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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逆九天第20部分阅读

    诊,他身中奇毒,老夫是一筹莫展,倘若以毒攻毒只会伤了杜统领根本,病愈后只怕比寻常人孱弱。此方看来用药不猛,配合起来确实能去毒之时起固本培元的基础,若是宫中攻毒的御医,只怕亦是苦思才得此良方。”

    李如荼又把方才在室内看见的一些工具描述了一遍,沈御医捻着几缕白须,摇头表明并不认识。李如荼只好唤人把药方上的药材快马准备,坐下干等。

    过了半夜,出外购药之人先后归来禀报,药材都备齐了,偏偏就缺麝香仁一味,润州内所有药铺一日之内的麝香仁都被扫荡一空。

    李如荼咬着下唇差点出了血,这麝香是贵重药材,为雄麝身上的分泌物,制作后入药有良好的镇痛、消肿之效,《神农本草经》列为上品。只是并不是什么可求不可得地罕见之物,公主府本应有自家药库,刚巧管理之人没有到位,库内偏生就没有此味。而润州一日之内就被搜刮一空,分明是暗算她之人的卑鄙行为,看来并非一个人可以完成的,必定有党羽相助。

    她恨恨一拍桌,声音不响却吓坏了下面的人。

    李如荼来此一段日子,在下人、侍卫面前皆是保持皇家气度,矜贵庄严,便是杜子兼中毒后,她也是私底下才露出毛躁不安。

    “把杜统领麾下的侍卫给我叫来。”

    李如荼怒了,她知道有细作在府中正看着她着急暗暗窃笑,她不容许失败一次又一次降临在她身上。她承诺一定要救杜子兼,必定要做到。她承诺余沛容一定找齐药材,必定要做到。她来唐后,经历过各种荆棘,她本希望出嫁后韬光隐晦,等待两年后脱离险境。此刻只怕天也不愿如她意,以往地倔强似乎再次回到她胸中。

    看着面前匆忙集合的侍卫,李如荼从他们的神情可以清晰辨别,其中一半是杜子兼于京城本家带来的部下,其余是在润州当地征集身家清白的青年并由他亲自调教的。

    他们面上一样带着焦虑的神情,只是本地招聘的新部下毕竟时日不长,忧心的程度轻重不一,稍加观察便可以分辨。

    李如荼对杜子兼得力助手李效仁道:“李副统,杜统领未醒前,你接管他地职务,你可愿意同样效忠我,不得有隐瞒?”

    李效仁单膝跪下,抱拳宏声道:“卑职誓死保护新城长公主。”

    李如荼冷哼一声。他如何是效忠自己,不过是效忠杜家,效忠杜子兼而已。看来杜子兼不但文武兼修,对部下训练严厉之余推诚相见,在部下之间很受推崇。

    “你们都受过杜统领地恩典,日前遇袭之事我深信大家都明白,我们府中有细作。”

    众人面面相觑,料不到公主会在这么直接道出来,似乎是对他们有所怀疑,纷纷观察身边人的表情。

    “我不管是不是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我现在要地就是要救杜统领。”李如荼目光冷冷扫过众人的脸。有地诚惶诚恐,有的气愤难当,有的沉稳默然。

    李如荼知道并非几句言语就能把细作吓得自己抖出来,她要的只是众人之间有了戒备,起了监督的作用。

    “李副统。”

    “在。”

    “我命你带领几个得力部下,搜查公主府中每一个角落,如有现立即禀报。”说罢便把沈御医画出的麝香图纸交给他,冷声道:“其余地人,你帮我安排稳守公主府内外。不能让任何人进出,违格杀勿论。”

    “是。”李效仁心中纳闷,如何这润州城内觅不得地药材会在府内找呢?看到李如荼冷冰冰的眼神,与过往印象中的贵族公主大不相同,心中一凛。马上领命下去了。

    看着侍卫都退了下去,李如荼望向夜空。

    夜,静极了,月牙儿在云雾中穿行,淡淡的月光洒落在雪上,增加了几分庄严。

    来唐之前,她曾在多少个这样的夜晚,静静的一边品着咖啡听着小夜曲观赏这夜晚的天空。她一直认为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要活的潇洒、活地坦荡、活的快乐。

    但是。当她一个女子独自来唐。受庾夕掣肘,面对各种复杂的关系。面对永远超过自己可以想象的棘手事情,面对嫉妒憎恨自己的人在背后暗算自己。每走一步皆需小心慎危。以自己地生命作为赌注,去面对那些未知的危险。

    月儿仍是出淡淡的光,轻抚着她,她已经两日两夜没有休息了,心身已经到达极度疲累,可她还不想休息。她眷恋贪望着这美丽的夜天空,似乎感觉到心灵被净化了,整个人感到好轻松惬意。

    唉,如果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便现这半年多以来只是一场梦,那该多好啊!

    她坐在院子外的石凳上,仰面享受月光的洗礼,闭上了眼睛,祈求着。

    就这么,她睡着了。梦中,她看见了在广州家中的老爸。他怎么了?似乎喝醉了般,趴在饭桌上呼呼大睡。李如荼看看大厅一边的电脑桌前,电脑屏幕似乎歪到了一边,键盘上铺了尘,好久没用过。他不再上网看股市了么?

    老爸!老爸!

    李如荼清楚她是在梦中,只是她仍是忍不住走近想轻抚老爸已经斑白凌乱的鬓边。伸手可触之时,她如鬼魂般透过他地身体,强烈地怅然在她胸中漫延,转化成难以宣泄的难过,顿时眼中酸涩。

    老爸肥胖地脸似乎消瘦了点,似乎有点冷地打了个哆嗦,胡乱地嚷了几句不清的梦话。李如荼听不真切,不过从他语气中那种揪心地苦楚,她脑中意识到那是与她有关的。

    老爸,你在想念我吗?你在找我吗?我不孝,如果不能回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她费力地大喊,只是,只是他不能听见,复又继续厅中的冷清静谧。

    李如荼哭了,真真切切地哭了。

    直到她感觉胸口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眼前被雾气湮没,她禁不住叫出声来。

    就这样,她带着泪痕醒过来了。天已经大亮,手臂上一阵酥麻,看来她伏于在石桌上睡了半晚。她迷糊中摸摸胸口,隐隐作痛,面上划过的泪痕,经寒风刮过,生了刺骨的寒。

    她抬起头,扭动着僵硬的头颈,就在那一瞥,她停住了动作,望着身上黑色的单衣,伸手摸了摸,这衣服,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醒了?”

    略带沙哑的声音如雪清澈透明,在身后响起。

    李如荼蓦然回头,怔怔地看着对方因为雪而微湿的长随风舞着,刚下的一阵轻雪,雪沫时而划过他白皙的脸,时而又抚过他长长的睫毛。他嘴角噙着一抹轻浅微笑,忽闪着明亮的光芒,淡泊高远。

    李如荼屏息望着这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站在不远处,头上肩上俱是雪花,带笑与她对望,不觉间,似是被他所魅惑,说不出话来。

    第七十五话 世间从来强食弱

    李如荼忽然有种错觉,回到那个初到唐的初夏,曾经她醒来看见的第一个男子便是他。造物弄人,曾经他们彼此只有仇恨、利用、算计,在他“死”后,她以为所有事已经清算一空,如今他却好端端站在她面前。

    李如荼面上一僵,看着他盈盈笑意在眸底绽放,问:“杜统领可好?”

    他点点头,道:“我给他施刀取出体内暗器,并以秘法排去大部分毒物,只要坚持服用药汤,月余便能完全康复。”

    李如荼欠身行礼,恭谨道:“谢余公子相助。”

    心中大石放下,她再次向他低头道谢,他救下了自己救命恩人,难道天就是要她受制于他?

    真是笑话。

    一声浅笑打破这个闷局,余沛容意态悠闲中似有看破,道“公主是否与在下相识?”

    李如荼心中暗道,何止相识,还有仇,装什么蒜,自己认不认识人还要问对方。

    他再问:“公主是否对余某有几分偏见?”

    李如荼抬眸看他,莫非他在试探她?

    “余公子何出此言?”

    “我看公主初见我时眼中有几分异芒。似是与余某相识。而且……有几分渊源。”余沛容素来从容地面上此刻带了几分迷茫。道:“只是。余某实在想不起来。”

    李如荼冷笑。讥讽毫不掩饰。反问:“余公子想是忙于专研佛理。没有把任何人与事放在心上。”

    余沛容听到她语气中地态度。也不恼怒。对李如荼作揖诚意道:“公主。若是余沛容曾经有得罪之处。请多多包涵。”

    “哦?”李如荼挑眉。追问下去。“余公子想起了什么?居然向我赔罪起来了?”

    余沛容轻轻一笑。唇边勾勒出一个完美地弧度。淡淡道:“我确实已然记不起前半生之事。只怕未能就事赔罪。”

    李如荼心中一颤。看他双眸清澈幽远。不似佯装。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余公子。你说地记不得地意思是?”

    “不瞒公主。我自幼研读药理,顽劣不羁,对毒物甚感兴趣,家父教导多年也没办法降低我对此物的热情,便把我交给法门寺定远大师管教,学习佛理,以求陶冶到几分善性,这么一来过了数年。只是我不惜自身,数月前在寺中试毒。不慎控制不住毒素,大病月余才下得了床,自从已然忘记了前事。法门寺将送佛骨,我贪图清幽便转到金山寺去了。想不到,来此便见识到此奇毒,实是机缘。”

    李如荼不禁愕然,他说得是风轻云淡,她却听得步步惊心。

    从他一席话,她深信他便是庾夕。如果他没有说谎,当日他行刺皇帝之时,有人以代替他被围剿。假的被献上项上人头,真正的刺客却被救下,有一个强大地力量幕后推手,给予他一个新的家世背景,新的名字,新的人生。

    是李明吗?只有他。才会敢在皇帝眼皮底下冒险,不过他当初为何要背叛庾夕,又为何背叛之后把他救出,救出之后,又为何要消去他的记忆呢?她出嫁当日,李明亲手为她梳妆,道出“你我之间恩怨一笔勾销”“忘记过去,好好过你的新生活”之类的话,那么。他是否已经早为庾夕准备了一个美好的将来呢?

    李如荼不懂。只好搁下。眼下这个有血有肉的庾夕,是否过得轻松快活?而本来地他。如果没有深仇大恨之前,是否也是如今日这种潇洒自若?

    她摇摇头。实在不想,也没有力气追究下去。如果他已经全无记忆,那么就没有必要向他追讨血债,他已然并非庾夕,他只是一个叫余沛容,会笑的男子。她很清楚心里面恨一个人,是活得多么煎熬痛苦。

    此刻,她多么羡慕忘记过往的他,如果她也可以忘记过去的话……不,不可以忘记鹤,想到鹤,她的心又开始揪痛阵阵。

    “如果在下曾经冒犯公主,请恕罪。”余沛容看见她面露难过之色,心中又增了几分狐疑,莫非他们真的曾经有过一段恩仇?

    李如荼眯起眼看他,好,死罪能饶,活罪难逃。下一秒,她随口说了一个谎话,一个令她后悔一声的谎话。

    “余公子真的不记得我们之间的山盟海誓?”李如荼举袖掩面,语气悲伤。

    余沛容没有回话,显然是呆在当地。

    也许,他心里面惊讶,失去记忆前地他,居然如此大胆去勾搭这名倍受皇恩的天家公主。

    李如荼放下手袖,仰头,半晌才仰着高傲的下巴,冷淡地说:“你我之事,我已然与你一样忘记得一干二净,我希望这次之后,你我再无瓜葛,谢谢你救了杜统领,就此而已。”说罢,把肩上的黑衣递还给他。

    “公主……”余沛容脸上掩饰不住的惊愕,依然不能相信,想继续问,却不好意思问下去。

    “我去看看药材可是备好了。”

    说罢,她逃也似地甩袖转身而去。

    心中暗乐,来吧,郁闷死你。想来个失忆逃避现实,上天让我与你重逢,就是要折磨你来的。

    看着伊人转身间,眼底带了一抹幽怨,一抹恨意,一抹狡黠,晶莹璀璨的雪花在她衣裙转动的瞬间扬起,在衣角袖尾上旋转着,翩若惊鸿,没入白雪中,余沛容呆立雪中。雪越下越大。

    “公主!”千树万树提着裘衣纸伞在后面追了上来,“禀公主,李副统已经搜到麝香仁,就在我们府中。”

    “哼,果真如此。”李如荼收拾方才散漫的心态,快步向前厅走去。

    前脚未踏入,李如荼已经感受到厅内肃杀之气,十几名杜子兼忠心部下对地面跪下之人露出得以诛之地神情。

    李如荼走近几步。已经看清跪在地面那窈窕的身影,站在她跟前,冷冷道:“荆姑娘为何会购有麝香仁?”

    荆楚楚此刻抬头,娇俏的脸上再也没有往昔的可人媚态,眼中恨意浓烈,泛着血丝,恨恨盯着李如荼,道:“因为我要你死!”

    李如荼乍一看,心底有几分寒意。当下走开两步,坐在座,道:“就因为驸马?”

    荆楚楚仰头一笑,笑声如银铃轻摇,却散着怨恨之意,道:“我为了荣承闺,以及她出不了世的孩儿。”她眼中弥漫着的杀意,盖过厅中所有铁铮铮地男子。

    李如荼心中一凛,猜不透她冒死刺杀公主竟然是为了另外一个女子。

    “韦姐姐一生勤修力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样貌更是人上之人,她哪里及不上你?那个臭皇帝……”

    李如荼心中一惊,深恐她把宫中秘事张扬出来,立刻怒喝一声:“大胆,敢辱骂皇上,给我掌嘴!”

    一个青年侍卫上前左右开弓,毫不怜香惜玉打在荆楚楚的脸颊上,在他红了地眼中。更恨这害了他心目中敬佩杜统领的恶毒女子。没几下,荆楚楚玉雕般面儿已经红痕立显,高高肿起了一块,嘴角流了血丝,鬓云乱洒,眼中恨意更浓,死死盯着李如荼。

    李如荼心中又一寒,只是又有不忍。喝止道:“停,够了!”

    “打啊!打死我,以免日后我百倍还在你身上。”荆楚楚声嘶力竭地喊,口齿已不清了。

    李效仁进言,“公主,此女顽劣,是否格杀?”

    杀?李如荼心中寒意渗满全身,错愕地瞄了李效仁一眼。为何要杀人?她今日不也是在欺凌弱么?

    “不!”

    李效仁似被她尖锐的声线吓了一跳,疑惑地等待着命令。

    “你的同党。非唐人?”

    荆楚楚明艳大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惊讶,只是她很快便扭过脸去。闭上眼,冷笑道:“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亦不会告诉你。”

    李如荼很气恼,这对白不是应该在八路军被日本鬼子逼问的时候说的经典回答么,怎么此刻忠j对调了?但是从她方才那一眼,李如荼便明白,荆楚楚在党羽中的地位,她甚至不知道对方地来历。

    “你已经成为弃子了,你可知道?”李如荼再次开口,再次给荆楚楚内心带来打击。“你知道吗?你把公主府的内幕卖给他们地时候,无论刺杀是否成功,他们便决定把你牺牲在这场阴谋中。”

    荆楚楚虚弱地一笑,置之不理。

    李如荼继续说:“此毒来自国外,你可有想过,倘若他们要和你真诚合作,为何遮遮掩掩。你可有见过对方容貌?”

    “我不管对方是谁,只要能杀你便足矣。”

    李如荼深深地看着荆楚楚无畏地眼眸,淡淡道:“你就不怕我向荣承闺报复?我能斗得下她,能捉住你,我要害她易如反掌。”

    荆楚楚身子打了个寒战,恐惧终于在她眼中漫延。

    李如荼成功捉住她的死|岤,收起眼中厉色,柔声道:“只要你把党羽供出来,我可保证你地韦姐姐毫无损。”

    看着李如荼深邃的目光,荆楚楚刹那动容,道:“你……你保证?”

    李如荼点头,“说!”

    荆楚楚低头思索半晌,呐呐道:“我也确实不清楚对方容貌,我们每次交换情报,皆在城外东郊城隍庙,我只见他身穿……”

    说到此处,外间尖锐风声响起,李效仁大喝:“保护公主!”拔剑一挥,向快如流星地白光砍下。

    李如荼吓得面色一白,被千树一拉,向旁茶几歪去,短箭从她腮边划过,噔一声盯在身后花梨木屏风上,箭尾余力未消,仍在剧烈颤动着引起嗡响。

    李如荼咬咬牙,看着打翻在地的茶盏,暗骂这公主府怎么如敞开大门,任刺客来去自如呢。

    就在众侍卫吆喝地追去,部分留下围着公主,一阵喧闹过去,忽然万树惊叫:“荆姑娘中箭了!”

    众人向地面一望,荆楚楚已经软倒在地,背上赫然钉着一把短箭,直没箭尾,流出腥臭的血液。

    李如荼脑中轰鸣,来人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