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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逆九天第17部分阅读

的心情,是锦衣玉食消磨了她的意志,还是她已经麻木到没有感受?

    “公主,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千树万树揉着眼睛,并没有捕捉到这么微妙的眼神。

    李如荼摇摇头,笑了。

    这半年,缠在紧绷的神经线里面,终日想的是复仇,最后不过是一个可笑的结局,庾夕的死让她的计划结束得干脆利落,也让她的前路变得盲目起来。如果有了关心自己的人,或有了值得去接纳的人,为何不好好让自己放松。

    前面的路,还长。

    “公主,您累了吗?奴婢这就给你准备沐浴,您的肩头都湿透了,洗个热水澡比较舒服。今晚就不要去浴池了,在房中洗可好?”千树深知李如荼每日必洗的习惯,马上便张罗起来李如荼点点头,坐在桌前,吃了两口点心,一杯热茶在捧,心情好了许多。

    很快,千树指挥着粗使丫头准备好一半人多高的大桶,铺好油布,不断来回往里面注木瓜汤,这能活血暖膝,四体温和。使全身柔暖和春。千树调好水温,便服侍李如荼宽衣。蒸汽朦胧间,李如荼命二人在外守着,随着热浪从脚趾慢慢渗入肌肤,她感觉自己舒服得快要融掉。

    她泄似地舒了一口气。长期压在心中的郁闷似乎吐出了许多,看着屋内摆设精致,把身下透出的白烟映得氤氲五光。

    她一时忘怀。轻轻叹道:“奇摩吉……”

    窗外。“劈啪”一声。李如荼如惊弓之鸟。弓起身来。惊问:“什么声音?”

    千树轻轻回道:“禀公主。外面纷纷扬扬地夜雪越下越大。方才那是折竹声。”

    “下大雪?”李如荼皱眉问。刚才还是好好地。

    “是。公主。今夜想必雪不会停。气温骤寒。我去给您加张铺子。万树。你去给公主多点两盘瑞炭。”

    “哦。”李如荼突然从舒服之极地木桶中爬了起来。

    听见水声,千树惊讶地绕过屏风,从紫红色木托盘上取了大幅毛巾,毛巾边上是黄金线锁的万字不到头的花边。非常精致,裹在李如荼的身上。

    “我……有事。”李如荼匆匆在千树帮助下穿戴好,连也未擦干。便要冲出门去。

    “公主,外面很冷啊!”千树拦不住这位娇贵公主,只得在她身后扬着狐裘,边喊。

    李如荼忽地回身抢下,又望外奔去,在刚进门地万树手上抢过了青色小伞,一边跑。轻快道:“你们先睡下。不用伺侯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在她眼前掠过,看地上已是厚厚的一层雪!天地间一片通明。十分圣洁,似是在规劝天下伤心人在这样一个冬天不必再悲伤,一切将明亮起来。

    经过的院子中有冬夏常青地柏树,挂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如一朵朵白玉雕成晶莹亮,为李如荼照亮了前面的路。

    出了外院,李如荼跑出了偏门,拐个弯。果然,在那个角落找到了澄然。

    他此时立在雪中,厚厚的积雪果然盖了他半个身子,他似乎在苦苦忍受着严寒,身上的衣角仿佛也一起冻僵了。

    李如荼跑了过去,举起手中的伞,为他挡住了一片天空。

    看着他冻得深紫的唇,李如荼不忍地说:“澄然小师父,不若你随我进去吧。”澄然缓缓睁开眼,显然精神欠佳,仍保持佛家的庄严,低眼轻轻道:“谢施主关心,贫僧无妨,还有两个时辰便要天明了。”

    李如荼一时无语,这死鱼脑袋!

    一阵风卷起地上的雪,毫无顾忌地敲打在这两个雪地里地人,惟恐他们忘记了寒冷。

    李如荼抖着身子,正要把手放在嘴边呵着气,又想起手上拿着狐裘,便要往澄然身上披。

    澄然闪身不着痕迹地避过,只是李如荼手中依然尴尬地举着狐裘在半空。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她冷得牙齿上下打起架来了,迎着寒风哆嗦地道:“澄然小师父,我并没有杀生,据说这狐狸已经羽化成仙,我只是捡了它的臭皮囊循环再用而已。”

    澄然听在耳中,不觉皱了皱眉。

    李如荼自知讲了个冷笑话,一边抖一边干笑道:“澄然小师父,你不肯穿也接一下我手中的伞,好让我穿上狐裘,留得一命。”

    澄然这才抬眼看她,只见她丝上还没有擦干,已经和鼻尖、顶上一样挂了雪花,身躯依然抖个不停。由于雪的光洁,黑暗的夜晚也变得明亮。她的眼中有一丝欢愉,似乎比之前如负千斤的模样清朗了不少,此时居然多了几分光华。

    他有些恍惚,被冷风再吹过一阵后突然清醒过来,从她手中接过伞,替她挡住纷纷白雪。

    待李如荼穿好狐裘,她跨过一步,站在澄然身侧,偏过脸来道:“今夜雪色不错,我就在此陪小师父赏雪,可惜你不喜杯中物,要不我们便可以来个扫雪煮酒了。”

    她分明在威胁他,你不进去,我也不进去。

    澄然默然。

    夜雪茫茫,远处的楼殿呈现着白的灰的色彩,他地视线多少受到混淆。此时此地罕见地渺无人迹,李如荼静静地立在他身旁,给他那么一个错觉,他们已经远离人世间的喧嚣。

    过了良久,生于最南的李如荼开始有点熬不住,转脸试探道:“澄然小师父,我们要不要吟一下诗词或讨论一下佛理?”好冷啊,只有说些话才能把全身注意力从寒冷上移开。

    良久,不答。

    “澄然小师父?”李如荼小心翼翼地问,他虽严守礼法,却从来不是一个不讲礼貌地人。

    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几下,没动,不由得伸手轻轻一推。

    澄然应声而倒。

    李如荼慌失接住他倒向一边的身子,触手之处火烫。

    他病倒了?

    李如荼惊得大叫:“来人啊!救命啊!”瑞炭是唐代贵族的专用,《开元天宝遗事》记载了数则帝王、贵宦冬日的取暖方式:“西凉国进炭百条,各长尺余。其炭青色,坚硬如铁,名之曰瑞炭。烧于炉中,无焰而有光。每条可烧十日,其热气逼人而不可近也。”

    第六十七话 山回路转不见君

    “沈御医,他怎么样了?”李如荼担心地望着仍在昏迷中的澄然,急问。

    “这位大师长途跋涉导致辛劳过度,又着了风寒,现下起热来。稍候我开些疏散的药汤喝下,捂着被子汗好好睡一觉,过几日便不碍事了。”沈御医奉皇命为长公主调理,她出嫁之时也随行润州。日久相处开来,主臣之间已经熟络得很,李如荼才敢偷偷相请。半夜沈御医从温暖的被窝中被摇醒拉下床,想不到匆忙赶来是为一个和尚治病,他也不敢多问多说,照直诊脉便是了。

    李如荼松了口气,才走出偏厢,雪已经停了,茫茫的一片雪白,在晨光之下流动着莹润的光芒。

    韦正矩就站在院子的树下,白衣胜雪,他的肩膀很宽,四肢修长,风拍打着衣袂,与庾夕的完美却无情、鹤晶莹出尘的绝美截然不同,是那种温润如玉的男子。

    他此刻如水眼波正落在李如荼身上。

    “谢谢你。”李如荼自然地笑了,昨晚澄然倒在身前束手无策时,韦正矩出现了,为她解决了迫在眉睫的问题,毫无怨言地奔波了整晚。

    他对她的情意,又何需说明呢?

    如果要爱上他,可能需要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又或不会,此时李如荼能做到的,就是衷心感谢他对她的好。

    他点点头,笑了。

    “那么你先走吧。累了一个晚上。我们过几天再聊?”

    “好,韦某就此告辞。”他拱手告退,没有多问一句,他对她是信任的。

    李如荼目送白色身影离去。心中澄净。

    “公主。大师请你一见!”千树来到跟前禀报。看公主眼波停在驸马远去地身影。心中欣喜。道是这公主与驸马确是天作之合。前些日子闹别扭。此刻又难分难离了。

    “他醒了?”李如荼一边转身回屋。一边喜道。

    “是。”

    李如荼马上看见澄然已经恢复了意识。面色依旧苍白。只是眼中地神韵已复。看见她归来便展露出感激之情。道:“谢……公主……”

    “我不过是知恩图报而已。小师父言重了。你先好好歇息。不必拘礼。”李如荼看到澄然全身裹得像粽子一般。只露出一粒光秃秃地脑袋。憋着笑差点内伤。

    “其实贫僧有一事相求。”澄然脸红了红。

    “小师父有何吩咐?”

    澄然眼角扫了一下室内,望了望千树万树,没有作声。

    李如荼知是他心存顾忌,便道:“小师父请说吧。她们两姊妹不是外人。”

    澄然尴尬道:“我僧袍内有一封书信,是临行时方丈吩咐定要亲手交到对方手上,只是现在……”

    李如荼马上明白,指命千树在澄然的行装内寻了一卷尺素,简单地结成双鲤之形,在澄然身上放了多日。已经有边处磨白。

    她递到澄然面前问:“是此信吗?”

    澄然喜道:“是,有劳公主送到金山寺内,寄住禅房的余施主。”

    李如荼爽快答应了下来,又想想,问道:“这余施主姓余名什?是男是女?”

    澄然有点茫然,摇摇头,道:“我也问过方丈大师。他没有道出余施主全名。只是说找寄住禅房多日的那位余施主便可。”

    李如荼会意点点头,心中暗念这定远大师怎么如此迷糊。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当下应允澄然今日内送到,便匆匆用过早膳出了门。

    这次出门她带了杜子兼同行。为了方便出入寺庙,李如荼依旧青衣小帽男子打扮。

    金山寺离公主府不远不近,骑马需行一个时辰,如果乘轿便要下午方可到达,幸好李如荼在宫中已经初窥骑马门路,战战兢兢地上了马,跟在杜子兼的后面。杜子兼看她一副娇生惯养的模样,便放慢脚步并行而骑,从旁指点一二,很快地李如荼便可以从紧张僵硬的身子渐渐放松,享受骑马的乐趣。

    到了金山寺已经是两个时辰后地事,李如荼已经饿得肚皮贴着背脊,下马时才觉两脚酸软疼痛,险些踉跄跌倒,慌忙扶住马鞍,避过在属下面前出糗的灾难。

    杜子兼在背后看着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地跟随保护。

    金山寺寺门朝西,依山而建,殿宇栉比,亭台相连,遍山布满金碧辉煌的唐代风格建筑,以致令人无法窥视山的原貌,因而有“金山寺裹山”之说。进入山门是天王殿,这是一座单檐歇山地宫殿式建筑,当中供着笑口常开的弥勒佛,两侧是四大天王,。天王殿后是重檐歇山巍峨壮观的大雄宝殿,正中是释迦牟尼佛等金身佛像,还有十八罗汉与五十六天尊。此时香烟缭绕,络绎不绝的香客早早来此,带上五色果与糕点,跪在佛前求愿,香客天天如此,以致石板不少地方都凹了下去。

    在小沙弥带领下,绕到大殿两侧的禅房,便是方丈室和接待香客之处。

    “两位施主,余施主便在此清修,待我上前通报一下。”

    李如荼与杜子兼点头立在一旁等候,只见这通禅房地处寺庙内偏僻一隅,院落种满了梨花树,尚不是季节,尖锐的枯枝末稍上载着不少雪沫,像是星星点点开满了梨花,让人想象到这儿夏秋时的一片烂漫,确是清修的好地方。

    那小沙弥上前轻轻叩门,唤道:“余施主,有位李施主来寻,你可在内?”

    房内没有回音。小沙弥低声怪道:“方才我送菜时明明还在,此刻怎么不见了踪影?”然后不死心再提声道:“余施主,你可在么?”

    禅房内一片寂静。

    小沙弥回身对李如荼与杜子兼道:“两位施主,余施主此刻不在屋内,两位可是要再等等?我叫人去寻。”

    李如荼见闲来无事,便笑道:“谢小师父,我等可否先用点菜?”说罢她瞄了一下杜子兼,这铁人般的体质肯定没有她现在头昏眼花地感觉。

    小沙弥当下引了二人到后方膳食堂中,招呼二人坐下,便去张罗菜与找同门去寻余施主。

    开始的时候杜子兼不敢忤逆。坚持站在桌前不与公主同坐,李如荼竖起眉毛怒斥:“你想我也不得坐下么?”才成功把杜子兼威逼坐下,此法对澄然无用,对杜子兼倒是挺灵光的。

    杜子兼不是一个多话。甚至不喜欢说话,坐下后,两人相对无言。杜子兼气定神闲地眼观鼻,李如荼有一刹那错觉澄然俯身在他身上了。

    不消一会儿,热腾腾的菜已经捧上台面,佛家菜不外乎以三菇六耳、瓜果蔬茹及豆制品为主做的素食菜肴,但是对于极饿的李如荼来说,犹如雪中送炭,她招呼了两下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看杜子兼地模样也是饿了。只是并不太敢与她抢食,只是夹着面前的菜式,静静扒饭。

    那小沙弥一进门便看见在捧着清茶的李如荼脸上满足的灿烂笑意,不由一怔,马上低下头去暗自反省。

    “小师父,可找到人?”

    “两位施主。我等找过庙内以及后山俱不见余施主身影,想是出外去了,两位如果有何要事,可要我转告一声?”

    李如荼为难道:“我等确有要事相寻,多等几个时辰也是必要地。”

    小沙弥双手合十,道:“好,两位若是有空可以到山上游览。我这就去做午课去了。不扰两位。”

    “谢谢小师父款待。”李如荼等慌忙起身回礼。

    看时间尚早,李如荼便起了兴致。往大殿后侧方向去了,打算登山进入夕照阁。然后看一看这山裹寺的妙境。观音阁南与妙高台、楞伽台,北与慈寿塔、法海洞椽接栋连,碧映丹辉。看得李如荼不由得惊叹连连,把登山的劳累统统抛至脑后。

    “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李如荼直觉此时惬意非常,不由得念将出来。

    “好句好句!”

    李如荼听到身后地喝彩声,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为何古人老是要躲在别人身后听到吟诗作对地机会来了,便跳出来亮个相呢?

    她转身时,已敛容正色,只是看到来人时,不由得脸上一白。

    那人身穿华衣,领口及袖口都绣着极为精致的金色图案,手执泥金纸扇。

    是钱钱。

    她昨天地窝囊气还没有上门泄,他现在便送上门来了。

    钱钱却如同他乡遇故知般,喜出望外,上前欢声道:“是你?李兄,我们果然有缘啊!”

    李如荼心中紧绷的弦缓缓地松了下来,至少他没有白目地叫她“如宝”。伸手不打笑面人,李如荼暗叹一声,堆上了假笑迎上,“钱兄别来无恙吧?”

    钱钱面上略带愧色,道:“还好,还好。”最后还惭愧地干笑两声。

    看他额上尚未消褪地红印子,想是李如荼逃走之后,他被钱金折磨得够呛了。李如荼的气才消了不少,对他拱手道:“昨日得钱兄相救,李某没齿难忘。”

    钱钱心有愧疚,只能连忙摇手干笑。

    “对了,钱兄怎么在此遇上你呢?”李如荼奇问。

    钱钱造作地哈哈笑了两声,摇着华贵略显招摇泥金纸扇,道:“我来此访友,不过据说他不在房内,到前面朝阳岩去了。

    “访友?”

    钱钱点头道:“是,昨日余兄来观海楼时,李兄你也在,只是舍妹……哈哈……我此番前来登门谢罪的。”

    哦,李如荼马上想起昨日初遇钱钱之时,他为了灌醉好友,反倒自己被灌的酩酊大醉,后来钱金大吵着说“余公子没有看上她”,当时李如荼还为那位素未谋面的余公子捏了一把汗。看来钱金见对李如荼下不了毒手,又打算将魔爪伸向余公子了。

    “余公子?”李如荼眼睛一亮,问道:“钱兄,你地朋友可是住在禅房那位余公子?”

    钱钱开怀一笑,惊喜道:“难道李兄你也认识余兄?”

    “好巧,我等便是来寻他的。”李如荼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杜子兼瞧去。

    “那我们结伴前去吧!”钱钱很是欢喜,一摇一摆地在前面带路。

    看着他风马蚤的模样,杜子兼不敢放松警惕,只是心中对李如荼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钱钱听李如荼提及没有来过金山寺,便兴致勃勃地指手画脚起来,道:“沿白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