得中气十足,吓了东阳一跳。

    东阳很快便道:“我近日识得一位文采出众之人,本想介绍与皇妹,我等一起煮酒赋诗,何等风流。与其一席话,皇妹定能得益不少,解了心中郁闷。”

    李如荼忽觉得天旋地转,记得之前遇到李冶说要回京城,难道此李冶便是那李冶?天下真是小,她握紧拳,咬唇道:“皇姐,御医亦有叮嘱闲时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不过不能过于颠簸。”

    此时东阳一笑,机灵道:“皇妹不是有父皇御赐七宝车么?闻说行走风驰电掣,而车内却不感颠簸,且阵阵异香飘逸,车过半日不散。皇姐也好好开一下眼界。”

    两人再寒暄几句东阳便告辞了,看着她欢天喜地离去的背影,李如荼心中的复仇计划又多了一项“李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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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唐书列传第八》

    东阳公主,下嫁高履行。高宗即位,进为大长公主。韦正矩之诛,主坐婚家,斥徙集州。又坐章怀太子累,夺邑封。以长孙无忌舅族也,故武后恶之,垂拱中,并二子徙置巫州。

    洪州:治今江西南昌

    永州:今湖南零陵

    第三十一话 一丝缘线牵其中

    当晚,东阳公主果然下帖请新城翌日过府一叙。东阳不及新城受宠,所住府邸甚远,庾夕次日一早便备好七宝车载她前去。

    坐在香气四溢的豪华车内,只有李如荼一人,她恍惚中似又想起鹤与她常在车厢内谈心、相拥,那段逃亡的岁月虽是辛苦,只是甜蜜之意让她从来没有感到像今天这般孤独无助。看着身旁空荡荡的位置,她的心同样空荡荡。

    窗外渐渐由人声鼎沸变得寂静,似是离开繁华路段了,李如荼从重重窗纱看开去,庾夕已经伴在辇车侧走了个把时辰。阳光从另外一侧照射过来,把他完美的侧面投射在车窗上,似远亦近。就是这个淡若晨岚的男子,抹杀了她的未来,这么近,却无法杀之而快,李如荼咬着唇,强令自己正襟危坐。

    马车转入几条深巷便到了,庾夕扬声报了名号,东阳立即率了几个奴仆女婢前来相迎。因为新城此次出门不便张扬,故此转由侧门进。东阳长公主府建在城边,相比新城的逊色不少,不过亦不失皇家威仪,高墙上覆筒瓦绿琉璃,楼阁林立。东阳命几个奴仆用轻轿把李如荼直接送入内院厢房中,才屏退下人。

    东阳请人领庾夕到耳房休息,然后眼尾扫了一下李如荼身后的敏珠。李如荼会意笑道:“皇姐不必担心,敏珠乃是瑱儿的近身心腹,不碍事。”心下大呼冤枉,这敏珠分明就是庾夕派来监视她的。

    东阳立刻不顾其他,眉飞色舞地讲了起来,说昨晚早已下帖子请韦氏与李冶到府,他们两人如何诗文冠绝。李如荼懂事开始家中只有父亲陪伴,长大后性情倔强,少有这种唠唠叨叨的家人或朋友,在分享自己各种见闻与想法,让李如荼心中奇妙地温暖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女婢来报韦公子已经到了,在前厅侍侯着。

    东阳乐呵呵地拉着李如荼出了内院,穿过半个庭院,从一座石山后寻了一条小道,摸着半黑走了约莫半盏茶时间,便见一小花梨木门,推门入内,是一简洁密室。室内实在太暗了,李如荼看不清有些什么,只是隐约看见摆放了木桌靠在东边墙,旁边配有两张椅子。

    东阳似乎对此熟悉不已,无需掌灯便轻松扶她坐在墙边椅子上,轻声道:“皇妹,你从此看去。”

    李如荼见东阳在墙上轻轻一摸,似是搪开一扇小窗,依照东阳示意看去,之间窗外看似花窗,再往外看去,便是前厅的光景。料想这石山小室连着前厅一边墙壁,这窥探的小窗隐藏在一雕花屏风后面,难以辨出,而且角度非常好地可以看到前厅的一切。

    此时,厅内有几个女婢在为一位白衣公子换茶上点心,无不周到。只是那人刚好选了个位置背对李如荼,一时也无法看清他的模样。

    李如荼此时有点不安。就像小狗轻轻扯着主人地衣角似地牵动着全身神经。她皱眉道:“皇姐。我看不清楚。”

    东阳呵呵直笑。即使黑暗中看不到她样子。李如荼也能想象她地表情。不由得面上如火烧般。

    “皇妹。我这就马上出去。你千万要看清楚点啊。嘻嘻。”说罢便旋风般出了门。留下气结地李如荼瞪着门框。

    这东阳建此室。肯定不是为她而造。上次听东阳失言说出多年前她两人曾一起偷窥过长孙诠。想来唐代地公主们都有这等嗜好。

    李如荼胡思乱想之际。东阳已经出了前厅与韦公子寒暄起来。还特意以赏画为由。把韦公子引到桌前。

    那韦公子似是知道有人窥视一般。偏偏用背脊对着李如荼。这令李如荼有一刻甚至怀疑自己已经败露了。心中那丝不安愈加强烈。

    东阳似是感应李如荼一般,双手执起花卷两端,高高举起,柔声道:“韦公子且看这《踏雪红梅傲霜凌》上,在阳光折射下,更有灵气欲飘呢!”说罢又把画卷转了个角度,引那韦公子面朝密室墙壁那边。

    画卷遮住那韦公子的样貌,只是李如荼在看到那白衣男子颀长的身形,手中那把玉柄折扇却是一震,一阵似是而非的预感似乎灵验了,她紧盯着东阳手中画卷慢慢放下,那韦公子的面容随之一分一分露出。

    温雅笑容,濯濯如春月柳,正是李如荼猜到的韦正矩,此时他星目含笑,轻轻摇着手中扇,与当日相遇一见更为风雅俊朗了。

    李如荼顿时如泄气的皮球摊倒在椅子上,心想这世界怎么如此小。她与鹤的关系虽向外人称道姐弟,只是落崖殉情,即便是傻子皆能看透,何况是这人中龙凤中般的人物。如果果真嫁给他,有可能是因为知晓妻子心中另有他人而气愤掐死她,这不无可能,想到这里,李如荼打了个寒战。

    东阳曾道待李冶到场,便会三人共谈风花论雪月,倘若新城觉得有兴致可以由东阳开口介绍给两人,一同把酒赋诗。

    只是此时新城哪有心情,一会儿李冶如果碰上那韦正矩,会是如何?她伸手抓抓头,却惊觉自己满头珠翠,挠不得头皮,只好轻叹一声,起身摸黑匆匆出了密室,

    好不容易走出石山道口,李如荼便看见敏珠守在原地等她,连忙快步上前,道:“我们走罢。”

    敏珠点头应声,便扶着她到一边走廊等待,招呼奴仆备辇,命人传话与东阳说新城身子不适回府,便与庾夕一同随李如荼从之前进入的侧门走去。

    李如荼在众人簇拥下上了七宝车,正要转出街角,李如荼忽觉车子急停,正慌忙要问是何事。

    窗外已传来庾夕敬而不卑的声音,“公主受惊了,前方有一马车挡道。”

    李如荼凑近门缝看去,见是一华丽马车装扮妖娆,车内似是女眷,沉吟半刻道:“让他们先过吧。”

    敏珠轻唤:“公主……”

    “是。”庾夕奉命,打断了敏珠的话,然后指挥马车靠到一边让路。

    唐代的公主出行哪个不是前呼后拥,香风十里,极尽奢华之事,所有平民百姓皆要跪地膜拜。这李如荼却无此概念,想着对方在这个街角转入,想来同是东阳的宾客,也不多想就让路了。

    马车擦过,那厢中流苏帘子被一青葱玉指挑起,虽内里影垂垂难以看清伊人面容,就是看这几根手指便知里面美人冰肌玉肤,滑腻似酥。然后,娇音萦萦响起,“李家小妹谢过了。”

    那声音,直教人魂摇魄乱,美人轻私语,三载闻余香,诱惑得心内把持不住,连李如荼身为女子不禁想象帘后美人罗帷绮箔脂粉香之姿。

    对方马车很快就过去了,李如荼也感觉身下马车已经启动,在方才对方车子擦过去那一霎那,隐约听到敏珠轻哼一声,似有不屑,她不解问道:“悉才过去的是?”

    敏珠冷哼一声,“那便是东阳长公主今日请来助兴之人。”

    “谁?”

    “回公主,那便是李冶。”敏珠很是鄙夷,多说了些话,“近日来平康里芳名最盛的……。”最后的几个字赫然止住了,不知是不是庾夕用眼神制下去。

    哦,原来是风尘女子。

    李如荼心中暗松了口气,自作聪明以为此李冶为彼李冶,不禁失笑,这世间哪有这般戏剧化。唐代民风开放,宴席之间请来雅妓舞蹈弹唱、诗词歌赋等内容,司空见惯。之前东阳谈起李冶亦没多说她是何许人也,因为人名相同她便以为是那个曾害鹤堕入悬崖背信弃义之人。在巧遇韦正矩之后,她更是潜意识以为东阳口中李冶便是自己憎恨之人。

    此番逃之夭夭,更是可笑,李如荼软倒玉枕上,轻轻按摩自己的额头,舒缓紧张了一日的神经。

    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法子,摆脱命运的牵引,拒绝改嫁韦正矩。

    看来,能帮她的,只有新城的皇帝哥哥,唐高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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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冶(?---公元784年)李冶(一作裕),字季兰(《太平广记》中作“秀兰”),乌程(今浙江吴兴)人,后为女道士,是中唐诗坛上享受盛名的女冠诗人。晚年被召入宫中,至公元784年,因曾上诗叛将朱?,被德宗处死。

    她容貌俊美,天赋极高,从小就显露诗才,颇有文才。出家为女道士后,她又与许多诗人鸿儒交游,酬咏甚多。她神情潇洒,专心翰墨,生性浪漫,爱作雅谑,又善弹琴,尤工格律。当时超然物外的知名作家陆羽(鸿渐)和释皎然均同她意甚相得,著名诗人刘长卿也与她有密切联系,她还与朱放、韩揆、阎伯钧、萧叔子等人情意非常投合。其中诗歌《寄朱放》、〖送阎二十六赴剡县〗等诗一扫从来女性作家的羞涩之态,坦然男女社交,在千后千年的历史上都是罕见的。天宝年间,玄宗闻知她的诗才,特地召见她赴京入宫,那时,她已进入暮年,正栖身著名的花都广陵。接旨后,只得应命北上。她有七律《恩命追入留别广陵故人》(《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以为“其详词意,不类冶作”,似乎缺乏根据。)诗一。

    李冶的诗以五言擅长,多酬赠谴怀之作。宋人陈振孙《直书录解题》著录《李季兰集》一卷,今已失传,仅存诗十六。

    刘长卿对李冶的诗极其赞赏,称她为“女中诗豪”。高仲武评论说:“士有百行,女唯四德。季兰则不然。形器既雌,诗意亦荡。自鲍照以下,罕有其伦。”又说她“上方班姬(婕妤)则不足,下比韩英(兰英)则有余。不以迟暮,亦一俊妪。”她与薛涛、鱼玄机、刘采春被人称为唐代四女大诗人。

    她还有一广为人知诗《八至》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第三十二话 鹭羽寻云露龙颜

    新城觐见皇帝是在因功臣图形于其中而有名的凌烟阁。贞观十七年,唐太宗曾为长孙无忌、杜如晦、魏徵等二十四人绘画,表彰其政绩以及辅弼之功,这就是所谓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

    皇帝选在这里召见新城长公主,相信是武后提议,看似重视,实为从旁观察其是否有抵抗之心,倘若不驯,杀。

    李如荼寅末便起床更衣,穿上命妇所规定礼衣霞帔,头戴九翠四凤双博鬓,细细妆扮,直到庾夕认可才由敏珠参扶上了御赐黄辇,一路有禁军开路,直入太极宫内。一般皇亲贵戚到了内廷便要下车步行,唐高宗自小与新城亲厚,怎舍得让她体弱之躯走这么长的路,同样以七宝轻轿抬到阁前,圣眷极浓。

    下了轿,李如荼被太监总管模样的人领入偏殿,等了不足一盏茶便已宣入凌烟阁。李如荼头顶着那几十斤重的彩冠苦不堪言,还得低眉诚惶诚恐的模样。

    李如荼低头走在殿中,只看见光可鉴人的大青石砖,拼贴无隙,倒映着她模糊华丽的身影。听着太监总管上禀,马上跪拜如仪,殿中只回荡着繁复的宫服与玲珑环佩出轻微碰撞的声。等了半晌,不见有人说话。李如荼不禁暗忖是不是露馅了,只是在敏珠巧手以及庾夕认同下,外貌应该是有九成相似,只要称病消瘦便能蒙混过去。

    李如荼忍不住偷眼看前方宝座上的帝后,凌烟阁空阔宏伟,栋梁上挂着饰流苏的明黄长纱,四周挂着不少大唐帝国荣登此阁的名臣画像。

    赤金九龙宝座上方坐着了一道赤黄人影看不清楚,想必是唐高宗了。

    此时已经听到一把温柔的女声在头顶响起,低声提醒皇帝道:“皇上,新城长公主久跪伤身。”不用想便猜到是中国古往今来唯一女帝武则天了,此时她身为皇后已经铲除长孙势力,如日方中,声音温柔内带着自信与刚强。

    皇帝似乎失神了一下,才疲声道:“皇妹平身,赐座。”

    “谢主隆恩。”李如荼才松了口气,根据敏珠的教导叩头谢恩,坐了上内监搬来的珠玉明翠榻,这才敢抬眼偷看上位。

    先当然是名动千古的武则天,唐高宗在历史里面是有名的窝囊废,没什么好看的。

    武皇后就坐在皇帝地右侧。钿钗礼衣。头上插十二支花。两鬓做宽。即便是宴见宾客地服装仍是宝相庄严。武则天长得也是端庄秀丽。方额广颐。宽宽地额头。丰满地下巴。年过三十依旧保养得宜。眉宇间透出非凡地魄力与睿智。虽为后犹自甚有气势。

    果然是做皇帝地料。可惜她与新城不对盘。

    李如荼心中暗叹一声。转眸向皇帝瞄去。这一瞄。足以令她全身血液倒流。魂不附体。她不知道自己表情如何。只觉得如堕冰窖寒彻心扉。

    皇帝身穿赤黄天子服。头戴通天冠。有二十四梁。附蝉十二遮住龙颜无法窥透神情。只是。这一眼便完全可以让她认出宝座上地真龙天子。

    李冶?

    原来是李治。冶与治只是一点之差。

    他认出我了吗?

    李如荼慌忙低下头,心突突地跳,手心里都出了汗。她绝无猜到,这李冶便是新城的亲生哥哥,怪不得在槛泉相救之后说过因为她与其妹妹神似才对她甚是关切,这过往的一切,似乎都潜伏了让她死无葬身的线索。

    她恨他,不若对庾夕的恨,当时认出他那一霎那的惊诧以及慌乱,是否有出卖她心里面的仇恨呢?很可能,就是这个眼神,让她苦心经营的复仇计划未捷先夭。

    正处于地狱火焰与寒冰煎熬的李如荼,头顶上方又响起皇帝威严的声音,“皇妹近日可是忧思过度,消瘦不少。”

    他没有认出来?

    李如荼心中一喜,颤声道:“谢皇上皇后关切,我身体已无大碍,只是今日秋意渐浓,稍染风寒。”

    武后轻笑,在旁道:“皇上,给长公主办件喜事,岂不冲一冲这忧思。皇妹,你说可好?”

    李如荼不觉全身轻颤,想不到这武后居然在皇帝面前,挑明告诉新城,你如果不嫁就代表你对我等判长孙诠流放感到不满。声音温柔含笑,却饱含威吓之意,一句就把李如荼绊倒了。

    “皇上甚是为你终身之事挂心,特地命我在各家皇公名门中挑选,其中不乏品貌非之人,长公主你且一看。”说罢,武后一挥手,十数名宫娥上前,纷纷展开画卷。只见画卷上皆是些皇公世子,有的清新俊逸,有的风流倜傥,有的昂藏七尺,旁边简单题了家世官职与姓名,直教人眼花缭乱。

    李如荼正在苦恼间,皇帝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