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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插队手记第15部分阅读

    好,谁搞谁倒霉!”

    110、同宿一屋 [本章字数:1552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22 04:44:230]

    东北农村好像没有赶集的风俗。

    下乡这么多年,就没看到过集市贸易,也许是那个年代割资本主义尾巴的缘故?

    但这年年底,瑷珲古城弄来了很多商品,不叫赶集,叫“商品交流会”。

    上面领导说,是因为全公社完成了当年人均上交国家一吨粮的任务,作为奖励,决定办这次“商品交流会”。

    那天清晨,供销社还没开门,街边就围起了一大群人。

    妇女们提着布包,老头儿手插袖口,年轻人挤作一堆打闹,小屁孩们扒着窗朝里瞅。

    路上,四下村屯的人还在不断地蜂拥而来,大家招呼着快走,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供销社门一打开,屋里立即就拥满了人,挤得墩墩的。商店里摆满了货,还新搭了几个柜台,人们费劲地从这个柜台挤到那个柜台。

    供销社主任用个大喇叭使劲叫唤:“别挤,别挤!场院里也搭了棚,大家可以去那儿看看!”

    人们拥向供销社的场院,只见露天的雪地上,搭上了一排排木板,算作简易的柜台。东西真不少:新式的半导体收音机、凤凰牌自行车、上海平面手表、各种各样的花布、新书、哈尔滨牌香烟、硕大的苹果、皮靴、皮帽……

    我特意想来看看有没有白象牌铁锹,这铁锹钢质好、轻薄弹性、再粘的土它也不沾。平时看老乡使得挺逮劲,一直也想自己能有一把这样的好锹。可挤了半天也问了半天,都说这次交流会的商品是生活用品,没有农具,于是只好死心,什么也不买,就凑合着看看热闹罢了。

    在人群中碰见了好多来自邻队的知青,认识不认识的,打个招呼点根烟。又见蔡景行买了本《中国地理知识》,说以后学习起来又有一本工具书了;肖明买了辆凤凰牌自行车,说明年下地干活有了方便的“快马”了。昊宇买了好多苹果,把外衣的四个口袋都塞得满满的,说这么大的苹果是今天交流会上最吸引人的东西。

    热闹了一整天,我什么也没干。

    晚上,我在武装民兵连值班站岗。

    肖明跑来紧张兮兮地对我说:“吴茂财屋里睡着个女人!”

    在这里要交待一下:在我回队前的两个月,被判了两年刑的汪永德和吴茂财也刑满释放,回到了知青点。

    细心的读者一定还会记得,因为他们,我当年也被关了十天笆篱子。

    话还是回到吴茂财屋里睡着个女人的事吧。

    那年头,知青都已经老大不小,谈个恋爱失控的事时有发生。

    我中学同班一个在邻队插队的女同学,,与我们队女知青也熟,都是一个中学来这儿插队的,前一阵流产,就到我们知青点女宿舍住了好长时间,因为我们知青点伙食不错。

    说实在的,我不想管这种男女之事。

    以前插队干部在时,老孙每晚一到九点,就背着手电筒到知青点来查夜。

    他曾对我说过:知青年纪太轻,上海人自己现在不要谈恋爱,更不要让上海人与当地青年谈恋爱,9点钟以后,必须让他们离开异性的宿舍。

    但现在知青年龄越来越大,总不能永远不让他们谈恋爱吧?自从1974年8月程岚与邻队知青结婚后,这条禁令已经彻底被废了。

    所以我不再想去管这种事。

    可是不管呢,也有问题。以后知青点失去这个底线,会不会被弄得乱七八糟?

    我们知青点现在有三对谈恋爱的,从来没有人像吴茂财这样,晚上把女的带进屋睡觉。如果不管,万一以后发生这种事,拿什么来说服大家?

    我想了想,今夜是我值班,可以不从男女的角度,而从边境治安管理的角度去处理这件事。就叫了一个武装民兵,背着枪去吴茂财的宿舍。

    门倒扣着,拍门。

    吴茂财用问话来拖延时间,迟迟不肯开门。

    使劲拍,拍不开门不罢休。

    门最后不得不打开了。

    屋里除了那女的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男知青。

    女的说自己是大五家子的上海知青,自称是吴茂财的恋人,今天来看“商品交流会”,晚了回不去了。

    男的则称是吴茂财的朋友,也是上海知青,来自西岗子公社,说是趁“商品交流会”的热闹来会会朋友。

    我不管这些,只是依据“边境投宿要报告”和“知青点生活管理规定”两个理由,认定他们这样两个男的和一个女的睡在一个炕上是不行的。

    当然,大五家子离瑷珲古镇25公里,这么晚让那女的回去也不可能。

    我让肖明去叫张春芳,安排那女的到知青点女宿舍去睡。

    111、大庆招工 [本章字数:1411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21 08:43:190]

    知青点的母羊下崽了!

    早几天,在大队部负责烧炕的老贾看到这只大肚便便的母羊,就说它要分娩了,看知青不会弄,他就把母羊牵回自己家帮着照料。

    这天早上,我正在生产队场院分工,老贾一脸高兴地跑来对我说:“下……下了!”

    “几只?”我问。

    “一……一只!母……母……母的!”老贾讲话本来就结巴,一高兴更结巴了。

    我赶紧把工派完,跟老贾去了他家。

    母羊已经站起来,小羊刚吃完奶,双膝跪着,不停地抻着腿,也想站起来。

    我连谢都没谢一声,脱下棉袄,抱起就走。母羊见我抱走了它的崽子,紧张地跟着我走。

    小羊羔身上还有点湿,在清晨零下二十多度的温度下,一条伸出棉袄的小腿冒着热气,一会那小腿上的毛就冻硬了。

    我赶紧用棉袄再包包紧,嘴里“咩——咩——”地叫着跟在身后的母羊,快步向知青点食堂走去。

    几年来,知青点的羊,从五只剩下了一只,又从一只发展到两只,好在都是母的,还有继续发展的机会。这不,这第三只又是母羊。

    知青在边境线上再苦再累,但对今后的生活还是抱着一种希望,大家都对知青点的基本建设、副业收入、生活管理抱着期待。看到我抱了只小羊,身后跟着母羊,都大叫:“小羊生好了!”簇拥着一起来到知青点食堂。

    我把小羊放在暧烘烘的火炉边上,一直紧张的母羊,这时才安静下来,用嘴不断地舔着小羊身上的湿毛。

    大家高兴地惊叹:“阿呦,老可爱额!老好白相额!”

    下午,生产队派我去公社开了一天会,主要是关于大庆招工的事。

    名额分配是这样的:

    全县共招81名大庆工人,其中分给爱辉公社18名(5个女的),分给爱辉大队2名(都要男的)。

    招工对象:

    全部从城镇上山下乡在农村劳动两年以上的插队知青中招受,在同等条件下,对已下乡独生子女、对父母子女较多但身边无子女的、对父母在用工单位的予以照顾。

    招工注意事项:

    政历清楚,思想进步,热爱党和社会主义制度,现实表现较好,年满17岁到28岁的未婚青年,经过体检,体格健康,具有初中以上文化程度。

    招收的新工人有六个月试行期,试行期内发现隐瞒重大历史、有慢性疾病的予以退回,对走后门冒名顶替的,不管什么时候发现就什么时候退回,哪来退哪。

    招工手续:

    在大队党支部、革委会领导下,组织贫下中农讨论,知青点评议,征求带队干部意见,填写登记表,要附讨论和评议原始记录。公社党委审查,在1月8日前向县里报到,集中到县里体检。要有预备名额,一备一。

    开完会已经是晚上,回知青点食堂吃饭时,我把招工对象条件等跟当队长的王雄涛说了。

    王雄涛不顾边上好多知青在,马上大声嚷着:“走!在这儿呆腻了!”

    显然,他说的是自己想去。

    蔡景行问:“如果没有被批准呢?”那话里意思不是你想走就一定能走的。

    王雄涛眼睛一瞪:“有谁能和我别苗头?大队如果不批准的话,我今年队长不当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也就没往下争。

    第二天晚上,召开贫下中农会议讨论,因出席对象都不是招工对象,事不关己反应平淡,同意推荐王雄涛。与以往不同的是,一般大家对推荐走的人都会说很多肯定的评价,但那个会上却对王雄涛提了不少意见。

    但知青却和“揍锅底”整风时表现出来的平和不同,涉及到离开农村的命运之争,大家都当作一件大事认真对待。

    已经到年底,一部分知青回沪探亲去了,剩下18个知青,在评议时,八票同意,十票反对,没通过。

    问题摆到了队委会。

    王雄涛是队长也是当事人,为了避嫌,没参加会议。

    毕竟王雄涛当了一年队长,对生产队还是付出了许多心血,本人想去当个大庆工人这样的愿望也不算高,再说也符合招工对象。队委会最后表决同意推荐他。

    112、选举大会 [本章字数:1702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22 12:18:050]

    生产队一年一度的班子重选开始了。

    队里部分老乡本来暗中酝酿让王雄涛落选,现在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因为王雄涛要走,招工材料都报到公社去了。

    但这些人想结束“知青当政”却并不容易,因为老乡心不齐,而知青很团结,在选举大会上,我被选为队长。

    队委成员中,生产队长老吴、车马队长何明英、妇女队长张春芳、会计刘金鹏,也依然是两位老乡两位知青。

    但保管员的人选遇到了麻烦。

    原来的保管员李胜俊再三提出不想再担任,因为他听说有人在散布他手脚不干净啦,年轻时有过生活作风问题啦等等。

    参加生产队整顿班子的工作队提名让老王接任保管员。

    老王一年前还是队长,落选后由上海知青王雄涛当了队长,他当了一年的“摇头派”。

    如今王雄涛要走,老王来劲了。

    选举大会上,对提名老王表示支持的36人,反对的35人,弃权的4人,不同意见之间势均力敌。

    会后,知青骨干开会讨论知青点的事务工作,选举蔡景行担任知青点负责人。

    会上,大家免不了对保管员的人选议论了一会,结果争论得不可开交。

    我谈了自己的看法:

    建议王雄涛在没有走之前担任民兵排长,刘金鹏不再兼团支部书记,提名由昊宇作为团支部书记候选人。

    这样,在新班子中,队长、妇女队长、会计是上海知青,生产队长、车马队长和保管员是老乡,而队委的另外三个自然成员:贫协主任、民兵排长和团支部书记中还有两名是知青。九名队委上海知青占了5个,已经是主要力量。谁来当保管员都改变不了知青在队委中的主导地位,所以知青不必介入老乡之间的矛盾,不妨投个平均票,尊重大多数老乡的意见即可。

    大家同意了我的看法。

    而村里南北两头本来意见不统一的社员,也进行了私下里的串联。本来住在北头的社员对南头的李胜俊有意见,现在也倒过来支持李胜俊了。这与其说是对工作队提名的老王不满意,还不如说是对工作队的不满意。

    于是,在第二次表决中,出现了一边倒的现象,李胜俊被选上了保管员。

    但李胜俊对此结果却并不高兴,没说当也没说不当,蔫蔫地什么也不说。

    工作队见自己提名的老王没被选上保管员,也很无奈,见到我就说这个生产队的水很深。

    工作队为了把所谓很深的水摸清楚,天天召开会议,一脸的严肃,弄得大家很紧张。

    除了部分老乡见还是“知青当政”心里憋着劲外,其他老乡也被天天的会议搞得筋疲力尽,出工干活的人很少。生产队的打场任务还没完成,车马也都闲下来了。

    第一次召开队委会,我提出首先一件大事就是动员出工,保持正常生产。全公社的打粮差不多都结束了,开始投入到以改土为中心的农田基本建设中,就我们生产队,黄豆还没打完,劳动力全部被拖在打场上,社员越干越疲沓。为了改变这种被动的局面,我建议集中两班人马为一班,抓紧中午和下半夜电力充足的时段,连轴转它两宿,攻下这个最后堡垒。

    会上我还提出两点:一是科学种田,由王晓晗担任科研组长;二是规划长远,建水泥晒麦场,由云龙负责施工。

    我对这两名知青的提名,是想把一些正直的知青团结起来,让他们在队委之外发挥作用,和我一起挑起生产队的重担。

    劳力重新组合后,仅仅中午一班就把堆积如山的豆垛消灭了一半。如果顺利,再有一夜就可以拿下打粮。

    但就在打场结束的最后一天,出了一个插曲:

    今年豆秆不够分,队委会商量决定,按顺时针的顺序,最后一车豆秆应该分到老王家。还剩下几家,由队里用煤到别的生产队串换一些来补足。

    但老王下午跑来对我说:“曹士英把最后一车豆秆拉到自己家去了!”

    曹士英的家挨在老王家下面,怎么能跳过老王家,把豆秆御到自己家去呢?

    我赶到曹士英家,他正准备解绳卸豆秆。

    我拦住他:“这最后一车往哪儿分?”

    他说:“不知道。”

    我问他:“前面那一车轮到谁?你往那儿送的应该知道吧!队委会定下来的顺序,你也应该知道吧!”

    他见我问得紧,就说:“这最后一车应该是老王家,但以前他分草时没给我分,我也就不给他分!”

    我说:“你们以前那些事我现在不管,但我要告诉你,你这是搞报复,而且是违反了队委会的规定来搞报复,这对吗?”

    曹士英楞了一会儿,不想和队委会作对,老老实实地回答:“不对。”

    我说:“那么,你把这车豆秆给老王家送去!”

    老王以前当队长时尽管有很多错,但如果现在错上加错地来报复,生产队就会陷入复杂的矛盾中。我必须用简单化的办法来处理,那就是一切按规定做。

    113、工分之争 [本章字数:1326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23 11:27:110]

    打场结束,队委会开始筹划到西边衙门沟里刨泡子泥的事。

    所谓泡子泥,就是苔头甸子里多年沉淀积压的草炭。冬天,把苔头甸子上面的冰层打开,底下黑呼呼的草炭冒着臭烘烘的热气,等于天然的肥料。

    那年全县农村在冬季投入了刨泡子泥的改土运动。

    我们队在北面沿江有一百多垧沙土地,地力极差,是冬天改土的重点。

    组织劳力去西边的衙门沟刨泡子泥没什么问题,但关键是要把西边的泡子泥运到北面的沙土地去,马车的安排就显得十分重要。

    会上,我特地问车马队长何明英:“今晚马车和车老板能不能定位,明天出工能不能做到一个也不少?”

    他顿了顿,欲说还休,便到底没说出什么,只应了一句:“应该没问题吧。”

    第二天一早,我不放心,到场院去,见何明英正在套车,我问他:“怎么样?”

    他莫名其妙地给我来了这么一句:“我跟你配合不好!”

    我问他:“怎么了?”

    他支支吾吾地,又开始说不清楚了。

    我说:“这样,先去干活,晚上召开一个车老板会,我听听大家的意见。”

    晚上,车老板的会由何明英主持。

    他们讨论了一会马车修理和使役上的事后,何明英终于憋不住,把车老板拉泡子泥工分低的事在说了出来。

    生产队的工分一年四季是不同的,农忙时最高12分,农闲时最高8分。现在是冬闲的季节,白天也短,刨泡子泥的社员一般用五个小时就可以完成一个工8分;但从西面到北面因为路远,拉泡子泥的车一天顶多拉三趟,每趟3分,车老板从早到晚要干7个小时,只有9分。虽然每工比正常工要高出1分,但他们觉得还是吃亏了。

    何明英说:“人家说干活不为分,我就是为分。没有分你拿什么?去年我稀里马哈干了,掉了好多分,欠了账,那找谁去?”

    车老板开始群体发声:“队上就是想卡我们的分!”